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表演對決

太後的銮駕終于到了。也記不清楚這是蜀地第幾次迎接太後這樣的大人物了，總之萬人空巷，人們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個慈眉善目的女人身上。

李蓮心沒有在人群中擠。或許是因為前世的記憶吧，她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但蓮葉卻不像姐姐這樣淡然。此刻的她，已經是蜀繡行會會長劉明傑家的準兒媳婦，身份似乎也與以前有些不同。就算是她不願去看太後，那劉子珆也會很驕傲地拉着她去見！好歹也是劉家繡莊未來的當家主母啊。不但刺繡技藝了得，而且人也漂亮！

與太後随行的居然還有那兩幅此次蜀繡技藝比賽的精品！李蓮心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見着這件畫屏。只是在太後的眼裏，究竟哪一副更好，不得而知。

“王爺，把刺繡的繡娘帶上來吧，給哀家看看這些手巧的姑娘。”太後呷了一口茶，緩緩說道。

拉克申早盼着太後能親見李蓮心了。在皇上那裏得不到賜婚的聖旨，或許讨好太後，也能得個懿旨什麽的啊！“嗻——”

劉子瑜等人依舊按照當日比賽的陣勢被帶了上來，只是這次劉子瑜的衣飾與同組的另外兩個繡娘有些不同。既然是行會會長的女兒，模樣本來也要标志得多，還打着脫穎而出的算盤，自然是在衣着打扮上要與人區別開來。至于蓮心和蓮葉，依舊是穿着那套母親所制的衣服。太後似乎對蓮葉很是熟悉了，只是第一眼見到李蓮心稍稍愣了愣神。很快，她便又恢複常态道：“王爺，安排她們為哀家表演吧。”

繡花本來就是件考耐心的事情，如果看人繡，必定更是無聊之極。但傳言李家姐妹不但有金針刺繡的絕技，還能雙手刺繡，這就成了此次表演的亮點！

那劉子瑜又怎麽會讓自己的風采被人搶了去呢？只見她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待繡架安好後，便将那布袋中的東西倒了出來。一看竟全是一色米粒大小的珍珠！最關鍵的是那些珍珠全都提前被鑽好了空洞，只待刺繡時穿連到繡品上即可。那太後自是見慣不怪，微微颔首，示意她們開始。

劉子瑜此次所用之針，早與從前不同。因為要穿連那些珠子，所以針竟比發絲還細了幾分！若不仔細，甚至看不清她手裏所拿之物！同組的繡娘自是開動，将那織錦四周很快串繡起一層花邊。劉子瑜的動作也并不遜色，三兩下便用那金色的絲線繡出一個“大”字的輪廓！

看客們頓時有些小小的失望，這“大”字也未免太普通了吧！誰知，兩個繡娘竟也穿起金線開始以那大字為文章，速度繡起來。而劉子瑜卻閃身到了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剛才那些珍珠全都串成一串！珠鏈長長，突然揮舞起來，甚是耀眼！這才是表演！衆人驚嘆之餘，那兩個繡娘已然閃開，劉子瑜獨站在繡架前。

剛才還飛舞着的珠鏈頓時安靜下來，就這樣平躺在織錦上。她究竟要幹什麽？太後放下茶杯，目不轉睛地盯着正前方那個端莊的女子。從她一走進來，就已經被注視着了。她雖然出生商賈之家，卻着實具有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端莊秀麗、賢淑優雅；她雖然只是個繡娘，卻處處透着驕傲的神色——這個女孩兒絕非池中之物！

只見劉子瑜三下并作兩下地快速揮舞這手裏的銀針，倘若真是看熱鬧的外行，着實是無法弄清她究竟想幹什麽，甚至看不清楚那細細綿綿的針究竟在哪裏！那先前的一個“大”字早已湮沒在珍珠粒的覆蓋下，原來那輪廓竟不是“大”，而是“壽”！這就是表演！不用繡幾個時辰，更不用熬更守夜，只需花哨地表達心意即可！珍珠粒與金線交相輝映，恰到好處地呈上了劉子瑜的心意——祝太後萬壽無疆！

“好！端王爺，這姑娘的技術哀家甚為滿意！她就是你推薦的準備進宮的繡娘？那兩幅作品中的‘百花争豔’可是她的作品？”

“回太後，正是。”拉克申不由得心裏一驚，原來這太後竟能根據劉子瑜的針法猜出她是那副作品的刺繡者！她才是真正的高手！照理說宮裏的女人養尊處優，就算是會些刺繡也絕不會有如此精湛的本領，可為何太後她……

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太後又道：“端王爺，不是還有什麽李氏姐妹嗎？也叫上來吧！”

“嗻——”

終于輪到李蓮心姐妹了。她們的雙手金針刺繡許多人都見過，比起剛才劉子瑜的表演不免顯得單調。此刻已經有人撇了嘴邊，很是不屑了。蓮心見狀，也不願多做解釋，領着妹妹向太後請安後，李蓮心便快速展開繡架。與前次比賽不同，這次這織錦上已然繡好了些東西。既然是表演，自然是要彰顯最精彩的部分。

姐妹倆會心地相視一笑，便開始了！每一根金針上都穿着彩色絲線，每一根金針就閃耀着奪目的光芒。太後雙眼微翕，一直盯着那金針，仿佛在看一件久違的珍品。可惜沒有人注意到她，因為那邊的李家姐妹已經将穿着絲線的金針揮舞起來！果然是雙手并用！但令人稱奇的是這姐妹倆突然将繡架直立起來，一人站一邊！這邊金針穿過，那邊接住再投穿過來，很是熟練精彩。誰人見過如此精彩絕倫的表演？誰人見過這樣的配合？

金針飛躍，彩線缭繞。衆人只覺得眼花缭亂！只有太後一人，毫無驚豔之色，只有滿意之感。不多時，那織錦上原本有的圖案便被姐妹倆新增添上去的花樣兒連綴起來，定睛一看，竟是常春藤！滿眼的綠意，似在雨水中洗過一般，還淺淺地仿若要滴下水來！這樣的藤子又怎麽不引來鳥兒栖息？

當那繡架的雙面都呈現出同樣的春色綠意時，忽聞天空中傳來一陣鳥鳴。幾只雀兒竟舞着翅膀朝那藤上啄着。或許，它們也想吮吸那盎然的春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