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命運 命運的交彙
林安笛把李鳴呈帶回來的花拆開後稍作修剪插在花瓶裏, 她一枝一枝修剪,不急不緩,閑散悠然。
脫了外衣只留深色毛衣的李鳴呈伫立在旁, 在她修剪完一枝時遞上一枝新的。
“明天我要飛一趟K市。”李鳴呈說, “有個通告。”
林安笛手上動作節奏不變,看他:“去多久?”
李鳴呈說:“隔天回來。”
其實K市的行程當天就能結束, 但他計劃在結束後直接取道另一個地方,去做一件事, 然後才回家。
“好哦。”林安笛說她知道了。
她修剪完所有百合花枝,分兩個花瓶, 一個放在吧臺上,另一個放在客廳的電視機旁。
李鳴呈靠着吧臺看她布置, 始終追随着她的目光柔和寧靜。
林安笛弓着腰将花瓶擺放到電視機櫃上, 左右挪了挪,确認好了最佳位置,舒心一笑。
布置好, 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回頭将笑容分享給對方。
第二天, 李鳴呈飛去了K市,林安笛照常去上課,因為家裏沒人,上完課後就在學校的圖書館泡了一整天,回來的晚上她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她已故的爺爺的酒友打來的,對方姓衛,林安笛一直喚其衛爺爺。
“老林當初在我這裏喝酒,造完了我的一壇好酒, 自己把自己灌醉了之後弄丢了手上戴着的白玉扳指,最後還賴我故意灌醉他,啧啧。”衛爺爺在電話裏說,“前兩天家裏阿姨打掃,把那白玉扳指給找到了,小笛要是有空就來一趟把它帶走嘛,不然那老頭在地底下還埋怨我昧走他心愛之物呢。”
林安笛聽着衛爺爺的話想到了自己的爺爺,一陣恍惚。
她聽得出,衛爺爺可能是偶見故友之物,懷念起故友,所有才有這通電話。
林安笛答應了,說自己明天就過去,她走這一趟,去取爺爺的遺物是假,去探望爺爺的故友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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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接到了衛爺爺的電話,當晚林安笛夢到了爺爺,她夢到了久遠的過去,深陷其中,幾乎不願醒來。
第二天一早,她捎上禮物,趕往了機場。
衛爺爺住在一個叫河梁的小鎮,隔壁就是一個風景名區,一河之隔,小鎮就像是隐身在山林中一樣,僻靜得不真實。
但那裏好山好水,有開發商發現了這一點,在遠離塵嚣的此地開發了一片療養別墅,在富人群體裏宣傳。
林安笛的爺爺就曾在那裏住過不短的時間,結識了同住在別墅區的衛老爺子。
林安笛五歲那年被爺爺接走,當時是想把她帶到河梁讀幼兒園的,只是不清楚後來為什麽沒有那麽做,最後反倒是爺爺回了A市,之後爺孫倆一直在A市生活,只是偶爾爺爺才會去河梁看望老友。
林安笛對河梁的印象不深,唯一深刻一點的就剩別墅區了,總算尋着記憶找到了衛爺爺家。
她抵達的時候衛爺爺家的阿姨正在院子裏晾曬衣物,看見她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立刻招呼她進屋。
衛爺爺正在樓上書房,聽到響動推門出門,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了她好久,眼睛濕潤。
“小笛來了?”
“長大了啊,變成大姑娘了。”
衛爺爺的身體一直不算硬朗,爺爺去世時他聞訊大病一場,雖然堅持去了葬禮,但只是匆忙看了一眼就被自家後人強行帶離了,之後去了國外看病,在國外待了不短的時間,也是今年才再一次回到河梁療養。
老實說林安笛跟這位衛爺爺的接觸并不多,但她是爺爺帶大的孩子,所以衛爺爺對她有種特殊的寄托。
林安笛本來還不知道怎麽跟這個好久不見的老人相處,看見對方眼角濕潤了,一下子也被他帶動了情緒。
兩人自然而然地聊了起來。
中午,一名年輕人來到了別墅,經衛爺爺介紹,對方是衛爺爺的孫子。
飯後,衛爺爺似乎有意讓自己孫子跟林安笛多多相處,借口自己困了,讓孫子帶林安笛在小區裏轉轉。林安笛就算再遲鈍也能察覺到衛爺爺的那種心思,走出別墅,尴尬不已。
那年輕人自然也懂,同樣尴尬。
兩人半天蹦不出一句話,機械地行走在小區裏。
一輛黑色邁巴赫從兩人面前奔馳而過,轉瞬消失在小區身處。
近過了一會兒,邁巴赫又掉頭回來,停在兩人面前。
黑色車子停靠在兩人面前,或多或少都給他們帶來了一些疑惑,兩人相視一眼,倒是因為這個意外消減了一些尴尬。
“是你認識的人……”
嗎?
林安笛想問,可“嗎”字還沒發聲,見邁巴赫的車窗放了下來,露出了熟悉的面孔。
林安笛:“!!!”
“鳴呈!”她又驚又喜,道出邁巴赫車主的身份,小跑着上前了兩步,“你怎麽在這裏?!”
她趴在車窗上。
李鳴呈的視線掠過她看了身後的年輕人一眼,後者反應過來,說了一句“我回去看爺爺吃藥了沒”,就把林安笛留在了這裏,自己離開了。
“上車說。”李鳴呈道。
上了車,林安笛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小鎮遇到……
“你不是在K市趕通告嗎?”她奇道。
李鳴呈微妙地頓住:“……”
林安笛:“……”
“你騙我啊。”她說。
李鳴呈将車開進一戶別墅的車庫。
此棟別墅無人居住,只有鐘點工定時清掃。
李鳴呈介紹道:“這是我外公的屋子,他曾經在這裏休養,不過現在回城裏住着了。”
說完,替林安笛解開了安全帶。
“昨天我的确去K市趕通告了,工作結束後才來的這裏。”他道,“我不是有意隐瞞你,只是打算在回家後再跟你說。”
他說:“全部。”
林安笛一震,預感到了什麽。
難道……
他要實現他們之間的約定了嗎?
李鳴呈看着她,說:“要進屋去看看嗎?”
林安笛反應慢了一步,點頭。
兩人從車庫直接乘電梯上樓。
別墅內容的裝修不算新,但打掃得一塵不染,裝潢溫馨。
到了二樓,李鳴呈領着林安笛進了一間卧室。
“這是我外公給我留的房間。”他說。
這個房間比外面其他屋子的生活痕跡更多,床鋪也像是有人剛剛睡過,房間靠窗的位置放了一桌椅,桌面上的筆記本還是待機模式。
李鳴呈昨晚就是在這裏睡的。
“外公雖然沒有在這裏住了,但我每年都會來這裏住一晚。”李鳴呈說。
林安笛側頭看着他。
李鳴呈走過去把房間的窗戶打開,放任外面的陽光溜進來,房間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林安笛道:“好巧,我爺爺也曾在這個小區住過,我小時候還來過這邊幾次,今天來這裏是來探望爺爺的舊友的。”
她眯着眼笑,“這樣的話或許我們以前還見過呢。”
如果他們在認識之前就曾經有過那麽一兩次擦身而過,那一定是命運的饋贈。
林安笛走到窗前,置身于陽光底下,舒服地伸了伸懶腰,嘆道:“這裏的空氣真好。”
陽光也不灼熱,真是個好天氣。
她探頭往窗戶外望。
李鳴呈在稍後的位置靜靜看着她。
半晌,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應聲回頭。
她看出他有話說,便整個轉過身來,等待着。
果然,李鳴呈開口了:“之前我說過等我整理好後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那你現在整理好了嗎?”林安笛輕聲問,她心頭顫動。
李鳴呈跟她一樣來到窗邊,同樣置身于陽光底下。
林安笛牽住了他的手。
他低頭看了一眼。
李鳴呈道:“我的計劃本來是等今天回去之後再告訴你。”
但命運讓他們在這裏相遇了。
既然是天意,那他就順天而為。
他說:“我每年11月都會來這裏為一個孩子掃墓。”
林安笛睜大眼,她怎麽也沒料到,所謂的11月之謎會牽扯到這種事上面!
“因為一場車禍。”李鳴呈說。
李鳴呈将自己9歲那邊來河梁的路上遇到了嚴重車禍,致使一名女童罹難之事說了。這是他多年以來的陰影,是他難以對外公開的心事,但面對面前之人,一旦開了口,他發現傾訴變得并不為難。
“我患有失眠症。”他徹底交代,“醫生說這是因為我在那個特定的時間、空間裏與那名女童産生了強烈共情,導致不能抽離。”
當然不能輕易抽離,他們在等待救援的那段時間裏互相注視,彼此是在這場災難裏視野中的唯一的生命,也因為有彼此,才不至于完全絕望,怎麽可能簡單忘記?
“這麽多年來,我總是忘不了那雙眼睛。”李鳴呈道。他坦言他忘不了,但讓他大受打擊的是,當他醒來,卻被告知對方已經去世。
“太愧疚了。”他說。
林安笛聽到這裏有些失神。
她心裏頭怪怪的,心髒滋生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情。
當她的視線無意間撞上身側之人的眼睛,心跳莫名快了許多,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然而就在這時,她聽到李鳴呈接着開口了,用有些冷酷的語氣:“那場車禍的原因是我家裏的司機炒股失敗,自己不想活了,想拉人墊背。”
說到這件事,他的眼裏飛速閃過一絲戾氣。
當年車禍發生後,李家封鎖了這個消息,沒有讓事故上報紙。李家很同情罹難女童的家裏,司機一死百了,身上背了一堆債務,找不出一分錢賠給受害者家裏,李家自己出了一筆錢,走司法機構,以賠償款的名義資助給了罹難女童家裏。
因為李鳴呈很在意那名女童。
李鳴呈看向似乎在發呆的女友,捏了捏對方的手,放輕了聲音說:“抱歉,一直瞞着你。”
林安笛驀地回神,搖了搖頭。
她表示理解,就算是戀人,也沒有必須幹幹淨淨毫無隐私的規矩。
李鳴呈順勢将自己為了治療失眠這一就毛病做出的嘗試都一一說了,因為坦白,兩人感覺彼此更加貼近了一些。
兩人無聲沐浴着陽光,手指緊緊相扣。
許久之後——
“今年的掃墓……”林安笛舔了舔嘴唇,問,“你已經去過了嗎?”
李鳴呈說還沒:“等會兒就去。”
林安笛脫口道:“那我也一起吧!”
李鳴呈停住。
林安笛“啊”了一聲,看他沉默,趕緊找補:“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
“嗯,好。”李鳴呈眼裏漸漸升起了絲絲暖意,說,“我們一起去。”
因為要跟李鳴呈去掃墓,林安笛提前辭別了衛老爺子,後者嘴上沒說什麽,但看着她的眼神洩露了一絲傷懷,林安笛知道他這是想起了她的爺爺,心裏暗暗決定,以後有時間一定再來探望。
衛爺爺拍了拍自己孫子的背,讓他送林安笛出門,分派這項工作時,還朝孫子暗示性地擠了擠眼,這讓那名年輕人哭笑不得。
年輕人雖然覺得自己爺爺在拉郎配,卻也沒有跟自己身體不好的爺爺唱反調,把林安笛送出門了。
然後就被狠狠盯了,被門外的邁巴赫車上的男人。
年輕人:“……”
車上。
李鳴呈看着林安笛上了車,幫她扣好安全帶,狀似不經意地問:“送你出門的男的是誰?”
林安笛正在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尴尬。
李鳴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動聲色地問:“你那個衛爺爺很中意你?”
林安笛咳了一聲,将手放到膝上,乖乖坐好,說:“我們該出發了吧?”
李鳴呈揚眉。
林安笛軟下身子,軟軟道:“衛爺爺只是不知道我已經有了你。”
這句話很好地安撫了李鳴呈崩騰的醋意,他沒有控制自己的嘴角,任其上揚,好心情地說:“下次讓他知道。”
說完,将車發動。
他們要去的地方不是鎮上的公墓,而是一個距離療養別墅區有些遠的村子,當年那名罹難女童就是被安葬在村子裏。
李鳴呈對那名女童知道的其實也不多,那場車禍使得他昏迷了半個月,醒來得知女童已經離世他心如死灰,再加上他傷得很嚴重,在醫院待了太久,等到他可以出院,那已經是塵埃落定的大半年後了。
嚴格說來他跟那名女童只是陌生人,他緬懷對方的方式肯定不能是偷扒對方的身世背景,騷擾對方的家人,那也太瘋狂太奇怪了,他只是在出院後詢問到了那名女童的墓地,在無人的時候去給對方上了一炷香,僅此而已。
林、李兩人抵達村子的時候村子裏靜悄悄的,這個村子本來就不大,留守在村子裏的人更少,而女童的墓建在遠離房屋的坡地,因此兩人去的時候一個村民也沒碰着。
兩人帶着花去祭掃,因為是小孩子的墓,上面沒有銘字,只光禿禿地豎了一塊碑。
兩人在墓地待了好一陣,眼見着太陽西斜,這才順着泥土路回去。
回去的途中,遠遠地看見了一名瘦高的女孩子正沿着小路朝他們的方向走,女孩似乎周圍的環境一點也不感興趣,抱着花,只埋頭趕路。
林安笛看見了對方,“咦”了一聲。
她好像看見……
“柯丹語?”她嘴裏呢喃。
是的,在這個再偏遠不過的小村子裏,她似乎遇見了她的學妹柯丹語。
這怎麽可能呢?
李鳴呈聽到了林安笛嘴裏的名字,眸光閃爍。
他的記性很好,他記得這個名字,先前林安笛撿到過一張學生證,那上面的名字就是“柯丹語”,他當時就對這個名字有所反應,因為……
随着抱花女孩越走越近,林安笛确認了,果然是柯丹語!
一心走路的柯丹語終于察覺到自己被注視了,擡頭一看,定住。
雙方詫異凝視。
幾秒後,柯丹語醒神,抱着花走近林、李兩人。她當然認出了李鳴呈是當下最具人氣的演員,不過她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面,她只關注着林安笛,連問話也只是問林安笛:“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問題林安笛也想問。
柯丹語看出了這一點,解釋了。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村子,說:“那是我的老家。”
又看了看自己懷裏的花,說,“我回家有事,順便來看一下我的姐姐。”
這條小路的盡頭只有一個目的地,那便是——
“那邊的墓葬着的是你的……?”林安笛相當震驚。
她不久之前才知道柯丹語有個車禍離世的姐姐,而現在,事實指向,柯丹語的姐姐就是李鳴呈一直在意着的那個女童!
原來,她身邊的這兩個人所說的車禍,是指同一場車禍麽?
林安笛整個呆住。
她看向李鳴呈,後者表現得十分自然。
李鳴呈不認識柯丹語,但他對柯丹語這個名字有所反應,因為他雖然對那個在車禍中罹難的女童知曉不多,但名字還是知道的,那個女童叫作柯丹瑤。
不過,他其實并不在意那孩子有哪些家人,也無意探求,所以就算對方的親妹妹出現在他面前,他也只是自然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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