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

亞瑟站在教室的樓梯間,不知所措。

弗朗西斯朝着他正面走來,樓梯過道很窄,不可以避開。

亞瑟想着如果自己是在想東西,發呆的話,也許可以不經意很自然的打個招呼就過去了,但是前面那個人存在感實在太強,不打招呼擦肩而過,他會難受,打招呼,他會尴尬。

怎麽辦才好?

“Hello!弗朗西斯!”旁邊的阿爾弗雷德舉起手揮了揮“好久不見了啊!”

亞瑟擠出一個笑容“是啊,好久不見了。”不知道該不該感謝阿爾弗雷德,只是自己的話,一定沒勇氣開口,如果從此導致關系僵掉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辦……

“兩位最近還好嗎?”弗朗西斯随意的寒暄着,目光始終沒有停留在亞瑟身上。

“啊哈哈!很好啊好得不得了呢!”阿爾弗雷德搭着弗朗西斯的肩,目光掃到弗朗西斯的手上“咦,你這是去拿郵件?”

“是啊。”弗朗西斯揚揚手裏的箱子“在網上買了點東西,寄回學校。”

“哦!買了什麽?”阿爾弗雷德翻着箱子“給我看看!”

“……”亞瑟擡頭望了弗朗西斯一眼,目光正好對上,為了不讓自己心虛亞瑟強迫自己和弗朗西斯對視,弗朗西斯對着亞瑟笑了笑,扭頭去給阿爾弗雷德解釋自己買的東西。

“那個是網購的顏料,這一堆是特質的筆刷,這些都是最近的美術比賽要用的。”

“那這個呢?”阿爾弗雷德舉起一個設計非常漂亮的小瓶子。

噗通-噗通--亞瑟低下頭捂住自己的心髒。

“這個是香水,小心些。”弗朗西斯從阿爾弗雷德手上拿回那一個小瓶子放進箱子裏。

好難受,這種壓抑的感覺是什麽,亞瑟閉上了眼睛。

“這個是送人的吧?”

“嗯。”

送給誰的?不言而喻。

左胸口的絞痛一直停不住,亞瑟強迫自己注意到別的地方,游走在兩人的對話之外。

做不到。

“這個東西阿爾我們不是見過麽?”亞瑟披上不在意的外殼“三月的時候一起去逛免稅店,路邊經過的那個櫥窗?”

“哦哦你說那次約會!我記起來了!”阿爾弗雷德捶了錘手。

為什麽?剛一說出口就後悔了為什麽為什麽?亞瑟不敢去看弗朗西斯的臉,被看穿了吧?心虛,掩蓋心中的不安,一定都被看穿了吧?

因為不安,因為心虛所以說出了那種看上去蠢得要死像是在反擊的話,在炫耀自己多幸福的話,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吧……無【度】恥的一戳就破的虛榮……

好笨。蠢得不行。

“阿爾你中午要午睡的吧!還不趕快回去?!”亞瑟扭頭對着身邊的人。

“知道啦,吵死了。”阿爾弗雷德抓抓腦袋,将手上的東西放進弗朗西斯的箱子裏。

“拜拜。”

亞瑟跟着阿爾弗雷德,和弗朗西斯擦身而過,擡頭。

輕蔑,輕蔑的笑意,寒到骨子裏的。

笑着的弗朗西斯。

無法逃避,很痛苦。

熱的要死的中午,小風扇扭到三檔,吹出來的風像烤爐裏的熱氣,亞瑟解開襯衫的扣子,将買來的冰水敷在臉上,還是不能緩解那種焦躁的感覺。

心靜自然涼這個他明白。

如果身體涼了可以讓心靜下來,亞瑟想找一個大尺寸的冰箱将自己塞進去。

這樣的熱風,讓他想到那個安靜的午後,沒有喧鬧,只有窗外知了的叫聲,斑駁的樹影,透過樹影的陽光,坐在美術室裏全神貫注畫着畫的那個白襯衫的少年。

弗朗西斯很少幹一件事很認真,應該說,他認真的時候喜歡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不讓別人看到他認真的樣子。

之後擺出吊兒郎當很拽的樣子表示“哥哥我是天才所以即使很随便也很厲害的哦,我沒有認真過,真的沒有。”

亞瑟無法理解,覺得這樣的行為很可笑。

弗朗西斯喜歡在中午大家都睡午覺的時候,拿着畫板,紙筆,一個人去美術室靜靜的畫畫,很認真很入迷,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和他面前的畫布。

亞瑟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小秘密,從此他很喜歡在美術室的窗外看弗朗西斯認真的樣子。

衣服弄髒一點平時都會唠唠叨叨的他,任由顏料蹭到白襯衫上毫不在意,汗珠滑睫毛上,随意的用袖子擦去,全神貫注的眼神,紫藍色的瞳孔。會嘆氣,會不由自主溫柔的微笑,有時還會露出更蠢的表情。

——蠢死了。亞瑟想編個小本子叫做弗朗西斯蠢表情蠢動作合集寶典,記錄下來之後将這冊子公布于世,後來想想,公布于世的話就會剝奪自己觀看弗朗西斯蠢表情的權利,這不劃算,于是作罷。

中午的畫室是弗朗西斯·波諾弗瓦的秘密,中午畫室的弗朗西斯·波諾弗瓦,是亞瑟·柯克蘭的秘密。這是兩個不會交叉的,屬于不同兩個人自己的秘密。

秘密總有會戳破的一天。

某一個安靜的中午,弗朗西斯某次不輕易的擡頭,紫藍色對上了天藍色。

亞瑟估計當時自己是沒反應過來發呆了,導致視線交織在一起很久,他無法想象自己當時的表情是怎樣的,估計是很糟糕,因為弗朗西斯望着他露出了嘲笑的臉。

嘲笑只有一秒,剩下的全是驚慌失措,将整個畫板從架子上扯下來藏在身後“你來這裏多久了?”

“幾分鐘吧。”亞瑟冷着臉回答着——其實已經幾星期了。

“哦。”弗朗西斯将畫板用腳往身後踢了踢。

——誰要看你的畫了。亞瑟不屑的想,只是來欣賞你的蠢表情罷了。

“說起來你在畫什麽?”亞瑟順勢走進了美術室“拿來看看?”

“是小亞瑟你的裸體哦,你确定真的要看?”弗朗西斯吊兒郎當的表情又露了出來。

“好啊,欣賞欣賞自己也不錯。”亞瑟見招拆招,倒不是真的想看畫,他只是感覺到弗朗西斯用流氓氣息拼出來的防禦只有薄薄的一層,一戳就破,他很好奇下面是什麽東西。

“不如我們去舞蹈室,那裏有一塊大鏡子,你可以在裏面脫【度】光光,然後我們一起欣賞,你看怎麽樣?”弗朗西斯用調戲的語氣拒絕着,将亞瑟擋在畫布之前。

“嘿,好主意啊。”亞瑟搭住了弗朗西斯的肩膀,靠近,氣息噴在弗朗西斯的臉上“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要不要一起裸?”

弗朗西斯從沒見過這樣的亞瑟,腦袋短路幾秒。

亞瑟趁着弗朗西斯發愣的時候迅速将他扯開,讓畫布呈現在自己面前。

呆住。

弗朗西斯沒說謊畫的的确是自己,不過不是裸體而是一副半身像,半眯着眼睛,望着窗外,像在想什麽的樣子,發絲,輪廓,肩線,那麽熟悉,熟悉得讓亞瑟覺得有點陌生。

“喂,不是吧。”亞瑟想起畫室後面的箱子裏似乎有之前畫的一堆畫,亞瑟想去箱子裏确認一下除了自己之外這位弗朗西斯先生還毒手過誰。

踏出的第二步,又被攔住,這次是整個身體的攔。

“你真無聊。”亞瑟想從弗朗西斯的胳膊底下鑽過去,只是這次的防守比上次嚴密多了。

“你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弗朗西斯苦笑着。

“為什麽,我只是好奇你還畫了誰。”

“一定要看麽?”

“是的。”

“好吧。”弗朗西斯放下攔在亞瑟面前的雙手,嘆了口氣“我喜歡你。”

“……………………”什麽?什麽?亞瑟覺得自己的腦袋對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沒反應過來。

“與其被你發現真相,還是直接說出來的比較好。”弗朗西斯歪着頭,加重了語氣又說了一次“我喜歡你。”

“知道這個結果就不用看箱子裏的畫了吧。”弗朗西斯收拾畫具轉身離開“就是這樣,小亞瑟再見。”

記憶停在了這裏,亞瑟扔掉了敷在額頭上的冰水——它已經完全不冰了,

走到陽臺洗了個臉,該死的水龍頭出來的水比自己掌心還燙,往臉上潑了兩下,亞瑟倒在椅子上,對着頭頂轉個不停的風扇發呆。

如果一切只停留在那一刻該多好,亞瑟自嘲的想。

明明已經中了彩票頭獎,卻在沒有兌換之前親自将它撕碎。

自作孽,不可活。

亞瑟拉着阿爾弗雷德的手很迅速的經過了學校中庭的榕樹。

學校中庭那一棵巨大的榕樹。

心頭一緊。

一直是那樣的,已經成為習慣的東西。

弗朗西斯一向對中午一放學就人潮洶湧的飯堂不屑一顧,寧願自己早上起來做飯盒。然後在某天亞瑟試吃了飯盒然後說了“真難吃,不過比起擠飯堂難吃也稍微可以接受”之後,變成了兩個飯盒。

一式兩份,弗朗西斯戲稱其為“夫妻愛心便當”。

實際上亞瑟覺得那飯盒蠻好,不,是非常好吃,而且隔三差五就有新菜式,跟擁擠飯堂的難吃飯菜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所以他默默的無視了弗朗西斯的“戲稱”。

無論被分到了哪個班,中午放課後榕樹下等便當。如果刮風下雨或者天氣特別冷就改到行政樓前面的小隔間,冬天的時候飯盒的熱氣會噴在玻璃上形成淡淡的一層水汽,吃着熱騰騰的飯盒望着窗外的大雪會讓亞瑟覺得人生這樣也挺好。

習慣了,改不了,正如告白之後第二天,亞瑟依然坐在榕樹下看着一本無聊的化學習題冊等弗朗西斯下課。弗朗西斯從背後出現将便當擱在亞瑟的頭上然後用手上的汽水冰他的臉。

“你真無聊。”亞瑟接住頭上的飯盒,對被冰得刺痛的臉頰無動于衷。

亞瑟扒開飯盒蓋子狼吞虎咽之後才發現對方手裏只有一個飯盒,他有點不解的擡頭望着弗朗西斯“你不吃?”

“我……吃不下。”弗朗西斯苦笑着望着亞瑟。

“病弱的家夥。”亞瑟用叉子叉起一塊雞扒抵到弗朗西斯面前。“作為交換你明天要多做四塊扒!”

“是——是——”弗朗西斯低下頭,用手将劉海撥到耳後,咬住了叉子。

亞瑟的角度可以看到弗朗西斯長長的睫毛。這家夥吃飯的動作一向很優雅,慢悠悠的,禮節一大堆,如果敵人要在餐桌上向他開槍,他一定會要求對方在他品嘗完餐點,用白色的絲巾擦完嘴之後才動手。

那天他們都沒提美術教室的告白,誰都沒有。

之後的日子也沒有。

一直沒有。

直到某天亞瑟等不到他的愛心飯盒了,他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跑到弗朗西斯的班去看,發現本應該是自己的飯盒被拿在了一個戴着眼鏡表情很溫柔的男生手裏。

兩個人笑得很開心。

亞瑟發現弗朗西斯從來沒有笑得如此燦爛溫柔過,他暗暗的罵了一聲bloody hell,轉身離開。

是啊,他沒有這個義務的,從來沒有。

之後亞瑟的午餐生活變成了擠飯堂,認識阿爾弗雷德之後變成了天臺吃面包。

他不會承認,自己很想念那個飯盒的味道。

比任何時候都想念。

不知道弗朗西斯是不是也會将飯盒放在那個孩子的頭頂捉弄他,是不是也會用汽水冰他的臉。

不敢想,他害怕中午經過榕樹的時候,會看到弗朗西斯和那男孩坐在榕樹下愉快的吃午餐。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掀桌般的吼一句“FU*K,老子的午飯。”至于那時候的表情會是怎樣的,他沒有想,不敢想。

晚上九點以後的校道是情侶的天堂,亞瑟從來拒絕阿爾弗雷德所有的九點以後的邀請,理由是“閃死了,老子要是瞎了你賠麽?”

阿爾弗雷德的回答是“賠不起,但是我們可以像太陽般閃瞎其他所有人。”

亞瑟省略號了很久,面無表情的丢下一句“日得人多,始終是要還的。”

雖然一直是這樣,偶爾也還是拗不過這個犟到死的小混【度】蛋被拉出去散步。每到這個時候亞瑟都會讓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阿爾弗雷德的身體各部分或者學校的水泥地上。

該死的阿爾弗雷德滔滔不絕的說着身邊的人的事情也不管身邊的人在聽不在聽被雷或被萌“喂你知不知道馬修和弗朗西斯交往之後變了好多,自信了挺拔了,也不知道弗朗西斯使了什麽魔法……”

“聽說弗朗西斯晚上會帶着馬修鬼鬼祟祟的去圖書館,你認為他們都幹了些什麽?”

“聽說他倆已經從情侶飯盒進化到了情侶內衣,哇靠這太驚爆了!”

“聽說弗朗西斯和馬修準備去雙人蜜月旅行一星期,不如我們也一起去吧!”

“聽說馬修的電話淩晨4點都打不進去,你認為他們真的煲電話粥一直到淩晨四點麽?!”

“聽說……”

“幹【度】你【度】娘。”亞瑟微笑着望着阿爾弗雷德脫口而出。

“嗯?你說什麽?”阿爾弗雷德沒注意。

“沒什麽,你繼續聽說吧。”

亞瑟心不在焉的望着地下的路,祈禱千萬不要遇到千萬不要遇到千萬不要遇到。

亞瑟在想将這個信息發給哪個神的時候,擡頭,見到了從圖書館方向迎面而來的兩人。

——神仙我【度】艹你一戶口本。

“咦這不是弗朗西斯和馬修麽?又見到了!我們剛剛還說到你們的事情來着!!”阿爾弗雷德歡樂的打招呼。

“是嗎?你們說了些什麽?”弗朗西斯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

亞瑟習慣性的無視了脖子以上的視線範圍往下望,看到了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心中連着罵了很多次FU*K和哇靠瞎了我的狗眼。

“我們在讨論要怎樣才能更閃。”亞瑟擡起頭笑中帶激光。

“是嗎?”弗朗西斯憐憫的目光“我不認為你們能超越我們,不過對于你們的努力哥哥我還是要給與肯定的。”

亞瑟笑而不語。

“哦哦!”阿爾弗雷德湊到馬修身上“這個是昨天那個香水的味道!!好棒,很适合你哦!”

“嗚……謝謝。”馬修呆了一下然後臉羞紅了。

亞瑟一陣眩暈,覺得自己再在這裏撐一秒,壽命估計要少十年。

受不了了。

這種尖爪撓心的感覺,整個身體空蕩蕩的感覺,腦袋罷【度】工不知所措的感覺。

亞瑟拽着阿爾弗雷德往前走,像想要逃離病原體一樣。

以前也是這樣,和弗朗西斯兩個人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坐在同一張桌子的正對面,想到好玩的事情就發短信給對方即使隔着不到10cm桌子上還有紙和筆,無聊透頂的一邊看對方的蠢表情一邊給對方發短信,內容有“那書好看麽?”“不好看”“你旁邊那個女的身材好辣”“我這邊可以看到內【度】褲哦”“靠我跟你換位!”這種幹蛋的內容,一個月幾百短信條就是這麽無聊耗掉的。

一直到圖書館閉館,兩個人才會慢吞吞的收拾東西宿舍。

那時候一點都不覺得珍貴,覺得是很自然的事情,每次亞瑟都因為想回宿舍上網忍不住走快一點而被弗朗西斯抱怨“你就不能讓我們多散一會步麽”。

太蠢了。

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這真他媽是人類的真理。

好難受。

接下來的一路亞瑟什麽話都沒有說,走得很快就像那時候趕着回去上網一樣,別說晚安吻了晚安都沒有說就進了宿舍樓,關進淋浴室衣服都沒脫就開水龍頭沖水。

不知道水是涼的還是熱的,大概是涼的吧?亞瑟不是很清楚。

“沒關系”亞瑟安慰着自己“這種時候不是還可以找人發洩麽比如說……”

亞瑟的表情定格。

不在。

弗朗西斯不在。

不在了。

“媽的,習慣這種東西可以去死了。”亞瑟罵罵咧咧了好幾句,然後将自己埋在膝蓋之中,泣不成聲。

原來失去一個人就活不下去,是這種感覺。

并不是想要炫耀自己有多幸福。

只是覺得那是一種例行公事,像吃飯,洗澡,睡覺一樣。

牽手,親吻,擁抱。

吃飯,睡覺,洗澡。

例行公事,沒有感覺。

行屍走肉。

與行屍走肉的自己相比,亞瑟知道弗朗西斯這次是認真了,他從來沒有對自己身邊任何一個追求者認真過,但是這次,他認真了。

看得出來,畢竟在一起那麽多年對他的行為習慣也有所了解。弗朗西斯的認真占他生命百分之一的時間都沒有,亞瑟只見到過兩次——畫畫的時候,和馬修在一起的時候。

亞瑟突然覺得很諷刺,自己究竟算什麽,小打小鬧不必認真随時可以忘掉的存在麽?

性格使然。亞瑟嘆氣——如果弗朗西斯在他面前開始文藝,自己一定會一耳光将他扇回二十、一世紀。

阿爾弗雷德似乎将挖掘自己雙胞胎弟弟的花邊新聞當作偉大的使命準時向亞瑟彙報,這讓亞瑟很是懷疑自己究竟是跟人類在交往還是跟一本八卦雜志在交往。

“我只是在提醒你其實我們也可以這樣。”阿爾弗雷德撅着嘴說“你太冷淡了。”

“況且你和弗朗西斯不是最好的朋友麽?”

“啊哈,最好的朋友。”亞瑟諷刺的笑容重複了這一句話。

“之前追你的那些伎倆都是弗朗西斯傳授的呢。”阿爾弗雷德攤攤手“喜歡的食物啊,喜歡的天氣啊,愛好什麽的,制造氛圍什麽的,都有去問過,他對你可真了解。”

“……”亞瑟覺得胃裏一陣翻滾,惡心的感覺湧上來,揮之不去。

“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商量這種事情的?”亞瑟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太表現出情緒。

“7月14他生日那天。我們不是去開了party慶祝麽?就是在party上。”

“哦。”亞瑟淡淡的回了一句。

亞瑟腦海裏回想起弗朗西斯家那晚辦的那場金碧輝煌的晚宴,他在場上向所有人宣布他和馬修交往,兩個人看上去像标準的笨蛋情侶。

當然還有場後那個小小的插曲,“新娘對新郎的了解有多少”活動,主持人拿着話筒在臺上問馬修,亞瑟在場下坐着默默的吃着久違的食物看戲。

“你覺得弗朗西斯怎樣?”主持人問。

“嗚……弗朗西斯先生很溫柔對我很好……”

——是啊他就是好聽點助人為樂難聽點多管閑事的老好人,将懶散當羅曼蒂克,如果出去約會的話要将約定時間比實際到達時間提早半小時,否則那可真是等死人不償命。

“你對弗朗西斯喜歡喝的酒有了解麽?”

“咦……?這個,不太清楚……”

——1970年的CAMUS啊笨蛋。

“最喜歡的書呢?”

“這個……沒有問過……”

——《西緒福斯神話》,那惡心的家夥。

一輪下來,亞瑟為自己滿分的答案感到很悲哀,自己一點都不想了解那家夥的,明明。

“我猜你一定答了全對?”熟悉的聲音。

亞瑟回過頭去,看見弗朗西斯不知什麽時候坐到了他旁邊用戴着白色手套的雙手托着頭一臉溫柔笑意的望着自己“那些問題對你來說很簡單不是麽。”

“很抱歉,我認為那與我無關。”亞瑟舉起酒杯抿了一口。

“我以為你今天會灌很多。”弗朗西斯望着酒杯。

“怎麽可能。”

“給哥哥點期待也好啊畢竟是喜歡過的人”弗朗西斯苦笑“稍微表露出點傷感吃醋什麽的就不行麽?”

“啊哈。”亞瑟笑了兩聲,心想來問這種問題的人,到底是誰想要給誰期待。

“小亞瑟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弗朗西斯放下最後一句話,便登臺擁抱了他的愛人。

冷血?亞瑟嘲笑自己。

傷感這玩意怎麽可能讓你看到,公共場合灌酒這麽白【度】癡的行為,理智的紳士是不會幹的。

要灌酒當然是回房間灌一晚,慢慢灌。

亞瑟記得那個晚上自己灌酒灌得在廁所裏吐着睡着了,第二天起來之後發現借酒是不能消愁的,只會帶來頭痛。

那個晚上弗朗西斯告訴了阿爾弗雷德自己的資料并且慫恿他來追自己?

亞瑟瞬間覺得自己的人生真他媽的是個悲劇。

“分手吧。”亞瑟說。

“你認真的麽?”阿爾弗雷德問。

“是的。”

“為什麽?”

“不為什麽,文藝點說就是我們的精神靈魂無法達到高度一致,簡約點說就是性格不合。”

“不能挽回麽?給一次機會?”

“我想單身,請成全我。”

“…………明白了。”

拖拖拉拉半年的糾纏終于在今天被下定決心正式結束。

亞瑟突然覺得輕松了很多,擡起頭伸個懶腰。

太陽更亮了樹更綠了天更藍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了。

今天是亞瑟·柯克蘭,沒有任何牽挂的亞瑟·柯克蘭,灑脫的亞瑟·柯克蘭。

升級後的追加屬性是臉皮厚度加50,流氓程度加23。

有些事情是要說清楚的,人一旦開始敞開胸懷說真話,就會上瘾。

亞瑟踏上那條走了幾十次的長廊,來到了走廊盡頭的美術室,中午,弗朗西斯坐在美術教室裏,對着畫布認真的畫着,不被任何事物所幹擾。

——至少這一刻誰也不能将它從我身上剝奪掉。亞瑟心想。

那之後亞瑟也有試過到這個畫室,對着一張空白的畫紙,閉着眼睛在腦海裏描繪弗朗西斯的樣子試圖将他畫出來,但沒有一次成功,他無法想象弗朗西斯當時是怎樣的心情畫出那一打神色各異的自己。

畫畫的時候依然是那麽不修邊幅啊,看着弗朗西斯随手将手上帶着顏料的水蹭在衣服上,亞瑟的嘴角輕輕上斜。

一切都好像幾個月前一樣,只不過已經物是人非。

在畫什麽呢?亞瑟換了個能看清楚畫角度,猜測那會不會是馬修的半身像,只是他猜錯了。

不是人物照,是一副風景,月色下的圖書館,朦胧的黃光籠罩,很美。

“很不錯嘛。”亞瑟在弗朗西斯背後出現,讓弗朗西斯驚了一下。

“你幹嘛……”

“我來求你幫我寫生?”亞瑟指着自己對弗朗西斯說。“你之前畫的我都是憑想象的吧?照着真人畫一張如何?”

“我拒絕。”弗朗西斯将調色板上的顏色用筆刷塗在畫布上,沒看亞瑟。

“對哦,今時不同往日。”亞瑟自嘲般的笑着。将洗筆桶裏的一個筆刷拿出來沾了亮黃色在完成度已經很高的畫布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微笑着望着弗朗西斯“畫我。”

“小亞瑟你瘋了麽?”弗朗西斯看着自己被毀掉的畫,怒氣燃了起來。

“我沒瘋,畫我吧。”亞瑟在弗朗西斯面前的凳子上坐下,挑釁的望着弗朗西斯。

“你絕對是瘋了。”弗朗西斯拿起一塊白色的畫板架在畫架上,無可奈何的準備。

之後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只聽得見弗朗西斯鉛筆沙沙的聲音,亞瑟感受得到弗朗西斯不冷不熱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徘徊。

很不舒服感覺。

亞瑟盯着弗朗西斯,捕捉他的視線,尋找開頭的最佳時機“為什麽那麽容易放棄?”

“不為什麽。”弗朗西斯揮動着鉛筆,視線在畫布和亞瑟身上停駐“非要說什麽的話,就是哥哥我運氣不好被發現了吧。”

“我不明白。”

“就好像煮菜一樣,需要慢慢熬到火候,過早的熄火上菜,只能成為一道失敗的作品。感情像材料,只有一份,做失敗了就沒法重來,所以當我在這裏對你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失敗了。就是這樣。”

“這算什麽理由?你就沒自信到這種程度?”

“是你的态度讓我沒自信。”弗朗西斯沒看亞瑟,手上的工作卻沒有停“冷血,裝模作樣,毫不在乎,任意踐踏。”

“是嗎,我現在才知道我是那樣的。”

“對,再加上一條,你對自己的行為還很沒自覺。”

“所以說阿爾弗雷德那小子很适合你。”弗朗西斯拿起小刀削鉛筆“他的理念是絕對占有,物質上的就可以了。他遲鈍,對你的冷血也毫無察覺。”

“所以你就去找了馬修?怎樣,那孩子讓你得到足夠的治愈了麽?”

“他比你簡單得多。”

“所以就把我換掉了?”亞瑟直直的盯着弗朗西斯,後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被換掉那感覺可真刺【度】激,我的位置我的時間我的一切,這真叫人惡心。”

“是啊,為什麽人都能這麽輕易的就愛上別人呢?”亞瑟用手臂遮住眼睛“是不是無論之前喜歡得多深,都可以輕易推翻,存在被洗掉?”

“人有太多太多了,自由平等個性?個人主義?人人不同?是假的……人是很容易就被替換的存在,就像物品一樣,壞掉了可以買一個差不多的或者更好的。”

“但是人不是物品,人是有感情的。被丢掉,被替換會傷心會失望,傷到最後就壞掉了,麻木了變成物品一樣什麽事情都不在乎。”

“弗朗西斯你将我替換掉了。”

“替換成了馬修·威廉姆斯。”

“亞瑟·柯克蘭不再存在,存在的只有馬修·威廉姆斯……”

“沒有任何人能換掉亞瑟柯克蘭。”弗朗西斯打斷了亞瑟的話。

“事實就是如此。”亞瑟嘲笑了自己“弗朗西斯波諾弗瓦不再喜歡亞瑟柯克蘭,而亞瑟柯克蘭卻一直喜歡着弗朗西斯。”

幾個世紀長的沉默。

“啊哈哈哈”弗朗西斯丢掉鉛筆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他走到亞瑟面前拽起了他的領子“為什麽不給答複?!!用沉默來拒絕很好玩是不是哥哥我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你卻沒事一樣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冷血!”

“混【度】蛋,老子不給回應的話,就是答應了啊!!”亞瑟扯開了弗朗西斯的手“為什麽你【度】他【度】媽的就是不了解呢!!!老子都認識你多少年了,這點東西給我有點覺悟好不好!!!難道你要讓我嬌羞的說達令我愛你說一萬次麽?你惡心不惡心啊!!”

“你的行為也很冷淡很讓人絕望!”

“冷淡你媽!如果不是喜歡鬼會喂你吃東西啊!你知不知道老子下了多大決心才做出那個羞恥到極點的動作?”亞瑟長期的積怨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那不是很正常?”

“對你正常對我不正常!”

“好吧。”弗朗西斯伸手抱住了亞瑟,摟得緊緊的。

“混【度】蛋放開我你身上的顏料蹭到我身上了!”亞瑟掙紮了幾下,很快就放棄了,回摟住弗朗西斯。

“這次正式的答複一次吧。”弗朗西斯在亞瑟耳邊說。

“嗯。”

“我喜歡你。”

“我也是。”

W學園戀愛物語·亞瑟篇 弗朗西斯線 END

=================================

“完了?”弗朗西斯望着屏幕上《W學園戀愛物語·亞瑟篇》放完結局GC之後退回到标題畫面“喂喂!下文呢?!beding呢哥哥期待很久的床戲呢為什麽小阿爾的線有床戲我的就沒有!!這不公平!!!這是什麽爛狗血劇情啊!”

“還有結局完全沒有交代吧?!”弗朗西斯摔掉鼠标“我可愛的小馬修呢?!就這樣透明了?!”

“你不是號稱打了無數次都打不到HE,這次終于打到了HE還抱怨那麽多?”亞瑟站在一邊嘲笑了對着電腦屏幕宅了一天的人。

“問題是HE打通之後一點滿足感都沒有!”

亞瑟搶過電腦迅速将整個游戲文件夾删除“這個爛游戲到底靠什麽銷量那麽好啊我完全不理解!!打下來真惡心斃了!!根本就是在扭曲我人格!!!”

“小亞瑟別發火,當同名人物就好了嘛。”弗朗西斯摸摸亞瑟的背“聽說有個叫做《果嶺争雄》的片子,裏面男主角叫弗朗西斯,男主角他爸叫亞瑟。”

“………………”

“小阿爾他好炮灰。”弗朗西斯扶額“雖然這是哥哥我的線……哥哥的良心受到了譴責,決定去打一下你和阿爾的線感受一下炮灰的自己。”

“更炮灰……”亞瑟小聲說。

“為什麽你可以BE那麽多次”亞瑟指着那份攻略“美術室那裏,不要選擇離開,選擇向他告白這樣就可以完美結局了,我說你不是自虐麽!”

“哥哥我只是站在你的角度考慮的啊!那種情況之下怎麽想小亞瑟你都不會向我告白的吧!”

“當然不會。”亞瑟陰笑着“當然是将你拖出去暴打一頓,打完再說。”

“…………先鞭子後糖?”弗朗西斯打了個冷顫。

“是啊。”

“你對HE就那麽執着麽!”亞瑟哭笑不得。

“之前是故意打出BE的。”弗朗西斯攤手。

“……”

“人就是這樣,如果不經常回憶得到的痛苦,就不會珍惜自己眼前的一切。”弗朗西斯攤手“所以每打一次BE,就會讓我更喜歡你。”

“………………你這無時無刻不說惡心話的本領到底是哪裏學來的?”

“只是哥哥的真情流露罷了。”

“最近聽說菊他們要做《W學園戀愛物語·弗朗西斯篇》。”亞瑟拿出手機撥號“我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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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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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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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