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婆媳

隔壁的小陸沒有被自己炫到， 但是政委老劉被張團家的院子給刺激到了。

劉政委覺得自家的院子不能再那樣頹靡下去，也打算要拾掇拾掇。

李慶花于是說：“你要好好跟張團學習。”

“你瞧人家張團現在把院子弄得多好。”

劉政委：“……”

一時之間，嘴皮子利索的劉政委竟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他現在不如人家小陸， 還不如人家張團……？？？？

這是個什麽世道。

秦柔的肚子有七個月後，夫妻兩人也夜生活也沒了， 這時婆婆姜萍搬來跟她一起住，晚上睡在隔壁看顧她， 只有在陸琰回家的時候，婆婆姜萍則回去陪老陸。

老陸同志沒過來一起住，因為他還要留在另一個院子裏照顧花花草草。

姜萍陪着她一起上下班，有時能搭一段路的順風車，有時是婆媳兩人慢慢走路回家， 秦柔走走歇歇， 姜萍也會很有耐心地陪着她。

單位裏的人都認識了她婆婆姜萍。

她們兩人這一對婆媳， 想不惹人矚目都難，秦柔是個漂亮的懷孕女人， 身旁的婆婆比她高半個頭， 姜萍長得格外精神，穿一身老軍裝時更是英武無比。

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 很吸引人眼球。

當然，主要也是婆婆陪着兒媳婦兒上下班這事惹人稀罕， 旁邊的人沒見過。

單位裏的播音員秦柔嫁了個海軍軍官，的确很惹得她們羨慕， 軍官工資高啊， 能養家糊口， 更何況秦柔家的那位， 長得還十分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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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大部分事情有好處就有壞處，作為一個家屬，秦柔的丈夫回家時間少，不能照顧家裏，有時出海很久才回家，這點就不令人羨慕了。

秦柔懷孕的時候，同單位裏另一個同事田葉梅也懷孕了，兩人一同被安置在後勤工作，跟秦柔的丈夫相比，人家丈夫就十分體貼，只要有時間，就會來單位接她，給她送飯送菜。

田葉梅經常在單位裏誇贊自己的丈夫對自己有多麽好多麽好，惹得其他人羨慕不已。

當然，說多了，便會惹人厭煩，沒有人想知道你家那一畝三分地的事。

曾雪青就格外不愛聽這些。

丈夫不怎麽出現在單位裏的秦柔則很少說她的丈夫在家裏對她怎麽樣，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秦柔過得很幸福，一個人狀态好不好，能直接反應在臉上。

曾雪青對田葉梅的話存疑，卻格外羨慕秦柔那樣的日子。

有天田葉梅又開始跟他們扯自家那檔子事的時候，曾雪青忍不住開口：“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全都反應在臉上，你在家過得那麽舒服，怎麽瞧着還不如小秦？”

別的人也是這麽應了：“奇了怪了，有沒有發現小秦還變漂亮了不少。”

“我也感覺她變漂亮了，眼睛裏有光似的，小秦的眼睛以前就很漂亮，現在更漂亮，你們說她以後的孩子該有多漂亮啊。”

“她每天都看着心情還不錯。”

“小陸軍官在家對她很好吧……”

“我要是能嫁個陸參謀長那樣的就行了。”

“你這話可別讓人小秦聽見，人家的丈夫只有一個……”

同事們嘻嘻哈哈的，田葉梅聽着就不怎麽高興了，心中十分膈應，她看了眼懷孕的秦柔，心中閃過一些不知名的意味。

她最近發現了一件事，丈夫來單位接送她的時候，竟然會偷偷看秦柔，也不知道是在驚訝她的美貌，還是因為她跟自己一樣懷着身孕，可丈夫偷看別的女人，仍然令她十分不舒服。

于是田葉梅不想讓丈夫來自己的單位，而是想跟秦柔一樣，讓婆婆每天陪她上下班。

結果因為這事，他們在家裏大吵了一架，婆婆嫌她矯情，還要婆婆上下班接送，可真會擺譜，丈夫也很是不滿，但是懷孕的人最大，婆婆莫金鳳罵罵咧咧地答應陪她一起上下班。

“你矯情，怎麽有你怎麽矯情個媳婦兒。”

“要不是為了你肚子裏的孫孫，老娘才不來。”

……

所以她們單位裏出現了兩對婆媳一起上下班，她婆婆莫金鳳是個鄉下女人，也跟她一樣，是個喜歡窮顯擺的，遇見了人，總要唠嗑個幾句，好面子，喜歡出風頭，還喜歡搓火，看人家的好戲。

田葉梅跟婆婆莫金鳳私下說了不少秦柔的事。

“這女人漂亮是漂亮，身上有股子狐媚氣，瞧着太單薄，要是在咱村子裏面，肯定沒人娶她，先不說哪能幹活啊，娶回來就不是個能伺候男人的，你看她這小臉小下巴的，一看就沒福氣，肯定是個生女兒的賤命。”

“你以為它她婆婆是對她好啊？她懷着雙胎肯定這時對她好，你看要是她生兩個賠錢貨，她婆婆還笑不笑得出來，哼。”

莫金鳳說話格外刻薄，說完了之後繼續跟田葉梅道：“你屁股大，肯定是個生兒子的。”

“你是不是很想吃酸的啦？回去又給你做酸的——”

田葉梅勉強地笑了笑，婆婆諷刺秦柔的那些話，讓她聽得格外舒坦，但她卻并不自信自己能生男孩，再想想婆婆口中的話，更是令她膽戰心驚。

雖然是婆婆莫金鳳随口說出來的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田葉梅忍不住地想到，她若是沒有生出男孩，婆婆和丈夫會不會也要變臉？

田葉梅惴惴不安了好幾天，後來想辦法找人脈去做了b超檢驗孩子的性別，确定是個男孩之後，她才放松了下來。

這時候她再跟婆婆莫金鳳聊秦柔的話題，婆媳倆則格外一致。

跟秦柔相比，她能生男孩，她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是婆家的恩人。

她跟婆婆莫金鳳一樣，幸災樂禍盼着秦柔生一對女兒，還煞有介事地分析她肚子是圓的還是尖的。

婆婆莫金鳳還會去找秦柔的婆婆攀談：

“你兒子怎麽找了這麽個媳婦？聽說她以前可差點去給人當後媽……”

“你也不勸着點。”

田葉梅聽着婆婆的話，心裏格外高興，這些事情都是她尋人打聽過後，透露給莫金鳳的。

這些閑言碎語從莫金鳳的口中透露給秦柔的婆婆，相信沒有一個婆婆聽了這些話，不會對自己的媳婦兒産生膈應之情。

最好能挑撥她們婆媳的關系。

誰知道秦柔她婆婆聽了，只是挑了挑眉頭道：“背後嚼舌根，小心爛舌頭。”

“我兒子喜歡，他想娶誰就娶誰，我們家小秦好得很。”

莫金鳳呵呵一笑：“她要是給你生兩個孫女，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生女兒咋地了？你不是女人？對哦，你們覺得自己是兩個賠錢貨。”

……

婆婆姜萍在他們單位裏一戰成名，她的言論讓單位裏不少女人都很是贊同，雖然這會兒全都盼着生男孩傳宗接代，生多了女孩會被人家嘲笑，生男孩能擡頭挺胸，生女孩則擡不起頭來……

可作為女人，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能生男孩呢？

要是遇見一個開明的婆家就好了。

所以這會兒單位裏的女人也不羨慕秦柔能嫁個年輕的軍官，而是羨慕秦柔擁有一個護她的好婆婆。

也有人說姜萍是嘴上說得硬，實際上心裏還是在乎的，可繼續看她們婆媳相處，照樣跟以前一樣，秦柔私下打開懷表的時候，笑容照樣甜蜜無比……

姜萍的确不在意這些事，她小媳婦兒過去的那些事，她跟老陸都打聽的清清楚楚，後來也跟秦柔的姐姐秦棉聊過，知道事情的大概。

先不管怎麽樣，既然是兒子選的，她跟老陸也沒什麽意見，她跟老陸那個年代走出來的人，什麽事情沒見過，不會被這個事給吓着。

至于什麽生女孩，斷子絕孫之類的，那就更不在乎了。

姜萍心想怕死老娘當初就不參軍了，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還在意別的？

老陸夫妻倆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已經覺得是老天爺的恩賜，他們倆還沒有什麽心理問題，主要是夫妻倆心大，看得開。

更何況，來到小兒子家，發現夫妻倆相處和諧，小媳婦兒長得又漂亮，做菜好吃，重點是她種的菜是甜的，已經是令人驚喜的小确幸！

還要求什麽呢？

私下裏老陸夫妻倆也悄悄談論過，兒媳婦兒長得這麽漂亮，要是能生出一對漂亮的小孫女，他們家老陸就能去老王面前顯擺了。

他們有孫子，有外孫子，就差孫女了。

但是這些話老陸夫妻倆也沒有在陸琰夫妻兩人面前表露出來，畢竟老人間的争強好勝，的确有點不太好意思說給小輩聽，也怕給兒媳婦壓力。

無論是孫子孫女，都是他們陸家的孩子。

往回想想，小兒子能在二十五歲結婚，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事，還要求什麽呢？

當然，姜萍還有一件更不足與外人道的事：

——小秦她不嫌我做菜難吃。

是他們陸家的孩子。

雖然姜萍臉皮厚，但她也的确承認自己做菜難吃。

兒子能娶到一個做菜好吃的媳婦兒不容易啊！

跟婆婆姜萍住在一起後，秦柔發現了一件事，婆婆姜萍煮菜做飯的确挺難吃。

當然清蒸水煮之類的，婆婆姜萍還是沒問題的，只要別讓她做複雜的菜。

有時候手藝普通的公公陸宗頤老陸首長會來家屬院給妻子兒媳煮菜。

姜萍還會臉皮賊厚地跟人家說：“這是我煮的。”

雖然是個青銅，卻喜歡被人誇贊手藝好。

隔壁家的黃嫂子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誇贊小秦她婆婆可真好。

真正賢惠的人不喜歡被人誇賢惠。

不賢惠的人特別愛被人誇賢惠。

雖然做菜手藝不佳，但她還挺喜歡煮菜的，而且還特別有原則，她不禍害兒媳，就禍害老陸同志。

她還美其名曰：健康飲食。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鹹，都讓你嘗嘗。”

“你要不是吃我做的，你能活到這個歲數？”

老陸同志：“……”

——我只是在那個艱苦的年代沒發現你做菜那麽難吃。

不是食材的問題，是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