54 拉攏

江聞以為帶着蘇安來找紀子維不會出什麽岔子，畢竟蘇安什麽都知道，沒什麽不能聽的。

可是現在她有點頭疼了。

她想找臺飛船塞住紀子維這張到處跑火車的嘴。

“什麽騎在他身上？”蘇安站在江聞後面，對上紀子維戲虐的眼神。

紀子維上手被固定在牆上，長發淩亂的散在肩上，眼鏡不知道飛到哪去了，露出整張帶着妖豔的臉，白色的西服早就被灰塵弄得肮髒，混雜着血跡。

“當時我進去給她送飯，剛進門她就沖過來撲到我……”紀子維停頓了一下，舔了舔唇角。

她記得她當時是撲倒他然後揍了他一頓吧？為什麽簡單的一件事被他說得好像有什麽奸情一樣？

江聞看着蘇安臉都快黑成碳了，擡手拍了一下紀子維腦袋，怒道：“給我好好說話，不然就把你這張嘴封起來！”

“那可不行，封起來了還怎麽和你說話？”紀子維輕笑一聲，掀起眼皮撇了江聞身後的人一眼，啓唇：“你替我求情，不就是為了和我說話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好像哪裏變味了。

手被輕輕碰了碰了一下，她轉頭，看見蘇安晦暗不明的眼神，好像在催促她趕緊說正事。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一股近乎委屈的神情，心疼得江聞一愣一愣的。

江聞反手牽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拿過桌上的一支注射器，針頭貼在紀子維臉上，眼睛眯起來，“接下來我的問題如實回答，不然就讓吐真劑替你說。”

“別，這東西打進身體真的很疼。”紀子維語氣軟了下來，妥協了。

江聞和蘇安對視一眼。

“回溯計劃的事你了解多少？”

“全部。”

“計劃和你有什麽關系？”

紀子維沉默了，似乎在篩選能說的部分，過了一會兒，他張口道：

“這個提案，是我告訴洛缇的。”

女皇居然和毒枭勾結在一起！江聞心頭浮現出這個想法，但不敢妄下結論，她輕咳一聲，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在瀾星地底下走私毒品這麽多年，漸漸發現瀾星地表的綠植越來越少，空氣裏氧氣含量越來越低，有些地區甚至呈現出真空狀态。”

“我翻遍典籍，發現早在幾千年前，瀾星就有人預言這個星球的毀滅，書中描述綠樹不見，無法呼吸，和我發現的情況一模一樣。”

“所以你就想到用別人的命換你的命？”江聞皺眉，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

“當然不是，我一開始的提議是批量生産實驗體，加入人類社會自然疊代。”

“實驗體結構上和人沒有變化，身體機能是常人的好幾倍，需要的能量很少，甚至可以不用呼吸，擁有超強的感官和力量，他們可以抵禦這場星球癌變，這批實驗體被我們叫做夏娃。”

“這麽好的計劃，你一定從女皇那裏撈到了不少好處吧？”江聞本想順便問出點什麽，誰知道紀子維冷笑一聲。

“哪有什麽好處？不過是為了活命做的交易罷了。”

接着他鷹一樣的雙眼看向蘇安，目光裏帶着相隔多年的仇恨，“當年某人把我逼得走投無路，我抱着賭一把的心态去找洛缇，我用這個計劃換來我僅存的下屬活下去的機會。”

蘇安當年之所以沒有抓到紀子維，是因為有女皇在打掩護。

“洛缇這個老女人将信将疑，拿我來确定這個計劃的可實施性。”紀子維眼神變得冰冷，語氣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她和洛西把我關了起來，每天拿各種藥劑在我身上做實驗，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回憶起那段時光。”

“所以你變成了實驗體？”

“你把我右邊頸側的頭發掀起來。”紀子維伸長脖子，偏過頭。

江聞記得那裏是一塊紋身，但當時光線太暗她沒看清。她伸出手掀起他的頭發，然後瞳孔收縮了一下。

那不是什麽紋身，那是被激光一樣的東西在皮肉上雕刻出來的字，字周圍的皮肉組織都燒壞了，猙獰着趴在脖子上，灼燒出來的黑色傷口在頸側排列成一段編碼：

NO.00001；

紀子維感受到對方的手明顯地顫抖了一下，繼續道：“等洛缇願意放我走之後，我已經不算人了。”

“你怎麽知道我和你是同類？”

“你救人時後頸的擦傷，等我去幫你解開項圈的時候就不見了，這恢複力并非常人所能企及……”

紀子維擡了擡下巴，“要麽你是夏娃的一員，要麽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男人真是人精，江聞內心提高了幾分防備。

“準确來說倒也不算同類……”紀子維冷笑一聲，“我是以人類為主體的改造人，而你是靈魂和人造容器的産物，性質上不一樣。”

“洛缇對你的提案進行修改，只是為了讓現存的瀾星人民活下去？”

“她是為了她自己。”紀子維說到這裏不由得提高音量：“她接受不了自己統領的帝國覆滅，更不能忍受自己會被一群人造人取代，嘴上歌頌着人類進化，說到底還是個自私的老女人罷了。”

江聞聽出了其中的憤怒和仇恨。

紀子維作為毒枭，手裏肯定握住了很多人脈和資源，自己要是把他拉到自己這邊來，擊潰洛缇的成功率會大大提升。

“紀子維，我這裏有一個複仇的機會。”江聞臉湊近了一點，低聲道：“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把洛缇辛辛苦苦布局的基地炸爛？”

“不想。”紀子維毫不猶豫道。

怎麽跟想象的不太一樣。

“她布局在旗星的地下研究所大大小小總共幾十個，就算同時擊破也要大量時間，我可不想和你們一起送死，到時你們在地面上打打殺殺，我只想在監獄裏安度晚年。”

說到底還不是覺得她打不過嗎！

江聞摸透了面前人的個性，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能力對抗洛缇？”

“說來聽聽？”

江聞把自己手上的資源和他說了。

紀子維聽完後笑出聲，“就這啊？除非軍律庭全軍出動，否則根本不夠看。”

江聞聽到這挑了挑眉，伸手扯過蘇安的領子把他扯到自己身旁。

紀子維反應半天才意識到她想表達什麽，然後笑着搖頭，“沒想到上将大人寵一個女人到如此地步，讓我大開眼界。”

蘇安沒有說話，看來是不打算把洛缇和他的恩怨告訴對方。

“還想安度晚年嗎？”江聞目光帶着挑釁。

“激将法對我可沒有用……”紀子維精致的五官上堆着官方的笑意，接着他臉色陰沉了一點，“把我松開，拿地圖給我，我把位置标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