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雨中探視

“月兒,是我。”殿外傳來東方然的聲音,顯然是才哭過的沙啞聲音。

“走!我不想近任何人。”挽月在殿中大喊道。東方然勸說了良久,最後還是無奈離去,就這樣一過就是半個月,東方宸每天下了朝都會去看望挽月。他雖然借此機會除去了戈家的勢力,但是卻讓挽月對他有了隔閡。

一連數月他都只被攔在殿外,這天挽月一個人在殿外彈琴,就看見小青帶着一個人進來。遠遠的看去,才發現他竟然是那個曾經在西涼城外迎接隊伍的李良——李大人。小青恭敬的對挽月說:“娘娘,西涼來信了。”

挽月這才停下來,擡頭看着來人,他還是一如既往身着綠羅衣,頭發以竹簪束起,身上還是有一股不同于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天邊晚雲漸收,淡天琉璃。臉如桃杏,姿态閑雅,尚餘孤瘦雪霜姿,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他恭敬的跪下行了禮然後說道:“公主,可還記得微臣。”

“李良,李大人本宮怎麽會不記得。”挽月淡淡的笑着說道。

“微臣,是奉太子之命前來送書信一份。”李大人,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一份信來。交給小青,小青在傳遞給挽月。

挽月結果信,并未打開來看,而是問道:“為何要李大人跑着一趟?難道還有別的事不成?”李良深深的望了一眼挽月,心中嘆道:“好聰明。”

“是的,微臣此次前來第一是為了公主被冤枉一事,而是皇上準備退位了。”李大人別有深意的看了看挽月說道。

“什麽?父皇為何?”挽月連忙起身驚訝的問道。

“這個……”

“怎麽,李大人有何難言之隐?”

“公主有所不知,皇上其實是中毒了,至今查不出是為何毒?為了穩住民心,皇上這才退位的。”

“父皇怎會中毒?”

“微臣也不知道,就在天辰帝告訴皇上公主被陷害一事之後,現在太子正在權力追查此事,公主不必擔憂。”

“我被陷害一事,其中理由不簡單!不過如今已經查明是戈皇後所為,我也已經走出冷宮了,回去告訴父皇不必為我擔心,這是父皇的毒,你一定要皇兄加緊找出解毒辦法才是。”

“是,微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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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皇上讓微臣帶一句話給公主。”李大人看了看周圍說道。

“哦!什麽話?李大人但說無妨。”

“皇上說,公主乃是我西涼的鎮國公主,不管在東璃遇到什麽樣的事,請不要怕,因為公主您的身後是整個西涼。”

“父皇!”挽月此時才明白,被親人牽挂,是那麽幸福的一件事,她不禁潸然淚下。李良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從懷中掏出絲帕遞給挽月說:“公主,一定要記得你是我西涼國的公主。就好了。你的事就是西涼國的事。”然後退下去,他拍了拍手,就看見一個身着粉色宮裝的女子走進來。

“壁畫?”小青驚訝的大叫道。

“奴婢壁畫給貴妃娘娘請安!”壁畫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壁畫,你怎麽會來的。”小青連忙拉着壁畫的手親切的問道。挽月擦拭眼淚後笑而不答。但是她卻對着李良點了點頭,她明白為何千裏迢迢的從西涼送人過來,再深宮之中,那是必定要有自己可信之人。當初在西涼之時,壁畫就是小青一起服侍過自己。她也算是自己人了。

“小青姐姐。”壁畫看着小青,臉上有一抹難以掩飾的喜色。

“嗯!你來了真好。”

“好了,小青你先帶壁畫下去安頓吧!”挽月笑着點了點頭。小青留歡喜的帶着壁畫離去了。李大人笑着說:“皇上特意讓微臣把壁畫帶過來送個公主希望能幫到公主。”

“替我謝過父皇了。”

“微臣知道,那麽沒有什麽事微臣就要回去了。”

“嗯!那麽李大人就一路保重。”挽月笑臉送他出來梨月宮。(梨月宮本來是有宮女太監的,但是挽月嫌麻煩,就沒要了。只有少數幾個而已,平時沒有挽月的命令,是不會出現的。)

送走李良,挽月這才回到軟塌前,她緩緩打開書信,良久她才莞爾一笑,看呆了剛剛走進來的東方然。他就那麽矗立在院中看着那個人兒手中拿着信,臉上卻笑開花了。

“什麽事?這麽開心啊?”東方然潇灑的走進來問道。

“安樂,生了一對龍鳳胎。”挽月看見來人喜悅的說道。

“哦!皇姐生了。太好了。”

“是呀!她還要回來呢?可是母後怕小寶寶在路上會吃不消,非不讓,急的安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後來皇兄說父皇本來就要派人來東璃,所以讓她寫信也一樣。這才罷休的。如今她真的很幸福,那麽我就放心了。”挽月揚了揚手中的信笑着說道。

“那就好,德太妃要是知道了,也該放寬心了。”東方然抿了一口茶,說道。

“嗯,那麽你有空就去給德太妃報個喜吧!好讓她高興高興。”

“好!月兒……”

“東方然,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已經原諒他了,也許就像他說的朝堂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所以我不想在去抱怨誰是誰非了?我只想安心度日。”

“你都想開了,那麽我就放心了。”東方然然後接着說:“如果你想要離開,我可以帶你走。”

“謝謝,但是我不想走,我不想半途而廢。再說天下着大好像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挽月苦笑着說道。

“不用先拒絕我,你什麽時候想走了,就派人告訴我一聲。我說的話随時都有效。”他說完就不再停留轉身離去了。挽月看不見東方然的臉,只能看着他一個後背推測他到底是有沒有激烈的情緒反應,不過可惜,他始終不動如山。但莫名的,挽月從他背後看出了悲傷和無奈。

半個月來挽月都只和小青壁畫足不出戶的坐在梨月宮的院子裏,安逸的喝着茶聊着天。偶爾去看看落十七,他如今被安養在宮外的一個寺廟裏,那裏嫌少有人知道。我也只是以前和東方然偷偷溜出去玩時去過,很安靜,是個修養的好地方。真好東方然有認識那裏的方丈,就把十七送去那裏了,自己只是偶爾去上香時去看看他。

一想起當日的情景,和東方旭的死,自己就沒辦法去面對東方宸,雖然口中說不在意了,但是心裏的那道坎卻過不去,自己總是把東方旭的死歸咎在東方宸的身上。挽月每每想到此處都寝食難安心痛不已。

這日午時剛過,天邊響起了旱雷,不過轉眼便是鉛雲密布,壓迫得人透不過氣來,緊接着便是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嘩啦啦響徹整個天地,夾着澆透夏日火熱的傾盆之勢,來得迅急異常。好一場暴風雨。

挽月看着這場雨,閑極無聊,吩咐小青去拿傘,她要去看戈皇後。去看看她過的怎麽樣?然嘴上不在意,但是心中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她的下場。如今戈家徹底倒臺了,但是東方宸卻唯一把她給放了,不但如此還保留了她的後位。挽月沒有聽到消息時也只是苦笑一聲,她如今也不再那般天真了,天真的以為東方宸的心裏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如今也只是想在着這後宮之中找到生存的法則而已。其他的事不關己了。

未央宮裏一日冷清過一日,本是悶熱的夏季,未央宮裏卻有些讓人發冷。也許是因為戈皇後如今歲還有封號,但卻形如被廢,而變得清冷不堪吧!遠遠的看去,只見她發髻未梳,素面朝天一臉憔悴的坐在回廊欄杆上,望着幾株芭蕉樹出神。雨打在芭蕉葉上,發出好聽的聲音。

挽月看她這般落魄,也有些同情了,雖然她往日那般嚣張也曾無數次想要至我于死地,自己明明發過誓要為死去的人報仇的,可是看到此時,挽月的心動容了,她猶豫了。

“你還來我這裏幹什麽?想來看我的笑話嗎?”戈皇後頭也不回的喃喃自語道。語氣凄涼。

“是呀!本宮今天專程過來,看看我們不可一世的皇後如今變成什麽樣子了?”挽月忍不住的嘲諷道。挽月看向雨幕,這場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了,她就找一處離她最近的地方坐了下來。

“哼,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機關算盡,到頭來不還是沒能得到這皇後之位。在皇上的心裏其實你早以沒有那麽重要了,要不然他會舍得讓你蒙冤受屈嗎?”

“我在皇上的心裏重不重要,你已經沒有資格再說了,如今你就只能在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老死吧!”

“哼!本宮不會的,皇上既然不殺我,那麽我就有機會,到是你要小心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一定會奪回屬于我的一切的。”

“那麽我就拭目以待了。”挽月不想在呆下去了,她轉身就離開了,雨下的那樣的大,挽月不肯撐傘,潑瓢而下的雨水讓人寒透心底。挽月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雨,自己終歸還是不夠狠,不然怎麽會這般難以決擇痛苦?

回到梨月宮,挽月就昏倒了。

病倒在軟塌上,挽月咳得讓小青心疼不已:“娘娘,還是叫禦醫吧!”

“不必了。”

“那奴婢去請皇上來吧!在這樣下去病情會加重的。”

“說了不必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挽月忍住咳嗽,然後大聲叫道。小青沒辦法自己離去。

東方然此時卻在窗外看着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那裏受了什麽。他心疼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要在狂風暴雨中掙紮着生存下來,她過的很艱難。可是他卻只能遠遠的望着,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麽?因為她更本就不給自己的這樣的機會。

過了半夜,東方宸才來到挽月房中。挽月端坐在內室窗邊的木椅上,面前放着一把瑤琴卻沒有彈奏。月光灑在她臉上,明明是夏季的天氣,她看上去卻清冷無比,落寞無比,看得東方宸心疼不已。

“月兒。”東方宸從後抱住她,挽月一動不動,仿似雕塑一般。

“你還是來了。”挽月清冷的聲音問他,想必是小青怕自己會有什麽事,偷偷跑去告訴他的吧!

“為什麽,不肯看禦醫呢?”

“皇上,明知道是她殺了太上皇,為什麽還要放過她呢?”挽月淡淡的問道。

“月兒,朕已經殺了她戈家一百三十五口人,難道還不夠嗎?”東方宸掩不住的神情讓挽月看不清他了。

“就算你殺一萬人,那她也還是好好的活着,這又有何用呢?”挽月掙紮出懷抱,轉過身來問道。

“她如今,已經形如廢人一般,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呢?”

“我咄咄逼人?即使她很毒的的想要至我于死地,你還是這般維護與她嗎?”

“月兒,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她已經得到了懲罰了,你就放過她吧!”東方宸一把拉過挽月一下子帶進懷中,溫柔的說道。

“她曾經又何曾想過放了我呢?”

“不會了。她再也不能傷害你了,不然朕第一個不饒她,行嗎?”東方宸竟然在和自己商量。

“真的嗎?我還能信你嗎?”

“朕就是你的天,你不相信朕,還能相信誰。傻瓜、”東方宸伸出手挂了一下挽月的鼻子,然後笑着說。

“既然,皇上都這麽說了,臣妾豈敢不從。但是皇上你要答應我不再去未央宮一步。”挽月行禮說道。

“好真答應你。就知道,只有你最懂我。”

“是呀!臣妾還未恭喜皇上呢?”

“哦!喜從何來?”

“當然是,從此以後我就有多了幾個妹妹了。”

“月兒,吃醋了?”東方宸扳過挽月的身子,狹長鳳眸裏閃過一絲喜色。

“誰說我吃醋了,我才沒有。”挽月說着就要跑,卻被東方宸一把拉着。挽月又回到他的懷中,東方宸剛要吻她,挽月卻很認真的看着東方宸說:“宸,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東方宸一驚,她從來美有這麽叫過自己,就連皇後也未曾叫過,有一絲暖意劃過東方宸的心房。

他深邃的黑眸中閃着喜悅,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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