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暗影

賽蓮娜發誓, 就算是她帶了這麽多年孩子，将那些神将給慢慢養大，她都沒有此刻這麽茫然和無助。

“我記得, 我在小屋外面布置了結界？”

之所以以這麽不确定的語氣，是因為她看到了本來不應該，也不可能出現在房間裏的人……就這麽違反她常識的來到了這裏。不僅如此, 對方正十分暧昧的趴在她的身上，盡管這位美麗的女性并沒有對她做什麽, 但是賽蓮娜就是感覺到一陣惡寒。

藍發美女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漸深：“也許是你無意識的時候，将正在門口的我給拉進來的也說不定。”

出乎這位意料的是, 在她說出了這個猜測過後, 這位神将之首以十分篤定的口吻道：“其實事情還有可能，唯獨這件事不可能的。”

開玩笑, 就算是失控想要對其他人做什麽, 她也只會将男人給拉住好嗎？她到底不是真正的男人, 怎麽都不可能對女性有興趣啊。

藍發美女愣了下，她本以為可以借此調侃到賽雷, 沒想到這人否認的這麽快。是因為相信自身的實力可以控制神智, 還是有其他原因？

趁着和她貼貼的美女呆住了, 賽雷一把扯住對方的手, 她自己站起來的同時将對方也給拉扯起來。

确保那人距離她有幾十米了，賽蓮娜才扶額嘆息：“我的結界出現問題了？”

對面的藍發美女忽然笑道：“你就這麽肯定，你現在還在你原先租借的小屋裏？”

賽雷感知了下結界，是她熟悉的海神力量構成的結界, 覺得不可能有什麽錯誤的部分。不過, 這個理由明顯是不可能和眼前這位說的, 這人誤入房間本來就已經很奇怪了，将神明相關的事情告訴她的話，那就有失神将的嚴謹了。

“結界沒有松動，我的力量也并沒有所改變，這麽認為有什麽問題？……等等！你怎麽知道這是我租的？”

藍發美女顯然是失去了耐心，臉上帶着不耐煩：“愚蠢也該有個限度，賽雷·威斯特。”

知道她身份，賽蓮娜不意外，只是——為什麽明明是女性的模樣，從嘴裏冒出來的卻是男性的聲音？是她沒有睡醒，還是這個人其實是個雙性戀？

原先的輕松惬意，一下子變成了警惕，讓吉爾特略感不滿：“但凡你打開門出去看一看，你就會明白你身處于哪裏了。”

事實上，賽蓮娜确實是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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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房間裏什麽情況，反正一直很暗，她都很難看清之前周圍的一切，若非有月光灑落到床上，她深知都看不清身上那個人是什麽長相。

開啓的門扉後，是她熟悉無比的宮殿走廊。

賽蓮娜靠在門邊，臉上詫異極了：“怎麽就回來了？而且還是一無所知的情況下。”

身後傳來腳步聲，來人靠在她的背脊上，吐字清晰：“是我将你給帶回來的，我的神将。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幾近死亡……若非我意識到不對勁，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一次，不需要多說或者解釋什麽，賽蓮娜就已經明白了身後人的身份了。可是也正是因此，她才會無比的震驚。

“……陛、陛下？！”

聽到青年有點失真的尖銳聲音，吉爾特微笑道：“是我，有什麽問題？”

賽蓮娜啞口無言，有什麽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還是預言女神的時候，她就曾經聽聞過海神的事跡。

狂暴，喜怒無常，也正是出于這樣的認知，她才會選擇進入海神神殿。可是，随着她和海神逐漸相處的越多，她才發現謠言是多麽可怕。明明是一個那麽溫和的神明，卻被外界說成了瘋子一樣的神明。

也正是因此，她才會越發的對于利用了海神的信任達成自己的目的，開始有掙紮的情緒。

“我都不知道，您居然是女神，我一直以為您……是男神。”

吉爾特并沒有承認，但是他的默認在賽蓮娜眼中就是默認了。

用帶着探究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青年許久，吉爾特詢問她：“就算我是女神，也并沒有對你有多大影響。不管是讓你成為神将之首，還是我如今為了幫你而帶你回來，并且和你那麽做。”

吉爾特沒有發現，在他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他的這位神将之首表情十分古怪，而是将剛剛沒有說完的話給繼續往下說。

賽蓮娜：她這算是玷污了純情海神的清白？

突發情況讓她的腦子止不住的發疼，不知道應該怎麽做。對海神負責？她和對方又不喜歡同性，沒可能啦。

海神吉爾特說着模棱兩可的話，想要看看賽雷對于他現在做法的反應，從而判斷以後如何對他這位神将的态度。

撓了撓頭，賽蓮娜轉過頭，看了眼衣着淩亂的女神，默默替她整理了下衣服。斟酌了一會兒用詞，才慢慢開口道：“陛下，我很抱歉讓你犧牲了清白幫我，我以後一定會更好的替您幹活，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吉爾特一臉懵逼：“你在說什麽啊。”

賽蓮娜煞有其事道：“放心，我發誓我會替您保密，絕對不會将您的真實性別告訴別人。為了回報您今天幫我處理麻煩，我之後會更用心的幫您保護海神神殿。”

吉爾特：這和他想要的結果不一樣啊！

思及此，吉爾特沉聲道：“一般不是應該以身相許？”

賽蓮娜看了眼女神，雙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陛下，我終身不娶的。而且，神将到底能不能活到老死，本身就已經無法确認了。這樣的情況下，我是不可能對您負責的。而且我相信，喜愛您的男性一定不少，您會找到适合您的男神。”

回應賽蓮娜的，是海神吉爾特的轉身離開。

望着海神離開的背影，賽蓮娜嘆了口氣，她是覺得兩個同性貼貼誰都不會吃虧，才會那麽說的。不過考慮到她如今的性別，她覺得剛剛的話怎麽都是吃了不認一樣的渣男發言。

算了算了，反正危機已經過去了。

然而，賽蓮娜至今不知道，海神吉爾特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她現在覺得整個人很清爽，觸碰到別人也不會和之前一樣反應那麽大。

氣呼呼的離開了，吉爾特才覺得不對勁，為什麽是他離開，而不是賽雷離開？雖說按照他對于賽雷的了解來看，那位肯定是确認了沒有問題了，也就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間。

側過頭，吉爾特沉吟道：“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他，現在高興還太早了，以後每個月都要這麽弄一次？”

想了想，吉爾特決定還是不要說了，雖說他是用女性的模樣幫賽雷處理了那個問題沒錯，但是他差不多把賽雷給摸了個遍，對方如果是清醒的話肯定是會拒絕的。

一個淨化後續會有那麽多問題，這是吉爾特不曾想到的，所以他并不會就幫了賽雷這件事去要求對方做什麽，反而會選擇息事寧人。

【賽斯特，精靈森林那邊情況如何？】

賽斯特和格萊恩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兩個人現在渾身是血，而在他們的邊上，本應是這個森林主人的精靈王……已經被人給扯掉了羽翼，屍體還被挂在了樹上。

【陛下，我們沒有來得及救助精靈王。】

想到他自己和賽雷前往那裏的時候，光精靈已經隕落的場景，吉爾特就已經猜到了其他精靈可能會遭遇的情況。不過這一次，他明明已經提前給那邊打過招呼了，他們怎麽還是如此大意。

回到自己的王座上，吉爾特詢問那邊：“你們都遭遇了一些什麽？”

【外面的精靈像是瘋了一樣，阻止我們去查看精靈王的情況。】

被控制了。

吉爾特只能夠想到這樣一個原因，更多的恐怕不存在了。

“既然那邊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你馬上帶着格萊恩回來，不要在那裏過多逗留。”

賽斯特原本也想這麽做，但是看着精靈王的屍體，還有那些跪着哭泣的精靈們，他有些動搖了。反倒是他身邊的格萊恩，阻止了他靠近精靈：“聽陛下的，不要節外生枝。”

賽斯特咬了咬嘴唇：“但是這些精靈，如果繼續留下來的話……”

森林的主人死去，結界将再也無法被構築，阻隔了的世界被暴露在外面，一旦精靈王被其他種族發現，只剩下死亡一條路。

“我也不忍心看到他們這樣，但是我們還需要追黑暗之神，賽斯特。我剛剛和戴倫他們聯系過了，他們那邊的水精靈王也已經死去。”

賽斯特怔然道：“這樣一來，精靈王只剩下了那位精靈女神了。我記得，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蹤跡了，總不會也被黑暗之神給找到吧？”

格萊恩輕哼一聲：“那個忘恩負義的女神，明明是被諸神給推上神位的，卻抛棄了人類和神明，隐匿起身形。”

賽斯特對此也頗有異議，到底是沒有說什麽。

他記得沒錯的話，他妹妹身上的祝福好像都是精靈女神給的，那她應該和對方關系處的不錯。

正如同他預料的那樣，他的妹妹賽蓮娜洗幹淨身體換上神殿長袍，坐在屬于她的位置上。在她的面前，擺放着應該水晶。

水晶球的對面，正好是神明所惦記的精靈女神。

“水精靈王和我聯系後沒多久，就已經死去。”

對于精靈王們的死去，賽蓮娜并不意外，如果她是黑暗神的話，她也會第一時間将這些維持平衡的存在給除去。

“不過黑暗神想要的東西，水精靈王将它給予了我。說起來很有意思，你知道黑暗之神在做什麽嗎？”

賽蓮娜單手支着下巴，拿着一支羽毛筆，漫不經心道：“還能有什麽，無非就是毀滅世界的力量。”

“諸神都以為，黑暗神殺死精靈王是為了讓世界平衡被破壞，實際上卻和我們所想的不一樣。你可以猜猜看他所尋找的東西，那樣東西和你有關。”

涉及到自己，賽蓮娜只覺得不可思議，她一臉錯愕：“預言女神都死去那麽久了，竟然還有人在惦記她？”

“沒辦法，預言女神魅力太大了，就連她的死敵都不忍心她就這麽隕落。”

碧雅的眼中有着戲谑，她将托住了一顆彩色碎片的手掌示意給賽蓮娜看。

那是非常漂亮的一塊碎片，打磨光滑的表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即便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無法忘記的美麗。

“我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賽蓮娜仔細回憶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起來碧雅手上的東西是什麽，便問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神格，屬于預言女神……也就你隕落時候碎裂的神格。”

賽蓮娜不語，如果神格碎裂她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問題是——她身體中的神格正在自動修複，沒有變成碎片，也沒有消失。

“很有意思是嗎？我們将預言女神隕落時候落下的神格給拾取，将它給放在您如今的身體中，讓它與您一同成長和提升。”

賽蓮娜冷着一張臉：“但是你手上的也是神格。”

“是的。如果不是到了緊要關頭，那個老家夥還打算繼續瞞着我。”

精靈女神的輕哼，讓賽蓮娜猜到了緣由：“你是說水之精靈王？”

“除了那個老家夥還有誰？”精靈女神臉上帶着嘲弄的神情，“當初我拜托他們救您，您知道他們怎麽對我說的嗎？”

賽蓮娜對于神和精靈态度本來都差不多，後面知道精靈們早就清楚她會被算計，卻故意什麽都不和她說，這才心冷。如今聽着精靈女神爆料，她也沒有多麽心寒，只是當八卦的聽聽就好了。

“我還是有點好奇的，繼見死不救以後，他們還可以做出多麽荒唐的事情。”

“他們複制了您的神格，打算制造出一個預言女神出來。您應該還記得之前我所說的，諸神的計劃也是這個。”

賽蓮娜點頭：“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在奇怪，連意識都沒的神明，他們打算如何制造一個出來……現在看起來，他們需要的并不是讓預言女神歸來，而是需要一個傀儡。”

碧雅臉黑的都可以擠出墨水了：“這些精靈居然都不讓您好好的離開，試圖用複制的神格将您的意識給找回來，簡直是喪心病狂。”

作為一個在其他神眼中隕落的神明，賽蓮娜自認為她真的已經和他們沒有關系了，但是她沒有想到他們還真的是無時無刻都在惦記她。她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她當年的身體化為了灰燼，那些神是不是打算在裏面塞一個意識，讓它取代原來的自己。

“黑暗之神在找這些碎片，他是為了阻止預言女神複活？”

碧雅抿唇不語，她覺得黑暗之神的行為并不好猜，就算是最開始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神明了解過黑暗之神。也正是因此，他才會被視為邪惡，被諸神給讨伐。

原本的話，像是賽蓮娜這樣的預言女神，根本不可能和黑暗之神為敵的。遺憾的是，賽蓮娜有她的立場，就算是一開始覺得黑暗之神并不算壞，礙于諸神的要求她也只能将預言告訴那些神。

在賽蓮娜看來，黑暗之神就是沉默寡言，後面因為不被理解，還有各種各樣的誤會，才會被人推上了類似魔王的位置，從此一路走到黑。

只是，沒有人見過黑暗之神的長相，所以也就沒人或者神可以提前預警。

“元素精靈王都死差不多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碧雅。你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反而還若無其事的留在那裏，真的覺得他不會找上門？”

精靈女神碧雅一臉無懼：“能夠讓我移動的，只有女神您。至于其他神，休想讓我動一下，哼！”

知道精靈女神的性格，別看她表面上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實際上真的固執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

賽蓮娜有點生氣了：“其他精靈王什麽情況你明明都知道了，還這麽有恃無恐？你是真的覺得你沒有做過對不起任何神的事情，才會這麽無所謂的嗎？”

碧雅怔然片刻，一臉委屈：“女神您以前都不會兇我的。”

“那個時候你只是一個小精靈，你生命又沒有受到威脅，小打小鬧的事情稍微提幾句就行了。但是現在是什麽情況你不知道？”

碧雅輕輕一笑，眼中卻并沒有笑意。

“如果我遇到了危險的話，女神您會過來救我嗎？”

賽蓮娜：“如果你需要，我就會去，但是如果你一心求死……那我也沒有辦法。”

而就在這個時候，面前的水晶球一下子暗下來，賽蓮娜只能夠看到濺在上面的血漬，還有那泛着冰冷光芒的刀刃，看似不用力氣的竄透了那對透明的羽翼。

“——！”

賽蓮娜猛的站起來，就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陛下？”

吉爾特看了眼那暗下去的水晶球，詢問道：“你在和精靈女神說話？”

“她出事了，我需要過去一次。”

吉爾特嗤笑一聲：“我都為了你……而你對精靈女神卻如此一心一意。”

“賽雷，你就這麽喜歡這個神明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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