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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準一出現在宴會上,一片嘩然。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蕭準身上,而蕭準越過衆人的目光,穿過大半個宴會廳,徑直走到了習伴晴面前。
習伴晴本想着輕聲訓斥他的遲到和不重視,但是她摸到了蕭準的手,他的手好冰。
她頓時那些罵人的話都噎住了,她攥着蕭準的手:“下次再遲到,就給你發小紅花,集齊十個小紅花,我們就離婚。”
蕭準的臉色更白了,他低頭捏着習伴晴的手,低聲說着:“這次不算,這次我沒遲到。”
習伴晴看他斤斤計較的模樣,不由笑了,她的語氣微微一頓,就連聲音都變成小聲嘟囔:“一群大白菜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蕭準緊緊抓着習伴晴的手,一點都不肯放。
他本就是一臉兇相,因害怕目光更狠厲上幾分,他冷冷地掃過一眼,宴會中,已經有一位小孩忍受不了蕭準的氣勢,嚎啕大哭起來。
小孩手指一指蕭準,大哭地喊着:“媽媽!他好可怕!”
婦人怕小孩沖撞了蕭準的情緒,立刻捂住了小孩的嘴,拉着小孩又打又罵,應當是聽聞過蕭準的傳言。
侍從也立刻引導這一片混亂去偏僻的房間休息。
宴會上已經有人因這一場混亂的吵鬧蹙眉了,那婦人的身份顯然在蕭氏的地位不足,沒人出來替她說話,這時地埋怨都是不滿,阿谀奉承着蕭準的馬屁。
“蕭總不必在意,不過是蝼蟻不識大度。”
有一人湊上前來,谄媚地問候,就立刻有兩三人也來湊熱鬧:“那小孩看不出來蕭總的威嚴,那女人也沒教好,不用放在心上。”
那些人的奉承,習伴晴和蕭準沒一人答話。
這個宴會是蕭家特地舉辦的宴會,蕭氏作為家族企業其中的利益錯綜複雜,不是蕭準可以特立獨行的。
而這次宴會舉辦的罪魁禍首,正在宴會的一角,他鬓角已有了白發,一副老态龍鐘,身着襯衫半袒領口,兩次微微旋動紅酒,凜冽的目光透過人群凝在蕭準和習伴晴的身上。
那人正是蕭山。
蕭山不知動了多少口舌,才勸動蕭氏衆人舉辦這次宴會。
而傳到習伴晴和蕭準的耳朵裏面,蕭氏作為中間的意圖無非就是蕭山要當面為蕭準賠禮道歉,而家族企業的利益不能割舍,表面上還得過得去。
宴會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習伴晴看着人群來了一波,又去了一波,紅酒杯空了又添上,展示盡了人性的谄媚,趨炎附勢。
習伴晴不社恐,但是她也不喜社交,越是大場面的社交,她越是厭惡。
在社交時,她總覺到這世間的一切都道貌岸然。
人群聚了又散,她看見了在人群之中游刃有餘的薛文,人群中的他身着黑色西服,領口一抹方正的蝴蝶結,在與人談笑之中,微擡起酒杯,嘴角一抹輕笑,适度和善的氣度,令人舒服而又親近。
習伴晴看了薛文兩秒,薛文這種人就是知世俗而不世俗。
她想得仔細,薛文的目光就扭了過來,兩人隔着人群對視,他微微擡起酒杯,往空氣的方向虛無地碰杯。
習伴晴一怔,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腰間一熱,腰際上搭着蕭準的手,她的腰肢被握住,人也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的身子被一帶,直接轉身扭頭向反方向。
蕭準勾着她的腰,帶她往完全反方向走去:“姐姐,我們還沒和徐高打招呼,我剛剛看見徐高往那邊走了。”
兩人在宴會廳中穿梭,就是不回頭,習伴晴看着前面已經沒路了,就剩一堵牆了。
她一時語塞:“徐高在哪?”
“我剛剛明明看見他在這裏的。”蕭準虛晃的目光往前跳躍,“會不會是進屋了,我們每間屋子找過去吧。”
他帶着習伴晴要往屋裏面走。
習伴晴懶懶地回:“不用特地和徐高打招呼,今天的主角本來就不是徐高。”
她扭頭,蕭準沒攔,但是目光如同審視一般,審視的目光掃過宴會現場。
田悅宜過來:“你們去哪了?蕭氏敲定合作的兩家公司老總才打算找你聊聊天。”
“找徐高去了,很久不見,甚是想念。”習伴晴看向蕭準,她的眼神諱莫如深。
田悅宜說着:“徐高?徐高今天沒來宴會,他被徐家抓回去管理公司了,是該好好的安定下來學學技能了。”
沒來宴會……
習伴晴更是打量着蕭準的目光,他搭在她腰間的力道一點都不松,甚至更緊了些,環視四周的目光都帶着警惕。
她看出了他的意圖。
小狗狗倒是挺愛吃醋的。
田悅宜帶着習伴晴和蕭準去見兩位和蕭氏合作的老總。
田悅宜在其中擔任着介紹,兩位老總的面相都很和善,興許是事業的壓力大了,他們或多或少有點禿頭。
她側頭一看蕭準,他因蕭氏的工作壓力大,但是他沒有停止健身,平日工作結束,都會跑步半小時。
習伴晴和蕭準不喝酒,兩位老總也沒強迫。
在宴會圈裏面,權力就是标杆,而習伴晴和蕭準就是蕭氏最具權威的人,他們不喝酒,能直接決定了其他小人物敬酒時候的拒酒。
習伴晴起初是一直呆在蕭準的身邊,但由于她們之間地談話越來越專業化,所以習伴晴聽得無趣。
她看着蕭準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她也逐漸有點懶散。
這宴會平平無奇,無趣得很。
她和蕭準輕聲說:“你先忙,我去外面吹吹風。”
蕭準說話微微一頓,他握着她的手不由收緊,但是心思一動,他被工作絆住,同樣也把習伴晴束縛在身邊終究是不妥。
他聊天間隙,把西服外套的扣子解開,脫下西服外套披在習伴晴的身上,嘴邊的話題從工作轉到了習伴晴:“外面冷,別呆太久。”
随後,沒有再握住習伴晴的手,而是認真地和公司的兩位老總交談。
習伴晴松開了蕭準的手,就離開了,她離開時還回頭看了一眼蕭準,他緊張的時刻下颚線都繃着,那一雙眼睛像是蓄勢待發的獵人,很有攻擊性。
也難怪這麽多年,在星闌城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商圈裏面,他能順利的保護好自己,他的社恐是他僞裝的神秘,也是他的保護色。
習伴晴是在宴會上看見蕭準的深色漸漸放松下來,她才離開的。
她一直待在宴會的內部,總是層出不窮地有人來過來拍她的馬屁。
她雖是對他人的态度不敏感,但是對于他人的反應,她有明确感官,起初她只是習家千金的時候,這些人對她愛答不理,自從蕭準宣布了兩人的聯姻之後,這些人的對她就格外殷勤,關注她的穿着打扮,關注她的喜好,沒得誇的時候還會拿出蹩腳的芭蕾舞知識和她讨論,她見怪不怪。
習伴晴不喜歡混雜着這一群虛僞的人群之中,應付這友好的假象。
她即可就去陽臺透氣了,陽臺就是宴會公認的避免社交的場所,這是宴會的潛規則,沒人不識相地往上湊。
晚風輕柔撫過她的臉頰,吹動她的發絲起起伏伏,裙擺拍打着她的小腿肚,她迎着風吹散了一切煩悶。
習伴晴本就不是閑得下來的人,她參加宴會時,就拿起手機來看着劇院的圖紙和目前劇院的數據。
她看過無數遍地劇院3D模式圖紙,她幾乎每天都會核算比對數據。
漸漸地一陣陰影籠罩過她的頭頂,她心頭一跳:“不是一項大合作嘛,怎麽快就結束了……”
她擡起頭的那一刻,後半截話噎住了。
薛文白襯衣,西褲勾勒長腿,兩條細長背帶,他一手揣着兜,一手拿着一杯紅酒,嘴邊挂着懶散地笑意,他逆光站着,光影勾勒着他的發絲,公子如玉。
“我不是蕭準,讓你失望了。”他摸了摸鼻子,低聲笑了。
習伴晴把手機收起來:“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薛文看向她眼中清澈明媚,這樣驕傲的習伴晴宛若一朵在路邊盛開的最豔麗的玫瑰花,出衆,明豔得叫人挪不開眼睛。
但是他心裏卻徒然升起一絲擔憂。
這樣耀眼的人是自由的。
她接下來會說出堅決的話。
“沒關系,我們可以下次再聊。”
習伴晴沒顧他委婉拒絕的說辭,而是堅持地說着:“薛文,你長時間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我也算遲鈍,一直把你當成朋友,但是當我發現你的情感時,在糾纏下去,對你而言并不公平。”
薛文低聲猛烈地笑了起來,他笑得胸腔起伏,過了好久才緩過來,擡起酒杯,月光下的紅酒格外得鮮豔:“愛情面前哪有什麽公平。”
習伴晴淡淡回應:“抱歉。”
他的語氣是真誠的,目光是熾熱的:“阿晴,不要抱歉,你沒有錯,越是豔麗的玫瑰,越多人欣賞。”
薛文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紅酒順着他白皙的脖頸流淌下來,喉結滾動,紅酒淋濕一片襯衫。
我只是沒得到你的真心。
輸了而已——
習伴晴見他這模樣,想要安慰他,卻止住了腳步,她現在不适合安慰他。
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給他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擁抱,在他耳畔輕聲說:“不僅是對你不公平,對蕭準也不公平。”
習伴晴越過薛文肩膀看見蕭準。
她離開了擁抱,沒有停留,往蕭準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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