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這場慶功酒會一直持續到晚上十點。
酒會的發起人在結束時, 特地上臺感謝了每一位來賓,最後着重說了“感謝謝先生的到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人群裏多了幾分竊竊私語。
因為那位萬衆矚目的謝先生, 在舞會之後不久,就臉色蒼白地離開了。
尤枝到小區時, 已經晚上十點半了,裴然送她回來的。
今天一整晚,裴然作為東道主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只會比她更疲憊, 尤枝最初是回絕的,本打算叫一輛網約車就好, 裴然卻半開玩笑地說:“過幾天就要準備進組了,尤枝同學不會連這點機會都不給吧?”
尤枝愣了下, 這一次沒有回絕。
回到出租屋後, 尤枝便直接将高跟鞋踢掉, 疲憊地倒在沙發上,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今晚的酒會,雖然累,但似乎是她第一次嘗試着接受這樣的場合。
甚至舞會後, 裴然去和其他人應酬,她一個人也可以坦然地主動向其他人介紹自己的身份。
而很多人看她, 目光中雖然依舊有陌生與打量, 但也都知道, 她不只是誰誰誰的女伴,更是記者尤枝。
手包中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喚回了尤枝的思緒。
她嘆了口氣,吃力地坐起來, 将手機拿出,看清屏幕的來電顯示時頓了頓,又看了眼時間。
已經快十一點了,她不知道謝承禮這時候來電做什麽。
想到之前他沒有打通就作罷的電話,尤枝這次依舊選擇不接聽,只将手機靜音,起身去洗手間卸妝,洗漱。
等到尤枝擦拭着濕發走出來,順手拿過手機查看有沒有公司的消息時,才發現手機竟然多了二十幾通未接來電,來自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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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枝神情複雜地看着屏幕,仍然記得當初,謝承禮最大的耐心不過就是三通電話而已。
正思索着,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屏幕仍顯示着“謝”。
尤枝沉默了很久,最終點了接聽,沒有說話,只是将手機放在耳邊。
謝承禮也沒有立即開口,他似乎沒有想到電話通了,好一會兒才嗓音沙啞地喚了聲:“尤枝。”
尤枝抿了抿唇,淡淡地問:“有什麽事嗎?”
謝承禮安靜了下來,良久呢喃:“那時候,你是不是很傷心?”
尤枝不解。
謝承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語無倫次,他很少這樣:“過去那一年多的每一次晚宴,你是不是……都很傷心?”
尤枝抓着手機的手一緊,莫名的話,她卻懂了謝承禮的意思。
尤枝仔細地思索着,傷心嗎?
無疑是傷心的。
那些人的風言風語,那些或瞧不起或看見她後失望的目光,還有……不被愛慕的人承認身份的難堪,怎麽會不傷心呢?
可是,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是她一廂情願後需要承擔的結果,是她擅自傾心一個這樣耀眼的人的代價。
“都過去了,謝承禮。”尤枝心平氣和地說。
謝承禮沒有回應她的這句話,他只是沉默着,大概足有兩三分鐘:“如果……”
如果什麽,他沒有說出口,尤枝的手機又進來了一通電話,她看了一眼,是高奇的來電,這麽晚對方來電只可能是工作上的急事。
尤枝抱歉地說:“我還有點事,先挂了。”
這一次沒有猶豫,她平靜地挂斷了電話,怔忡了幾秒鐘,接聽高奇的來電。
高奇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驚喜:“尤枝姐,《千面》的制片同意接受我們的采訪了,可能需要你先和對方讨論一下相關細節。”
尤枝的眼睛一亮,心情也被感染得雀躍起來:“真的?”
《千面》是一部文藝片,前段時間剛在國際上拿過獎,熱度與口碑都很高,《看不見的他們》第二期是以編劇為中心做節目,當然也會采訪到其他幕後相關人物,其中就包括這部電影的制片人,也是天影集團的負責人張誠。
今晚的酒會上,張誠也出席了,尤枝遠遠看過他一面,一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人。
這晚因為這個好消息,尤枝睡了一個好覺。
而接下去的幾天,尤枝和團隊的人始終在忙着節目的事,将關于電影編劇的訪談進行完畢後,也在着手對接張先生的采訪。
裴然也忙着進組死星二前的準備,二人偶爾會在微信上聯系幾句。
這天天氣晴朗,尤枝拿着備采方案前往海城東郊的高爾夫球場——也是和張誠約好見面的地方。
尤枝到達高爾夫球場時,剛好下午四點,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駕駛着游覽車載她前往球場。
一路上,尤枝看着四周近乎奢靡的裝潢以及遠處廣袤無垠的草坪,即便是路過的球童穿的都是名牌服飾。
尤枝忍不住靜靜地想,在寸土寸金的海城,有人卻可以在這樣大的地方休閑娛樂。
果然是富人的天堂。
尤枝見到張誠時,對方正在和幾個看起來非富即貴的男人揮舞着球杆,一旁的遮陽傘下,站着幾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張誠穿着淺灰色的休閑服,戴着遮陽帽,看見尤枝儒雅地笑了下:“尤小姐,又見面了。”
尤枝一愣:“張先生知道我?”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張誠比量了下球杆,最終還是放下了。
尤枝頓了頓,遞過手中的文件:“是這樣的,張先生,關于這次的訪談,我已經……”
“尤小姐,”張誠接過文件并沒有看,順手交給一旁的助理,“工作一會兒再談也不遲。”
說完,他看了眼周圍人身邊的女伴,笑着說:“真不巧今天的女伴沒來,尤小姐不介意的話,先屈尊一下?”
其餘幾人看好戲似的看了眼這邊。
尤枝蹙了蹙眉:“抱歉張先生,我不會打高爾夫。”
“沒關系,我可以教尤小姐。”張誠說着,将球杆遞給她,又找球童拿來一根球杆,率先示範着動作,似乎真的只是教習這麽簡單。
尤枝倒是聽說過上層社會的高爾夫社交,見對方始終彬彬有禮的模樣,以及媒體報道裏張誠儒雅的好名聲,最終還是接過球杆。
她不是沒有打過高爾夫,謝承禮曾經帶她來過這樣的地方,只是大概他也不喜歡這種場合,後來便很少來了。
如今跟着示範動作練習了幾次,也不算太蹩腳。
“尤小姐這樣抓杆才對。”張誠笑着走上前,就要從身後握住尤枝的手糾正她的動作。
尤枝一頓,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下意識地後退半步,避開了他的手,不小的動靜輕易惹得其他人的注目。
張誠頓了頓,笑着解釋:“有蟲子吓到尤小姐了,”說完他看向尤枝,“尤小姐不是想談工作嗎?現在就談吧。”
尤枝抿了抿唇:“張先生今天看起來不想談,不如改天……”
張誠:“改天就不一定哪天了。”
尤枝微怔,想到馬上就要播出的節目,團隊其他人的努力,最終垂下眼簾。
高級俱樂部的私人休息室,從來都是vip客戶才享有的。
張誠商議工作的地方,是俱樂部的半公開卡座休息室,不遠處有工作人員安靜地等着客戶的傳喚。
尤枝坐在張誠的對面,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即便海城的冬天快要過去,可天依舊暗得早,現在才五點多,已經有些昏暗了。
尤枝率先開口說:“張先生,這次訪談的相關問題已經在文件上标注好了,您有什麽問題,我們都可以再進行調整。”
張誠坐在沙發上,翻看了幾頁文件:“尤小姐,說實話,你的節目不過才剛剛起步,按理說,我不會接受這樣的訪談。”
“但我既然接受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只是不知道,尤小姐能給我什麽回報?”
尤枝立刻應:“《千面》還沒有在國內上映,節目也會對電影起到一定的宣傳……”
“尤小姐,”張誠打斷了她,笑容全然沒有了在外的儒雅,“電影是另外一回事,我是說,尤小姐能給我什麽好處。”
尤枝微微皺眉:“張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張誠敲了敲沙發側:“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潛規則,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該明白這個道理。”
一陣沉默後,他嘲諷地笑笑:“怎麽?尤小姐之前能跟謝先生,前段時間又挽着裴導一塊出現,不是早就了解了嗎?”
謝承禮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去找尤枝,也沒有回別墅,而是住在他一手置辦的那間三居室中。
他在主卧入睡,在書房辦公,有時會自己煎牛排,有時會熬玉米排骨湯。
除了晚上難以入眠外,他每天的生活都很規律,且渾渾噩噩。
謝承禮不止一次地想着,當初總是要他先挂斷電話的尤枝,在那天晚上因為另一通來電,毫不猶豫地挂斷了他的電話。
想着自己當初做的那些事,被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人看在眼中,會是如何想她的。
想她當時的處境與心情,以及他那時的自負與混賬。
他第一次這樣剖析那些過往,肢解着當初的每一件小事。
而後他悲哀地發現,再沒有那樣一個人,會等着他陪着他,照顧着他的情緒,關心他的身體。
可他卻沉溺在過去中,恍惚中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和早就離開的人一起生活。
隐隐約約中,謝承禮知道自己像是走進了死胡同,他想要找到接近尤枝的路,看到的卻只有層層不見天光的阻礙。
而那些阻礙,還是他親手壘築起來的。
這天,謝承禮從公司回來,在樓下看見了程意,他坐在車前,眉頭緊皺着問他:“這段時間你一直住在這裏?”
謝承禮随意應了一聲,直接上了樓。
程意皺着眉跟在他身後,走進房門的瞬間,他剛要說什麽,卻在看見鞋櫃上放着的拖鞋時停了下來。
一大一小的兩雙拖鞋,上面印着向日葵的圖案。
還有客廳的花瓶中的向日葵,沙發上的向日葵抱枕,洗手間成雙成對的洗漱用品……
像極了情侶住的房子。
謝承禮卻一個人住在這裏。
“有事?”謝承禮仿佛沒看見他震驚的神情,淡淡地問。
“這段時間沒你的消息,來看看,”程意說着,凝眉看着他,“你……沒事吧?”
謝承禮的情緒始終沒有太大的起伏:“沒事。”
程意仍皺着眉頭,看着他蒼白的眉眼:“你和尤枝,再沒聯系?”
謝承禮的身子僵硬了幾秒鐘,視線垂落下來,他沉默了很久,啞聲問:“程意,當初尤枝在我身邊時,處境是不是挺不好的?”
程意一怔,從沒想過謝承禮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也是在這時,謝承禮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着孫奧。
謝承禮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李遂那個關系不錯的朋友。
原本不想接聽的,卻又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聽鍵。
他沒有開口,對方便率先說明了來意:“謝先生,我是孫奧,”孫奧的聲音壓得很低,背景是優雅的鋼琴曲,“您在忙嗎?”
謝承禮蹙眉:“有事?”
“是這樣的,我今天和客戶出來打打球放松一下,您猜我碰見誰了?”孫奧說着,将手機拿遠了些。
謝承禮只聽見那邊遠遠傳來說話聲:“……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潛規則,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該明白這個道理……”
而後,聽筒中除了鋼琴曲一片死寂。
就在謝承禮不耐煩地想要挂斷電話時,那邊又傳來那人的聲音:“尤小姐之前能跟謝先生,前段時間又挽着裴導一塊出現,不是早就了解了嗎。”
謝承禮的身子猛地僵住。
那邊的人仍在說着:“在錦市時,尤小姐不知道用什麽把戲傍上了謝先生,就是可惜,謝先生從沒承認過尤小姐。”
“說好聽點,尤小姐是女伴,再說得難聽點,和情人啊、床伴啊又有什麽區別?”
“現在來了海城,沒想到尤小姐又結識了裴導,手段讓人佩服。”
“尤小姐,其他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如今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想要訪談,我可以幫你,但哪有只得到不付出的道理?左右尤小姐也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
謝承禮攥着手機的手不覺用力,指尖泛着白,難以克制地輕顫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聽見,那些在他面前從來都畢恭畢敬的人,是如何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說尤枝的。
因為他的自負與自私。
他不願承認的關系,不屑于與那些人的來往,縱容了對她的傷害。
而尤枝又是怎麽忍下那些風言風語,留在他身邊的呢?
謝承禮不敢去深思。
“謝先生,”孫奧不知道什麽時候将手機拿在耳邊,“您還要繼續……”
“地址。”謝承禮平靜地站起身朝門外走去,聲音死寂,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
“承禮?”程意不解地喚他。
謝承禮如同沒有聽見一樣,房門“碰”的一聲用力關上,聽着那邊報上地址,沙啞地應了一聲:“我到之前,不準挂斷電話。”
孫奧忙誠惶誠恐地應下,而後聽見電話裏車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引擎的轟鳴聲刺耳又急促。
平日要半個小時的車程,這一次不過二十分鐘,刺耳的剎車聲在俱樂部外響起。
工作人員疑惑地看向門口,看清來人時,忙誠惶誠恐地迎上前來。
西裝筆挺的男人如同俊美的神祇,在室內冷色調的燈光中,面無表情地走進俱樂部。
他徑自朝着休息區的方向走去,毫無血色的臉龐如一潭死水,沒有半點波瀾。
直到經過轉角,他的腳步頓了下,看向一旁的牆壁。
上面安靜地懸置着一支裝飾用的鐵制高爾夫球杆。
謝承禮平靜地上前,将球杆拿在手中,踏着室內安靜流淌的鋼琴曲,一步、一步地繼續前行。
詭異而優雅。
拿着聲音聽着動靜的孫奧看清來人時,後背忍不住升起陣陣寒意,一時之間不敢直視着來人,只轉過身小聲說:“尤小姐在那間卡座。”
謝承禮看向那邊,喉結用力地動了下,眼神漆黑而雜亂。
尤枝聽電視臺的前輩們說,職場上要想往前走,總要遇見形形色色的人,克服各種各樣的事。
她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接觸到一些職場上的龌龊,可是當真的經歷時,她才發覺自己遠沒有想象中那樣成熟。
她看着媒體上人人稱贊“儒雅”的人,私下竟然是這樣一副嘴臉。
她的手指因為氣憤而緊攥着,指尖冰涼。
尤枝想要求助,可是當裴然的電話無人接聽時,她才想起今天是死星二開機的日子。
張誠仍在自得于自己“儒雅”的人設,滔滔不絕地說着那些令人作嘔的“道理”,炫耀着那點龌龊的過往。
尤枝努力平複着心情,聽着對方一句句地說完,問道:“所以,張先生是不準備接受訪談了嗎?”她聽見自己的尾音在輕顫着。
張誠笑着說:“我說了,要看尤小姐的‘誠意’。”
尤枝太過緊張,以至于沒察覺到張誠的手就要落在她拿着文件的手背上……
卻在此時,卡座的門“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
尤枝猛地反應過來,看向門口,而後有一瞬間的恍神。
謝承禮神情死寂地站在那裏,身後披着刺眼的冷白色燈光,映照的他的臉色比燈光還要蒼白。
他的目光從張誠的手上一掃而過,卻在迎上尤枝的視線時神情微僵,繼而扯出一抹笑:“尤枝。”
“謝先生?”張誠詫異地喚着來人,匆忙站起身。
謝承禮看向張誠,沒有說話。
幸好跟過來的孫奧還算聰明,忙上前說:“尤小姐,謝先生有事和張先生商量,我們先出去吧。”
尤枝微怔,目光不覺看向謝承禮,他仍在笑着,只是讓人無端感覺到心底發寒。
“尤小姐,我送您出去。”孫奧催着尤枝朝外面走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卡座外,謝承禮唇角的笑一點點地消失。
張誠心中有些驚懼:“不知道謝先生……”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謝承禮雙手抓着球杆,以最标準的動作,面無表情地朝他剛剛碰過尤枝的手重重揮去。
張誠哀嚎一聲,捧着自己的手腕踉跄着後退了一步,狼狽地倒在地上。
謝承禮無比冷靜地上前,眼中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混亂與瘋狂,只言不發地揮動着手中的球杆,揮杆又一下落在蜷縮在地上的人的背上。
哀嚎聲延遲地響起,在整片休息區盤旋着,卻沒人敢插手上前。
失去理智的謝承禮充耳不聞,神情逐漸染上嗜血的陰鸷。
第三下落下時,謝承禮喘息着停了下來,站在休息室慘白的燈光下,像看着一條死狗一般,俯視着地上小聲□□的人。
許久,他将球杆扔到一旁,轉身朝外走去。
從頭到尾,沒有說半句話。
直到回到車上,謝承禮看着手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劃開的傷口以及被濺到手心的血珠,拿過紙巾重重地擦拭着。
他想,他不能被尤枝看見這副模樣。
他不想讓尤枝像他的母親害怕謝寅一般,害怕他。
可是血越擦流得越多。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謝承禮的動作突然就停住了,怔怔看着不斷冒血的傷口,良久接起電話。
“承禮,到底發生什麽事?沒怎麽樣吧?”程意的聲音傳來,還伴随着引擎的嗡鳴,似乎在朝這邊趕來。
謝承禮剛要開口,目光落在不遠處被打得白色襯衫上滿是血污、被幾個人攙扶出來的人身上。
“張先生您沒事吧?家庭醫生已經在路上了。”
“媽的,是那個女的告訴的謝承禮?”
“您不要生氣,傷口又在流血了。”
“給我好好地查清楚,誰洩露的消息,還有這次沒接受訪談,等下次……”
“是,不過您還要接受采訪?”
“怎麽可能,”張誠冷笑一聲,“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守在她身邊……”
謝承禮平靜地看着那邊,直到程意在電話中一遍遍叫他,他突然笑了一聲:“現在還沒怎麽樣。”
挂斷電話,謝承禮看着前面的車輛駛離俱樂部,發動車子跟上前去。
直到駛入草坪外人跡罕至的路面,謝承禮面不改色地踩下油門,喧嚣的嗡鳴聲在寂靜的夜色中嚣張又詭異,車子直直朝前方撞去……
鐵皮碰撞的聲音,尖銳的剎車聲,刺眼的燈光,驚恐的叫聲……
謝承禮只感覺安全氣囊頃刻彈出,身子出于慣性用力地撞上前去,短暫的窒息後,肋骨與膝蓋後知後覺地傳來陣陣刺痛。
收起安全氣囊,謝承禮感覺到額頭似乎也受了傷,因為有溫熱的血珠越過眉骨流了下來。
他沒有理會,打開車門,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銀色賓利。
張誠系着安全帶,被安全氣囊擠壓着蜷縮在座位上,正在小聲哀嚎着,随後他察覺到什麽,看向窗外,而後驚恐地睜大眼看着來人,身子顫抖了下。
謝承禮看着他,笑了下,柔聲呢喃:“真可惜。”
“謝承禮!”遠處有車輛駛來,有人叫着他的名字。
謝承禮循着聲音看過去,看見了剛下車的程意,還有跟在後面的孫奧以及……
尤枝。
謝承禮的瞳仁一緊,本沉寂的雙眸添了懼色。
可下秒,也許肢體的疼痛超出了他能承受的範圍,也許許久沒能好好的休息,他的眼前逐漸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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