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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赤羽鶴生倒是不怎麽在意自己被看守的這件事情， 相比起其他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他更在意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位奇怪的看守員。

雖然是年長的外貌，但無論是那雙鳶色的眼睛， 還是那頭微卷的棕色短發和纏在臉上的白色繃帶， 怎麽看都有點熟悉。

赤羽鶴生的腦海裏倒是有差不多的人， 但是那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才對。

當[魏爾倫]離開時，赤羽鶴生和那對方就這麽安靜地站在了一起，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似乎若有若無地看了他一眼， 眸子裏流露出探究的視線。

赤羽鶴生：“……”

棕發男人：“……”

“請問您認識我嗎？”

赤羽鶴生終于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男人看上去有些繃不住了， 他的目光依舊深邃， 但是身形卻越來越近。就在赤羽鶴生懷疑對方會不會立刻拔出一把槍抵在自己太陽穴上的時候，卻聽見對方輕聲開口：

“我知道的， 赤羽鶴生，如果是你的話， 你一定能夠找到救下他的辦法吧？”

“……抱歉， 我不是很能聽得懂你在說什麽。”

赤羽鶴生臉上的表情雖然沒什麽變化， 但是內心着實被吓了一跳。

原本[魏爾倫]只告訴了西蒙這個名字，他是怎麽知道[赤羽鶴生]這個稱呼的。

“你不記得我了嗎！？”

對方的眼中一下子慌了，

“是我啊！你忘記了嗎， 那場COSER展會……”

望着對方眸子裏的神情， 赤羽鶴生的思緒也在一點點回撥了回來，內心漸漸明朗。

等一下，鳶色雙眼， 棕色短發嗎， 繃帶， 還有黑色的風衣……

這特麽不是太宰治嗎？？可是太宰治這個時間段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看上去還像是老了很多歲？？

“你是三號？？可是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赤羽鶴生愣住了。

“這說來就話長了……算了， 我先找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和你慢慢說吧。反正距離一切發生還有一天時間。我真的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

三號的臉簡直要擰成苦瓜了， 雖然赤羽鶴生依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跟着對方離開了這裏。

意大利的街道附近倒是有不少修葺的相當不錯的餐飲店，其中最為着名的應該就是瑪格麗塔披薩了。雖然兩人眼下都沒什麽心思吃披薩，但是必要的談話還是必須存在的。

“這麽說……你真的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嗎？”

三號有些頹喪地捂着手中的杯子，整個人看上去疲憊極了。赤羽鶴生也察覺出來男人身上的氣息變化，那個看上去總是軟弱頹喪的男人現在卻成熟了很多，像是在某個世界度過了數十年，從內到外都被打磨地傷痕累累。

赤羽鶴生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又無法察覺到是哪裏不對勁。

“你居然不記得啊……”

三號喝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的苦咖啡，表情比苦咖啡還苦，

“雖然說也不意外，不對，不如說……我能在這裏看到你，就已經是無比幸運的事情了。”

“我還以為自己會在這個世界一直孤獨到死，哈哈哈哈，看來還不算糟糕呢。”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赤羽鶴生壓抑住不安的內心，有些忐忑地詢問道，

“我記得最後的記憶應該我去了衛生間……”

“然後我們一起穿越了。”

三號捂住了自己的太陽穴，鳶色的眸子裏浮現出有些迷茫的神情，

“說起來也确實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啊。不過你最好注意一下稱呼，我在這個世界的名字不叫太宰治，而是叫做……葉藏。”

“是假名嗎？”赤羽鶴生理解地點了點頭，畢竟[太宰治]按照劇情應該會出現在之後的劇情裏，換個稱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對，我已經用這個名字在這個世界上活過了很久了。”

三號的雙手捧着咖啡杯，語氣緩慢道，

“那個時候我們确實是一起穿越的……這個世界還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除了小鶴生外，我們每個人都成功得到了屬于自己的身份。我代替了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并且成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三號開始敘述起關于他記憶裏的故事。雖然那個故事對于赤羽鶴生來說是極為陌生的故事。

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裏，三號和他的舍友們一起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上，大家各自扮演着各自的身份，伴随着每個人的數據漸漸提高，世界意識給予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在赤羽鶴生的調和下，大家也終于無傷達成了每個人的CG結局。

然而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最開始出現的意外是費佳。那個無論什麽時候都不可能會第一個出現意外的男人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裏。他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如果不是呼吸聲和心跳聲都已經停止了，大家或許會以為他只是睡着了。

費佳留給他們的最後一條信息是一幅象形文字，而那些文字恰好只有和費佳當過同班同學的赤羽鶴生能夠看懂。

[不要信任世界意識。]

這是他留下的訊息。

赤羽鶴生的反應很快，他馬上意識到了世界意識給予的任務很不對勁。這個世界原本的費佳也回來了。而他們熟知的費佳卻在第二天消失不見了。

他們只是[替代者]而已。

危機急轉直下，每一個人都開始尋找活下去或者破解世界意識強制死亡是方式。通過OOC的平衡，世界意識也終于放出了大招——劇情殺。

伏黑甚爾自然被第一個解決掉了。原本的伏黑甚爾就是被劇情殺在原着之中。三號的IF線中也擁有着劇情殺的副本，而世界意識優先要解決的就是三號和甚爾。

在危急存亡之時，每個人都面臨着自身的威脅，而唯一擁有自由活動權力的只有赤羽鶴生。

他可以選擇救下一個人，但是也只有一個人。

“所以我選擇了救你？”

饒是赤羽鶴生也覺得這劇情有點天方夜譚了，然而對方的神情卻完全看不出是在說謊。

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在難過。

“是的……”

三號哽了一下，語氣卻變得更小聲了些，

“你說我離得更近，所以選擇了救我。”

“原來如此。”赤羽鶴生理解地點了點頭，如果是他的話，确實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之後發生的事情也如同赤羽鶴生預料的那樣，在世界意識的逼迫下，[世界]開始漸漸步入了正軌。第一個達成全成就的坂口安吾發現自己的記憶開始缺失，新的記憶開始逐漸填充入他的大腦，屬于[一號]的記憶卻如同雨水般漸漸洗刷。

一號最終被同化成了坂口安吾，這就是達成全成就的死亡方式。

琴酒和貝哥自然極力反抗欲這樣的同化，他們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失去記憶變成陌生的人。可當OOC數值達到了100後，兩人最終卻因為OOC過度被黑衣組織單方面抹殺，次日，這一天的劇情被重啓，全新的[琴酒]和[貝爾摩德]也再度出現在了黑衣組織。

剩下的人也只有三號，赤羽鶴生和江戶川亂步了。

寝室長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極為靠譜的，他第一時間找到了被費奧多爾用關卡藏起來的系統BUG，而這些系統BUG則是從內部瓦解世界意識的捷徑。然而能夠通過黑客手段達成這樣目的人，恐怕也只有費奧多爾一人。

即便知道了BUG又如何？就好像拿到了戶型圖，卻沒有任何裝修的材料和人力，一切的幻想也只是空中閣樓而已。

可是世界意識并不會給三人喘息的時間，為了讓世界達成正規，他必須清除掉最後的三塊BUG。寝室長最後似乎找到了所謂的捷徑道路，可最後還是為了保護兩人獨自一人離開了。

三號迷茫過，痛苦過，甚至有想過要不要就這樣一了百了。

明明先死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可無論是赤羽鶴生還是寝室長……他們每一個人明明都有着比他更為重要的活下來的理由啊。

他才是最想死掉的人，可是無論是誰都希望他能夠好好活下去。

為什麽呢？

“因為你并不是單純的想要擁抱死亡啊。”

赤羽鶴生最終給予了他想要的答案，。

黑發紅眸的青年漫不經心地說着。他的表情依舊很冷靜，在三號的記憶中，似乎無論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情，那個男人都是這樣的表情。有的時候他想過對方是不是太過于無情了，可是往往這樣的性格才更容易在這種逆境中活下來。

“如果你真的想要去死的話，或許從一開始就會選擇接受自己的命運了吧？”赤羽鶴生沒有注意到對方詫異的表情，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你明明已經找到了活下去的動力了不是嗎？既然想要活下去，就好好活下去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已經搞清楚費佳和寝室長他們想要表達的是什麽了，我也能找到将大家挽回，以及打敗世界意識的方法了。”

“真的嗎！！”

聽到赤羽鶴生這麽說，三號的眼中也泛起了些許光澤，

“真的有這樣的辦法嗎？如果真的有的話，就算，就算讓我去死的話……”

“不，唯一不能死亡的人只有你。”赤羽鶴生看向了他。

“只有我？？”

三號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畔的話。

“你在這個世界的能力是[人間失格]，也就是能夠免疫一切異能力的力量。”赤羽鶴生平靜地敘述道，

“我們需要從根源上去解決問題。制定規則的人是世界意識，但是——倘若我們從根源上将規則進行微小的改變，那麽結果将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微小的改變？那是……什麽意思？”

三號的心髒跳得極快，他似乎預料到了什麽，額頭上似乎沁出了汗漬。

“如果将你的職權能提升到和世界意識一樣的地位，那麽利用你的力量，說不定就能夠成功制造出漏洞，也就是BUG。”赤羽鶴生回答道，

“我在這個世界上也覺醒了屬于自己的異能，而這份異能正是費佳研究出來的，想辦法利用制造出來的BUG來書寫屬于我們自己的規則。”

“這份規則，就是[EGO]（自我）的力量。”

從內心衍生而出的力量會轉換成強大的異能力。成功将這樣的命令利用三號的固有異能植入到世界意識中後，赤羽鶴生也衍生出了他最想要得到的力量——回溯之鐘。

這并不是這個世界的固有力量，而是連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衍生力量。

可是回溯之鐘的力量尚未成熟，而赤羽鶴生又無法将這份力量用在自己的身上，因為作為BUG漏洞的人僅有三號一人而已。

“如果能夠在一個瞬間中制造出無數個可能性，或許這個世界會有所不同吧。”

赤羽鶴生笑了笑，緩緩回答道，

“你可以做到的，三號。我去創造可能性，由你去達成可能性，答應我，好嗎？”

……

“回溯之鐘？”

赤羽鶴生在聽到了這個陌生的詞彙時，內心有些詫異。

“我好像确實擁有着這樣的能力，但是這份能力只是用來回溯身體傷勢的，好像沒有你說的這麽強悍的力量吧？？”

“理論上來說，不同平行世界的可能性，回溯之鐘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三號急忙道，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當我的力量和你的力量進行結合時，一定會産生世界意識的漏洞。所以我才被傳送到了這個世界……開始尋找這個平行世界的你。”

每個平行世界都将會存在不一樣的[赤羽鶴生]，而每一個赤羽鶴生的記憶最初點都将是那場COSER展。

起碼從根本上來說，起碼每一個世界的[赤羽鶴生]都是認識自己的舍友們的。

“那麽，最初世界的我究竟去了哪裏？”赤羽鶴生好奇道。

“我不知道……”

三號垂下了頭，表情有些沮喪，

“他沒有和我說過這些。”

空氣中一陣寂靜。

以[赤羽鶴生]的性格，一切會影響到三號的信息大概都不會和他透露吧？這倒是不奇怪，這只是必要的手段罷了。

換做赤羽鶴生自己他估計也會這麽做的。

“辛苦你了。”

赤羽鶴生最終還是不知道該說出什麽安慰的話才好，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的隔壁實在是太短了，甚至連觸碰到對方的臉都很困難。

“我在這個世界過的并不是很好……因為我誰都不認識，也沒有任何人會保護我。”三號的雙手抵在桌子上，臉上的表情愈加疲憊，

“或許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大家可能都重新達成了最好的結局吧。可是我不知道怎麽離開這裏……我也不知道怎麽和大家重新見面。我化名為葉藏，去過常暗島，也當過賞金獵人，為了能夠找到這個世界的你，我加入了歐洲諜報組織……然後，就是這樣了。”

因為這是最早的劇情點之一，所以在三號看到蘭波的那一刻，他就決定前往參與第一個劇情點了。

沒想到他真的找到了赤羽鶴生。

“……抱歉，信息量有些大，請讓我稍微消化一下。”

赤羽鶴生嘆了口氣，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畢竟坐在這裏的他對于三號說的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任何記憶，他也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如果是那個時候的他會做些什麽？

既然世界意識想要抹消他們，他要做的也很簡單。那就是消除掉對于他們有威脅的世界意識才行。

結果顯而易見了。

“那麽現在的世界還存在世界意識嗎？”赤羽鶴生繼續問道。

“不，世界意識是從劇情點開始的那一刻才擁有雛形的，并且伴随着劇情的漸進才能成型。”三號輕聲道，

“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有兩點是肯定的。一，無論是哪一個世界，只要這個世界出現了我，那麽就一定會出現赤羽鶴生。二，只要到了原本的時間線，我們寝室八個人就會重新出現在這裏，并且重蹈覆轍之前的錯誤。”

“！我明白了！”赤羽鶴生眼睛一亮，“所以只要我們能夠找到提前擊潰世界意識的方法，或者将制造BUG和入侵系統的信息告知于之後出現的我們就可以避免悲劇的發生了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

太宰治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又繼續道，

“可是我不一定能存活那麽長時間。而我一旦消失，這個世界的你也會随之消失。”

“為什麽你無法存活？”赤羽鶴生不理解，“你看上去也不算老吧？雖然看上去确實比之前要蒼老了不少……”

“問題不是在于這個，而是我的個人時間是混亂的，畢竟作為BUG也擁有一定的不穩定性，我們頂多只能保持一年的穩定，在那之後必然會出現混亂。”三號搖了搖頭。

“你的語氣聽上去好像已經經歷過很多次重啓了……”

“是的，一旦重啓我還是得繼續尋找你，我已經找了很久了。我真的很想快點死掉，但是我又不敢……”

三號抽了抽，總感覺有點酸澀，

“因為我要是死了，大家就再也不能回去了。”

大家都信任着他能夠救下所有人，他怎麽能夠輕易死掉呢？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能不能嘗試着聯系到幾年後的我們自己？”赤羽鶴生突發奇想，

“既然能夠找到BUG和漏洞的話，那麽穿越一下時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前往未來？”三號被赤羽鶴生的想法吓了一跳，

“難不成你是說十年火箭筒？？”

“十年火箭筒不行。”赤羽鶴生搖了搖頭，

“如果我們突兀地出現在世界意識已經成型的世界，那麽他們很快會意識到漏洞的出現，說不定會因此修複BUG。”

“不需要穿越，只要能聯系到那家夥就足夠了。”

赤羽鶴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費奧多爾，按照三號所說，第一個意識到漏洞存在的人既然是費佳的話，那麽他們只要提前将消息告訴費佳，并且找到提前制造BUG的方法就可以了。

不過既然要提到穿越時空，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和[時間]有關系的媒介，并且找到連接的方式才對。

除了[書]這樣的BUG，在赤羽鶴生的記憶裏唯一能和時間搭上關系的，恐怕也只有和家教那邊聯系相當之重的波維諾家族了。

……所以說他還是得回去當首領啊，啧，這還真是頭疼。

就在兩人沉默之際，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極為混亂的聲音。赤羽鶴生和三號都注意到了這陣異常的聲響，同時看向了窗戶的外面。

不知什麽時候，門外居然莫名其妙地聚集了不少看上去就不是很面善的家夥。

“都給我讓開！這一塊地盤本來就是我們的！！”

“保護費？你在說什麽啊，我們老大不是來收保護費的，你們這裏藏了人不知道嗎？那家夥的懸賞可不小啊……”

“呵呵，藏了誰？這可不是你們能知道的消息了。現在給我滾開！我們要進去找人！！”

那些打扮的相當披頭士風格的男人嬉笑着湧入了房間，而三號和赤羽鶴生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感覺那群人好像有些奇怪……”三號哆哆嗦嗦回答道。

“不用覺得奇怪，他們就是沖着我們來的。”赤羽鶴生的表情極為嚴肅。

“那怎麽辦？？他們有十幾個人！！我們才兩人！我們死定了吧！！”三號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別說這種喪氣話，你不是在這個世界鍛煉了這麽多年嗎？相信自己的身手，起碼你在這個歐洲諜報組織內部的地位也不低吧？”

赤羽鶴生在地上摸索了一番，居然神奇地摸出了一個廢棄的，還帶着水龍頭的水管。

“我記得你好像帶了槍，不過子彈總會有用完的時候，以防萬一，你還是把這個也帶上好了。”

赤羽鶴生鄭重其事地将水管放在了三號的手中，語氣也比往常嚴肅了不少，

“我們一起殺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