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在衆人的注視下, 柔嘉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

“不行，額娘, 我還是不想吐。”

柔嘉的話音剛落,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太子妃道：“九弟妹，女人懷上了不一定想吐的。”

“行了行了, 瞧她這個樣子還是晚幾年再生吧。”宜妃搖搖頭, 頗有幾分“嫌棄”地道，“這會兒要是真的懷上了，那不成了小孩懷小小孩嗎？”

十八歲的姑娘還算小孩嗎？

在二十一世紀或許還算, 但是在這個時候可算不上, 因為現在多得是十二三歲就相看，十四五歲就嫁人的，十八歲這個年紀要是好命的話，都已經當娘了。

但是偏偏宜妃現在卻說柔嘉還是個孩子, 難道是因為她不想抱嫡出的孫子孫女嗎？當然不是了，在場的人又有哪幾個是真正的傻子，自然一下子就聽出了宜妃的弦外之音。

無非是擔心這會兒讓太醫給柔嘉把脈，結果卻沒有把出什麽喜脈，讓柔嘉覺得沒臉而已。

諸如惠妃她們和宜妃雖然有些過節, 但是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 以前為了争寵自然沒辦法和氣得起來了, 但是現在她們四妃都有已經成年的皇子，而且除了宜妃之外, 其他的幾乎都已經不再承寵了, 如此一來。相處得反倒是和氣了一些。

畢竟為了皇帝的寵愛, 她們需要争，但是為了兒子們的前程，她們反倒是得以和為貴了，所以明知道宜妃是什麽意思，她們也沒有拆她的臺。

宮妃們都這樣了，底下那些做兒媳的福晉們又怎麽可能會把這件事挑明了說？

三福晉和四福晉以及琪琪格和柔嘉關系好不說了，五福晉和柔嘉可是擁有同一個婆婆，大福晉知道丈夫和婆婆想拉攏九阿哥（甚至五爺），太子妃向來不會得罪人，七福晉和剛剛嫁進來沒多久的十二福晉更不會莫名其妙地找柔嘉麻煩了。

畢竟宜妃之前為了給柔嘉出氣，一竿子差點打沉一船人的事情對很多人來說都起到了一個很好的震懾作用，除了八福晉之外，可以說沒什麽人敢随便找柔嘉麻煩了。

因為一個柔嘉不可怕，可怕的是柔嘉後面站着一個宜妃，這就跟一只小白兔後面站着一只大老虎似的，哪個沒長眼的敢去找那只小白兔的麻煩？

八福晉倒是想拆臺了，這要真的讓太醫當衆把脈，結果卻把出個寂寞來的話，那麽柔嘉的臉面可以說是丢盡了，可惜惠妃不是傻子，良嫔更不是。

有她們兩人在一旁暗暗攔着，八福晉即便膽子再大，也不敢開口說什麽，不過不拆臺就不拆臺，八福晉心想，等再過一段時間個個去蒙古回來的女眷肚子都鼓起來了，偏柔嘉肚子平平的，看她還有什麽臉面見人。

Advertisement

柔嘉倒是不知道八福晉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反倒是宜妃待她的心讓柔嘉不得不感動，別人能夠想到的事情她又怎麽可能想不到？

當下她就道：“額娘，之前我給您送好吃的時候您可不是這麽說的，那時候您說哎呀哪來這麽貼心的小棉襖？真的是太招人疼了，現在您卻這麽嫌棄兒媳，您這是吃完了不認賬呀。”

“說什麽混賬話呢。”宜妃用手指虛點了柔嘉兩下，“本宮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還吃完了不認賬？

她這張嘴現在倒是什麽都敢說了。

“您嘴上沒說，但是心裏肯定是這麽想的。”柔嘉一臉篤定地道，“我只不過是把您的心裏話都給說出來而已。”

這下別說是宜妃了，就連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尤其是大福晉她們就沒見過哪個兒媳婦敢這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而且還貼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這裏說的往自己臉上貼金可不帶什麽貶義色彩，相反，她們不知道有多羨慕柔嘉，丈夫的心都在她的身上不說，就連婆婆也把她當閨女對待。

像太子妃、琪琪格這樣沒有婆婆的倒還好，也就有一點點羨慕，但是像大福晉她們這些有婆婆的就不一樣了。

惠妃她們當婆婆的倒是沒有不把兒媳婦當人看，但是真的讓她們把她們當親生女兒那也肯定是不可能的，在兒子和兒媳之間她們當然是偏向自己的兒子了。

大福晉一連生了四個格格，惠妃又怎麽可能會沒有意見？雖然她生的都是她的親孫女，但是比起孫女，她當然更想要一個孫子了。

三福晉倒是争氣，一連生了兩個嫡子，現在肚子裏又懷了一個，可兒媳婦懷孕了，榮妃不就擔心自己的兒子受委屈嘛。

于是前腳三福晉一懷孕，榮妃後腳就找機會給自己的兒子送小老婆。

其他福晉和自家婆婆也各有各的矛盾，哪裏像宜妃待柔嘉這麽親近？親近到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說這樣的話。

別管宜妃心底裏是不是這麽想的，但是至少她願意這麽為柔嘉争臉，那就已經足夠了。

*** ***

從寧壽宮請完安出來之後，因為琪琪格懷孕的事情所以她被太後留在宮裏開始接受孕婦保胎育兒的課程，宜妃道：“也得虧十福晉和十阿哥的感情好。”

否則的話琪琪格一個蒙古福晉別說孩子了，恐怕就連想活得鮮活點都沒辦法，看看枯死在宮中的那些蒙古妃子就知道。

想到這裏，宜妃就對柔嘉道：“你和小九的感情也不差，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額娘，您剛剛不是那麽說的。”柔嘉噘嘴，“不是說晚個幾年都沒問題嗎？”

柔嘉認同宜妃剛剛說的話，她現在還是個寶寶呢，雖然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她也沒少跟九阿哥做，但是……

嗯。

不管，她就是還小。

“我這話是糊弄誰的你不清楚啊？”宜妃氣到想打人，“在宮裏我也不好給你找太醫，等回去之後你自己私底下找大夫看看。”

要是懷上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要是沒有懷上的話，那就當做是請個平安脈好了。

說完了柔嘉，宜妃又對五福晉道，“等下次皇上要去塞外避暑的話到時候我一定把老五的名字添到随行名單上，到時候你也一塊來。”

“額娘，不用……”五福晉知道宜妃的目的是什麽，但是她覺得無所謂了，整日裏吃齋念佛的也挺好的。

“不用個……咳。”差點把心裏頭的話給說出來的宜妃在緊要關頭剎住了嘴，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五福晉一眼道，“整日的在佛堂裏黏着菩薩，你也不怕菩薩嫌你黏人？別的事情都随你，反正這事兒得聽我的，讓你去就去，你不想懷孩子我還想抱嫡親的孫子孫女呢。”

宜妃說得強勢霸道，但是她是不是為自己好的，五福晉一下子就聽出來了，心裏也不是不感動，但是五爺是真的傷透了她的心，否則的話她年紀輕輕的又怎麽可能喜歡整日與佛經香火為伍？

“老五和小九家的，沒一個讓本宮省心的。”宜妃一路上叮囑夠了兩個兒媳婦之後就直接把她們給打發掉了，省得在她面前瞎晃，晃得她心煩。

“一個感情好的不着急着生，一個感情不好的也不想生，怎麽？她們想上天嗎？”宜妃的想法很簡單，這世道對女人已經那麽不好了，她們女人自己不對自己好一點，這日子還怎麽過得下去？

老五不寵愛老五家的，那老五家的就應該抓緊機會生個孩子，有了孩子她就有了寄托，男人的寵愛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而小九和小九家的現在蜜裏調油的，那就更應該趁此機會生孩子，有了孩子那日子自然是越過越好了。

結果這一個兩個的，吊兒郎當不着急，搞得她跟太監似的，兩個皇帝不急反倒是急死她這個做太監的了。

宋嬷嬷和琉璃等人聽到宜妃的吐槽都忍不住笑了，跟了這個主子這麽久，她們哪能不知道她向來是面上不耐煩，心裏頭卻熱心得很的一個人，待旁人的事情都這樣了，更何況是兩個兒子、兒媳婦的事情？

同樣熱心的還有葡萄和桂圓，雖然她們和宜妃不一樣，大概是因為身處的位置不同，所以葡萄和桂圓向來是以柔嘉的想法馬首是瞻的。

但是在孩子這件事情上面，她們就難得的站在了統一戰線上了，別管柔嘉和九阿哥的感情是不是好，要是真的有孩子的話那照樣是天大的好事啊。

所以見柔嘉不把請大夫的事情放在心上，葡萄和桂圓兩人就在旁邊勸道：“福晉，怎麽着也得請個大夫看看，說不定您肚子裏這會兒真的有小阿哥小格格呢。”

“你們還真以為我們之前去的不是蒙古是送子觀音廟啊？”柔嘉忍不住笑道，之前在宜妃她們面前她不好意思說，畢竟她婆婆已經打定主意下次去塞外避暑的時候讓五哥帶上五嫂去。

但是當着葡萄和桂圓她們的面，柔嘉就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說了。

“那不一定啊。”桂圓道，“福晉您看十福晉不是也懷上了嗎？奴才有預感，您說不定也懷上了。”

一旁的葡萄也跟着道：“不管怎麽說，那都得請大夫看看才知道，福晉您就當做是請個平安脈了。”

聽到桂圓和葡萄這麽說，柔嘉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結果話還沒有說出口，從外面進來的九阿哥聽到後半截話就開口問道：“誰要請大夫？你哪裏不舒服嗎？”

見九阿哥進來了，葡萄和桂圓連忙連忙朝他請安，九阿哥不在意，随手揮揮就讓她們起來了，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柔嘉的身上。

雖然九阿哥之前因為和柔嘉談起要公平的事情而鬧得不愉快，但是生氣歸生氣，每天下朝後九阿哥的腳還是忍不住朝着正院走去。

“沒有，是今早請安的時候十弟妹被把出喜脈了。”柔嘉見九阿哥問起，她就簡單地跟他說起了今天早上去寧壽宮請安時發生的事情。

當然了，柔嘉也沒有略過八福晉主動找茬的事情，這倒不是為了告狀什麽的，而是白了九阿哥一眼道：“看看你當初想的什麽壞主意，也得虧沒出什麽岔子，否則的話我今天早上都不知道怎麽反駁八嫂了。”

柔嘉是事後才知道當初在草原上蘇曼和九阿哥的緋聞能夠一下子傳得那麽快，其中是有九阿哥的功勞的，要不是他順水推舟的話，那些閑言碎語也不至于一下子就鬧得整個草原都知道。

說起這個，柔嘉就不得不感嘆九阿哥的膽子是真大，他也不怕陰溝裏翻船了？

事實上九阿哥還真的不怕，反正在那麽多位皇子當中，九阿哥是出了名能夠豁出去的混不吝，蘇曼要是沒長眼睛真的敢黏上來的話，他有的是手段讓她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比起這個，九阿哥更加關心的是柔嘉說的除了她以外的其他随爺們一塊去蒙古的女眷都懷上了的事情，等她說完之後，九阿哥沉思了三秒之後特別認真地問柔嘉：“你真的不想吐嗎？”

“你當我是傻子嗎？”柔嘉哭笑不得，“我想不想吐我自己還不知道？”

總不可能現場給大夥兒表演一個幹嘔吧？

“有沒有可能因為你沒有吃到什麽東西呢？”九阿哥道，“你不是說十弟妹喝了一口鹹奶茶就吐了嗎？你平時愛喝珍珠奶茶，那就讓人上碗珍珠奶茶過來。”

因為想知道柔嘉喝珍珠奶茶會不會吐，所以同樣愛喝的九阿哥難得的沒有和柔嘉搶，反倒是送到她的面前就差自己動手喂她喝了。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柔嘉連忙推了，開玩笑，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哪裏用得着人來喂？不過不得不說這珍珠奶茶用勺子舀着喝是不太方便。

柔嘉一邊拿起勺子一邊舀着喝一邊心想，這珍珠奶茶她都蘇出來了，那麽也不差把奶茶杯和奶茶吸管也一并蘇出來了，畢竟這三樣東西得配在一起才完美嘛。

不過說到珍珠奶茶，柔嘉又忍不住想起了現代的炸雞薯條和可樂，對柔嘉來說，可樂比較難蘇出來，但是炸雞和薯條倒是容易，而且沒有可樂，還有各式冰飲呢。

什麽西瓜汁，葡萄汁，蜂蜜柚子茶，甚至還有各種水果冰沙，夏天配着炸雞薯條吃簡直是絕配。

越想，柔嘉就越是想吃，現在的京城暑氣還沒有消，她倒是可以讓廚房的人趁此機會抓住夏天的尾巴。

“怎麽樣？想吐了嗎？”九阿哥見柔嘉一勺一勺的把一碗的珍珠奶茶都要喝到見底了，就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想。”回過神來的柔嘉搖搖頭，然後道，“而且你是不是傻？女人懷上了不一定想吐的。”

柔嘉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壓根就忘了自己早上也是這麽“傻”的，但是有句話說得好，有些事情只要我不說，對方不知道，那我就沒有幹過這樣的事情。

嗯，這話是柔嘉自己說的。

總之這會兒柔嘉可這勁兒地嘲笑九阿哥道，“就你這個情況，親親，我們這邊建議您不宜生孩子呢。”

“那你剛剛不說？”講真的，九阿哥一個大老爺們能知道個什麽？就知道怎麽讓女人懷孕而已，至于女人是不是懷孕，懷孕之後要怎麽做他完全不知道。

沒辦法，誰讓九阿哥從來都沒有當爹的經驗呢？別說他了，他那些已經當過爹的兄長們都不一定清楚這些。

“省得你跟我搶奶茶喝呗。”柔嘉是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小心思。

九阿哥拿柔嘉沒辦法，但是這會兒他也知道了葡萄她們為什麽讓柔嘉請大夫了，柔嘉不請，他請，對此，九阿哥振振有詞地表示：“別人家都懷上了，怎麽可能差咱們家？”

九阿哥心想，一樣是愛新覺羅家的男人，他比他們差什麽了？

事實證明九阿哥确實是不比直郡王他們差什麽，外頭請來的大夫一把脈，仔仔細細地确認過之後就笑着跟他們道喜道：“恭喜九阿哥，九福晉的脈象來往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确定是滑脈無疑了。”

“真的？”九阿哥臉上一喜，他雖然不是習醫的，但是滑脈是什麽九阿哥還是知道的。

大夫道：“小的不敢欺瞞九阿哥，九福晉确實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和九阿哥一樣，葡萄和桂圓兩人也喜上眉梢的，就連何玉柱他們臉上都挂上了笑，反倒是作為當事人的柔嘉一臉的懵逼，她道：“不可能啊，我的月事……”

等等。

她這個月的月事是不是沒有來？

柔嘉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什麽痛經的煩惱，每次來大姨媽雖然不至于說跟玩似的，但是也差不多了，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所以來沒來對柔嘉來說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正是因為太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了，以至于柔嘉完全忘了自己這個月到底來沒來月事。

“你這個月哪裏有來月事？”一旁的九阿哥篤定地道，畢竟開葷之後，柔嘉的月事就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這可是事關他下半身幸福的事情。

“主子爺說的是，福晉您這個月沒來月事。”葡萄她們也記起來了，倒不是說她們對柔嘉不上心，而是前段時間剛回來京城，後面新酒樓又開張了，要忙的事情很多，桂圓她們也一下子沒想起來。

不過現在想沒想起來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柔嘉懷孕了，這和完顏格格之前還沒有确定就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樣，這可是大夫親口說的，而且柔嘉這一胎生下來的話，不是嫡子那就是嫡女了。

所以九阿哥臉上的笑燦爛到不行，明明不久前之前他還覺得自己年輕，不着急着要孩子，但是當柔嘉真的懷上之後，他又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何玉柱，給大夫拿賞錢，還有府上的人都給發三個月的雙份月錢，正院的發半年的雙份月錢。”九阿哥一高興，就直接散財了，這可是他和柔嘉的孩子，當然得熱熱鬧鬧的才好。

何玉柱自然是高聲應下了，桂圓和葡萄她們也笑着給九阿哥和柔嘉道喜，一連串的吉祥話讓正院熱鬧得像是過年似的。

柔嘉這個當事人沒什麽真實感的，她摸摸自己還很平坦的肚子，低頭看了看心想，這就懷孕了？

打從知道柔嘉有喜之後，九阿哥就高興到停不下來，可是等到了晚上要上chuang睡覺的時候，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柔嘉懷孕了，他們就要分房睡！

九阿哥：“……？？？”

這是哪個王八蛋定下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