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約定

“你不是說不來了嗎?”安芷大驚,壓着嗓子,兩眼瞪着裴闕的同時,還要不時轉頭去盯門口,生怕有人闖進來。

裴闕臉黑如鐵,想來他上回是白說了那麽多,這女人一點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安芷吓得往軟榻裏縮,便停住了腳步,“我說不來,是讓你給我時間,你會乖乖等我。可你如今連男人都相看了,我要再不來,豈不是要等你下一次訂婚了?”

安芷有些無語,“裴四爺,我和你什麽都沒有,就算我先訂婚了,那也是你……是你本事不夠嘛。”

說到最後,安芷聲如細蚊,看都不敢看裴闕。

而裴闕聽到這話,瞬間俯身逼近安芷,兩手撐在軟榻的把手上,把安芷箍在中間,“安芷,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讓你訂婚,想都別想!”

“你……你也太霸道了吧!”安芷擡頭瞪着裴闕,雖說她确實不想訂婚,可她想不想,和裴闕允不允許是兩回事,“裴四爺,你要娶我,都是你在一廂情願,你有沒有問我願不願意?你這樣,和地痞流氓有什麽區別?”

這些話,安芷忍了許久。眼下情緒上頭,便不管不顧地全說了。

她兩眼漸漸浮上一層水霧,從母親去世後,她還沒有這麽一刻那麽委屈。

明明她也是大家閨秀,可裴闕三番兩次拿喜歡她來威逼她,這不就是強買強賣,還不讓她反駁。

越想,安芷越發難受,豆大的淚珠立馬滾落下來。

“你……”裴闕慌了,他從沒想過安芷會在他跟前這般哭,安芷每抽泣一聲,他的心頭就會随之一緊,可他平日黑臉怼人不少,寬慰人卻是沒有的,這會根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你別哭啊,我又沒碰你。”

“你是想碰不敢!”安芷這會氣急了,覺得在裴闕面前哭丢死人了,可她就是忍不住。

“安芷,你別再低估我了,什麽叫我不敢?”裴闕下意識就回了這句話,可說完,安芷眼眶更紅了,他整個人都酥了,忙直起身子,“你……算了,這樣吧,我們定個協議如何?”

“什麽協議?”安芷擡頭看他。

“以一年為期,我不會再強求你什麽,但你不能躲我,也不能和別人定親。如果一年後,你還是不想嫁給我,或者我沒能八擡大轎來娶你,到時候定會給你選一門上好的婚事。”裴闕算了算時間,再有一年,他應該能掌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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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此,安芷不哭了,“你是說,如果一年後我不想嫁給你,也可以?”

“嗯。”裴闕面上答應了,但心裏想的卻是一年不行,就再來一年,“不過我剛才說的條件,你也要遵守。”

安芷遲疑地看着裴闕,這個條件對她來說好得不能再好,有裴闕在,她就不用擔心自己會定親,但如果一年後裴闕反悔了,還是要娶她呢?

應該不會的。

安芷覺得一年後裴闕估計都不耐煩了,她還沒見過有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那麽費盡心思。

“那行,但我也有條件。”安芷說,“這一年裏,你不許再……調戲我。還有我父親一直想拿我攀高枝,今兒個就讓我相看了兩戶人家,就算這兩戶我想辦法退了,但他還是會找來其他家公子。你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在這一年裏,不再給我相看婚事。當然,如果你要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是趁早放棄才是。”

最後一句話,安芷是為了激裴闕。

裴闕自然是沒在怕的,他就在等安芷答應他,只要上了他的這條船,保管沒有機會讓安芷再下去,“行,我同意。”

頓了下,裴闕突然笑了下,“不管是成家還是何家,我都能幫你解決。不過你要記得你的話,不許躲着我。”

說完,裴闕就轉身走了。

安芷愣在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裴闕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答應不躲着裴闕,那就意味着以後裴闕可以時常來她這院子找她,她還不能拒絕。

她這是何德何能,讓裴闕這般費心費力對她。

安芷無力地往後躺下,她看着天花板,感覺思緒很亂。在發愁的同時,又隐約能感受到一絲竊喜,畢竟裴闕願意追她捧她,重點是裴闕今天竟然能說一年後若她不喜就不強求的話。

不過那一絲竊喜并不能改變安芷的想法,眼下的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要她再去喜歡一個人,太難了。

安芷躺在軟榻上,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睜眼時,屋裏已經微微暗。

揉了揉眼睛,安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正好看到冰露進來。

“小姐,你醒了洗把臉就吃飯吧?”冰露過來把安芷身上蓋的毯子拿開。

安芷摸了下肚子,确實餓了。

起身洗臉後,安芷便讓人傳飯。

她剛吃完飯,外頭翠絲便急急來報,說太太有孕了。

“你沒聽錯?”冰露蹙眉問,在她內心裏,并不想看到孟潔有孩子,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直保佑能等主子出嫁後,太太再懷孕。

“真的!”翠絲從兜裏拿出一塊糕點,“方才我路過正院時,聽到裏頭熱熱鬧鬧,老爺在開心大笑,我就問了出來倒水的喜兒姐姐怎麽了,喜兒姐姐親口說太太懷孕了,還拿了塊糕點給我。”

冰露回頭看向主子,“小姐,這?”

“太太懷孕是喜事,你去準備一份厚禮,現在就送過去。”安芷早就想到會有這種結果,正好孟潔懷孕了,她也能用此做借口,讓孟潔注意休息,別操心她婚事。

但看着冰露遠去的背影,安芷還是感到了一絲惆悵。

她想到了母親在時,若是到了現在的季節,便會帶着她和哥哥出城避暑。

在那個山花爛漫下的農莊裏,她能不那麽拘束,偶爾還能光着腳坐在河邊釣魚,聽着蟬鳴鳥叫。

“哎。”嘆息一聲,安芷拉回思緒。

看着物是人非的屋子,她轉身走到書桌前,上次給哥哥寫的信沒得到回複,她打算再寫一封。

夏日草長,是邊疆比較亂的時候,不收到哥哥的回信,她總是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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