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章節

感直擊神經末梢，一切都昭示着并非是夢。

既不是夢，那是海市蜃樓？

她身體很是僵硬，腳下連步子也邁不開，就連想要過去确認眼前這一幕，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切，都做不到。

眼前的景象，會是她虛構出的麽？

住在心底，日思夜想的人，毫無預期的出現，卻如鏡中花，水中月，一觸即破。

她又驚又喜又害怕，僵在原地不敢動，由始至終，都不敢去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

害怕抱有希望，最後只是大夢一場。

身體忽然出現抑制不住的輕微顫栗，她僵緩着腳步，小心翼翼地向着沙發處的人慢慢走去，生怕驚醒了局中人，頃刻間，所有的一切化為泡沫，不覆存在。

她想，如果眼前的畫面，真的是夢，是幻覺，至少這一刻是屬于她的，是她所擁有的，能多一時也是好的。

她站在沙發前，稍稍彎腰，近距離的仔細觀看他的睡顏。

光影交錯間，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細小的絨毛，軟軟的……忽然，他眉頭皺了皺，臉往旁邊歪了些，避開了她的視線。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心髒猛然驟縮，激烈的跳動頓時讓她一陣兵荒馬亂，而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好像是她的呼吸掃在他臉上，讓他感到不适。

她不由松了口氣，連忙站直了身，視線卻沒有離開，唇角更是在不知不覺間，掀起一個弧度。

熟睡中的人，沒有平時的淡然，少了無形中迫人的氣勢，看起來天然無害，甚至帶了點點柔軟。

這是她未曾見過的一面，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忽然，她生出一個大膽的舉動，又一次彎腰，輕輕地握住他落在身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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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手貼着溫熱的掌心，瞬間将她整顆本就炙熱的心點燃。她定定地看着他，眼裏水光閃閃，面上卻是笑靥如花，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

時光錯落，不知何年歲，不知朝與暮。

她想，此生僅此一次，足夠了，也無憾了。

忽的，耳畔有聲音傳來，她猛然一驚，瞬間回過神來，意識到辦公室裏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傅言祈的存在。

“Sophia？Sophia？怎麽了？”對方沒有得到回應，嗓音也不由提高了些。

她皺了皺眉，幾乎是下意識，轉頭向着“叢林”的另一邊，壓低了嗓音，脫口而出，“Jason，小點聲。Sean睡着了。”

“什麽？！”

傅言祈一驚，急忙從小道穿過來，正巧看見顧筵歌拿過沙發一端的空調毯，細心地整理好之後，給沙發上睡着的人蓋上。

從對方細小的動作可以看出，她無意識的關心，以及流露出的不一樣的情愫，但……那天的試探，她分明是想劃清界限。

傅言祈微微擰眉，單手抵唇，輕輕咳了兩聲，“他怎麽會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将毯子細心蓋好，她站直了身，轉身面對他，笑着聳了聳肩，“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裏了。”

“這混小子……”他壓低了聲音，邊說着，邊往沙發處走。

後面他聲音很小，近乎自語，顧筵歌也沒注意，回了自己位置上，快速收拾整理需要用的資料文件，問：“要叫醒他麽？”

叫醒？毯子都已經蓋好了，才來問這個問題，真是……想讓他怎麽回答？

他搖了搖頭，“讓他睡吧，我們去會議室。”

“好。”她欣然應允，“記得把要用的資料帶上。”

他忽然有些想笑，瞟了眼睡得正熟的某人，微微颔首，而後折身返回自己的辦公區。

顧筵歌站在辦公桌前收收撿撿，直至餘光看不到對方的背影，才敢再次把視線落在沙發上的人身上。她眼底溢滿了愛戀與不舍，貪婪地看着他。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對他的感情，不用遮掩，不用隐藏，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他面前表露，哪怕他不知道，但于她而言，也是幸運的。

眼睛忽然有些酸澀，她急忙撤回視線，穩了穩情緒，又轉頭看了眼，而後吐了口濁氣，壓下所有紛雜的思緒，拿起桌上的資料，目不斜視地往外走去。

我思即我想，我想顧我思。

以後吶，什麽也不能思，什麽也不能想。

——

傅琛陌醒來時，已是午飯時間。

傅言祈坐在他旁邊，漫不經心地翻着一本雜志。見他醒了，他将雜志合上，放在茶幾上，神色莫辨地看着他，“睡醒了？為什麽不回家休息？”

“路過。”他幾乎不假思索地說。

“走的哪條路？”傅言祈心中了然，故意追問：“能将傅家、傅氏和去今城的路，恰好連在一條線上。”

被人拆穿，傅琛陌也不在意。剛才他睡得迷糊，信口拈來的托詞，要想糊弄住善于觀察分析的傅言祈，完全不夠。

他不緊不慢地動了動坐得有些麻木的身體，空調毯順勢滑落下來，淩亂地攤在他的雙膝上。他也沒掀開毯子，随手理了理，雙手放在上面，手指輕輕撚着，心湖蕩開圈圈漣漪。

傅言祈瞥了眼他略不安分的手指，腦海裏忽然閃過顧筵歌幫他蓋毯子時的場景，以及上次試探的結果，心裏不由一聲喟嘆，順其自然吧。

103、甘之如饴

不再追問對方的突然到來，他頗為無奈地說：“去吃飯吧。”

傅琛陌維持着坐姿不變，撚着手裏的攤子，緩緩搖了搖頭，視線一直在小徑入口徘徊。

嘆了口氣，傅言祈忍不住扶額，不得不說：“Sophia和其他同事先去吃午飯了。”

午飯？他眉頭皺了皺，顯然沒想到自己會睡這麽久。他擡手看了看時間，随即利落地疊好身上的毯子放置一旁，簡言意駭地說：“走。”

傅言祈沒什麽意外，理了理衣服，不緊不慢站了起來，溫言問：“想吃什麽？”

“樓下的餐廳。”

“樓下？”傅言祈微微吃驚。

傅琛陌對這些雖然不挑剔，但也沒有這麽随意。他心思微轉，而後了然一笑，大致猜到原由，一時不知是該擔憂，還是該欣慰。

看了眼對方，他不動聲色地故意說：“我和大姐前兩天去了一家餐廳，也在附近，去那家怎麽樣？”

“不必。”傅琛陌幾乎不假思索地拒絕，“早點回來，辦理交接。”

靜了一瞬，傅言祈含笑點了點頭，接受他的建議。

——

下午上班時間快到時，顧筵歌才姍姍來遲。

當她看見仍坐在自己辦公區沙發上的人時，心跳以一種不可擋的趨勢，猛然加速，快到她措手不及。

他怎麽……還在這裏？！

短暫失神後，她神色迅速恢複正常，克制着心底漫過澀苦的情愫，笑了笑，問：“醒了啊，吃飯了麽？”

“嗯。”沙發上的人應了聲，依舊是不疾不徐的語氣，“我回來了。”

她神色微頓，笑容有些僵硬，也不知道為什麽，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忽然前所未有的慶幸，之前見到他的時候，他是睡着的，不管她如何失态，都不必擔心，他會看出什麽端倪，也不用像現在，每一個表情，每一次回應，都如履薄冰，小心謹慎，生怕露出一絲的破綻。

腦海裏一直緊繃着一根弦，她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時刻警醒自己，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四肢有些僵緩，她盡量協調着，使動作顯得自然。走到辦公桌前，她終于能松口氣，放下手包，而後坐下，轉動着椅子面向沙發處的人，淺笑道：“怎麽只有你，Jason呢？”

“回去了。”傅琛陌說。

聞言，她微微有些驚詫，“這麽快？”

他眉頭幾不可聞皺了皺，心裏有些許異樣的情緒升起，直白地問：“你不想他離開？”

一瞬，她表情僵住，心裏似有海嘯席卷而來，且不給她任何準備，打得她措手不及。胸腔不斷傳來咆哮怒吼，似要将她撕裂開，想要解釋的話語堵在嗓子口，怎麽也說不出。

解釋了有什麽用？她又為什麽要解釋？

怕他誤會？他誤會什麽？就算他誤會，又和她有什麽關系？

她緊緊攥住拳頭，鑲在掌心裏的指甲，刺激着痛覺神經，以此保持僅剩的理智。

不動聲色地吐了口濁氣，她穩了穩情緒，稍稍低頭，避開對方的視線，含笑緩聲調侃：“Jason還是一如既往，來無影，去無蹤。”

“你很了解他？”他忽然問，眉頭在不知不覺間微皺。

顧筵歌一愣，有些猝不及防。她的本意是想将此事掀過，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答案，但對方的關注點，似乎還是在她和傅言祈的關系上。

有的事，沒有勘破前，可以不多思，不多慮，但一旦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