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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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夜幕深至,葉小曲坐在窗桌前翻開明天上課要用到的示範圖看。
看着看着随手拿起圓珠筆的筆尖輕輕戳着桌面,正琢磨着細節,忽然手邊的手機發起光亮,一首熟悉的刀郎的《沖動的懲罰》響起來。
滄桑年久的嗓音混着吉他聲回蕩在寂靜的空氣裏,突兀又刺耳。
他頓了一頓,放下筆,拿起手機放在耳邊,立刻從手機那端飄來雜鬧的搖滾歌曲,把他薄弱的耳膜震得七零八散。
“你好,”他看着窗外,一片黑暗,禮貌詢問,“請問是哪位?”
“是我。池總喝醉了。”那邊傳來清亮悅耳的男聲,旁邊都是笑語吩鬧,“你快來接他,就在西城華北大街楊宴路星月酒場26號總裁套房。”
他垂眼,平靜的應答:“好,我馬上來。”
“池總喝醉了脾氣不好,你快一點啊。”那邊的人說完啪的挂了電話。
他拿着空泛着嘟嘟的手機,又默了半分鐘,随即取下鼻梁上的眼鏡放在桌上,合上手機起身随手拿了衣架挂着的兩件外套就快步出了房門。
半個小時後,他下了出租車,只身站在燈紅酒綠,人聲鼎沸的街道,沒有多看周圍就習慣的奔着裏面街道走去。
雖然很少涉及娛樂場所,但他靠着熟悉的感覺很快找到了地址,進入裝飾的金碧輝煌的酒場,穿過重重嬉鬧的男女,順着左手邊的房間號就找到了26號房間。
推開門,門後就是撲面而來的酒氣洶湧,男男女女們扭動的年輕身體鋪了滿眼,少說也有一二十個,大多随意的躺着坐着,嘻嘻哈哈的糾纏打笑,在這溫暖的包廂裏随意敞着細長白皙的腿,單薄的衣料下可見浮起的輪廓。
看見有人進來,衆人都只是投來遠遠一瞥就轉過了頭,繼續同旁邊人随口說話,個別還明目張膽的看着他咯咯地笑,顯然早已看慣他的出現。
他目不斜視,從容穿過滿屋的長腿大胸,直奔中間靠後拼酒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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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場酒宴已到了末尾,玻璃桌上滿是酒瓶,幾個男人也喝的大醉,抱着酒瓶邊喝邊笑,眉目在五彩燈光裏模糊,斑駁閃爍的光線印出一張張俊美的臉龐。
都是熟悉的人臉,他瞄了一眼掃向旁邊,果然看見旁邊特意騰出的一個軟皮沙發就側躺着一個年輕男人,頭靠軟墊睡得正香。
那沙發不算大,年輕男人又生得長胳膊長腿,半邊身子卷縮在裏面,修長的小腿搭着扶手,皮鞋松松挂着,這樣自然睡得不好,濃密的眉頭都是半皺着。
他上前兩步,沉聲道:“我來接池對。”
左邊只穿了薄薄襯衣的男人對他挑了挑眉,沒有對他直呼姓名說什麽,只是忍不住的埋怨他,聽聲音應當就是剛才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
“你來的也太慢了吧,池總都醒了一次。”襯衣男人的餘光往旁瞄,聲音放小了幾分,“不是讓你快點來嘛!”
池總半醉半醒的時候脾氣最不好,間歇醒過來就開始發脾氣,他剛才瞧池總窩在沙發裏睡得不舒坦,想去扶他一把還差點被打了一耳光。
“抱歉,打車花了會時間。”他低下眉眼,輕聲解釋。
“之前就說要給你買輛車嘛,你還不要!”右邊的西裝男人不耐的皺眉,“看吧,現在搞得多麻煩,一輛破車能要得了多少錢?”
“我不會開車,樓下也沒有停車的位置。”他不卑不亢,“沒有必要。”
“連停車位都沒有,你那個房子早就該換了。”左邊看起來稍大的男人仰頭吞了一口酒,橫眼飄過來,雲淡風輕的道,“要不我給你買一間?正好能離池總近一點。”
他垂眼,仍是輕聲的婉拒:“不用了,我現在的房子住得挺好,離學校近,方便。”
靠後的西裝男人對他故作姿态的态度早就不滿,這下聽他寧願為了工作方便也不願意和池總靠近點,更是冒火。
“你那一個月四五千的工作有什麽……”他說着說着就直起背,怒目瞪着眼前軟硬不吃的葉小曲。
“好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坐在最邊埋頭喝酒的男人見他越說越起勁,怕他鬧起事後面惹池總不高興,終于出來當了和事佬,忙上前把他拽回來坐下,與他耳語幾句。
不知說了什麽,他竟然很快安靜下來了,仰頭就狠狠的喝了口酒,有意無意的狠狠瞪了葉小曲兩眼。
見狀,年紀較大的男人跟着打圓場,笑着擺擺手說:“阿星,你就別說了,這事連池總都勸不了,咱們說這些有什麽用?你們啊一天就是太順着池總了,也要多為葉哥考慮下嘛。”
葉小曲比他都還大了五六歲,又是池對身邊的老人,叫聲哥無可厚非。
眉目精致,眼神溫和的男人對他偏頭一笑,揚了揚杯子:“葉哥,難得來一次,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喝杯啊?”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人看起來好說話,其實也是他遠遠攀不起的人物,葉小曲便放軟了姿态。
“不了,我明天還要上課。”他微微一笑,語氣疏淡又不失禮貌,“那我先帶池對走了,你們在這裏慢慢玩。”
說完,他拿起肘彎裏挂着的外套,輕聲輕氣的靠近酒醉深睡的年輕男人的身邊,似乎是怕擾了他的好眠。
盡管他的故意輕聲早在這混亂嘈雜的房間裏被淹沒殆盡。
他提着衣角小心的蓋在年輕男人身上,随手撥開了年輕男人臉頰上的碎發,然後盡量不打擾到年輕男人的好眠再把他抱起來,小心翼翼又極盡耐心的模樣看得旁邊人們的目光微妙。
葉小曲總能獨得池總的某些偏待,顯然也是有道理的。
畢竟,沒有誰再會像他一樣會對喝醉後脾氣火爆的池總千依百順,如待珍寶了。
這麽多年,無論他在做什麽,只要池對喝醉了一個電話打過去,他都會立刻抛下手裏的事情趕過來接人回去,事後把人精心安置好後再悄然離開,宛如從未出現過。
他就像個事事貼心的完美保姆,又不要一分工資,悉心照顧着池對的生活瑣事,六年如一日,從無不耐,從不怨悔。
他還心甘情願的包容着池對的各種風流韻事,即便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他是一往情深的喜歡着池對。
包括池對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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