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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半夏小說
嚴峻仰着頭看着跟前這位穿着打扮就很精英式的神父, 扯開嘴角露出一道無悔的笑容,“不後悔。”
被趕出家門他很傷心難過,被父母指着腦門辱罵他也會感到絕望。
可是如果不開口, 不鼓足勇氣一把。
他永遠都要活在擔心受怕當中。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顧星問他。
嚴峻低頭看向自己的書包,“先回學校吧, 學費是半年交一次至少在這半年前我還能上學, 到時候我再出去找一份兼職的工作,等賺到五百塊錢我就可以先去學校申請住校。”
他們高中住校生每個月宿舍的費用就是五百塊。
學校附近有文具店奶茶店燒烤店面包店,他可以上門自薦做兼職。
“在你賺到錢之前呢, 你打算賴在這裏每天睡在凳子上?”
嚴峻被他說的紅了臉, 他抱着書包整個人局促的縮成一團。
顧星沒開口之前,他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暫時先住在這裏, 到時候再跟同學借倆件厚衣服。
“拿上東西跟我走。”
嚴峻緊張的跟着那道離去的身影從教堂內出來。
他上了顧星的車, 跟着對方來到一處熱鬧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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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對方帶着他穿過馬路去了一家英文名字的畫廊, 嚴峻看着對方打開門等他進來後。
指着畫室內唯一的房間。
“這個房間是我平日工作時用來存放顏料的, 在你賺到錢之前你可以住在這裏。”
房間不到, 只有七個平方大小靠牆的一側還放着很多沒拆封的顏料, 瓶瓶罐罐堆滿了一面牆。
嚴峻看着眼前的小房間, 雖然沒有窗戶也沒有床,可是在這個時候能夠有一個睡覺的地方嚴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十幾歲的少年一把沖了上來抱住顧星, 然後又握住他的手,一雙眼睛裏全是激動跟喜悅, “神父!你真的是一個大好人!!!等我賺到後#J時G??我會付房租的!”
顧星面無表情的将自己的手掌拿回來, 推開還要靠近的少年, “站好, 不準再靠近我。”
“好好好, 我不靠!”嚴峻舉雙手發誓,那雙常年帶着害怕跟恐懼的眼眸,此刻彎成了月牙。
顧星從錢包內拿出了幾百塊錢零錢遞給他,“自己去買打地鋪的東西,住在這裏期間不準吵到我,不準亂動我的東西,現在拿着東西去學校上學放學後再過來。”
“我不用錢,我睡在地上也可以的。”嚴峻看到他遞過來的那些錢,連連搖頭。
“現在是十一月份,穿着一件毛衣打地鋪,你想凍死在我畫室裏?”
顧星嘲諷味十足的話語成功讓嚴峻收下那些錢。
從畫室裏再出去的人,一直到上了公交車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還穿着對方的大衣。
“啊!這個衣服忘記還給他了。”
嚴峻看着身上做工高端的衣服,又想起自己跟他說了半天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他只好将這件事情先壓在心底,琢磨着等放學後再去詢問對方。
坐在公交車後排的人想到顧星,他将放在口袋裏的手掌拿出來,掌心超上的攤開來。
一把畫室的鑰匙就那樣安靜的躺在他掌心中。
雖然他失去了一個家,但是今天他好像又得到了一個新的家。
嚴峻抱着這樣的想法到達學校,一整天下來他面對上一次的考試成績單發放的情況時,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那種緊張跟害怕。
望着試卷上的五十七分,他很坦然的接受着自己的成績。
中午放學時間裏,嚴峻沒有回家的打算,他拿着好心神父借給他的幾百塊錢去跟同學打聽了附近有沒有什麽便宜的市場。
在市場裏頭他給自己買了倆床被子,一個臉盆牙刷牙膏毛巾,還有三件換洗的內衣。
為了節省錢,從來沒有砍過價格的嚴峻全程紅着臉,結結巴巴的跟店主砍着價格。
“老板,這個被子多少錢。”
“一百二。”
“便宜一點點可以嗎?”
“不能再便宜啦,這個價格已經是最便宜了。”
嚴峻握着口袋裏的幾百塊錢,鼓足勇氣繼續砍下去,“一百塊錢賣不賣。”
“最少一百一。”
一百一比原價一百二還能便宜十塊錢,他竟然做到了讓老板主動降價十塊!
嚴峻差點歡呼出聲,他強忍着激動從口袋裏掏出錢來。
接下來他在市場裏走了一路,每一家被他進入的店鋪都傳來了他砍價的聲音。
十塊,五塊,兩塊。
購買好所有東西後,嚴峻心算了一下自己竟然整整節省了五十塊錢。
“好想告訴好心神父啊。”
抱着滿懷東西的人,決定晚上回到那裏就告訴對方這間好事。
這些東西不能放進教室內,嚴峻只好先放在學校門口的保安亭內,“叔叔這些東西我放學就拿走,請你一定不要幫我丢掉,這個請叔叔吃。”
嚴峻将自己剛才買來的飲料遞給保安叔叔。
“這麽多的東西你快點#J時G??哦,我們保安亭是不能放東西的。”
每日出入在校園內的學生,來來回回都是這些面孔,保安認識眼前的少年,語氣雖兇卻還是讓他将東西放進去。
等嚴峻走了之後保安還将東西放桌子下面挪了挪,擔心被其他同事碰到弄髒了。
那被子都是雪白的棉花,幹幹淨淨的裝在袋子裏,拆了就能用。
嚴峻在教室內度過了第一個完全沒有壓力的一天,課間同學休息的時候他坐在窗邊看着樓下玩耍的學生們。
甚至自己都想要下去玩玩。
以前他從來不敢做這種事情,在學校內就拼命的學習寫作業,上課學習下課也學習,一直學到放學後回到家再繼續學習。
除了學習之外,他從來沒有關注過同學在做什麽,學校裏的花開了有多漂亮,門口的保安叔叔有多好說話。
放學鈴聲響起,嚴峻提上書包跟上人流從學校裏頭出來,他去了保安亭将自己購買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抱在懷中踏着輕快的步伐準備去畫室。
“嚴峻。”
一道低沉的呼喚從側方傳來,抱着滿懷物品的少年好像被人當場打了一拳似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
他轉過身,睜着眼睛看着那道急匆匆向他走來的身影。
老嚴跟嚴母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懷裏抱着的那些生活用品。
壓抑了一個晚上的怒火重新被點燃。
“跟我回家去!”老嚴從來不在大庭廣衆之下打孩子,他緊抿着唇死死盯着嚴峻,“說你倆句你就離家出走,今天我們不來找你的話,你還不想回家了是吧!”
“嚴峻快聽你爸爸的話,将這些東西都扔了,你哪來的錢買這些東西?在哪買的也不知道幹不幹淨。”
嚴母更是直接動手,想要将他手裏抱着的東西全部扔掉。
“錢是別人借給我的,東西也是我自己選的很幹淨。”嚴峻抱着那些東西,手指骨節用力到發白,他白着一張臉看着眼前的父母,試着跟他們溝通,“我已經找到了住的地方,我會去兼職賺錢養活自己,你們以後都不用為我生氣了。”
他在外面遇到了好心的神父,對方借錢給他還給他住所。
今天是嚴峻前所未有的輕松日子。
“啪!”
老嚴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響亮的動靜讓兩側那些放學正在往外走的學生,不約而同的全部都看了過來。
“快跟你爸道歉,你知道昨天晚上你沒有回家他跟着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嗎?”
嚴母拉着嚴峻的胳膊,語氣大的正好讓不遠處圍觀的學生都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說你倆句,你成績考不好我們當父母的也着急,結果你就要鬧離家出走現在還不知道跟什麽人借了錢不回家,我們養你這麽多年對你哪裏不好了,你要讓我們這麽擔驚受怕。”
嚴母說着說着就哭出了聲,剛才門口保安看到那邊的行為直接打了學校班主任的電話。
等嚴峻的班主任過來時,嚴母已經抱着#J時G??嚴峻站在學校門口哭了一會。
“你們是嚴峻的爸媽吧,你們好我是嚴峻的班主任。”
“老師對不起啊,我們只是太擔心兒子了,這孩子昨天離家出走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今天中午我們在家裏做好了飯菜等他也沒有等到,這才實在忍不住的趕到這裏來。”
老嚴上前為嚴峻的事情跟老師道歉。
“他昨天在家不想學習,還直接提着書包跑了,我們當父母的怎麽能不擔心呢。”
嚴峻站在衆人中間,聽着左一句右一句的指責,那些他今天才努力記住的同學都站在遠處打量着這裏。
每一個人都豎着耳朵聽着他成績不好還跟父母吵架,還鬧離家出走。
“嚴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爸媽工作那麽辛苦還給你請輔導班,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麽能夠鬧離家出走呢?快跟你爸媽回家跟他們好好道歉知道嗎?”
班主任認真聽完了家長的訴求後,二話不說就讓嚴峻跟父母道歉。
嚴峻張了張口,他想說不是的。
真相不是這樣的,他沒有離家出走他是被人趕出來的。
可對上父母那傷心欲絕的模樣,嚴峻沒有任何勇氣當着衆人的面去反駁父母,去說出真相。
三分鐘後,他懷裏那些他砍價節省五十塊錢買下的物品,都被嚴母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內,嚴峻也在老師跟學生的注視下,跟着父母上了車離開了這裏。
紅波巷十一樓,木頭人一樣的嚴峻被人拉進屋中。
他看着嚴母用全新的鑰匙去開門,看着對方将客廳的燈打開将他一把推進屋內。
嚴峻就那樣呆呆的站在客廳玄關的位置。
“臉上疼吧?你說你一個小孩子還記仇了!你這種性格去了社會上都會被人打死的,我跟你講。”
嚴母看着他臉上剛才被打的痕跡,一邊說他一邊去廚房拿冰塊。
嚴峻看着對方的背影,再看看另外一道坐在沙發上正在拖鞋的身影,他握緊拳頭将憋了一路的話語終于講出口,“那就讓我被人打死吧,你們不是一直都想看到這一幕嗎?”
每一天都說他是個廢物,說他是社會的垃圾雜碎,出了門就會被人打死。
那就讓他被打死吧。
“你怎麽說話呢!我們今天一天都為了你什麽事情都沒做?你就是這麽跟養育你的爸媽說話的?”
嚴母本來要拿冰塊的,聽到嚴峻這句火藥味十足的話語,當場氣的東西也不拿了。
沖出來指着嚴峻的鼻梁,“你看看我這手指,今天為了你的事情我切菜的時候差點都要切斷手指了,說你倆句你就記仇,給你一把刀你是不是還要殺我們啊,養你還養出仇恨了,我們做錯了什麽要得到這種報應?”
“你別跟他講這些,他這個智商根本聽不懂,滾回你房間去別站在這裏惡心人。”老嚴穿着拖鞋過來,将跟木頭似的站在玄關的人拖到次卧內。
“滾去寫你的作業,再惹勞資生#J時G??氣我就真的打死你,省的你出去也是丢我的臉。”
嚴峻被人趕回了房間,坐在往日的書桌跟前明明只是相隔一天時間。
甚至連24小時都沒有到,他卻對這張書桌再也沒有懷念。
房間的窗戶開着,嚴峻看着眼前十一樓的高度,眼神恍惚的想着明天去跟好心神父道別吧。
自己白白辜負了對方的好意,那個畫室他可能再也用不上了。
第二天一早,嚴峻被老嚴送到學校門口,對方親眼看着他走進校園後才離開。
嚴峻走到班級門口就聽到了教室內讨論的聲音,他推開門後那些讨論的聲音一下子減小了很多。
很多同學看到他坐下來後,都默默用餘光打量着他。
“真的被打了啊。”
“臉上還有點紅呢,肯定啊。”
“沒想到他平日不說話還有膽量離家出走。”
“我也想離家出走,不過我爸媽知道估計第一個打死我。”
遠處的竊竊私語讓嚴峻的腦袋一而再的往下墜。
“你這樣都要貼到書本上去了,那些人就是說着玩的,我們誰沒被爸媽打過啊。”坐在他側面的同桌瞥見他的樣子,拍了拍他肩膀,“我們這種成績差的人,就這個待遇。”
“謝謝你。”已經做好決定的人,深吸一口氣重新将腦袋擡了起來。
中午放學後,嚴峻直接書包都沒帶。
他捧着昨天那件好心神父的大衣,走進了那家無人的教堂,敲響了那扇黑色的小窗戶。
“對不起,請問你在嗎?”
顧星回答,“不在。”
“你的衣服我沒時間洗,但是我保護的很好它沒有髒,我還給你。還有你借給我的錢,我用掉了一半剩餘都在這裏了,對不起那些錢我沒有辦法還給你了。”
嚴峻将大衣小心整齊的放在椅子上,又将口袋裏的零錢都掏出來整齊的放在黑色大衣上。
“畫室那邊我也沒機會再住了,這個鑰匙我也放在這裏你記得拿走。”
顧星聽着他的交代,直接合上手中的書籍從小黑屋內走出來,走到他跟前擡起他那張臉,瞧見他臉上還沒消腫的紅色,嗤笑一聲,“挨打了?”
“嗯。”嚴峻誠實點頭。
顧星看着他眼底的決絕,扯了扯嘴角走到那張凳子跟前,将上面的零錢拿走,大衣也重新穿上,“東西都還給我了,房子也不住了,接下來是不是打算去死?”
“你怎麽知道?”
“你自己臉上寫着呢,是個人都會看出來。”
嚴峻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他什麽都沒摸的出來又将手放下,擡頭看向不遠處那個被高高挂在十字架上的人。
“雖然我不懂他為什麽被挂在上面,也不知道他疼不疼為什麽沒有人救他。可是我現在好像懂了。”
有些事情當人做好決定的時候,從那一刻起就沒有再悔改的打算。
“死了之後呢?你覺得你的家人會抱着你的屍體痛哭流涕嗎?還是站在你的墓前說他們後悔曾經那樣對待過你#J時G???又或者他們終于接受了你的平庸?諒解了你的無能。”
顧星每說一個字,嚴峻眼底聚集的淚水就越多。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倔強的用袖子擦了一把眼角滑落的淚痕,揚着下巴道,“不重要了,反正他們都想着讓我去死,我死了大家都會很開心。”
顧星轉過身去,跟他一起看向教堂上空的雕像,語氣依然平靜,“鼓足勇氣了嗎?”
“…………”沒有。
在來之前嚴峻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可是在這個好心的神父面前,他突然發現自己什麽都沒有準備好。
一只手掌放在他肩膀上,穩住他不斷顫抖的身體,“做好決定的話我可以幫你,幫你的父母認知到自己的錯誤,讓他們永遠都記住自己失去了什麽,讓他們後悔曾經那樣對待你,讓他們在你的墓前痛哭流涕,但是你願意嗎?”
嚴峻眼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願意。”
當天晚上嚴峻又正常回到了紅波巷,回到家後老嚴跟嚴母還是将他的書包打開,翻開他的課本書籍努力尋找着他不認真的時刻。
吃下一頓難以下咽的晚飯,嚴峻提着已經被人全部檢查過的書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書桌跟前整整三個小時,然後一個字都沒寫。
牆上的時針劃過淩晨一點時,嚴峻從次卧裏走出來,幽靈一樣的穿過客廳無聲無息打開玄關門走了出去。
紅波巷門口的保安看到他半夜一個人出門,在路邊騎了一輛沒有鎖的單車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了。
空無一人的家用屠宰場內,嚴峻躺在冰冷的不鏽鋼臺面上。
機器開啓時,他最後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男人随後閉上雙目。
樂園街七號,金執明将客房內新買的大床安裝好,又鋪上全新幹淨的被褥想着等明天路過景明路時,就去畫室告訴顧星這件事情。
他忙完将地上的紙殼還有繩子都收集起來放在門外,關門前金執明看了一眼孤兒院的方向。
“周覓的案子最近好像一直沒動靜?”
也不知道公安支隊那邊案子進行到了哪一部。
金執明洗漱後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些困的想着明天也要去菜市場買菜了,冰箱裏的菜已經不多了。
他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一支新蜘蛛網,左眼突然出現其他的畫面。
正當他仔細看向左眼畫面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左眼中。
“顧星。”
金執明剛喊出這個名字就看到那人從口袋內拿出香煙,目光冷清的注視着他。
他?
金執明這才轉移注意力看向畫面中的另一端,一道躺在不鏽鋼桌子上的身影閉着眼睛安靜無聲的平躺着。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什麽情況。
但是左上方那個帶着無數鋸齒的機器緩慢靠近的畫面,卻讓金執明整個人全身汗毛當場豎立起來。
他想要喊着顧星的名字,讓他去将躺在那裏的人拉開,可是他的身體現在被#J時G??困在自己的床上根本無法動彈。
金執明看着那道距離對方只剩下不到半米的機器,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試圖讓自己附身到對方身上。
當他附身到那躺在桌面上的身體時,機器距離他的腹部只剩下一手掌寬。
整個機器将他擋的嚴嚴實實,金執明睜着眼睛想要翻身下地已經再也來不及,他看向遠處那道抽煙的身影,求救似的沖着那人伸出了手,“哥哥幫幫我,我不小心附身了過來,我是金執明。”
站在五米外的顧星抽着煙看着那切割臺上的少年,突然睜開了眼睛并且企圖從機器的包圍中逃出生天。
“沒用的。”顧星看着那滿頭大汗縮着身體想要逃離的人,将右手放在桌面上的按鈕上直接按了下去。
鋒利的機器直接切斷了那道無處可躲的身軀。
也将金執明喊出口的那一句話成為這間屋子內的最後一道聲音。
工作臺上的機器一觸即發,切完就自動收回原位等待第二次的開啓。
臺上被斷成倆段的人臉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看向遠處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面孔的人。
下一秒金執明眼前一黑,意識重新回到了樂園街七號。
作者有話說:
沃豁,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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