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羨慕

秦柔今天回家屬院的時間比平日裏稍晚了一點， 因為她跟同事席相宜一起買鴨子去了，一只鴨子太貴，兩人合買一只鴨子解饞， 一人一半。

帶着自己那一半鴨子，秦柔哼着歌回去， 懷了孕之後，最近有了孕吐反應， 她經常會幹嘔，胃口不好，也會想吃酸的。

如今這個年代的條件，也不是想吃什麽就能有什麽，只能自己精打細算創造辦法來滿足胃口了。

她很想吃酸梅鴨！！！

今天終于弄到了半只鴨子， 回去就做酸梅鴨， 這還是陸琰回來的日子， 讓陸琰做點面皮，面皮包着酸梅鴨青瓜絲……想想就流口水。

——想吃酸梅鴨想吃酸梅鴨想吃酸梅鴨。

秦柔滿腦子想着酸梅鴨， 走到了自家院門口， 卻發現今天她家裏似乎來了不少客人。

三個老頭蹲在她家的院子裏，研究她種的太陽花。

秦柔在門口愣住了。

三個老頭也發現了她， 齊刷刷三個一米八的老頭子站起來看着她：

陸宗頤：“小秦？”

老王：“小秦？”

何老頭：“小秦？”

秦柔：“……”

“公公？兩位叔叔好……”

突然在院子裏見到了幾個高大陌生的老頭子，秦柔慌得一比， 更別提其中一個還是她的公公，陸琰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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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柔之前見過陸琰父母的照片。

莫名其妙在提着鴨子的情況下就見家長了， 秦柔臉色爆紅，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幸好這時陸琰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他笑容燦爛：“媳婦兒， 回來了。”

秦柔趕緊走過去，把手中的鴨子塞給他，她恨不得把自己都塞給他，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陸琰他爸媽來了？為什麽不提前通知一聲。

姜萍和老王家媳婦兒也出來了，姜萍見到這個回來的兒媳，登時眼睛一亮。

果然是個水靈靈的大美人，估計是因為剛走路回家，又加上緊張，出了點微汗，俏麗的小臉蛋粉□□白的，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許是第一次見到男方長輩，臉上神色有幾分說不出的羞赧。

——她兒子這眼光的确好。

“這是你婆婆跟張阿姨。”

秦柔跟着喊了婆婆和阿姨，她咽了咽口水，在看向姜萍的第一眼，她先注意到了婆婆的大長腿。

婆婆身旁的張阿姨也不容小觑，目測身高一米七二以上。

秦柔：“……”

秦柔努力給自己加一厘米身高，說自己是一六五。

“來，進來坐吧，老陸，你小兒媳回來了。”

陸琰父母已經知道秦柔懷孕了，懷的還是雙胞胎，婆婆姜萍拉着自己的小兒媳溫聲說話，雖然聽說了自己這個小兒媳是個小辣椒，但她還是努力放柔了自己的聲音，生怕自己吓到她。

“陸琰對你好不好？”

“他有沒有欺負你？他小時候最調皮了……”

“在這裏過得怎麽樣？”

……

“挺好的，陸琰他很好……”

秦柔跟婆婆姜萍聊了幾句之後，終于放松了下來，沒有之前那麽緊張。

聊着聊着她還發現：

——我跟我婆婆或許是最佳情侶身高？

跟陸琰相比，她跟婆婆姜萍的身高差更方便接吻。

秦柔發現她公公陸宗頤看起來十分嚴肅正經，比較沉悶，不怎麽搭話，只是關心了她兩句就不說話了，公公婆婆還算是比較好相處的，旁邊的老王叔叔與何叔叔交頭接耳，說的是他們的地方方言，秦柔不怎麽聽得懂。

但是目測都挺好相處的。

家裏來了這麽多客人，夜裏自然要準備一大桌子豐盛的大餐，秦柔、陸琰和婆婆姜萍一起在廚房裏忙活，姜萍道：“你爸說想吃你做的饅頭。”

陸琰懶懶地應了聲。

秦柔：“……”原來她老公做的大饅頭家人都愛吃麽？

“小秦你懷着孩子，就別在廚房裏忙活了。”

“不不不，我做幾個菜給爸媽吃。”

姜萍聽了很高興，“好好好，嘗嘗你這個孩子的手藝。”

“媽，你把廚房留給我跟我媳婦兒吧。”

秦柔：“……”

“行行行，我出去了，你們先忙活着，別累着小秦。”姜萍往外走，就在出門前回頭一看，正好瞥見自家小兒子在女人的臉蛋上偷親了下。

啧啧，果然是嫌她這個老母親礙眼。

外面的老陸見了她，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讓給他們小夫妻私下聊聊。”

隔壁老王簡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你們父子，我日，你們真不愧是父子，這小陸絕對是你親兒子，親生的。”

“跟你年輕的時候一個樣。”

“裝，太會裝了！”

離譜，就離譜，自打人家媳婦兒小秦回來後，就跟會變臉似的，說話的聲音都柔了幾個度，一口一個媳婦兒，要不是他們這些個老頭子，都是從小看着這小刺頭長大的，聽他怎麽把他老子氣得跳腳，要不然還真當他是個好脾氣的上進有為青年。

“你個老陸，你也他媽的會裝。”在兒媳婦面前裝深沉，你都忘記你之前那個哎呦呦的嘚瑟樣子了嗎？

陸宗頤淡定道：“在小輩面前要有做長輩的樣子。”

“你看看你，長輩不帶好頭，你一去就遇見吵架了吧。”

“看我兒子做的多好，多疼他媳婦兒，他們家屬院的都說他疼媳婦兒。”

這話說得陸宗頤都有點頭皮發麻，他們剛才在家屬院跟其他的家屬打聽了一下兒子兒媳的情況，結果人家楊嫂子說，小陸參謀長特別疼媳婦兒，夫妻倆十分恩愛，就沒聽見他們吵過架，之前陸琰出海，一回來夫妻倆在碼頭上抱了好半天，旁邊大隊長怎麽調笑都不分開……

“你是陸參謀長他父親，你們陸家還有兒子沒結婚不？”

陸宗頤：“……”

老王：“……”

“老王同志啊，我陸家可能還真得感謝你。”要不然他兒子怎麽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媳婦兒呢？

嘿嘿。

想他上半年還在逼婚催兒子找對象，結果這一晃眼，他兒子真結婚了，找到自己喜歡的姑娘，兩人一個長得俊，一個生得美，一個當軍官，一個考上了播音員，現在他兒媳婦肚子裏還揣了兩個娃。

——居然還有這麽美的事？

“下次真要請你跟老蔣一起來我家喝酒，我開兩瓶陳年好酒來招待你，就你之前說的那瓶怎麽樣？”

老王實在高興不起來：“你不是說這瓶酒你就算是砸了，扔了，丢海裏去，也絕不打開給我喝嗎？”

“此一時彼一時，我馬上要有兩孫子孫女了，來跟我一起同樂同樂。”

老王：“滾你的吧。”

家裏來了五個客人，姜萍和老王媳婦兒一起來幫着燒了一大桌子的菜，陸琰蒸了不少大饅頭，秦柔調制了餡料，外面老陸老王老何三個老頭子湊在一起包餃子，得虧他們家擀面杖夠多，全都有一根在手。

秦柔帶回來的鴨子，最終還是做成了酸梅鴨，還給殺了一只雞，做成鮑魚花螺雞煲，秦柔沒有別的喜好，就喜歡收集砂鍋，又做了蝦皇粉絲煲和鹹魚肉末茄子煲，用砂鍋盛着格外漂亮。

燒了蔥爆海參，清蒸石斑魚，絲瓜炒鱿魚，別的還有清蒸白灼對蝦、皮皮蝦、青蟹和生蚝。

絲瓜和茄子都是院子裏新摘的，秦柔院子裏還有不少新鮮的蔬果，她又去掐了點四角豆和生菜，做了清炒四角豆和蚝油生菜。

後面又煲了蝦滑丸子湯。

婆婆姜萍做了肉火燒，秦柔聞着很香，姜萍讓她嘗一個，有點像是面餅，但是外面香香脆脆的，沾了白芝麻，脆餅和白芝麻嚼在一起的口感特別好，掰開裏面還有柔嫩帶汁水的肉餡。

秦柔咬了兩口，很是喜歡，笑眯眯地分給陸琰吃，陸琰一邊吃一邊偷親她。

家裏來了客人，就是有一點不好，不能随時随地親媳婦兒。

媳婦兒有了孩子，別的只能蹭蹭了，現在親親都要偷着來。

“你別亂親，有油。”

秦柔笑着把他的俊臉推開，又示意他低着頭，踮着腳去親他的唇，陸琰加深了這個吻，秦柔不敢跟他親太久，趕緊推開他。

推開了之後有點心虛，悶頭咬了一口肉火燒，還撕了一塊塞進陸琰的嘴裏。

陸琰望着她笑了笑，擡手用拇指揩掉她臉上沾着的芝麻粒，夫妻倆人黏黏糊糊的吃完了一塊肉火燒的時候，陸琰剛想再偷親下媳婦兒，一轉頭就給他逮住了一個人影。

秦柔還什麽都沒發現，陸琰松開她，轉過身走出去，站在姜萍的面前。

陸琰：“……你忘了你只是老軍醫，不是偵察營出來的嗎？”

“崽啊，你忘了你老娘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偵察營的軍醫。”

陸琰：“……”

姜萍：“啧，真黏糊。”

她小兒子小兒媳的感情真好啊，他們這些做父母的就放心了，她家孩子總算是遇見了個喜歡的姑娘。

看來他們家老陸的那瓶酒，必須開給隔壁老王喝。

要不然她崽怎麽能找這麽個合心意的媳婦兒呢？

秦柔看見外面的姜萍，哪還能不知道什麽，臉紅的滴血，之後陸琰再讓她親，她都不願意了。

陸琰：“……”

——真的不歡迎人來我家做客。

姜萍看着秦柔笑：“婆婆做的肉火燒好吃吧？”

秦柔羞憤點頭：“……”

陸琰瞪了他媽一眼：“你別來欺負我媳婦兒。”

“好好好，可真會護着人了。”

“你娶的這個小辣椒還真不辣，跟你們門口種的小甜椒一個樣，這種黃辣椒是小甜椒吧？我好像看見了黃色的辣椒醬，我拿出去給你爸和王叔叔他們嘗嘗。”

秦柔剛要出聲：“不——”這個黃辣椒可不是小甜椒。

陸琰直接堵住她的嘴。

分開之後，秦柔看向陸琰：“你好壞。”

陸琰哈哈一笑。

夫妻倆之前都是被黃辣椒給坑過的，以前秦柔還不知道自己種的是個什麽辣椒，等她嘗了一下後，辣的她哭了大半天。

哭完了之後，秦柔裝模作樣地坑害陸琰，告訴他這個黃辣椒是甜的，把陸琰狠狠的坑了一把。

現在……

“你出去會挨打的。”

這個黃辣椒雖然辣，但是做成黃辣椒醬，用來放湯裏調味非常鮮美。

一出去後，外面的人果然被坑了個不清，主要是老陸和老王同志被坑了。

老陸和老王：“￥%￥%#￥……”

都是不太能吃辣的。

所有的菜上齊全了，在座的除了秦柔外，都是魯省人，大部分菜是秦柔燒的，姜萍在一旁看着，發現自己這個兒媳婦廚藝還真不錯。

“嘗嘗吧，兒媳婦兒的手藝。”

陸宗頤同志一眼就看中了那一鍋蝦皇粉絲煲，聞起來味道太鮮香了，裏面的蝦仁和幹貝都是用油煸香過的，吃着有點酥香，粉絲已經吸收了所有的醬汁，被染了醬色的粉絲爽幹鮮香，上面又撒着蔥花和碎鹹蛋黃，當真是色香味俱全。

有點像是螞蟻上樹，卻比螞蟻上樹更加鮮香幾分。

他發現他這個小兒媳做菜是真的漂亮，色澤鮮美，顏色格外漂亮，刺激人的唇舌不斷分泌唾液。

唯一的問題就是分量太少，不夠豪爽。

這麽一道粉絲煲，周圍人幾筷子，全給夾完了，這些個糟老頭子可真能吃！！

最能吃的是他兒子——陸琰。

你小子動作也太快了。

秦柔偏愛酸梅鴨，婆婆姜萍嘗了她做的酸梅鴨贊不絕口，味道酸甜，帶有脆皮，鴨肉鮮嫩，醬汁濃郁，鮮美的醬汁在酥香的鴨皮上泛着誘人的光澤，幾片青翠的香菜灑在其上，将鴨肉點綴的更加誘人了。

陸琰也沒顧着自己吃，勤勤懇懇給自家媳婦兒剝蝦和生蚝，秦柔如今懷着孩子，不适合吃蟹，卻适合吃清蒸和白灼的大蝦和生蚝，補充營養高蛋白。

“菜是你媳婦兒種的？”

“都是在院子裏摘的。”

陸宗頤看着那兩盤漂亮的炒四角豆和蚝油生菜，着實猶豫不已。

不太敢吃。

怕是苦的。

結果見旁邊的老王一大筷子的四角豆，趕緊也給嘗嘗，那一入嘴真是清脆香甜，太他娘的好吃了，旁邊的生菜更是香。

他們都是吃慣海鮮的，單吃海鮮最容易膩得慌，有點青翠漂亮的蔬菜在一旁點綴，那滋味可真是舒爽極了，這個“寒冬臘月”還能吃到這麽清脆鮮美的菜，可真是神仙日子。

最後四角豆大受歡迎，正好秦柔這會子院子裏挂了一大片四角豆，又去摘了不少，清炒了好幾盤。

一大桌子的菜全給掃完了，就連大饅頭都一個沒剩下。

可也真是能吃。

陸宗頤吃完了之後，心裏又高興又難受，原本以為自家兒子來着南邊的小島上受苦，結果一來才發現，這崽子抱着個嬌美媳婦兒，媳婦兒還燒得一手好菜，重點是他媳婦兒種出來的菜是甜的！！！

又香又甜！！飯後還嘗了些洗幹淨的小番茄，幾乎是一口一個。

明明是親父子，為什麽他們的媳婦兒差別這麽大呢？

陸宗頤洗了根幹淨的小青瓜，發現兒媳婦種的青瓜也是鮮甜汁水多，吃起來格外美味。

比起大冬天的吃什麽腌鹹菜，還是鮮嫩的菜更加美味。

老陸老王老何三個老頭子坐在院子裏的茅草傘下吹風。

老陸唏噓難過：“憶往昔峥嵘歲月稠。”

“我小兒子都娶媳婦當父親了，人真的是老了，老了啊……”

“唉……”

老王趕緊噴他：“你別在這裏裝模作樣了，你就是想讓我羨慕你，我絕不！”

這是老王同志最後的倔強。

陸宗頤心裏苦：“……”

我也羨慕我崽子啊。

夜裏公公婆婆和老王老何都在家裏住下了，他們屋子夠大，之前也還有幾張床，連被子都不需要，因為不太冷，他們之前穿着的軍大衣在這裏都沒有用處了。

明明這該是寒冬臘月啊！

秦柔躺在床上，陸琰上床将她抱入懷裏，秦柔還在想着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們整整齊齊的吃饅頭，而她是如此格格不入。

再想到另一個令人傷心的事實——她居然是全家最矮的！！最矮的！！！

看陸琰親爸親媽的那個身高，就知道他的兄弟姐妹不會矮到哪裏去，而他的二嫂據說……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全家最矮就是她了，嬌小玲珑，袖珍可愛，小鳥依人。

婆婆姜萍還說要跟她一起拍照，等以後站起來拍全家福，她是c位也是全家最矮的。

等以後生了孩子，孩子們長大了，她還是全家最矮的？？！！！

秦柔突然想起一句話：“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庭的。”

陸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