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摔跤

祖姥姥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又不愛戴助聽器，跟小孩似的，覺得戴助聽器就不好看了，所以總是偷偷地不戴助聽器，說話聲音跟打雷似的，幾個屋子都能夠聽到。

因為怕她說話吓着小苗苗，而且也怕小苗苗的反應傷了老人家的心，所以說姥姥跟花阿姨商量好了，瞞着老母親，自己偷偷地拿着平板，到廁所裏跟小苗苗視頻。

聽到外面自己母親的聲音，那邊的姥姥被吓了一跳，小聲跟苗苗說道，“我媽媽叫我了，一會兒再跟小苗苗聊天。”

然後一邊關視頻，一邊沖着外面吼道，“媽，別叫我了，我出來了！”

吼完了以後又意識到剛才沒把視頻關掉，于是樂呵呵地對小苗苗說道，“姥姥的媽媽耳朵不好使，聲音小了就聽不到，所以要大聲點，她才聽得到。”

這個時候，廁所外面又傳來了聲音，“玉蘭！你怎麽還不出來？躲在廁所裏做什麽？”

“來了來了！”

關了視頻以後，小苗苗心裏并沒有覺得害怕，那是姥姥的媽媽。

她叫姥姥是因為，她是媽媽的媽媽。

小苗苗小心翼翼地，偷偷地握住了旁邊的花阿姨的手，這是她……的媽媽。

花阿姨牽着她的手，見她似乎真的沒有被吓到，這才松了一口氣。

花阿姨的工作也不輕松，還有好些設計圖沒畫出來，好在領導答應她可以在家裏畫。

“阿姨工作，小苗苗看書好不好？”花阿姨把《安徒生童話》放在她的桌子上。

小苗苗點了點頭。

其實很難靜下心來，花阿姨總是忍不住擡頭看小苗苗，她倒是非常認真地看書。

看着空白的紙，花阿姨偷偷地站了起來，去了隔壁書房繼續畫設計圖。

小苗苗在客廳裏看童話書，正看到了白雪公主部分，看着看着，旁邊的平板震動了起來。

小苗苗拿着平板，準備去書房給花阿姨，還沒走到書房，平板就不響了，書房門沒關，小苗苗走到門口，然後就看到書房裏花阿姨在認真地畫着什麽。

小苗苗轉過身，平板又震動了起來。

這一次她小跑着到了陽臺上，然後蹲在了種着十六的大花壇旁邊，然後學着花阿姨剛才的動作，就接到了微信視頻。

那邊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一個白頭發的老奶奶，她眯起了眼睛，湊得很近，小聲嘟囔道，“咦？”

小苗苗記得這個聲音，是姥姥的媽媽，鼓起勇氣，說道，“你是祖姥姥嗎？”

她聲音越說越小，又不能小，阿姨說了，姥姥也說了，祖姥姥耳朵不好，聲音小了聽不到。

“娟兒，你怎麽叫我祖姥姥？”祖姥姥不解地說道。

小苗苗知道娟兒是花阿姨的名字，看了看那頭臉上特別多褶子的老太太，鼓起勇氣說道，“我是阿姨的女兒，祖姥姥有事情嗎？”

“阿姨的女兒？娟兒有女兒了？哦哦，我想起來了，玉蘭跟我說了的，小苗苗對不對？”那邊的祖姥姥記憶有點混亂。

小苗苗嗯了一聲，又覺得要多說點話，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邊的祖姥姥又開始說道，“是的，我來廁所，是偷偷給苗苗發視頻的，我還戴了助聽器的……我怎麽給忘了這個事情了。”

小苗苗臉紅紅的，祖姥姥是專門給她發視頻，她想了想，覺得自己一定要說點什麽，可是她越着急越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邊的祖姥姥開口說道，“小苗苗今年過年回不回來？”

小苗苗眨了眨眼睛，“過年是什麽？”

平白無故的，還不會有人跟她專門說過年的事情，今天早上聽到阿姨說了，她心裏就一直很好奇，但是也沒有問出來。

現在只有她和祖姥姥，又要聊天，這樣的情況下，自然而然的就問了出來。

祖姥姥解釋道，“過年啊，就是給苗苗換新衣服，然後做很多好吃的，還有壓歲錢……你媽媽小時候特別辛苦……”

老人家的記憶有點混亂，不能像其他人那樣時時刻刻都記得要說阿姨，不能說媽媽，她只記得這是她外孫女的女兒。

小苗苗認真地聽着。

“你媽媽小時候，到了過年，編着兩個搭搭兒，多遠就開始跑了，一邊跑一邊喊姥姥。”

小苗苗蹲在花壇旁邊，認真地聽着那邊的祖姥姥說話，已經想象出那個畫面了，但是還是有個地方沒聽懂，“搭搭兒是什麽？”

“搭搭兒就是辮子。”祖姥姥說道，“小時候你媽媽特別喜歡梳兩個辮子，每次都要我梳，你媽媽現在給你梳頭發嗎？”

小苗苗把頭轉了過來，能夠看到她紮着的小馬尾，“媽媽梳的。”

說完的時候，愣了一下，因為前面祖姥姥都是說你媽媽，你媽媽，聽順了，她也直接這樣說了。

說完了以後，才發現媽媽兩個字，似乎就是她心目中的阿姨。

“媽！你在廁所嗎？有沒有看到我的平板！”這個時候那邊的廁所門再一次被拍響了。

“不要那麽大聲！”祖姥姥沖着外面吼道，“你把我耳朵震聾了……”

緊接着，祖姥姥又湊過來，“小苗苗，我們有空了再聊，不要告訴她們哦，她們不讓我玩平板，不就是個板板嗎？”

然後就看到祖姥姥在那邊疑惑地用手指頭，到處點點點。

小苗苗這才站了起來，然後……腿又痛又麻……跟針在紮一樣。

這個時候，小苗苗聽到了那邊阿姨好像要出來了。

小苗苗抱着平板，一瘸一瘸地想要回沙發，結果腿太麻了，一下子就摔倒了。

花阿姨聽到聲音，趕緊跑了過來，把小苗苗抱了起來，“沒事吧？摔疼了沒？”

小苗苗被抱起來，懷裏還抱着平板，然後看到碎了的屏，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壞了……”

她本來是把平板抱在懷裏，就是怕不小心摔了，結果沒有想到她摔了，平板被她壓在下面，就碎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