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醉方休

拉克申失眠了。輾轉反側，也再難以有睡意！他領了這個差事來蜀地，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劉子珆！說來也不算是巧了，兩人早在京城就相識了。劉子珆是劉家的長子嫡孫，從小被灌輸着“商不如官”的思想。他一路考學，終于得到進京參加會試的資格，卻又不慎落榜。失望之餘，在酒館遇到了因父親去世而悲恸不已的拉克申。說來也巧，兩人一見如故，觥籌交錯中，便也成了朋友。

因為白天的小憩，弄得自己現在真的毫無入睡之感。拉克申着上便裝，獨自在小院兒中徘徊。

“王爺竟有如此雅興，半夜賞月？”

回頭一看，竟是那劉子珆抱着一壇酒而至。“呵呵，劉兄可謂神算，怎知本王今夜難眠？”接過劉子珆手裏的酒壇子，拉克申自然地揭開封泥，酒香四溢，倒有些像那夢境中的味道。

“晚宴時，見王爺心神不寧，就猜測王爺必有心事。于是便帶着這壇埋了十幾年的狀元紅來與王爺分享了。”

“埋了十幾年？呵呵，蜀地之人都好将酒埋在土裏？”拉克申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也算是咱們漢人的一個習俗吧。”劉子珆再從懷裏掏出兩只酒碗，分別倒上那狀元紅，“小時入學便埋下這壇酒，渴望金榜題名時拿出來慶賀。不過我這輩子算是結果了這個願望，既然再随着王爺回了蜀地，不如就啓出來飲用了，也權當與好友分享了啊！”

“好！”兩人将酒碗一碰，便大口飲盡。

“再倒上！”拉克申意猶未盡，酒能解愁啊！

“且慢！這喝酒怎能不來些下酒菜？這樣空腹而飲，咱們很快便會醉倒！”劉子珆又拿了些鹵牛肉出來。

“喲呵，劉兄這準備得倒是挺充分的啊！”

“此牛肉乃小妹親自鹵制，用的可是我娘家傳的秘制鹵汁，只有在迎接最高貴的客人時才會拿出來食用。其實，今天的晚宴已經擺上了桌，只是王爺無心品嘗罷了。見我挖出狀元紅，小妹便追問緣由。知是要來與王爺對飲，她便又重新準備了一些。王爺不棄，便多吃些吧。”劉子珆立即将那濃香撲鼻的牛肉遞了上去。

月色下，這牛肉的賣相的确不怎麽好，但貴在香氣誘人，拉克申便也用手拿起一塊兒。入口即化，齒頰留香！“哈哈，劉兄，你妹妹這手藝足可以開店做買賣啦！這樣的鹵牛肉實在是上品！”

“哈哈，王爺真能開玩笑，雕蟲小技哪配開店做買賣？妹妹這也是閑來無事才學學做飯菜，将來也好安慰住自己丈夫的口味。”

“呵呵，令妹多大了？難道已經有了婚配人家？”拉克申一邊喝酒吃肉，一邊随意地問道。

“小妹及笄不久，正準備尋找婆家。不過，我爹似乎不太願意她這麽早出閣。畢竟小妹是蜀繡的個中高手，如果早早出嫁從夫，咱們繡莊就會失去一個優秀的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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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莊想要好繡娘又有何難？我看這次蜀繡技藝比賽，便有許多佼佼者脫穎而出。”拉克申想了想，很是委婉地繼續說道，“那第一組的蘇氏就很不錯，還有第二組的張氏，對了，還有那李家姐妹，也是個中高手啊！”

“王爺說的李家姐妹可是李蓮心和李蓮葉？”

“是啊。”

“唉，王爺，實不相瞞，她們二人何止是高手，簡直就是小妹的敵人！”劉子珆對爹做的那些手腳很是不屑，什麽偷換掉人家的針線，突然改變比賽規則一類的，簡直就是為小妹的成功開路！

“哦？”拉克申眉毛一擡，看來劉子珆是知情之人。

“王爺，小妹的确才情橫溢，但比起那姐妹倆，在我看來，還是略遜一籌。尤其是那李蓮心，絕對是蜀繡藝人中的高手！恐怕在參與此次競技的人中，無人能與之匹敵了。爹臨時改變了比賽的策略，也正是因為這個。小妹已經去過李家了……”

“是去邀請那李家姐妹與之結隊吧？”拉克申似乎完全明白了劉子瑜的用意。

“正是。”

“那她們答應了嗎？”

“并未回答小妹。只是約好報名之日再答複。”

“呵呵，劉兄，可願與本王賭一賭？”

“賭什麽？”

“賭那李家姐妹不會與你家小妹合作，賭她們會奪冠！”眼睛微眯，拉克申的腦海裏又浮現出李蓮心的模樣，只是她穿的卻是那一身唐裝。

“王爺我主考，王爺想讓誰獲勝還不是一句話？”劉子珆有些不服氣地說道，“我家小妹如果刺繡自己的拿手絕活兒，也不見得會遜于她們！”

拉克申自是知道劉子珆的意思。在這場比賽中，他是最主要的評判，這樣的打賭無疑是自己獲勝。為表公平，他想了想，緩緩說道：“不如本王與你爹，及所有行會的評判都不得參與此次比賽的評比。”

“那怎麽評出最好的作品？”

“呵呵，叫參賽者自己投票！”

“啊？這……”

“呵呵，這你倒不必擔心。其實每個參賽者都是蜀繡專家，她們的品鑒能力是一流的。一百二十人，每人都有機會為這次決賽的作品投票！”

“王爺，這是不公平的！要是那些隊伍的繡娘較多，她們豈不是占了便宜去？”

“呵呵，占不了什麽便宜的。每人必須投出兩票！除了選自家的作品以外，還必須為別人的作品多投出一票！再說了，這樣的組隊也得有人數控制，我明天就去行會，要你必須控制一個隊伍的人數，如果超過三人，還真沒有繼續比試的必要了！”拉克申說這話的時候，隐隐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私心的。那姐妹倆技藝的确超群，但決計是不會與他人合作的。如果別人的隊伍過于強大，無疑對她們是不利的！加之行會的評判全都一順風倒向劉明傑，這樣的評比還就真是沒有意義了。

劉子珆恍然大悟，忙端酒敬道：“還是王爺想得周到啊！”

“劉兄，本王真的沒有看錯你這個朋友！”是啊，這個劉子珆正直不阿，正是他所需要的人才！大清日漸積弱，各級官員也都以自保為己任，反而這劉子珆能在此時站出來，不為自家人說話，只求一個公平。拉克申從心裏佩服他！“來，劉兄，喝！咱們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