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口罩

因為沒有幫周垣問到牙齒的事情，從家裏出來開始，小苗苗就有點焦慮。

到學校的時候，就看到周垣戴着口罩，小苗苗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苗苗早上好。”周垣跟她打招呼。

小苗苗還是有點不敢看他的臉，因為她昨天跟他說了的，要幫他問問花叔叔，怎麽讓牙齒快點長出來，她小聲回答道，“周垣早上好。”

聲音軟軟的，周垣以為是因為自己戴着口罩，所以吓到對方了，跟她說道，“戴口罩是因為我感冒了，不能把病菌傳染給你們。”

說的跟真的似的。其實還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缺了一顆門牙。

然而，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接受了這個說法，不僅接受了這個說法，而且還覺得周垣同學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學生。

但是整個一天，小苗苗都很安靜，她本來就不愛說話，但是今天也太安靜了，

以前的時候，會小心翼翼地找點話說。

今天基本上都沒怎麽說話。

按理說，他自己也不想說話，因為他說了自己口腔潰瘍加上感冒，所以其他小朋友都沒怎麽過來跟他說話，老實說他還松了一口氣。

班上的小孩子很喜歡就一些很小的問題來問他，比如說我們特別小的時候都在做什麽？導致他每天都活在編故事的日子中。

但是苗苗跟其他小朋友不太一樣，她很少問問題，更多的是跟他打招呼，或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偶爾他都感覺到她很努力地想找個話跟他說，比如說今天下雨了之類的。

但是今天都沒有了，周垣第二節課下課的時候，湊過去，“苗苗，你怎麽了？”

他心裏其實是有猜想，畢竟前段時間小苗苗一直都在糾結媽媽這個事情，而且從她弄壞了家裏的平板那麽緊張來看，她其實還是沒有能夠完全地融入父母關系中。

所以，周垣以為她今天的這些異常是家裏的事情。

中午睡覺的時候，周垣并沒有睡着，還在想這個事情，他轉過身，就發現小苗苗閉着眼睛，臉朝着他這個方向睡覺的，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她并沒有睡着。

周垣又等了一會兒，就發現她真的還是沒有睡着。

周垣湊了過去，“苗苗。”

小聲叫苗苗名字的時候特別像在學貓叫喵喵。

小苗苗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周垣。

周垣小心翼翼地把凳子移開，然後拿了一本書墊在地上，坐了下來，接着對着小苗苗招了招手。

小苗苗愣了一下，緊接着也學着周垣的樣子，這樣做了。

兩個人年紀小，蹲下來就只有小小的兩只了，這樣在下面小聲說話，也不會打擾到其他同學睡覺了。

周垣問道，“苗苗，你今天中午睡不着嗎？”他并不知道，苗苗是每天中午都睡不着覺。

苗苗點了點頭，沒有在家裏她是不敢睡覺的，因為她怕醒過來就在另外一個地方了。

周垣看她眼圈紅了，要哭不哭的樣子，有點心疼，正常人類的本能裏面大概有一個就是看到幼崽眼淚汪汪的樣子，就會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我們躲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睡覺，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的。”周垣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趴着睡一會兒，下午還要上課，苗苗要拿小紅花的。”

他以前就覺得有點奇怪，怎麽苗苗下午上課的時候喜歡打瞌睡？雖然他覺得她打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樣子很可愛，但是還是要睡覺。

小苗苗聽話地趴在了周垣的膝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垣在小苗苗心目中太厲害了，還是她真的很困了，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周垣偏過頭就看到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沒有像剛才那樣顫動了，真的睡着了。

生活老師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兩個坐在桌子下面睡覺，但是由于其他的孩子都在睡覺，所以彎下腰來，準備跟周垣說話。

就看到周垣一只手捂住了小苗苗的耳朵，小聲跟生活老師說道，“讓她先睡一會兒，一會兒午睡結束了，我會去跟班主任解釋的。”

生活老師：“……”算了，生活經驗告訴他，當意見不合的時候，就順着這個孩子，因為到最後你說道理是說不贏他的。

午睡結束了以後，小苗苗醒過來就看到了周垣，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更加覺得周垣是一個非常信得過的好朋友。

她一定要問叔叔怎麽才能讓牙齒快點長出來。

小苗苗心裏很想也為周垣做點什麽。

下午放學的時候，生活老師喊道，“小苗苗，你家長來了。”

當小苗苗背着書包走了出去，看到的就只有花叔叔，沒有花阿姨，小苗苗朝着另一邊看了看，依舊只有陌生的面孔，并沒有花阿姨。

花叔叔見她有點焦慮，蹲下來跟她，聲音放輕，跟她解釋道，“阿姨今天要加班，所以叔叔來接你好不好？”

小苗苗嗯了一聲，心裏想着，那一會兒一定要問問牙齒的事情。

每次花阿姨來接小苗苗的時候，都會牽着小苗苗的手，花叔叔原本也想去牽她的手，但是考慮到她可能會害怕，也就算了，一邊走一邊學着自己老婆平時的樣子，跟小苗苗說道，“今天叔叔休假，今天一天都在家裏。”

小苗苗嗯了一聲，看了看旁邊像樹那麽高的叔叔。

在她心目中，大人都像樹那麽高。

叔叔……為什麽不牽着她的手？

阿姨說過的，在外面的時候一定要牽着大人的手，因為外面可能會遇到賣小孩的，如果被抱走了的話就再也見不到阿姨了。

小苗苗想到這裏，有點着急了，她不要被抱走，也不要見不到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