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意外的驚喜3

哈利讓烏薩——就是那只被踢了一腳的小精靈，帶他幻影移形到倫敦的格裏莫廣場，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街道上散發着垃圾的腐臭氣味，旁邊的麻瓜房子裏透出搖滾音響的轟隆隆的噪音。

哈利站在11號和13號之間，命令道：“克利切，開門！”

立即就有一扇破破爛爛的門在11號和13號之問憑空冒了出來，接着肮髒的牆壁和陰森森的窗戶也出現了，看上去就好像一座額外的房子突然膨脹起來，把兩邊的東西都擠開了。

那扇門從裏面打開，克利切站在門邊向哈利鞠躬致意，“歡迎主人回家。”

哈利累壞了，他馬不停蹄的跑了一整天，魔法部，古靈閣，波特城堡，現在又是布萊克老宅。

而且，除了早餐之外，他沒有吃到任何東西，連杯茶都沒有喝過。

他現在餓得頭暈眼花，渴得嘴唇幹裂起皮，他真想回德思禮家睡上一覺。

可是不行，誰知道鄧布利多會不會等在那裏，一旦被他抓到，自己就別想幹正經事了。

所以哈利盡管疲憊不堪，卻還是走上了灰白色的臺階，經過油漆剝落的大門，銀色的門環做成盤繞的蛇的形狀。

“你是誰？不準你進入布萊克家的房子！”克利切那牛蛙般的嗓音叫嚣着。

“烏薩要跟随主人，你不能阻止我。”

克利切試圖把烏薩攔在門外，但烏薩是個好精靈，他必須跟随着主人才能為主人服務。

“都閉嘴！”哈利命令道，“克利切，我想要一杯紅茶，然後你去準備晚飯，我今晚要住在這裏，把主卧室收拾出來，烏薩跟我進來。”

克利切是布萊克家的精靈，哈利總覺得他不可信，所以要帶上波特家的精靈以防萬一。

門廳裏亮着一排昏黃的老式氣燈，大片的牆紙已經剝落，露出灰白色的牆面，不過空氣還算新鮮，也許克利切打掃過了。

哈利剛剛走進客廳，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尖叫，“肮髒的泥巴種生下的小畜生，波特家的雜種，貴族中的敗類，從我祖先的房子裏滾出去，你玷污了永遠純粹的布萊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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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克老夫人，克莉斯多布萊克，埃曼紐爾的妻子，她的畫像就粘在門廳的正對面，兩邊垂着已經拉開的暗紅色帷幕，她披散着頭發，揮舞着長指甲，沖着哈利兇惡的叫嚷着，像是下一秒就會從畫框裏沖出來撓他。

哈利驚訝于自己的脾氣變好了，竟然沒有直接毀了這畫像。

“晚上好，布萊克老夫人……”哈利用平靜的語調向那個瘋婆子問好，然後慢吞吞冷冰冰的說道：“我很驚訝能從你的嘴裏聽到貴族這個詞彙，因為從你的身上，我看不到哪怕一丁點與貴族有關的東西。”

布萊克老夫人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回答，她瞠目結舌，哈利則優雅的脫下自己的長袍随手一丢，烏薩趕忙跑過來準确的接住，又抱着衣服跑到門廳，把它挂在蛇形的衣架上。

“你不能在我的房子裏頤指氣使……”布萊克夫人緩過勁來了，她又開始咒罵，“這裏姓布萊克，這裏世代居住的都是最高貴最純粹的貴族，你這種野小子不配住在這裏！”

哈利把自己安頓在一張龍皮的沙發上，這是一組沙發中的一個，圍着壁爐而設，是客廳裏最舒适的位置，去年暑假哈利住在這幢房子裏時，都沒能注意到這個沙發。

因為布萊克夫人的畫像就粘在壁爐的上方，大家盡量避開她，沒人願意到這兒來。

不過現在的哈利不同了，他有着黑魔王的記憶，或者說他就是黑魔王但有着哈利的記憶，這有點混亂，哈利不願意細想。

但他确定自己不懼怕任何人，更別說一幅畫像了，所以他選了自己最中意的沙發坐下，盡管這個位置就在布萊克夫人的對面。

這時克利切出現了，他身邊漂浮着一只很大的銀盤子，盤子裏是一套精美的瓷器，有茶壺、茶杯、糖罐、奶缸、還有裝着奶油曲奇的小碟子。

克利切揮舞着小細胳膊指揮這一套東西平穩的落在哈利眼前的茶幾上，然後對哈利鞠躬行禮，“您的茶來了，主人。”

布萊克夫人找到了新的發洩對象，她大罵道：“克利切，你這個叛徒……”

哈利很不客氣的打斷她，“克利切，去做晚飯。”

克利切啪的一聲就消失了，布萊克夫人的咒罵聲也截然而止，她憤怒的瞪着哈利，哈利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加糖也不加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贊同斯克林傑的品味，喜歡純粹的紅茶或咖啡，不喜歡添加亂七八糟的東西。

左手托着茶碟，右手捏着小銀湯匙輕輕攪拌，等茶的溫度降低到适宜飲用的程度時，才把湯匙橫放到茶碟上，然後右手捏起茶杯慢慢享用……

等香醇的茶水滋潤了幹渴的喉嚨，哈利才把目光重新投到布萊克夫人的畫像上。

一個曾經輝煌的家族，現在就只剩下一幅畫像了，忽然間就覺得悲涼凄慘世事無常，哈利分不清這感覺是屬于誰的，多半是屬于原版哈利的。

因為黑魔王與布萊克家可沒什麽私交，腦海裏出現了一只骨瘦如柴的大黑狗，它為了保護男孩冒着生命危險與攝魂怪玩捉迷藏，還有一個英俊的黑發貴族，他答應給哈利一個家……

有些話就堵在喉嚨口，不經大惱的同意就說了出來。

“為什麽不告訴西裏斯你已經原諒了他？”哈利問。

“我沒有原諒他，他是個逆子，家族的恥辱，純血統的叛徒，我不會原諒他的，永遠也不會的，他傷透了我的心，我甚至後悔生了他。”

“嘴硬心軟！”

如果布萊克夫人沒有原諒她的長子，她完全可以把財産留給貝拉或是納西莎，“我覺得你們母子是一樣的人，西裏斯想與你和解，卻一直無法開口。”

“他沒有這樣的想法，他罵我是老巫婆！”布萊克夫人吼道。

“他确實這樣罵過，可是他這麽做的時候自己也不好受，他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像個吸血鬼……”

哈利當時就在西裏斯的身邊，親眼目睹了他的痛苦，“他不想和你吵，甚至不想和克利切吵，可是你們誰也沒能首先開口，就這麽錯過了。”

哈利的心頭泛起一陣酸楚，這次不必費心分辨，這一定是救世主對教父的思念。

那我究竟是誰呢？是黑魔王還是救世主？

黑魔王不會關心布萊克母子是否和解，救世主也不可能與魔法部合作，也許兩個靈魂融合了，組成了一個新的靈魂？？

哈利用力揉了揉臉，算了，不想了，總之自己現在擁有身體，頭腦清醒，正在按自己的意志生活，這就夠了。

他站起身，準備去廚房吃飯，這時才發現，布萊克夫人沉默了很久，哈利覺得自己有必要告訴她布萊克家族財産已經易主的事情。

于是他說，“我今天來這裏是想通知你，我剛剛繼承了西裏斯的財産，其中也包括布萊克家族的那份。”

“那個逆子！”布萊克夫人像是突然間從沉思中驚醒，她猛然擡起頭攥着骨瘦如柴的拳頭咒罵，“他讓布萊克家絕種了，他沒有生下繼承人就害死了自己，他是這個家族的罪人，他甚至沒給自己留下畫像！”

她越罵越激動，淚水不可抑制的流淌着，一串串從她的臉上滴落，消失在畫框的邊緣。

“西裏斯是這樣，雷古勒斯也是這樣，他們都死了，我的兒子都死了，沒有告別也沒有畫像，什麽都沒有，布萊克家什麽都沒有了！”

她泣不成聲，扶着畫框大聲痛哭。

哈利感覺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他不想面對一個失去兒子的母親，剛進門時那種意氣風發冷靜沉穩的感覺消失了，他打開通往廚房的門落荒而逃。

廚房的情況已經比去年好多了，四周粗糙的石頭牆壁像是被刮掉了一層，天花板也變成了白色的，從那上面垂下來的各種煎鍋炒鍋平底鍋一律泛着淡青色的金屬光芒，還有中間那張長長的木頭桌子，哈利記得去年它就已經開裂變形。

可是現在，它不僅完好無損，甚至還上了一遍油漆，用手摸上去不再有木刺紮人了。

“克利切幹得不錯嘛！”哈利自言自語。

碗櫥裏傳來低聲的嗚咽，那裏應該是克利切的窩，哈利猜測他一定是聽到了自己和布萊克夫人的對話，此時這個小精靈也許正在為布萊克家族哭泣。

哈利猶豫着向碗櫥走了兩步，下意識的想要去安慰克利切，随即又覺得自己越來越心軟了，竟然想去安慰一個家養小精靈，還是算了吧！再怎麽樣自己也是個巫師，別太丢臉了！

“烏薩，你來做飯吧！”

哈利不願去安慰克利切，也不想強迫他幹活，只好使喚波特家的精靈。

這時碗櫥突然開了，克利切從它的藏身之處探出頭來，他的大眼睛裏充滿血絲，長鼻子紅得像蕃茄一樣，“克利切還沒老得端不動盤子呢，布萊克家不需要別的小精靈。”

“讓烏薩來幫你吧，克利切，我們現在有同一個主人了。”烏薩細聲細氣的哄着克利切，顯然在同情他。

克利切卻惡狠狠的瞪他，“走開，克利切永遠屬于高貴的布萊克家族。”

哈利又覺得有些話堵在喉嚨口，不說出來的話會把他憋死，但說出來會使他喪失一個巫師的尊嚴，他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尊嚴敗了，他走過去蹲在碗櫥旁邊，試圖安慰一只魔法煉金物品……梅林！

“克利切當然屬于布萊克家。不過，你也許願意到波特城堡去看看，那裏有十幾個小精靈，你可以和他們聊聊天或者喝杯茶再下盤棋什麽的。”

讓小精靈們互相安慰吧！哈利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也許克利切十幾年沒見過同類了。

“不！”克利切哭過之後聲音更像牛蛙了，這個不字，聽起來就像一只真的牛蛙張嘴發出呱的一聲，“克利切是好精靈，決不會做出喝茶聊天的事情，那樣太壞了，更不可能下棋，如果克利切去下棋了，主人可以把我的頭砍下來挂在牆上，克利切決無怨言。”

哈利沒想到小精靈竟然還有自尊心！而且克利切的自尊心似乎正在被傷害，難道需要道歉嗎？梅林啊！

克利切低着頭，讓自己的小身子縮進碗櫥裏，一會兒抓抓左耳，一會兒抓抓右耳，在兩只耳朵都紅透了以後，他終于說：“如果波特家的小精靈不是偷懶的壞精靈的話，克利切願意見見他們……”

別扭的家夥！

哈利有點厭煩了，究竟是誰把小精靈做得這樣複雜的？他們會端盤子就可以了。

“好了，那就說定了，改天帶你去波特城堡。現在，如果你不想讓烏薩做飯，就快點出來工作吧，烏薩去收拾房間……不，克利切，你反對也沒有用，已經很晚了，我不想等到半夜再上床。”

克利切的眼睛裏依舊有些怨恨，可是他不敢違抗這樣直接的命令。

于是烏薩歡快的去樓上工作了，克利切又磨蹭了一會兒，終于在他的主人餓死之前決定離開他的安樂窩，他慢吞吞的用他那長滿疙瘩的小手扒開碗櫥的門，門打開的一瞬間，碗櫥裏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如生命一樣重要！

黑魔王的記憶在腦海裏憤怒的嘶吼，那是我永生的保障！

哈利一把攥住克利切的手腕将他拽出來，然後伸手探入碗櫥準确的捏住那個閃亮的東西，當廚房裏老式氣燈的光亮照耀在那個東西上時，哈利清楚的看到那個代表斯萊特林的字母S在閃閃發光。

怎麽會？黑魔王的魂器怎麽會在這裏！

在布萊克老宅，在一個家養小精靈的肮髒碗櫥裏。

哈利此時的情緒不像看到岡特家的戒指時那樣憤怒和激動，因為他發現這個挂墜盒裏的魂片還在，搭扣完好的合在一起，顯然沒有被開啓過。

克利切伸出手，想要搶回自己的寶貝，但哈利已經站起身，單手提着他，他的小短胳膊根本夠不着哈利的另一只手裏的挂墜盒。

他發出一聲悲鳴：“不，主人不能動那個，那是雷古勒斯少爺的挂墜盒！”

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布萊克，布萊克家的小兒子，黑魔王年青的崇拜者。

黑魔王為了藏好這個魂器，布置了一個非常穩妥的地方，那個海邊的岩洞，布滿陰屍的黑湖，最後為了完成這一切，黑魔王向雷古勒斯借了一個小精靈……那麽，是雷古勒斯在搞鬼了？

哈利放下克利切，毫不猶豫的對他攝神取念，魂器的事情太重要了，比什麽蹤絲，什麽未成年巫師保護法，重要得多，就算學校為此開除他，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