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絕望

憑心而論, 海神吉爾特對賽蓮娜确實很好，只是她注定只能辜負對方，因為她根本不可能喜歡一個女的。好在就算是要正式冊封那也要百年之後, 而那個時候賽蓮娜早就已經完成了她的複仇離開了海神神殿。

“你和海神吉爾特結婚？這種荒唐的事情我可不能當做沒有聽見啊，賽蓮娜。”從自己上司那裏知道了勁爆的消息，賽斯特也不管什麽上級還是下級的說法了, 直接沖到了賽蓮娜辦公的地方。“你是扮演時間久了，連自己到底是誰都忘記了嗎？”

賽蓮娜沉浸于自己手上的卷軸上, 仿若沒有聽到賽斯特的任何話一般，手上拿着羽毛筆的動作都沒有停下過。

“說到底，我到現在都沒有問過你——你, 為什麽要成為神将？別拿什麽只是夢想之類的借口敷衍我。我很清楚, 你并不是那麽有野心的人，不然的話就不會來到這裏, 而是将家族中的人都給掌控在手中。”

賽蓮娜總算是給出了反應, 她放下了羽毛筆, 單手支着下巴，臉上的笑容冰冷而陌生：“為什麽不呢？成為海後有什麽不好, 僅次于海神吉爾特的身份, 你不應該為我感到高興嗎, 賽斯特？”

“……陛下以為你是男人, 可是你分明是女的，你還需要我再警告你更徹底一點嗎？”說這話的時候，賽斯特壓低了聲音，“就算你可以隐瞞一時, 那麽到了需要和他睡一起的時候, 你打算如何隐瞞？”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賽斯特。”

紅色眸子越發的深沉，一眼看不到底。

賽蓮娜對賽斯特說：“成為海後，那是分兩個時間段的。而這其中，第一階段就是吉爾特将力量給予大半而後沉睡，百年後他醒來才是你所需要擔心的那階段。”

賽斯特懂了，他的妹妹根本就沒有想過履行海後的承諾，只是利用了海神陛下想要得到他的大部分力量而已。

“那你之所以成為神将，也是為了——”

賽蓮娜并沒有隐瞞的意思，點頭道：“一開始也沒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着試試看而已，沒想到一切那麽順利。或許說，在我得到那把神器以後，吉爾特對我的态度就有着微妙的不同。”

“之前只是猜測，沒有想到你還真的是沖着力量而來的。那麽，我能問你為什麽呢？你要海神的力量做什麽？若是要說成為海神神殿陛下之下的第一人的話，作為神将之首的你已經做到了，沒有必要繼續欺騙陛下不是嗎？”

賽蓮娜輕笑一聲：“賽斯特，我要複仇啊，複仇怎麽可以沒有力量？”

賽斯特沒有想到答案竟會是這麽糟糕，想到了曾經抛棄了賽蓮娜的那個男人，他感到有些無法呼吸：“只是為了報複那麽一個男人，你就要花這麽多時間這麽多精力在其他事情上面？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賽蓮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思考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道：“哦，你說的那個人我已經殺了。你不會以為，那麽傷害我的人我還能放任他繼續活着吧？”

“你……殺了？”賽斯特的聲音都在顫抖，“你什麽時候下的手？”

賽蓮娜臉上的神情十分溫和：“剛剛将格萊恩接回來的時候，我中途不是離開過海神殿一次？我在他的婚禮上當着所有人的面，将他給殺死了。”

殺那個男人，不過是為了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一個交代，她既然決定了走上和對方不同的路，那麽最後的心願總要替她完成。況且，那個男人做出來的事情，也确實沒有讓他活下去的理由。

販賣，欺騙，□□……無一不是證明了這人是個人渣敗類的事實。這樣的垃圾，連那些賽蓮娜想要複仇的諸神都比不上，沒有活下來的價值。

縱然作為海神吉爾特命定的神将，即便他的手上染滿了鮮血，賽斯特也不會用那超出常規的力量去對付一個普通人，哪怕那個人罪不可赦。

手上拿着的羽毛筆虛空點了點，一個結界覆蓋住了整間房間。

“賽斯特，在你們所有人眼中，我是差點死去對嗎？事實上我确實死過一次，然後又活過來了。威斯特雖說因和海神的淵源關系權利很大，但是他們不會為了我出頭，也不會為了未來的生意而和那家人鬧翻。那麽，也就是說這件事他們不可能給我一個交代。”

賽斯特當然知道這件事對妹妹打擊很大，明明賽蓮娜并不是第三者，卻硬生生因為另外一個人的插足而變成了醜陋的嫉妒者。不僅如此，她還因為這件事在貴族圈子裏被人議論紛紛。但是，他怎麽都沒想到妹妹死過一次。

“可是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

賽蓮娜：“不應該對普通人出手？正因為擁有力量，才更應該嚴于律己，而不是随意的使用這超越人類的力量？賽斯特，別天真了。這個世界并沒有你所想的那麽美好，有些東西只能用力量去抵抗和銷毀，不然只會有更多人受害。”

這方面賽斯特已經無法說服自己的妹妹，也自然不打算多說什麽，只不過——

“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的話，那你要向誰複仇？”

之後的一切，賽斯特覺得他在聽天書，賽蓮娜說的話他每個字都懂，但是連在一起他卻完全無法理清。

“我複仇的對象自然是天上諸神，只是神将之首的話力量完全不夠看，但是得到海神一半力量，再從他們最微弱的部分着手，我是可以打贏這場戰争的。原本的話這件事我并不打算告訴你，但是看在你是我親人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選擇。”

賽斯特一愣：“什麽選擇？”

“服從我，成為我無堅不摧的利刃。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找一個理由将你逐出海神神殿。戰争在即，我不可能分出精力去應付可能到來的反抗。”

賽斯特已經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麽表情來了：“你想用海神陛下的神将去和天上諸神戰鬥？”

賽蓮娜反問：“有什麽問題？”

“……你不可能做到的。先不說你能不能贏得戰争勝利，那些神将根本不可能為了你的私心而去和諸神抗争。”

“可能哦，只需要一點理由，開戰理由就很容易。”

諸神在意什麽，神将們之前為何人生如此坎坷，只要找到了真相，再加上她的添油加醋，要讓雙方打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們是你一手帶大的孩子，賽蓮娜。你真的要為了你自己的原因……将他們給抛棄嗎？”

賽蓮娜表情不變，但是賽斯特從那上面看出來些許決絕。

“一旦你選擇了離開，我就會抹去你這部分記憶，賽斯特。現在你還有選擇的權利，等到了三天後你就只能聽命于我了，對我來說這樣是最好的。”

應該答應嗎？可是這就意味着背叛了陛下，但是他又放心不下那些神将。不，應該說他對于當年賽蓮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沒有能夠及時陪伴在身邊差點失去她，他的心中依舊被內疚給填滿了。

“我本以為，當我覺醒了神将記憶後，我就會一切都以陛下為優先……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賽蓮娜一臉冷漠：“所以你的答案？”

“我會幫你，不惜一切代價，但是作為交換，你必須在複仇之後離開神殿，并且永遠都不能回來！”

微微訝異了一下，賽蓮娜颔首：“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夜晚，夢境世界中，夢境之神将他目前的安排給說了下。

“那幾個神将到底是沒有傳承過往的全部記憶和力量，只是稍微用過往的記憶糊弄了他們一下，他們就已經快氣瘋了。”

賽蓮娜輕哼一聲：“知道毀滅了自己美好家庭的人是神明，那麽多少也會有點脾氣，更何況是那些整日裏想着怎麽對抗我的海神神将。”

夢境之神：“說真的，你這麽利用他們，等到吉爾特醒來估計第一個就要拿你開刀。和你不同，他們都是海神命定的神将，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錯誤也會被寬恕。”

“那個時候我已經完成了複仇，還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吉爾特身邊？”

夢境之神：“……哦對，你一直都是這麽無情的神明。我差點因為你換了一個殼子，就以為你改變了。還好，你依舊是那麽的自我，我很欣慰。”

“我感覺你在內涵我。”

“你的錯覺。”

從夢境世界中退出，迎接賽蓮娜的是吉爾特放大的臉，她差點沒被吓的心髒停止。

吉爾特抱着賽蓮娜，在她耳邊低語：“我快要進入沉睡了，在那之前我想先收一點利息。”

賽蓮娜摟住了海神，笑了笑：“好啊。”

一只手捏住了海神吉爾特的下巴，她狠狠吻了上去。

……一開始是這樣的。

“唔……”

不對啊，為什麽明明一開始是她掌握着主動權的，現在卻被吻的呼吸都艱難了。

對于神明來說，沉睡也就是一會兒的事情，但是若是有想要的人事物，那麽這個百年就會顯得十分寂寞了。

吉爾特反客為主的，将他未來的海後給緊緊抱在懷裏，不斷的攫取着他嘴裏的空氣和甜美的味道，直到對方暈過去為之。

舔了下那被吻的腫起來的嘴唇，吉爾特額頭抵着失去意識的人的：“我的力量就暫時全部交給你保管了，我的海後。”

吉爾特花費了兩天，才将足夠的力量給予賽雷，确保了他足以活到百年之後，才沒有繼續透支力量。

“我即将沉睡，賽雷。”

賽蓮娜勾起嘴唇：“我會在您身邊守着，您醒過來之後我就是您的了。”

得到了這樣的承諾，海神吉爾特安然睡去。

望着那緩緩合上雙眸的神明，化為透明的殘影消失在王座上，賽蓮娜低聲道：“請放心的沉睡，海神吉爾特。等你醒過來，這個世間不存在多少神了，您會成為僅存的幾柱神之一。”

留下這話，賽蓮娜來到了儲存海神神力的門扉前，用神格告訴她的吉爾特的真名，她推開了那道門，奪取了裏面全部的力量。

夢境之神：如此一來，海神恐怕沉睡不止百年了。

一年後，諸神當年試圖抹殺海神神将的事情暴露，得到了來自于海神神殿的瘋狂反撲。以賽雷·威斯特為首的神将，毫不留情的攻擊讓諸神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在那之後的五十年間，很多牽連出來的神明都被拉出來，但無一不是被神将們給擊敗。

“不用擔心海神神殿，有我在的話這裏就無法被攻入。”

海神吉爾特沉睡，海神第一神将賽雷·威斯特的話給予了所有海神神殿的戰士信心。不管如何拼命，他們終有一個可以安心歸來的地方。

即便如此，五十年間，神将差不多全部隕落，與此相對諸神也是元氣大傷，沒有幾千年估計是無法恢複過來。

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賽斯特來到了主殿，詢問那個坐在王座上的妹妹：“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賽蓮娜？”

“複仇還沒結束呢，哥哥。”

沒等他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看見王座上的人沒了蹤影。

天上的諸神，聚集在一起打算找到一個方法。

“陛下呢？我們被海神的手下打的那麽慘，神王陛下就沒有一點反應？”

邊上，一個傳令神官冷着一張臉：“神王陛下說了，自己做的孽自己去想辦法，不要指望他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對于諸神來說，他的話無疑就是給他們雪上加霜。

“其實，你們也不需要如此擔心，反正都會死在這裏。”

雷神眼神一凜：“誰？”

陰影處，一個身影憑空出現，黑發紅眸的青年手上拿着一把神器：“神将之首賽雷，奉吾神之命賜予汝等死亡的永恒。”

水神陰沉着臉：“區區一個神将，也敢說這話？這裏可是天界，豈能容得了你們這些人類？”

有神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等等——你怎麽上來的？”

“根據與某位神的約定，我将讓你們成為他的食糧。在無痛中隕落，也算是便宜你們了。”

圍在一起的諸神一臉茫然，一團黑色陰影逐漸的從上空飄落，将這些神明給包裹于其中。在所有感知褪去以前，他們聽到了足以令他們顫抖的話。

“以預言之神的名義，給予你們絕望。”

夢境之神：“還真是性格惡劣啊，在最後那刻才告訴他們身份。莉莉安娅，幸好我當年沒有聽從他們的話對你出手，不然的話我大概也是這些食物中的一個了。”

賽蓮娜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神器：“可惜了這麽好的神器，怕是再也沒有見天日的一天了。”

舍棄了和賽斯特有關的全部榮譽，在大敗天界諸神以後，賽蓮娜帶着自己哥哥跑路了。

複仇之後，除了空虛只剩下了茫然。

“那就找一個人結婚，好好過完接下來的生活吧，賽蓮娜。”

和打算去王都的哥哥分道揚镳，賽蓮娜回到了威斯特家，将他們的記憶給進行了修改，她成為了威斯特家的當家人。

又過了十年，她給自己找了個合約丈夫，兩個人日子倒也算過的太平。

海神吉爾特從沉睡中醒來，他的海神神殿被毀的差不多了，詢問了兩個守衛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饒是海神都沒有想過，他有一天被最在乎的人類給欺騙到這種程度。

“沒有神格的話，容易看不清一個人的真心嗎？”

如此呢喃着，海神吉爾特将神格給放進了身體中。

以神力修複了海神神殿，吉爾特從風神那裏得知了全部真相。

看到好友不說話，維特以為他受打擊太大，便安慰道：“反正神将還可以轉生，你本來也不怎麽在乎。說真的，賽斯特的算計是真的可怕，聽說那些本來逃過一截的諸神被他給殺死了，屍體都找不到。”

“神明隕落，本來就不可能有屍體。”

維特搖頭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們連同神格一起被碾碎，就算是神王都無法複活他們。”

“死了多少神？”

“好幾百個。其實，你應該問還剩下多少神。”

吉爾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宛如木偶一樣：“我倒是不知道他如此憎恨上面的神，本以為碧雅的事情他不記得了，沒想到弄出這麽一出，還真的是小看了這個人類了。”

“對了，我記得你本來還打算和他結婚的？現在海後沒了，你打算怎麽辦？”

腳下的地面，龜裂的縫隙觸目驚心。

“我給予了他想要的力量，讓他實現了他的複仇計劃，還搭上了這麽多神殿人員的生命……他不給我一個交代就這麽跑了？想的挺美的。”

冷笑一聲，海神吉爾特的聲音低沉而嘲諷：“海後跑了的話，把他抓回來就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他怕是真的以為我會随便任人拿捏了。”

“哎，他都這麽做了，還要讓他做你的海後？”

海神吉爾特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他本就是我的海後，我想怎麽對他他都得承受不是嗎？”

“……”

好像發現了什麽，還是假裝不知道吧。

兩個守衛跪在了吉爾特面前：“陛下，已經找到了賽斯特大人的蹤跡，是否需要帶回。”

“賽斯特并沒有做錯什麽，不過要讓賽雷·威斯特屈服，将他給抓回來吧。對了，弄出動靜讓人知道他是被神殿的人帶走的。”

“是。”

坐在王座上，吉爾特面容冰冷。

作者有話說：

一不小心爆字數了！劇情挺那啥的，人設我就弄了三個人的，背景也很随性，其實很明顯的。這篇我是認真寫感情戲的，我認真的【重複】不用擔心寫什麽百年戰争了，這部分劇情一筆帶過就好。好了，接下來名場面預定，讓我們給女主祈禱不會下不了床【雙手合十】

女主：沒想到吧，我嫁人了。

海神：沒關系，你又沒被人碰。

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