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這是薩米?”

監視器中出現人影時,露娜湊近過去。

埃弗雷也擡頭看着,不安道:“他手上拿着的是什麽東西?”

“是繩子,針管和藥劑,”從一片模糊的影子中勉強辨認出這三樣東西,露娜退了回去,“他的确是給自己注射了巴澤爾的藥劑。”

繩子應該是用來綁住自己的。

巴澤爾的藥劑進入人體後大多會引起許多劇烈的反應,因此實驗體在被注射之前往往是要被禁锢住的。薩米會知道這件事情,說明他本身已經對巴澤爾的實驗有過了解了,可是這個孩子卻天真地以為光是繩索就可以束縛住自己了。

當初她被駕上試驗臺,可是雙手雙腳,脖子還有腰、胸部都被金屬扣住的……回想起那個時候,露娜皺起了眉頭。

“但,但是,”埃弗雷咽了咽口水,原本半夜被裏維叫醒的不快已經完全消散,只剩下恐慌了,“薩米怎麽會拿到這種東西……”

電梯中,薩米綁住自己的雙腳,雙手,艱難地給自己的胸口來了一針後,便躺倒在地了。沒過一會兒,他的身體開始抽搐,開始掙紮,同時嘴裏吐起了白泡。

幼小的身影在電梯裏翻滾着,看起來痛苦無比。

埃弗雷望着監視器,臉上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

薩米又安靜了會兒,而後突然間爆發了似的,猛地掙斷了手上和腳上的繩索,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打開電梯。站在電梯外的,正是裏維和金發男人。

接下來就要切換監視器了。

不過正對着電梯的那只監視器剛好壞掉了,什麽都沒記錄下來。

埃弗雷流下了一滴冷汗,偷偷瞄了露娜一眼。

露娜沒什麽表情:“算了,接下來也沒什麽好看的,恐怕薩米攻擊了他們之後自己也體力耗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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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幸運的了,不然薩米留存着體力跑走了,不知道還要傷害到多少人。

“盡快把那只監視器修好,埃弗雷。”露娜留下這一句話就轉身走了。

“是……”埃弗雷小聲道。

***

“薩米到底怎麽樣了?”當羅蘭從病房中走出來時,女人渾身顫抖地迎了上去,抓住了她的衣服,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問出這句話來。

“還沒有脫離危險,不過我會想辦法的,麗芙,”羅蘭拍了拍名為麗芙的女人的手,冷靜地說道,“我現在得去找一下布蘭迪,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我能進去看看薩米嗎?”

“不行,沒我的允許誰都不準進去。”

看着羅蘭的背影,麗芙脫力般的跌坐到了靠牆的長椅上。

米盧和班兩個大男人互觑了一眼,而後一左一右默默坐到了麗芙的身邊。

靜默片刻,麗芙重新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着另一間病房走去。

“麗芙!”

“麗芙!”

米盧和班兩個人立刻站了起來跟了過去。

麗芙渾身發抖地重重打開病房的門,臉色蒼白地走到了病床旁,抓住了金發男人的肩膀搖晃了起來。

“巴澤爾!巴澤爾坦因!”她用近乎尖銳的聲音喊了起來,“你到底給薩米注射了什麽東西?!你快給我醒過來!!”

金發男人臉上罩着氧氣罩,随着呼吸,不斷地有白霧噴灑在氧氣罩上。然而不論女人喊了多久,他都緊閉着眼睛。

“麗芙,你冷靜一下,他還昏迷着,聽不到你的聲音的。”班蹙眉上前拉住女人。

“是啊是啊,”米盧順口說道,“而且薩米的那東西也不是他注射的啊……”

話一出口,班和麗芙都轉頭看向了他。

班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而麗芙則是直接憤怒起來了。

“如果不是他,薩米怎麽可能會拿到藥劑?!他一定是偷偷地在制作那些髒東西……他的确沒有親手給薩米注射,但是他害了薩米!我好不容易把那個孩子的念想斷掉了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麗芙哽咽了起來,“都是巴澤爾,都是他……”

“阿諾德先生會給你公道的,麗芙。”班低頭安慰她。

米盧動了動嘴唇,也想說幾句,不過看了看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的巴澤爾,他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班把麗芙送出了病房,讓她坐在椅子上,又重新安慰了幾句,而後他轉身走回了病房。

“米盧,你怎麽了?”班蹙着眉頭說,“你剛才想說什麽?”

“哈?我、我沒有啊!”米盧結巴了。

“這還說沒有?”班打量着他,“你可是為巴澤爾說話了。”

“我?”米盧誇張地指了指自己,趕緊擺擺手澄清,“我怎麽可能會為巴澤爾說話,我的腦袋又沒進水!”

“是嗎?那最好,”班瞥了金發男人一眼,道,“雖然目前關于藥劑的來源還沒證據,不過……我不知道巴澤爾是在偷偷制作藥劑,還是他原先就在這個基地的某個地方藏着一些存貨,反正他剛來到這裏就發生這種事情不可能是偶然。而且我聽說今天白天的時候薩米還去找過巴澤爾。”

是啊,那個時候他還在場……米盧心想,他還聽到了巴澤爾是如何訓誡薩米的,那可比他要嚴厲,有說服力多了。

“巴澤爾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把藥劑給薩米的吧,”班說道,“之後竟然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跟着裏維一起出去找人,真夠會演戲的,他大概沒想到自己會被傷成這副模樣吧。”

米盧糾結了起來。

他看着自己的好友,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說什麽,可以幹脆地說出來嗎?”班不耐煩了。

“……沒什麽,沒什麽。”米盧灰溜溜地說。

雖然他想說出他看到的事情,可是要是那都是巴澤爾的僞裝,都是巴澤爾自己編造出來的假象呢?

壞蛋可是沒那麽容易變成好人的。

米盧知道自己遲鈍,也有些愚笨,所以他就更不能這麽容易地相信一個壞蛋了。

班翻了一個白眼,無話可說了。

頓了頓,他低聲道:“說起來,薩米注射的到底是什麽藥劑?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會把人體變成那副模樣的東西。”

米盧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難道巴澤爾在這裏呆了這麽幾天,就又開始擺弄新玩意兒了嗎……”

關門聲響起後,陸宵睜開了眼睛。

他說不了話,可是腦袋裏卻罵起人來了。

他在偷偷制作新藥劑?

開什麽玩笑!原料呢?實驗工具呢?他連行為素這種奇葩東西是怎麽被巴澤爾制作出來的都不知道,更別提其他什麽實驗了!至于在某些地方藏存貨——好吧,在別人眼裏看來的确有這個可能。

不過班說的那句話卻讓他有些在意。

他們也不知道薩米給自己注射的是什麽東西嗎?

“你要去問問巴澤爾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宵往旁邊一瞟,就瞟見了那只白色的兔子。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也請跟我解釋一下啊!!陸宵強烈要求。

“我跟你說過的吧,我的存在和靈魂很相像,對于普通人來說,我是看不見摸不着的。不過我畢竟不是靈魂,所以也控制不了肉體。”

——你是這麽說過,我是因為當時快要死了才會和你同……同步?看到你?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算死了又和我有什麽關系?之所以我和你之間會産生聯系,是因為你身上流着兔角獸的血。”

——哈?

“巴澤爾不是告訴你了嗎,他把自己的身體改造了,在給自己注射他那什麽行為素之前,他取了兔角獸的血。”

——沒……錯。這些陸宵都還記得。不過他依舊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就這麽說吧,既然你知道了靈魂是的确存在的,那麽你相信會有神明存在嗎?”

——……

“巴澤爾看你的記憶時,我也看到了,我知道在你們地球人當中,的确是有人相信‘神明’這種東西的。如果把我當做那一類存在,你會更好理解一點嗎?——在巴澤爾降落的那顆星球上,兔角獸是居民,我和兔角獸的關系就像是樹幹和枝葉,兔角獸有許許多多,但是不論他們如何繁衍,維系他們的只有同一根樹幹。我存在在兔角獸的血液當中,也存在于那顆星球的自然之中,是那顆星球孕育出來的力量體,與普通的生物存在于不同的空間當中。”

“當巴澤爾取了一只兔角獸的血液改造了自己時,我也進入了這具身體裏。”

陸宵呆住了。

可是很快,他就想起了當初巴澤爾對他說過的話。

他降落在一顆陌生的星球上。主宰那顆星球,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種族是兔角獸。

他發現兔角獸這種生物異常地團結,那種團結感讓他感到驚異,仿佛這麽多的兔角獸全都是一體的一般,很難用語言準确地描述出來……

而在他改造了自己的身體後,他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牽引他,從而他開始真正地了解那顆星球……

“沒錯,他改造了自己之後的确是我在引導他,”兔子站起來做出了“攤手”這麽一個高難度動作,“本來我是想殺了他的,我可不喜歡那種人——又是外來物種,人品又如此惡劣。”

陸宵:“……”

“不過他都敢把自己給改造了,我考慮了下,也就勉強接納他了。”

——等等,那巴澤爾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

“嗯,他一直以為我是他想象出來的,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快死了,何必知道這麽多。”

——但是……

“我是特地挑他沉睡的時候出來和你說話的,他一醒來我就要回去了。陸宵,巴澤爾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家夥。作為寄宿在這個身體裏的力量體,我沒什麽立場選擇這個身體的主宰者。不過巴澤爾快要死了是事實,如果你還想平靜地過日子,我建議你別告訴他這件事情。這樣我還可以幫助你很多。”

陸宵愣住了。

幫助他?

“比如,幫你找到地球的所在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只兔子神

☆、催生長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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