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小明

年末了， 雖然沒有什麽寒冬臘月的氛圍，也的确要徹徹底底進入新的一年，一九七二年。

家屬院變得熱鬧了起來， 多了不少來探親的人員，也有不少人離開， 休假回老家過年，來來去去的， 倒是容易見到很多臉生的人。

花花媽和劉政委帶着孩子劉躍回老家了，花花媽之前從來不打算回老家，但是今年改變了主意，她得回去！必須得回去！

因為她現在成了“女司機”，憑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女司機”， 幾乎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 人家還在村子裏開拖拉機呢， 她這都能開四個輪子的車了。

花花媽不是個能憋得住的人。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必須得回老家一趟， 告訴老家的鄉裏鄉親， 她，李慶花， 已經不是當年的文盲李慶花，她不僅會認字， 還考上了女司機，有了工作， 能夠自己養活自己。

“小秦， 我好舍不得你。”花花媽走之前拉着秦柔說了好多話， 可沒把一旁的劉政委給酸死了。

劉政委是真的酸。

現在他的小媳婦口中， 說得要麽是“小秦怎麽怎麽樣”“小秦怎麽怎麽厲害”“小秦她們家小陸怎麽怎麽樣”……

花花媽攢錢靠自己的工資買的第一樣用品， 不是別的東西，而是——收音機。

專門用來聽小秦的聲音。

為了此事，劉政委也專門找陸參謀長參考商議，希望陸參謀長能想想辦法，“讓你妻子多誇誇我吧。”

陸參謀長：“……我媳婦兒不誇我誇你？”你想什麽美事呢？

“讓你媳婦兒在我媳婦兒面前多誇誇我。”

劉政委卑微道：“我小媳婦在我面前已經誇你夠多了，小陸同志，你得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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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面子是你自己掙的。”陸參謀長拍了拍劉政委的肩膀，“向你們張團看齊。”

劉政委：“……”

張團那院子，委實可怕，但不得不說，家屬院的大家，都覺得張團誠心可嘉。

人的确想給自家媳婦兒搞出個漂亮的院子，只不過……結局不盡如人意，但是他起碼努力了。

甚至很努力！

劉政委很酸：“你只要洗衣服做饅頭，而我們卻要打理院子。”

陸琰：“……我也想天天回家抱媳婦兒睡覺。”

陸參謀長表示自己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

劉政委突然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陸參謀長，咱們回見，等這次從老家回來，我媳婦兒嘴裏就只有我了。”

陸琰啧啧一聲道：“祝福你。”

秦柔的肚子漸漸要顯懷了，懷了三個多月後，又可以同房了，某個人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這一天，秦柔都要怕了他了。

綠眼睛狼。

還沒到日子前，他就天天計劃着要怎麽怎麽弄，采取什麽什麽的法子免得傷到她和孩子，月份小的時候怎麽怎麽弄，月份大點要怎麽怎麽弄，陸參謀長已經拟好作戰計劃。

還非常浪漫用中蘇英三種文字都寫了一遍。

見到那個作戰計劃表，秦柔都想拿擀面杖捶他了，她收繳了這家夥的作戰訓練計劃，把它撕得粉碎。

她只撕了一份漢字版，結果見到另外兩個版本的，簡直一口老血吐出來。

浪漫？

浪漫你個大頭鬼，捶死你。

秦柔：“……要點臉吧，陸參謀長。”

他這份作戰計劃寫的特別正經，不仔細看還有模有樣的，把秦柔都弄得無言以對，現在瓊州島上的敵特還挺多的，某些船還經常跑來耀武揚威，這要是萬一被敵特的偷走了，還不知道尴尬的是誰。

“能不能給孩子做好正确的模範帶頭作用。”不要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做個人吧，陸琰同志。

“等花花嫂回來，讓你跪菠蘿蜜。”

跪搓衣板跪鍵盤跪榴蓮都不如跪菠蘿蜜。

陸琰：“……？”

秦柔仔細看陸琰同志的作戰計劃，她發現陸參謀長的字當真寫得好看，無論是漢字還是蘇文或是英文，都寫得十分漂亮，尤其是漢字，書法比她的乖巧萌萌體好看多了。

因為秦柔之前是當幼師的，她的字寫得格外工整，一筆一劃的，像是漂亮的小學生字體，顯得不夠成熟。

現在孩子的月份也大了，适合給孩子做胎教。

他們家裏沒有別的樂器，秦柔之前也不過在家裏拉二胡吹吹口琴罷了，秦柔想着是不是該買點其他的樂器回來，來給崽崽們做胎教。

等以後崽崽們出生了，她也能教崽崽們唱歌跳舞彈奏樂器。

作為一名幼師，她很多樂器都會那麽一點點，至于其他的歌舞，那就更加簡單了。

“陸琰，要不要每次睡前，你給孩子念幾篇文章？說點詩歌散文什麽的，讓崽崽們熟悉他爸爸的聲音。”親子互動也必須跟上來。

雖然他們爸爸經常不在，但是在肚子裏就應該讓小崽崽們跟爸爸熟悉起來。

“好好好，下次一定，媳婦兒，咱們先別管其他的了。”

陸琰抱住自己心愛的媳婦兒，動作溫柔而緩慢，秦柔懷了孕之後，比以前更加嗜睡，容易疲憊，累了很快就能睡過去。

陸參謀長睡不着的時候，就會在燈下凝視她的睡顏。

他親親她的額心。

真想天天抱着媳婦兒睡覺。

年三十前後的那幾天，陸家非常熱鬧，這是秦柔來到七十年代後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她度過最熱鬧的一個新年，陸琰的爸媽，姐姐姐夫一家，都被她一起邀到家屬院來過年了。

十足十的熱鬧。

陳景翊和小胖墩兩個崽成功重聚，在院子裏的雞窩邊看小雞，小胖墩跟他母親相聚了一段時間，又給送到姥姥姥爺這裏，他姥姥姥爺正在瓊州島上。

陸琰他三姐親自送他過來的，秦柔見到了陸三姐，當真是一個……很酷帥的女人，穿着幹練的軍裝，留着飒爽的短發，身姿筆挺，秦柔站在她身邊，她們也可以說成是最佳情侶身高差，方便接吻的那種。

為什麽秦柔同志總是在意這個呢，因為陸參謀長太高了，更适合親她的額頭。

有時候接吻，親着親着，陸參謀長嫌彎腰低頭太累，會直接把她拎起來，甚至讓她坐在自己結實有力的胳膊上，這樣秦柔就在上面了。

可這小孩一樣的坐姿也太過分了吧！

真讨厭。

你有力氣你厲害。

“小弟妹啊，真漂亮，我想吃你做的飯。”

是的，三姐見到秦柔的第一眼，就說想吃她做的飯，“小明一直說他小舅媽做的飯好吃。”

夏明玺？小明。

果然是親媽給取的昵稱，景翊叫他西西，親媽叫他小明。

小明，這可真是多麽樸素的名字，數學課本常備，天天買文具算賬。

不得不提一句，小明跟了他親媽一段日子，他……餓瘦了。

小胖墩竟然餓瘦了。

“小舅媽小舅媽小舅媽！！！！！”

夏明玺小朋友見到他小舅媽，簡直開心到飛起，終于又回到了小舅媽的懷抱。

秦柔将他抱在懷裏，在他臉上親了親。

夏明玺似乎是怕她跟自己親媽一樣得了健忘症，大着嗓門喊道：“小舅媽，我是你韭菜寶寶啊！！！”

他還記得自己種的韭菜呢。

秦柔：“……”是養韭菜寶寶。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是你韭菜寶寶啊！！！！”

“對，小明他一個勁兒鬧騰着要種韭菜。”小明他親媽在一旁哭笑不得。

兒子給她說要種韭菜，那就種咯，但是……好像種死了。

他們母子似乎沒這種種植天賦。

“你是養韭菜寶寶，還是養雞護衛隊。”

“是的呢。”小明同學稍息立正敬個禮：“報告首長，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