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吃他的冰淇淋
今天晚上岑岳照樣膩在江家,他把寫好的英語作文給江謹行批改。
江謹行仔細給他摳出了兩處語法錯誤,再換個高級句型後,基本也就挑不出毛病了,岑岳的作文本來就沒有大問題。
江謹行看着手裏的作文本,岑岳的英文字體和中文一樣可愛,都是圓形偏胖的字體,很能體現岑岳的性格了。
岑岳不想那麽快走,所以就江謹行書架上的各種獎杯和競賽獎狀開啓了彩虹屁演講。
江謹行就這麽笑吟吟地聽他天南海北地吹,偶爾解釋兩句或者點頭應和一下,看岑岳說得口幹舌燥,還給端了他一杯牛奶喝。
岑岳喝着牛奶,終于安靜下來,他想起自己剛才的表現,突然局促起來:“我是不是太吵啦?”
“怎麽會,你們文科生都這麽會誇人嗎?我還想聽。”江謹行單手撐着下巴,眼睛微阖,聲音也帶着點慵懶的感覺,岑岳一下子看蒙了。
江謹行見不得岑岳直勾勾盯着他看,因為這小孩兒眼神太直白了,刺得江謹行全身哪哪都癢。
于是江謹行突然正經坐好,輕聲問岑岳:“想不想吃冰淇淋?”
岑岳眉毛一擡,像只聞到了骨頭香氣的小狗,他學着江謹行的語氣小聲回道:“你家有嗎?”
江謹行點頭:“我媽的存貨,我們偷偷吃兩個,她看不出來。”
于是兩人蹑手蹑腳摸黑到廚房,正要從冰櫃裏偷兩個冰淇淋,被江媽媽逮個正着。
“想吃就正大光明拿了吃,連個燈都不開,我還以為小偷進屋了呢。”江媽媽臉上還貼着面膜,她正巧來廚房倒水喝。
江謹行聳肩:“之前我就吃了一個可愛多,是誰追着我數落了半個月?”
江女士勾着蘭花指撫平面膜上的褶皺,頗為女皇範兒地哼了一聲:“你不可以吃,但岳岳可以。”
縮在江謹行身後的岑岳突然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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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兩人一手一個可愛多回到房間,面對面坐在地毯上啃蛋筒。
雖說岑岳挺愛吃冰淇淋的,但他之前已經陸陸續續吃了不少東西,啃了小半塊就再啃不下去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低頭和手中的半只可愛多面面相觑,可能彼此都覺得對方是個麻煩,于是岑岳求助地看向江謹行。
江謹行已經吃完了,正用紙巾擦手,他一看岑岳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吃不下了,但他偏要讓他自己開口:“看我幹什麽?”
岑岳舔了舔嘴角殘留的巧克力說:“我想……把這半根帶回家,省着明天吃。”
江謹行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為了掩飾笑意,他用手抵着嘴唇清了清嗓子:“沒事,盡管吃,我們家還有很多,想吃的話我可以再給你打包十個回家,用不着省。”
岑岳只好又啃了一小口,看那表情不像是在吃冰淇淋,反倒是要英勇就義了似的。
江謹行嘆了一口氣,笑道:“吃不下就別吃了,小心撐壞了肚子。”
“可是不能浪費啊。”岑岳攥着那枚蛋筒,表情認真地仿佛舉着枚火炬。
“拿過來給我吃。”江謹行說完就把腦袋湊到岑岳面前,張着嘴,等着岑岳喂他。
岑岳愣住了,他的四肢仿佛脫離了大腦的控制,他又變成了只會完成指定程序的機器人了,他盯着江謹行形狀好看的嘴唇,緩慢又機械地把剩下的可愛多送進了江謹行嘴裏,因為沒掌握好角度,還差點怼到人下巴上。
江謹行在心裏笑罵他傻乎乎,然後叼着甜筒坐直了身體,舔着剛才岑岳才舔過的冰淇淋。
岑岳看着江謹行的動作,終于回過味來了,整個人頓時炸毛成一只刺猬,他的視線慌張地在房間裏打轉,像枚不停撞到彈簧的三維彈球。
江謹行興趣盎然地打量了一會兒他害羞的窘态,突然說:“我明天得回學校一趟,大概要兩三天以後才能回來。”
岑岳的視線終于定住,變成了一眨不眨鎖定江謹行的狀态,那眼神幾經變換,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失落,再到難過,江謹行覺得有點吃不消。
他解釋說:“我們實驗室的培養基需要人一直看着,本來這是學長的任務,但是他這兩天家裏有事,所以拜托我去看兩天。”
岑岳的嘴巴幾次開合,好像要說點什麽,但都沒有開口,最終也就只問了一句:“什麽時候走?”
“明天早上。”
岑岳如遭雷擊:“明天早上?!這麽快?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不是沒有準備好,是根本沒有準備!
這麽重要的事情到現在才告訴他,江謹行怎麽能這樣呢?剛剛才吃了他的冰淇淋,下一秒就說要走了,他怎麽這樣?
岑岳一副快哭了的樣子,給江謹行吓得趕緊坐到他身邊揉他的腦袋:“就走兩天,兩天以後就回來。”
兩天太久了,兩天是48個小時,2880分鐘,172800秒,夠地球自轉兩圈,日月兩個輪回了。
“我盡量快一點回來,明天去,後天晚上就回來了,你後天下了晚自習就能看到我,好不好?”江謹行捏他柔軟的耳垂。
岑岳被捏得很癢,于是他躲開了江謹行的手,明顯還是一副不滿意的樣子。
江謹行無奈地收回手,想了想後拿出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明天晚上我們視頻,你還是可以問我問題。”
岑岳被打擊到了,說話也沒了顧及:“誰要問你問題,我沒有問題了。”
江謹行裝作很困擾的樣子:“那怎麽辦?我好想有人來問我問題啊。”
岑岳用眼角瞄了江謹行一眼,氣鼓鼓地抓了他的手機輸入一串微信號進去,再氣鼓鼓地還給他。
江謹行點了添加到通信錄,然後放下手機再去觀察岑岳:“還生氣嗎?”
岑岳加了江謹行的微信,心情開始轉晴,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對江謹行耍了小性子,江謹行不僅沒有生氣,還靠過來安慰他。
他們坐得非常近,手臂和手臂貼在一起,膝蓋抵着膝蓋,江謹行剛才還揉了他的腦袋,捏了他的耳垂,他竟然還躲開了。
岑岳開始在心裏扭曲地吶喊。
江謹行看他神色奇怪,以為他還在生氣,于是再次解釋:“我也是下午才收到通知的,沒辦法立刻告訴你,你剛來的時候急着問我問題,我就也沒想起來說。抱歉,下次我一定早點告訴你,好不好?”
岑岳哪裏舍得江謹行這樣跟他低聲下氣地說話,他自責死了,摳着手指小聲說:“沒關系,我沒有生氣,你不用道歉。”
江謹行再次向他保證:“我後天晚上就回來。”
岑岳卻擡頭直視着江謹行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不用這麽着急回來的,實驗室的任務很重要吧,那你好好完成,不能因為我早退。”
江謹行愣了一下,然後捏住岑岳的臉:“小傻瓜。”
實驗室的任務不重要,你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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