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憾的是愛妻過世太早,女兒小篆似乎對這種深宅大院沒什麽感情,送她到哪裏居住都能習慣.
“唉?這孩子怎麽還沒回來?”唐庭軒走出廳堂穿過堂前的天井,聽見青石板上踏出的腳步聲,就望見小篆和他的秘書成東,兩個人順着青石小路走來.
小篆邊走邊脫下腳下的涼鞋,對父親笑道:“爸爸,有沒有赤腳踩過這些石頭?好舒服呢!”
唐庭軒責備道:“都已經是大學生了還沒有學會端莊一點麽?”語氣中卻透着慈愛.
小篆跟父親撒着嬌,“爸爸,在家裏還要扮淑女,好累人的!”
“怎麽,在公共場合你就象個淑女了?”
父女兩就這個話題已經“探讨”了十多年,唐庭軒也不是真的要求女兒一定得象個循規蹈矩的所謂淑女,小篆在必要的時候也懂得給父親留面子,有關淑女的讨論倒成了父女見面的“問候語”.
送走秘書成東,唐庭軒回到廳堂,由側門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人,她就是小篆的乳母揚姨.她問唐庭軒是否吃了晚飯再出門.唐庭軒看了一眼堂上擺放的一口古樸的落地大座鐘說,不了.
這時後堂傳出小篆的叫聲:“阿姨,還有沒有更原始的澡盆啊?”
唐庭軒問:“這丫頭在幹什麽呢?”
楊姨笑道:“在洗澡.大概嫌澡盆太小,我去看看.”
後院廂房裏,小篆裹着一條浴巾在用它胡亂地抹着身上的水.
楊姨進來把一只紙盒放在房間中間的紅木圓桌上,打開蓋兒,拎出一件淺紫色的晚裝,道:“這是你爸爸托人定做的,多好看哪,這顏色,這款式.”
小篆平日裏運動休閑的穿慣了,不愛穿這些時裝晚服,噘着嘴瞄一眼那輕飄飄的紗裙.楊姨看穿她的心事,“晚會上可不許穿牛仔褲,T恤什麽的.”
“阿姨,你說爸爸幹嘛遇上飯局,晚會都要找我一塊兒去呢?一兩次覺得好玩兒,去多了就沒意思,好繁好悶的!”小篆抓起禮服裙子一邊往身上套,一邊發牢騷.
幫她拉上背後的衣鏈整理好衣帶,楊姨把她按在紅木圓凳上開始給她梳發,“将來這樣應酬的事還多着呢.你媽去世得早,他不帶你叫他帶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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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篆沖着鏡子扮鬼臉,“可以帶個女秘書.阿姨,你也可以去啊!”
“這孩子,盡胡說!”楊姨笑罵道:“你爸媽的感情很深,你媽去世這麽多年他一直獨身,你媽是他一生唯一愛的女人,在他心裏沒有哪個女人比得上你媽媽.”
“哦!”小篆不再開玩笑,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鏡子裏,一圈又一圈在替自己盤發的乳母.
楊姨接着道:“你長大了,這些事慢慢就會懂了.不過,首先還得改掉愛跟人打架的毛病.”
小篆手裏擺弄着發卡,道:“哪有?”
托起她的小臉楊姨搖着頭心疼地責問:“沒有?前些日子這小臉上怎麽就劃了一道口子,膝蓋也傷了?”
小篆解釋:“是打球時發生的意外.”
楊姨本來就反對她參加體育活動,小篆是她一手帶大的跟親生女兒一樣,生怕她磕着碰着,聽她說又是因為打球鬧的,自然就又開始唠叨:“女孩子家的文文靜靜地多好,整天在球場上瘋跑還傷了手腳,這萬一在臉上留下疤,看你将來怎麽嫁人?沈家哪會要一個花貓臉的兒媳?”
“管他要不要,反正我不會嫁!”小篆噘起小嘴.
“這可由不得你!”
“怎麽由不得?把我惹急了,到時候我給他來個逃之夭夭!逃到天涯海角,叫那個沈文浩做他的白日娶媳婦的春秋大夢去!”
楊姨樂了點了點她的額角,道:“你呀,從小把文浩捉弄得還不夠慘?難道還要人家在人生第一件大事上丢臉不成麽?”
小篆才不管她最最讨厭的人得丢多大的臉,憤憤地道:“他不纏着人家,我會捉弄他嗎?再說我也沒怎麽捉弄他呀.”
“還沒怎麽捉弄?你都把我做菜要用的螃蟹給放進文浩的被窩裏了!”回憶起當年被一只大螃蟹夾着屁股的少年滿花園地跑,楊姨便覺得好笑.
手指輕輕戳着小篆的額頭,“你啊!你是對這婚事不滿還是不喜歡文浩?論門第,沈家和咱們家很登對又是世交,文浩也長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聽說他已經在幫他爸爸打理沈氏了!”楊姨好不容易在小篆不安分的頭上盤好發髻.
小篆不屑地哼道:“有什麽了不起?他長得什麽樣做什麽事不關我的事!”說完抓起桌面上與身上晚裝配套的小手袋往外跑,楊姨拿起一對發飾追着她.
廳堂裏,唐庭軒背着手正等着,見她娘兒倆好容易出來了,笑問:“聊什麽呢?這半天才出來.”
楊姨拉住小篆給她戴上發飾,邊對唐庭軒笑道:“你閨女嫌你給她找的女婿不稱心.”
唐庭軒低下頭問女兒:“哦?說說看什麽條件才稱心啊?”
小篆頑皮地道:“想好了,再告訴您!”
“不是想好是選好吧?”唐庭軒笑問.
“什麽呀?爸,我怎麽聽不懂?”
“裝糊塗!小成說他有一天親眼看到你坐在一個小夥子開的跑車裏.”
“啊?爸爸你不覺得成大哥臉上的那副眼鏡的鏡片又該加厚了!”
父親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你呀!”
第九章 仲秋(上) [本章字數:1591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07 16:16:05.0]
今天是農歷八月十五,是中國傳統節日中秋節,也是團圓節.
城裏那座古老而着名的公園年年這個時候都舉辦晚會,邀請的都是本市工商界的知名人士,唐庭軒在商海叱咤二十年自然被排在邀請首列.
今年的晚會地點設在公園裏那個天然湖泊的湖心島上,與岸上相接的一座拱形石橋今天被各色彩燈點綴得七彩缤紛,湖心島的布置也別出心裁,沒有豪華地毯,晶瑩剔透的吊燈.只有樹木,草坪,山石.
涼亭設成來賓休憩閑聊之處,整個會場布置得既簡樸又充滿親和力,舉辦方着實費了一番功夫,将平日裏商場上明争暗鬥而疏遠的人心拉近了不少.
唐廷軒父女到達時,會場已經賓客雲集.
小篆的出現吸引了衆多人的視線,她身上是一襲淺紫色雪紡紗裙,無袖高腰,胸前一根同色的綢帶打了個蝴蝶結,臉上不施粉黛,身上也沒有佩帶珠寶首飾,只在發髻間別了鑲有兩顆渾圓珍珠的發飾,兩束長發由兩只發髻中心直垂到腰間,看起來象個不小心墜落人間的小精靈.
晚會的主辦人與唐庭軒一同參軍服過役是多年的好友.見他們來了忙迎上去笑道:“幸好我還沒有老眼昏花,不然真以為月亮上的小兔子下凡來了!”
小篆落落大方地問好,然後父親和他的同行老友們寒喧談他們興趣的話題.小篆到自助餐桌前用一只紙碟盛了幾塊點心,坐在一處無人的廊下.
剛咽下一塊香甜的豆沙糕,突然發現有人在盯着自己瞧.對于這類人她不象別的女孩那樣害羞地躲避,而是會毫不客氣地瞪回去.她扭過臉要瞧一瞧那個無理的家夥是誰?
一顆榕樹下立着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正注視着她,深邃的眼眸裏黑得只看得見瞳孔.
“阿劍!”小篆差一點脫口叫出來,他也在這裏?
郎劍威見被她發現馬上轉過身走開.小篆丢下紙碟正要跟去,一個胸前別着工作牌的服務員來到她面前,原來是唐庭軒在叫女兒.
耐着性子見過幾位叔叔伯伯,伯母阿姨,小篆好不容易找個空子溜出來,在人群中找了半晌不見郎劍威的影子,又延着湖岸繞了大半圈,這才在一座小山坡背後的草地上看見,他坐在一張長條石凳上,正擡頭仰望雲層中穿梭的圓月.
“呵呵,他在賞月嗎?”小篆調皮的心性又開始作怪想捉弄他一下,放輕腳步蹑手蹑腳摸到他背後伸出小手蒙向他的雙眼.
他似乎早就察覺有人來到背後,在小篆伸手的同時,微一低頭,小篆撲了個空還被他順手捉住雙手.
“啊!”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小篆輕叫一聲,他立刻就松開了。
在石凳另一頭坐下,小篆問:“阿劍,你怎麽也來了?”
他仍就仰着頭看那一輪明月,“替我老板應酬來着.”
“你老板一定是個女的.”小篆也仰起小臉看月亮.
“你怎麽知道?”
嘻!随便一說就對啦?小篆一笑:“猜的!對了阿劍,我爸也來了,呆會兒我介紹你們認識?”
他沒有回答,凝視着小篆純淨的小臉,沉默了片刻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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