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山雨欲來（一）

龍乾宮

挽月一個人之身來到禦書房門口，德公公早已候在那裏，看見挽月到來，笑着行禮道：“皇上已經在裏面等着了，娘娘請。”他說完就推來禦書房的大門，挽月看不見東方宸的身影，裏面漆黑一片。

挽月有一種不要的預感，接下來他們會發生什麽事，挽月剛要擡步，他就已經看見自己了，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手裏拿着一封信，信中的內容大概和自己有關吧！不然也不會突然召見自己的。還是那樣淡漠的眼神。

“滾出去。”東方宸冷冷地掃過身下跪着的人。

“皇上，我……”那人有一點錯愕，一副不想走的表情，可是，她觸及到東方宸那副冰冷的表情，只要作罷，欣欣然離去，離去前她擡頭看了一眼挽月，這才看清她是誰。除了那個和自己處處作對的怡妃，還能有誰呢？她就那麽想指自己于死地麽？

東方宸他看着自己，眼裏什麽表情也看不出來。挽月就站在門口，他站在禦書房裏，兩雙眼睛，彼此交視，連個除了無言，還是無言。風吹呀吹，陽光傾灑大地，給大地鋪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芒，過了許久：“你到底還要瞞着朕多久？”他開口了，手裏揚了揚那封信。

挽月抿了抿嘴唇，不說話。

“為什麽？”他淡漠地看着自己，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眸裏仍舊一片深黑，什麽也看不見。

沉默，空氣中參雜了一點奇怪的味道。

“告訴朕，為什麽？”他扯唇冷聲問道，他很憤怒而且還很明顯，而我自己卻嘲諷般的反問道：“皇上，難道不相信我麽？”丢棄自己其他的情感，挽月很落寞的盯着他，等他的回答。良久他仍舊不說話，“是不是在你的眼裏，我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又或者你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

“朕只問你最後一句，到底是不是你？”東方宸冷漠的聲音好似嘲諷着挽月這麽多年來的感情就是一個笑話。

“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孩子是誰殺害的？我每次莫名的被陷害，難道你都不知道麽？東方宸你到底有沒有正真的愛過我？那個當年不顧一切跳下懸崖的東方宸那裏去了？那個許諾一生只愛我一個人的東方宸那裏去了？那個要我給他兩年時間就會給我一個安寧的生活的東方宸又到哪裏去了？”挽月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所有委屈，對着東方宸大聲說道。

東方宸的眼眸收緊，手指收緊，關節咔咔作響，：“怎麽，生氣了？想要殺了我？要為你的皇後報仇麽？”挽月突然笑着盯着東方宸說道。

“你……”突然，東方宸上前一巴掌閃過來，挽月傻站在原地。

“你變的不可理喻，你變的蛇蠍心腸，她明明已經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慘痛的代價了，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她呢？她就這麽讓你恨，恨到不惜要親手殺死她麽？”東方宸緊緊抓着挽月的皓腕狠狠的說道。

“對，你說的沒錯，我是恨她很到不惜想要親手去殺她，親眼看着她慢慢走近死亡，你沒有看見她吃下我喂給她的毒，然後搖尾乞憐的趴在地上求我的時候，我又多麽的暢快，哈哈！”挽月忍着身上的痛，惡狠狠的對東方宸說道。

“你……”東方宸沒有想到挽月會變得如此蛇蠍心腸。

“怎麽，心痛了，覺得對不起她，想要殺了我為她報仇麽？”挽月靠近東方宸的臉，一臉得意的笑着問道。

“別逼我，親手殺了你。”東方宸鷹眸中閃過一絲痛楚，那樣深，深到令人看了心痛。

他一把扣住挽月的手，用的力道幾乎讓挽月尖叫出聲，但如此徹骨的疼痛，奇異地抵消了心頭那蝕骨般的疼痛，挽月顫顫地擡起眼睛，望着他，看見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哀傷。

“殺了我，為你的皇後報仇吧。”挽月唇角一勾，綻出一抹冷然的笑意。她徹底失望了，他總是不相信自己，以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我……”東方宸的眸光在挽月身上來回流轉，極其悲涼。挽月嘴角且綻開笑意道：“怎麽下不了手？還是你更本就是一個懦夫，一個連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的懦夫？”挽月知道，他最痛恨的就是別人說他是懦夫，挽月更知道她這話一出口，她就可以死在他的手裏，無憾了。

“你真的以為朕不敢麽？”東方宸說話的聲音極低，低到禦書房本來就低沉的氣氛，剎那間低至極寒。

聽到他的話，挽月釋懷一笑，她是不是就要解脫了？

“那麽就為了你的皇後報仇吧！”本就僵滞的氣氛，因為挽月的話，瞬息之間又冷了幾分。

凝視着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挽月，東方宸的神情變幻莫測。

東方宸一把鉗住挽月的下颚，挽月能做的便是微揚着眸，如他所願，挽月迎上他的視線，嘲笑一聲，在挽月平靜的雙眸中，東方宸竟然看出了一絲決然。

她難道真的不怕死麽？她難道就那麽想死在自己的手中麽？東方宸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忍，但是瞬間戈棠若死後那般悲壯的望着餐桌的神情，東方宸眸中一閃陰狠，他的力道加深了，挽月瞬間呼吸困難，挽月嘴角卻有露出那種釋懷的笑意，她不再掙紮而是一臉笑意的看着東方宸那陰沉的臉。

東方宸的心一下子被揪的很痛，很痛，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個一臉笑意等待死亡的挽月，他有點不明白她到底要幹什麽？她那般激怒自己只是為了死在自己的手裏麽？他的手漸漸的失去原有的力度，直到最後他徹底的放開挽月的脖子，一把推倒挽月，挽月踉跄的摔倒在地，她還活着？為什麽她還活着？

剛剛那種窒息感，是那般的真實，那抹源自心底的恐懼，漸漸浮上心頭，那種在爆炸前的感覺又回來了，這種恐懼，讓自己難受。他猛然放開的那瞬間，挽月捂着胸口劇烈的喘息着。

“你就這般想死麽？”耳畔傳來一道熟悉而又飽含嘲諷的聲音。

“皇上，下不了手麽？”

“告訴朕，你不是故意的對不對？”東方宸一把撈起挽月，緊緊地抱在懷中，自言自語道。“皇上這是在自欺欺人麽？”聞言，東方宸眸光一深，手臂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收緊，将挽月更親密地攬入懷裏。

“月兒，我們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是皇上一定要這樣？”

“你……”東方宸一把推開挽月，轉過身去不再看挽月：“滾出去。”帶着寒氣狠狠地侵蝕着挽月，，挽月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沒在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孤傲的身影，那樣很安靜，身體卻散發着無限的哀傷，他就那樣站在那裏，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嗎？只知道他一動不動，彷佛在注視着什麽。俊逸的臉龐卻布滿無盡蒼涼，深邃的眼瞳裏布滿血絲，他看似在極力忍着什麽。好像下一秒就會爆發一般。

挽月極力的奔跑在皇宮之中，現下已經月上眉梢，宮中除了值班的侍衛，已經沒有行人了，挽月不知道要去那裏？自己到底該怎麽辦？原來在他的心底從來就沒有正真的相信過自己？可是挽月呀挽月你太傻了？你居然會相信一個帝王所許下的承諾，會相信他這一輩子都只愛自己一輩子？別忘了，這裏是古代皇權至上的年代，就算現在也沒有一心一意的愛情了？在這個封建的古代尋找真愛。

哈哈哈！騙子？都是騙子？為什麽自己的心還是會那般痛，通到不能呼吸，原來自己還是沒有能夠忘了他，挽月凝視着高強綠瓦，金碧輝煌的皇宮，自己仰望天空喃喃自語道：“我到底是挽月還是洛羽啊？”

“娘娘？”小青一路從龍乾宮過來，她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才聽說娘娘已經離開了，她又順着路往回找，才發現挽月，小青走才發現挽月一臉的淚水，臉上還有鮮紅的掌印，空洞的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語道，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小青鼻子一酸，心疼的扶起挽月，擔憂的問道：“娘娘，怎麽了？”

“小青，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挽月擡眸望去，滿臉淚痕的說道。

“娘娘，夜深了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回哪？”

“當然是回宮了？”小青疑惑挽月這是怎麽了？

“不，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呆在這個可怕的地方了。”挽月說完，就一把甩開小青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去，小青驚慌的跟在身後大聲叫道：“娘娘？”

挽月捂着耳朵，拼命的搖頭，口中還喃喃道：“不，我不是，我說麽都不是。”此刻的挽月像瘋子一樣，沖出了宮門，禁衛軍被突如其來的挽月殺個措手不及，沒能攔住，小青大驚對着宮門的侍衛大聲叫道：“快，快攔住娘娘啊！”可是為時已晚，挽月已經跑出去，沒入黑暗的夜色上去了。小青氣喘籲籲的跑到宮門口，再也跑不動了，站在那裏望着挽月消失的地方。

“還不去通知皇上，娘娘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皇上不會放過你們的。”小青對着身後還在傻眼的侍衛大聲嚷嚷道。然後自己跟着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