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做我的神明

“……所以, 就是這麽回事。”

把當初設計“死遁”的事情說出來以後，梅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她垂下眼，不敢看阿塔納斯和光明神, 生怕這兩位大佬怪罪她。

阿塔納斯低低地笑了一聲, 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進懷中。

梅薇輕顫了一下，“阿塔納斯, 你別生我的氣嘛……”

阿塔納斯當初說“我都知道，可我還是愛你”時，她還以為他真的都知道了, 原來只是知道她是個騙感情的壞女人, 還以為是光明神對她施展了神罰。

低沉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頓了頓, 他又道：“你沒有承受神罰的痛苦，真是再好不過了。可當初你身上殘留的神力是怎麽回事？”

梅薇含糊地道：“是萊諾竊取了一部分光明信仰，才擁有了那樣的力量……你可不要怪罪他, 是我請求他幫忙的QAQ。”

阿塔納斯眸色冰冷, 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會。”

梅薇松了一口氣。

她悄悄瞥了光明神一眼，發現後者神色淡漠, 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祂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一切？

看着那雙無喜無悲、冷漠沉靜的銀灰色眼眸時, 阿塔納斯忽然明白。

神不在乎。

無論是他的篡奪，背叛, 還是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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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凡人竊取祂的信仰。

命運預言了這一切, 祂本可以阻止，而祂沒有。

常年高居神位俯瞰人間，祂唯一産生的情緒就是倦怠。

被篡奪神力，淪落人間, 也許正是神明所向往的。

不再是冷冰冰地俯視萬物。

而是作為一個“人”，去感覺世界的一切。

對祂來說……

這很有趣。尤其是，祂已經遇到了命定的愛人。

金發神明的眸光淡淡地掃過阿塔納斯和梅薇，“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和安娜就告辭了。”

梅薇好久沒和安娜見面，還沒有好好敘舊呢，現在看到誤會解除，熱情地發出了邀請：“不如我們晚上一起吃燒烤吧？”

話音落下以後，她迅速補充道：“我請客哦！”

“這可不行。”阿塔納斯懶洋洋地說道。

梅薇瞪了他一眼，“小心眼的家夥！難道你還在記仇嗎？”

惡魔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将手中金幣抛到半空翻轉，又穩穩接住。

“我是說，今晚我請。”

光明神看了安娜一眼，似乎是想詢問安娜的意見。

安娜的眼眸亮晶晶的，顯然很想和梅薇一起。

金發神明點了點頭，“好。”

“好诶！”梅薇拉起了安娜的手，“我們一起去買菜吧，晚上就在這裏露天燒烤~~”

安娜點頭，“嗯嗯，已經開始期待了！”

兩位少女歡聲笑語地走在前面，後面的一神一魔，氣氛就沒有那麽和諧了。

“你可以憎恨我，”阿塔納斯微微眯起血紅的眼睛，嗓音促狹，“但這一切與她無關。”

光明神淡淡地說：“我對此沒有任何情緒，更不會憎恨你們中的任何人。”

惡魔掀起雪白的睫羽，冷冷地看了金發神明一眼。

“……冕下，你還是那麽無趣。”

“你如今也已擁有黑暗神格，不必再稱呼我為‘冕下’了。”光明神依舊是那種毫無起伏的語氣，“我确實很無趣。不過，我想我已經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神明冰冷淡漠的眸光朝前望去，在看到安娜的背影以後，如同冰雪消融，流露出一絲本不該出現在祂眼中的溫柔。

阿塔納斯本想反駁——沒什麽別的原因，單純只是厭惡光明，想和光明神擡杠。但在眸光觸及梅薇的背影以後，他忽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沉默良久，他道。

“你不用擔心我會報複她。”光明神冷淡地說，“我并不在意是否身在神位。而且，她是安娜的朋友，我更不會那麽做。”

阿塔納斯點了點頭，評價道：“倒是個男人。”

他反手就是一拳，砸向了光明神的臉，“但我還是想打你。”

光明神擡起手接住了這一拳，回想起被黑化天使毀滅神國的丢臉事，毫不留情地反擊了回去。

梅薇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無奈地和安娜對視：“怎麽又打起來了？”

晚上，梅薇坐在沙灘上吹着海風，一邊喝着啤酒，一邊吃着安娜做的超級美味烤肉，無奈地看向身旁的惡魔。

“所以，你們沒有使用神力，就這麽打起來了？最後是誰贏了？”

“當然是我贏了。光明神養尊處優，實戰經驗比不上我。”阿塔納斯揉了揉略微有些發青的眼眶，“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神明也有幼稚的一面。”

梅薇“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用指尖點了點阿塔納斯挺直的鼻梁，“你也知道幼稚呀，我的惡魔先生。”

阿塔納斯不答話，捏住她的指尖，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

梅薇指尖輕顫，連忙轉移了話題：“……你、你真的不生我的氣嗎？也不記恨我？”

惡魔擡起深邃幽沉的雙眼，定定地注視着她。

“你讓我失去了信仰，那麽，就罰你來當我的信仰好了。”

梅薇不解地眨了眨眼。

“還記得小貓咪嗎？”阿塔納斯薄唇微勾，“祂是我的‘黑暗神格’。”

梅薇微微怔住，“你是說……”

“小貓咪很喜歡你。”阿塔納斯認真地說，“祂想要選擇你，成為你的一部分。”

梅薇搖了搖頭，“可世間的黑暗生物，不論是惡魔、亡靈，還是吸血鬼、幽魂……他們信仰的都是你。”

“而我信仰的是你，”惡魔虔誠的吻落在她的掌背上，銀白的長睫在夜晚的風中簌簌輕顫，“做我一個人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