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夜晚, 萬籁俱寂。

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江祁，睜着眼看着一片漆黑的屋頂，耳旁是莫少尊時不時響起的磨牙聲。

不知道是他心亂了, 還是這磨牙聲真的很煩人。

怎麽也睡不着的江祁，恨不得立刻起身上前，将噪音之源莫少尊整個人都丢到外太空去。

江祁不是沒想過，跟之前兩夜一樣, 戴上耳塞, 閉上眼睛, 慢慢嘗試入睡。

可一閉上眼——

【江祁……】

【你是不是喜歡我？】

棠澄的聲音就在他耳畔響起。

這他媽叫他怎麽入睡？

到現在他都還能回憶起之前他的反應來。

盡管心跳如擂鼓, 盡管眼底一片慌亂無限。

他卻還是用盡全身力氣，轉頭不鹹不淡地瞥了棠澄一眼, “棠小姐, 有沒有人說過, 你不止有一點自戀？”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或許是以前得到的教訓太過深刻，也可能是前幾年棠澄的冷漠過分深入人心。

江祁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他膽怯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棠澄忽然要說出那樣的話來？她又想從他的口中得到什麽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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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畏懼，那只是她的試探, 他的承認會突然将兩人這段時間拉近的距離, 再度推遠。

江祁賭不起。

深深呼了口氣, 另一張床上的莫少尊已經從磨牙改成說夢話了。

江祁：“……”

他早晚弄死他！

在床上跟烙煎餅似的翻了兩下, 江祁的手摸索到他睡前放在床頭的手機, 按亮。

很好, 淩晨3:22。

手機是回小屋後導演還給他們的, 第一期《戀戀同行》錄制已經結束，手機自然要還給他們。

反正睡不着，江祁便玩起了手機。

這個時間點，他要是登陸微博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因此江祁只随意找了個論壇，無聊地在裏頭翻來翻去。

便是這時，他注意到一個名為《前女友她到底什麽意思？》的帖子，江祁挑了下眉，點了進去。

主貼內容：

【我前女友又回來找我了！可是當初明明是她要跟我分手的，還把話說的非常絕非常難聽，兩人早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可沒想到，最近我發了筆小財，她又找到了我，問我是不是還喜歡她，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江祁：“！！！”

見狀，江祁迅速下拉，看起下方的回複來。

3l：你說是什麽意思？當然是想吃回頭草啊還能是什麽意思？

4l：我不想知道前女友是什麽意思，我只想知道樓主你是什麽意思？

5l：樓主你要是個男人，就狠狠地拒絕她，別讓我瞧不起你。

樓主：可是……她是我的初戀……

江祁：“……”

7l：初戀怎麽了？樓主你別告訴我這麽多年，你就戀過這一個，到現在還念念不忘。老實說，她是不是很漂亮？

8l：一定很漂亮了，不然樓主能這麽記挂着。

樓主：我不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就是她真的讓我刻骨銘心，我覺得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像喜歡她一樣，喜歡上別的人了。

江祁：“……”

10l：完了完了，戀愛腦沒救了，你就等着她利用完你，再狠狠地把你甩掉吧！

11l：為什麽永遠是這種心機碧池遇上好男人，而我卻只能遇到渣男？

看着滿屏的勸誡與樓主開始動搖的架勢，江祁眉頭微皺，手指微動，也回複了條。

22l：如果……人家是真心的呢？如果……她這麽多年也沒忘掉樓主呢？

23l：樓上那個冤種，你是不是樓主小號？

24l：還這麽多年沒忘掉樓主，笑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25l：兩個人在一起，其中一方之所以會提分手，沒別的原因，就是不愛了。不愛了，這三個漢字認識嗎？buaile，不認識字拼音總認識吧？

江祁：“……”

逛個論壇反而把自己逛得更糟心了的江祁一把抛開手機，不再看下去。這些都是什麽人，說的話沒一句是他愛聽的。

江祁繼續睜着眼，看向屋頂。

一直挨到天蒙蒙亮，江祁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他只知道他是被莫少尊的鬼哭狼嚎給吵醒的。

沒睡夠+起床氣。

剛起床，江祁的臉就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一旁的莫少尊見狀，哪裏還敢繼續唱歌，狗狗祟祟地就出了卧室。

房間沒人，江祁這才捂着脹痛的前額，緩緩起床。

換好衣服，剛推開門，江祁就與同樣推開門的棠澄打了個照面。

“早上好，江老師。”

女生就跟沒事人一樣，元氣滿滿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江祁輕點了下頭，越過對方就進了她身後的盥洗室。

徒留棠澄站在原地，挑了下眉，面露思索之色。

總覺得江祁的樣子有些不太對勁？

等到之後吃早飯的時候，棠澄更加确定了江祁的不對勁，最關鍵的是對方好像在若有似無地……躲着她？

其實昨晚從漂流回來，對方已經有些這樣的跡象了，一晚上過去之後，還變本加厲了。

難道她那句話的殺傷力，有這麽大？讓堂堂頂流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可對方之前表現得真的蠻明顯的，她又不是死人，不僅不是死人，她還該死的敏銳。

于是一時沖動下，就問出了那樣的話。

其實當時問完之後，她就已經被江祁給怼回來了。怎麽這人這麽小氣？還記上仇了呢？

棠澄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歸不理解，棠澄并不是個有矛盾就晾着不解決的人，她早已想好了要怎麽跟江祁化解這場突如其來的疏遠。

畢竟說好的蹭熱度，蹭了一半，熱度自己跑了算個什麽事兒呢。

可能昨天太過悶熱，這不，今天大家剛一起吃完早飯，外頭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本來一層層石階，下山就已經有些困難，如今又下了雨，怕是難上加難。

拖着行李，打着傘，站在臺階之上，棠澄望着下方被雨點徹底打濕的青石磚，深呼了口氣，将行李杆拍進去，剛要伸手去提。

下一瞬，一只修長的大手率先一步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棠澄訝異回頭，只見站在她身後的不是身穿一件純黑色沖鋒衣的江祁，還能是誰呢？

男人因為需要提着兩件行李，傘早已被他收起，此時正戴着外套的帽子，一臉平靜地看着她。

“江老師？”

棠澄忙将手中的傘移到對方的頭頂。

“走吧。”

江祁說道。

“哦好，謝謝江老師，大家都這麽忙，不是你，我肯定會搞得很狼狽！”

棠澄真心誠意道，為此她還特地将傘全都偏向了江祁那頭，完全不顧自己針織衫的肩頭已被雨水打濕。

見狀，江祁嘴唇微抿，頭也跟着偏了下。

“不用，你給自己打，我衣服防水。”

“那怎麽行呢？你幫我提行李，我幫你打傘，大家有來有回啊！”

為了不讓棠澄半邊身子都置于雨中，江祁不由自主地離她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

對方的靠近，使得一直看着路的棠澄，嘴角微微翹起。

等到下完了臺階，兩人直接跑到了公交站臺前，開始等候前來接他們離開的車子。

他們倆算是走得比較晚的，像是盛弋與歐梨，沒了拍攝任務，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了。

眼前是細細密密的雨簾，身旁是沉默冷酷的江祁，一場雨像是将他們兩人與全世界都隔開了似的。

這個時候不處理矛盾，還要什麽時候處理。

為此，棠澄垂在身側的手指，故作不經意地碰觸了下江祁的手背。

江祁皺眉。

随後便又感覺自己的手背被碰了下。

這下他可以确定對方不是無意了，江祁立刻回頭，剛好與棠澄清淩淩的雙眸對視到了一起。

“江老師，對不起。”

棠澄的小臉布滿了歉意。

“我跟你保證，我下次一定不問那麽尴尬的問題了，我其實就是開個玩笑，你別總躲着我。”

“我沒有。”江祁矢口否認。

“你就有，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我能感覺到，你一直都在躲着我。其實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早已把江老師當成是朋友了，所以江老師那樣躲着我，我還蠻難過的，昨晚很晚都沒睡着，黑眼圈都出來了……”

棠澄一臉認真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看着這樣的她，江祁的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股沖動，他真的很想問問她，之前到底為什麽那樣問，她到底想幹什麽？明明兩人已經分開很久了不是嗎？

“棠澄……”

江祁開口。

“嗯？”

江祁深吸一口氣，話都已經到嘴邊了，卻又變成了，“你臉上粘了根眼睫毛，在這裏。”

“嗯？哪裏？”

棠澄伸手在臉上摸了摸。

江祁給她指了下，見對方揉來揉去都沒把那根黏在眼睑上的睫毛弄掉，擔心睫毛會掉進眼睛裏的江祁，忽然低頭，湊近，伸手就撚走了它。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棠澄的眼睛眨了下，又眨了下。

“咳。”

江祁呼吸微窒，清了下嗓子，退回到原先的位置，“好了。”

“謝謝江老師。”

棠澄笑了，随即又開口道，“對了，江老師你剛剛想跟我說什麽？”

棠澄話音剛落，一輛車子就停在了兩人面前。

車窗搖下，是來接棠澄的工作人員。

見狀，江祁示意她趕緊上去。

“那江老師你後面還會躲着我嗎？”

棠澄執着問道。

見她這樣，江祁的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弧度，随即搖了搖頭，“你快上去吧！”

棠澄離開了，徒留江祁一人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冰涼的廣告牌上，莫名笑了聲。

便是這時，他的手機響了，程高陽。

江祁深呼吸了下，接通了電話。

“晚上？陸望峰他們都在？好，我會準時到。”

晚上七點左右。

江祁準時出現在了與程高陽他們這群兄弟約好的酒吧內。

包廂內，相比起程高陽等人的興高采烈，一直坐在角落裏，把玩着手機，一副酷哥樣兒的江祁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見狀，陸望峰用手肘搗了下程高陽，程高陽立刻心領神會，随即倒了杯酒，就擠到了江祁的身旁。

“江哥哥你這是幹嘛呢？出來玩還不開心，怎麽了？是不是綜藝錄制太累了？我當初怎麽說來着，讓你不要接不要接，你聽我了嗎？你就是不聽……”

話沒說完，程高陽剩餘的話，全被江祁一個冷飕飕的眼神給憋回了肚子裏。

“行了行了，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把不把我們幾個當兄弟了？來，有什麽心事，跟哥哥們說說。今天咱們兄弟幾個也做一回解語花！”

程高陽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勾住了江祁的脖子。

“滾。”

“別呀，你說說看，指不定我們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下五除二就給你把事解決了呢！別的先不說，首先感情問題，哥幾個誰沒兩三個前女友，經驗足着呢。”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戳中了江祁，男人擡頭看了眼自己的這幾個損友，挑了下眉。

“我……”

衆人目光灼灼地朝他看來。

把跟棠澄的疑惑說給這群牲口聽，江祁怎麽覺得那麽不靠譜呢？

“沒事，你們繼續喝吧，今天我請客。”

江祁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兒，又咽了回去。

“哎喲，說話說一半，你這是想要急死我們幾個啊？快說！”

“就是就是，我們誰跟誰啊，務必給你答疑解惑！”

聞言，江祁視線在這些人的身上晃了一圈，或許……問問他們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這裏，江祁舔了下唇，整個人往後一靠，語氣漫不經心道，“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就是，我有一個朋友……”

程高陽等人：“……”

作者有話說：

程高陽：老實說，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江祁：……

哈哈哈，本章底下留言領紅包啊，今天日了一萬了愛你們。

明天應該也是淩晨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