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章節

象裏出不來，腦海裏一會兒是暴雨不止的夜晚，一會兒又是會場滿地紅色的血液。兩幅畫面不停地來回轉換，最後竟是重疊成一副畫面。

她抱着少女跌坐在地，血色一樣的紅慢慢向她們靠近，仍她如何叫喊掙紮，沒有人來救她們，也阻止不了它們，最後的最後，是她們一起被吞沒其中，鐵鏽的腥味溢滿鼻間。

忽然，從遙遠的地方有聲音傳來，如九天外的梵音。起初她聽得不是很清楚，漸漸的，那個聲音逐漸清晰。

“Sophia？怎麽了？能不能聽見我說話？”聲音的主人锲而不舍地叫着她，“Sophia，Sophia？你哪裏不舒服？”

“嗯？”她慢慢走出幻境，挪開遮住雙眼的手，很是迷茫地看着旁邊的人。

他怎麽會在這裏？

“Sean？”她眉眼下意識彎彎，“你怎麽來了？”

忽的，傅琛陌臉色驟變，猛地擡手，再次遮住她的雙眼，厲聲顫道：“不許笑！”

不要、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壓抑自己。

胸口的位置似被人猝不及防捅了一刀，瞬間痛到沒有知覺。心間沒有任何異樣情緒波動，似一汪死水，半分漣漪不見，無聲地吞噬着落入水中的一切。

他眼底微紅，眼前不斷浮現着她含淚的雙眸，卻在發現他時，刻意笑得彎彎的眉眼。

每次看見這樣的她，總會讓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抱抱她，但礙于禮教，他只能生生忍住。他現在很是恐慌，這股欲望怕是要壓不住了，可如果讓他丢下她離開，他是怎麽也辦不到的。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顧筵歌淚眼朦胧地看着突然擋在眼前的手，很是茫然，有對他的出現在這裏的疑惑，也有對他行為的不解。

忽的，她聽見他啞着嗓音地詢問：“我可以……抱你麽？”

“轟——”的一聲，她此時本就遲緩的大腦瞬間轟塌。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心裏一片混亂，完全理不出一點思緒都沒有。直到臉上有濕意傳來，她才大概猜到。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她快速整理好情緒，避過他的手掌，佯做鎮定地從包裏拿出張面紙，擦了擦臉，逃似的到衛生巾補妝，等情緒恢複得差不多，才重新回到休息室。

她特意和傅琛陌保持了些許距離，淺淺笑着，似與平常無異，“你什麽時候來的？酒會結束了？”

他搖了搖頭，神色認真地看着她，對她有意避開的問題，又執着地重複了一遍：“我可以抱你麽？”

她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心底的驚駭游走于四肢百骸，本就是勉力恢複的心緒差點再次崩塌。她五指緊握成拳，指甲鑲進掌心，痛疼傳來，刺激着神經，讓她保持理智。

有些東西一旦沾染，怕是再也戒不掉吶。

她面上再無絲毫笑意，嚴肅地看着對方，直言拒絕：“不可以。”

傅琛陌眉頭微蹙，意識到可能話裏有隐含的歧義，有些慌亂，緊張且鄭重地解釋：“我沒有想要侵犯你。”

“我知道。”顧筵歌神色溫淡。

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

在明白彼此的感情後，她即已做出了選擇，就不會接受他的任何給予，哪怕只是一點，也不行。

114、察覺有異

傅琛陌困惑地皺着眉，似是明白，又仿佛沒懂。

心底的死水漣漪漸起，一圈圈蕩開，怪異的情緒再次如雨後春筍般瘋狂生長，一直以來的疑惑，似要有答案，但他依舊抓不着。

為什麽這種情緒，只會因她而生？

顧筵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掩飾性地從旁邊拿了兩瓶水，遞了一瓶給他，擰開另一瓶喝了幾口。害怕他再追問之前的問題，離開又不太好，稍作權衡後，主動說道：“酒會還沒有結束，你作為主辦方，貿然離開不好。”

“大姐和二哥都在。”他辯解道。

傅君瀾來了？顧筵歌的神色有些凝重，沉思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水瓶，“我有點事，先走一步。”

“不是因為你。”傅琛陌神色不起波瀾，不疾不徐地說：“這場事故表面是針對你，但實際對付的，是傅家。”

一瞬，有種說不出的自卑将她吞沒。記者會上發生的事，無比清晰地在她腦海裏，以極為緩慢速度呈現，每一處細節都異常真切，好比再次身臨其中。

前所未有的難堪自心底而生，帶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瘋狂地席卷而來。

她面色有些蒼白，有意避開他的視線，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

在面對傅氏其他人時，哪怕是傅言祈，她有磊落，有內疚，也有歉意，但唯獨對他，除了自慚形穢，再無其他。

“這件事是引我而起，我應該給傅氏一個交代。”

“嗯。”他實誠地點點頭，緩聲說：“傅氏也會給你一個解釋。”

給她解釋？解釋什麽？

這件事本就因她而起，甚至險些導致簽約不能完成，不追責已經算不錯的，為什麽要向她解釋？

抿了抿唇，她不解地問：“這件事是由我私人恩怨引起，和傅氏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麽要給我解釋？”

“傅氏有內應，她才得以進入會場。”傅琛陌緩聲說。

她微微一怔，瞬間如夢初醒，所有的事都有了解釋。宮伊尹約見傅氏高層，恐怕就是為了将沈氏夫婦送進會場。

她快速将幾件零散的事件撺起，大概猜到宮伊尹要做什麽。她想利用當年舊事刺激她的同時，破壞傅氏的簽約儀式，不僅可以給她背後效力的人帶來利益，還可以給她一擊重擊。

好一個一箭雙雕！她們之前都低估她了。

忽然，她眉頭緊蹙，似是意識到有什麽被她忽略了。進到會場的是沈氏夫婦，但大鬧記者會的只有沈母一人，沈父在哪裏了？為什麽沒有出現？

之前她雖冷靜，但思緒仍是混雜淩亂，很容易忽視一些細節，尤其是在沈母已經鬧過事，慣性思維更是容易讓人産生盲區，從而将沈父遺忘。

她拿着手機迅速登陸常用的幾個較大型的社交軟件，上面輿論暫時沒有成型，以宮伊尹的行事作風，必定還有後手。

按目前的形式來看，沈母的作用是破壞簽約，以及制造輿論的開端，沈父應該是加劇輿論，将其推向高潮。

循序漸進，即不會讓人覺得突兀，也不會讓人懷疑，更不會讓人察覺異樣。

整理完思路，她再次重新分析，現在還能再次動手的，只有酒會和結束後的離場。記者會已經被鬧過，宮伊尹應該不敢再在酒會上動手，但以防萬一，她還是盡量避免再出現。緊接着的酒會離場，應該才是最佳動手的時機，場面不易控制，且消息容易散播。

傅琛陌安靜地坐在旁邊，察覺她在思考，沒有打擾她，若有所思地慢慢喝着手裏的水。

忽的，他聽她問道：“除了記者會上鬧事的人，Jason有找到其他人麽？”

“沒有。”看着對方凝重的神色，他不疾不徐地問：“你想到什麽？”

顧筵歌不語，似在思考。默了一瞬，她才開口道：“事情沒有結束，有些棘手。”

他眉頭微皺，而後認真且嚴肅的地說：“不要怕，我會保護你。”

她忽有一瞬的恍惚，相似的話語在耳邊回蕩，最後重疊，竟生出些許恍如隔世的錯覺。

時過境遷，大抵如是。

她神色溫淡，淺淺地笑了笑，緩聲說：“我不怕。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再次牽連傅氏，我們現在應該去找傅總和Jason，商量應對之策。”

一瞬，傅琛陌心底的異樣再次加劇，焦躁的情緒伴着異樣攪得他心神難安。看着旁邊的人，他似有很多話想問她，卻不知該怎麽說，最後只能像過往，以石沉大海為結局。

他心情明顯有些低落，制止了準備離開的顧筵歌，說：“我給二哥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顧筵歌點了點頭，垂在身側的手微攏，佯做什麽都沒有察覺。

——

傅言祈在接到傅琛陌的電話後，立刻找到傅君瀾，姐弟兩一起趕往後臺的休息室。

兩人到時，休息室裏的人結識沉默不語，氣氛更是在經過時間的發酵後，變得異常的詭異。

休息室門口，傅家姐弟相視一眼，傅君瀾明顯從傅言祈的眼裏，找到了答案。

“言祈，你知道什麽？”傅君瀾小聲問。

傅言祈跟着她往裏面走，目不斜視，低聲提醒她：“大姐，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

“……”臭小子越來越會轉移話題了。

傅君瀾白了他一眼，沒有在繼續追問。

顧筵歌看見兩人進來後，站了起來，看着傅君瀾，歉意地說：“傅總，很抱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