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蜀繡行會

清道光年間，蜀地再現短暫繁華，富饒的天府之國在這繁華之際又上演了一幕生動的戲劇——

“姐，蜀繡行會一年一度的比賽又開始報名了，咱們也去吧！”李蓮葉興沖沖地跑進屋子，朝着正在繡百合的李蓮心就是一陣嚷嚷。

放下手裏的繡活兒，李蓮心将頭擡起。眉心間一粒朱砂痣尤其惹人愛憐！她正想說些什麽，蓮葉又叽叽喳喳起來：“姐，你的朱砂痣又紅得像泣血一般了！你是不是又想起什麽了？”

李蓮心自從那日一個人被困在火場裏，醒來後就變成了這樣。所謂的想起了什麽，不過是一些她覺得心痛的畫面。也正是因為如此，那朱砂痣就總會出現泣血的色彩！這究竟是夢還是幻影？李蓮心自己都不知道！不過，每當那心痛的畫面結束之後，李蓮心都會憶起一種針法，都會覺得自己的刺繡技藝又進了一步。

“蓮葉，你忘了祖訓嗎？咱們李家的刺繡手藝永遠不得踏入官場！”望着與自己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妹妹，蓮心無奈地搖搖頭。李家從來都是招贅女婿，娘作為李家的當家人，在臨終時不停叮囑，李家的刺繡手藝雖然精湛，但僅僅限于買賣交易，永遠不得與官場搭上任何關系！

“姐，咱們來這蓉城也有一年了，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選來這裏！來了這裏又不讓自己的手藝見人，何苦呢？”李蓮葉是個急性子，經常問姐姐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裏。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再說了，我們的東西不是常常在街市上的繡坊寄賣嗎？光是這樣，我們的收入也很不錯啊！”

“那怎麽能跟自己當老板一樣呢？咱們娘以前不就是老板嗎？”

“那你覺得娘幸福嗎？”蓮心眉頭一皺，又想起那個男人。

“姐，你知道的，爹……他不是故意的……”

“呵呵，不是故意的？蓮葉，我親眼看見爹把刀捅進了娘的胸口，我親眼看見爹張皇失措地逃跑！還卷走了鋪子上所有的錢！”女人明豔的臉上頓時湧起痛苦的表情。爹的逃離，害得她們姐妹一無所有！官府尋來，卻見大火雄雄！她不記得這火是怎麽燃起來的了，只是醒來時，她的手裏攥着那盒祖傳的金針。

“姐，爹不是這樣的人！哥說過，爹也是有苦衷的！”

“是啊，還好有大哥在，否則，你也會被困在火場裏……”

“原來貪玩也會避免危險啊……”李蓮葉吐吐舌頭，慨嘆道。當初要是她也跟姐一塊兒按時到娘那裏學習刺繡，而不是跟着大哥到河邊去抓魚，估計也會被困在火裏吧。都說姐能夠醒來是奇跡，換做是她，還真不知道能不能都活過來呢……

“好了，別說了，快去把你的東西繡完。咱們寄賣東西的心心繡莊昨天來人催貨了。你的荷包很受人歡迎，叫你多做幾個送去！”

“姐，我的荷包的确受人歡迎，可怎麽也比不上你的手藝啊。當初娘把金針傳給你，沒有傳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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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你每天玩的時間多過刺繡的時間啊！娘也沒說傳給我，只是叫我好好學習，以後再來慢慢教你而已……”李蓮心懶得多說，總之她是不會去參加什麽行會的刺繡比賽的。

李天昊原本是個繡坊的少爺，現在帶着兩個妹妹離鄉背井來到蓉城，總算是嘗到了生活的不易。還好李家從來不養無用的人，他憑着自己一身武藝，竟在衙門裏找到個捕快的公職。今天收工早，去集市上買了條魚回來。二十出頭的他無論穿上什麽衣服，都掩飾不住那股飒爽的英氣。在李家姐妹的心裏，哥哥就是保護傘，就是他們在這裏的依靠！

“咦，這氣氛不對啊！”看着氣鼓鼓的李蓮葉，李天昊明白了些端倪。

“哥，別理她。”蓮心接過大哥手裏的魚去了廚房。

蓮葉說得沒錯，朱砂痣的變化的确表明她又想起了什麽——綠色的貢品織錦，光彩照人！栩栩如生的刺繡忽而閃現在那織錦上，美不勝收！一個女人，在暮色的中籠罩于火紅的晚霞裏，靜默地笑着，笑着。佳人回眸，竟與自己長得如此相像！或者說，更像蓮葉，因為她的眉心亦沒有那顆朱砂痣……

奇怪的是，這次沒有什麽針法的回憶，腦海裏只有一些現成的圖樣：或陳舊或新穎，或誇張或內斂，或華麗或樸素，唯有一幅圖樣，讓她無法形容……

“哎呀——”李天昊循聲趕來，才看到蓮心将碗打翻在地，不但那魚白做了，而且還砸到了腳背！

“哥，對不起啊……”

“人沒事兒才是好的！”

“姐，你的腳沒事兒吧？唉，都怪我，提什麽行會刺繡比賽的事，害得你分心……”

“蓮葉，你說什麽什麽行會刺繡比賽？是蜀繡行會的比賽嗎？”李天昊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

“是啊。”

“是劉明傑為會長的蜀繡行會嗎？”

“是啊，哥，沒想到你還挺關心這個的嘛。”

“呵呵，我在衙門裏辦事聽來的呗。我還聽說今年的比賽不但規模比往屆的大，獲勝者依舊可以得到高額獎金以外，宮裏還會降旨聘請其為禦用繡娘呢！”

“姐……”李蓮葉剛剛冷下來的心又熱了。

“哥，你在衙門裏還聽到些什麽？”蓮心突然擡頭望向那個侃侃而談的哥哥。

“額……蓮心，其實，你們去參加這個比賽也沒什麽，不一定你們就會奪冠，是吧？出去鍛煉鍛煉，就當是見見世面也好啊！蜀繡技藝大賽，本來就是個切磋的好機會。”

“哥，獎金有多少？”

“好像今年除了一百兩彩頭以外，宮裏的端王爺還專門特設了五十兩黃金的打賞，這‘禦用’二字還是很厲害的啊！”

“端王爺是誰啊？”李蓮葉特別喜歡打聽。

“好像是個蒙古王爺，才進京不久。這次特地領了這個差事來蜀地……”

“蓮葉，還記得娘教咱們的雙針齊發嗎？”

“姐……”

“對，咱們要比快，比好，才能比勝！不用雙手刺繡，哪兒能脫穎而出？蓮葉，既然你這麽想去，咱們就參賽！”

“娘的話……”

“只要獎金，不要‘禦用’！”

－－－－－－題外話－－－－－－

第二卷錦城樂

清道光年間，錦城成立蜀繡行會。一李氏繡女在行會的比試中脫穎而出！然而命途多舛，本是屬于她的輝煌卻被行會會長之女奪去！那一份宮廷來的聖旨究竟要的是誰？

憤恨中她偶遇希望，卻不料這只是一個陰謀！

當她終于艱難地把自家的招牌屹立起來時，無情的戰火燃燒了她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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