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薄楠眉目微動:“我很有名?”
“薄先生不請我先進去坐下?”張緋比了個手勢, 明明話不是很客氣,但是卻讓人升不起什麽厭煩感,反而有一種自己好像和他關系不錯的感覺:“當然,我也不介意和薄先生在花園裏聊上幾句……嗯, 說實話, 要是薄先生不介意, 我甚至想問您這房子您賣不賣?”
“實在不能賣的話,租一間空房間給我也是可以的。”張緋看向薄楠, 露出了一副真誠求購的表情。
啧。
薄楠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 露出了一個懶洋洋的笑容:“張先生客氣了,請進。”
張緋當然不是誠心要買他的房子了, 雖然不知道張緋是哪裏人, 但明顯不是蘇市的, 他這麽說不過是想告訴薄楠這房子的風水局他看出來了, 不是不懂行的人,又吹捧了一番他手段厲害。
但不可否認的是薄楠确實有一番被人慧眼識珠的愉悅感。
薄楠将人帶到了客廳,摸了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發到了人家的面前:“家裏沒準備什麽,張先生還請不要介意……之前的事情也要謝張先生,雷擊木我确實有急用。”
“如果不是急用, 也不會上論壇去找雷擊木不是嗎?”張緋開門見山的道:“實不相瞞, 今日上門是有事相求。”
薄楠也料到對方來的原因, 并不覺得意外:“張先生請說。”
張緋的桃花眼眨了眨:“是這樣的, 我在滬市花了半副身家買了棟大樓周邊地皮用作公司的本部和工作人員的住宿區,目前還在建設中,當時看的時候風水不錯, 但是……”
“工地上出了點問題?”薄楠打斷道, 他見張緋雖然正處壯年, 氣場卻帶着些許晦澀——嚴格來說,不是些許,是很多,可見張緋運道着實低迷,一個弄不好怕是要吃大虧。
張緋一頓,随即便透露出一些苦澀:“……确實是,薄先生好眼力,我之前仗着也懂幾分風水,就力排衆議将那片地皮買了下來,一開始裝修還是很順利的,沒想到今年六月初有個塔吊工從塔吊上摔下來後,工地上就變得奇怪了起來,幾天後又有一名架子工從二十八樓摔了下去。”
“現場我去看過了,如果說塔吊工摔死是安全防範不夠充足,确實是我管理不善,可事情發生之後我就另外安排了人将工地所有的安全設施全部升級檢查過了。架子工摔下去的時候身上系了三根安全繩,這個每天都有人檢查,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一般來說兩根安全繩就足夠了,我要求他們加上了第三根,那個安全繩我親自試過,一根就足夠把我吊住了,可那天安全繩居然會直接繃斷,從端口來看說是重力超标,可那個工人只有一百五十斤,三根安全繩的沉重在一噸往上。”
“現在有人說工地上鬧鬼,不敢開工,這一天天的拖下來……這一段時間也找過不少先生,可要麽就是查不出所以然來,要不就幹脆說工地風水根本沒問題,這才去論壇裏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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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楠想了想,問道:“大樓是什麽樣的,有實地的照片和圖紙嗎?”
“有的。”張緋從公文包裏拿出了個平板,調出了一組兩百多張照片給薄楠看。
他所購買的地皮是在滬市外環內,面積挺大,原本就帶有一棟三十八層高的大樓,資料顯示大樓修建時間不超過十年,看着結構很不錯。
而張緋的設計是将原本大樓的外表進行翻新處理,內部重新裝修,而周圍一片地區則是規劃成花園洋房,一棟有八層,一共五棟,雙梯四戶,另有三棟約二十八層高的高層住宅,同樣是雙梯四戶,還規劃有商店、超市、健身步道、公園等。
張緋指着那些住宅區道:“這些都是以後給員工們住的,因為工作職業比較特殊,很多時候都要求隐私性高一些,再加上滬市買房成本太高,所以我特意規劃出來的。”
按照他給出的俯視圖來看,建築一共九棟,而以辦公樓為中心,呈衆星捧月之勢,外圍大風水大差不離,可就這一句‘衆星捧月’,星月互輝,相得益彰,就注定這一塊風水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是張先生自己設計的?”薄楠翻了幾頁,雖然有些地方還有些薄弱,但總體來說是個不錯的風水布局。
“慚愧,是我。”張緋道:“不過我也找幾位朋友幫我看過了,做了修改,畢竟是我半幅身家在裏面,不敢就這樣莽撞的開工。”
薄楠笑道:“這福利還真不錯,我都想去貴公司上班了。”
這話一出,張緋就面露喜色,薄楠這是在肯定他設計的風水局有效啊!
張緋立刻說:“薄先生願意來,我求之不得——當然前提是這宅子能蓋起來,我也實話說,如果這塊地盤砸在手上,我怕是幾年內都不好翻身了。”
“也是。”薄楠打量着他的氣場肯定的說:“事不宜遲,那我們現在就去工地上看看吧。”
張緋有些驚訝的說:“薄先生不先聽聽我的報價嗎?”
“你不說,難道就還能不給?”薄楠輕笑道,張緋也跟着笑了起來——這話說的在理,他要是敢讓薄楠白做工,薄楠前手能盤活他,後腳就能讓他祖墳冒黑煙。
不是青煙,是黑煙,主全家暴斃的那種黑煙。
“那我下午來接薄先生去滬市?走高鐵要快一些。”張緋道。
“好。”薄楠一口應了下來,張緋便欣然告辭了,臨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個禮盒,打開一看居然是一件玉玦狀的法器。
薄楠把玩着那枚玉玦,将它擺放在了書房的百寶閣上欣賞了一番,轉而收拾起了東西。
張緋以雷擊木換薄楠難道真的是從一開始就看好薄楠嗎?看好一個匿名論壇後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人?那必然不是。
如果張緋是一開始就看好薄楠,就不該讓谷劍裔來找他帶他去谷家,而是直接帶他去滬市看樓盤了。
張緋是在千金買馬骨,這一塊雷擊木抛出去,不管薄楠最後表現如何,張緋都在那個藏龍卧虎之地扔出了一個消息——我有事,我能付出高價格,誠心想求一位大先生。
薄楠只能算是他抛出去的魚餌中意外釣上的一條大魚。
不過薄楠卻也不介意,不管張緋初衷如何,他确實是收到了雷擊木,谷家又陰差陽錯地送了他兩份大禮,張緋這件事,就算是他真的什麽都不給,薄楠還是要去的。
薄楠的指尖拂過百寶閣的邊緣,感受着一件又一件法器的氣場,最終除了朱砂串和閻羅印外什麽都沒有帶。
先看看情況再說,要到時候真要用到自己的法器,也不差這麽幾個小時來回的功夫。
下午時分,薄楠和薄宜真還有柏焰歸報備了一下自己要出一趟門,這才跟着張緋上了高鐵前往滬市——他也不知道幹嘛要報備,反正說一嘴準沒錯。
薄宜真看了短信挑了挑眉,本來想給他打錢,後來一想自己副卡都在他手上了,打什麽錢,要花自己劃去,最後就給了一句‘路上小心’。
柏焰歸彼時正和小叔談事,收到了短信就笑得一臉世界和平,柏洗雲看着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大侄子只覺得牙疼:“不要笑得這麽惡心。”
柏焰歸攤了攤手:“小叔叔,有對象的快樂你不懂。”
柏洗雲冷笑了一聲,雙手抱胸,冷冰冰的說:“蘇市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聽說你最近和薄氏交好?不錯,就這樣下去,不要得罪了人家,我回燕京了,不用送我。”
“哎?蘇市沒問題了?那個錢家的案子查出來了?”柏焰歸說到一半突然話鋒一轉:“小叔你才來就要走?我都沒請你吃飯。”
柏洗雲起身就走:“我來出差又不是來放假的。”
“哎等等!小叔你別走啊!你先告訴我錢家是怎麽回事啊?!”柏焰歸好奇炸了。
柏洗雲理都不理他,頭都沒回一下:“機密。”
柏焰歸也不追,就一味的喊話:“那算了,小叔你記得回家看看爺爺啊!爺爺可想你了!”
“知道了。”
柏焰歸又喊:“對了,爺爺讓你今年過年之前把對象帶回家——男女不限!爺爺說了你對象是個帶把的沒關系!他能接受!你老是把人家藏起來算怎麽回事!人不能當渣男!”
“……”柏洗雲這次幹脆沒答話,聽到男女不限的時候踉跄了一下,緊接着腳步跟飛一樣的跑了,從背影看竟然有些狼狽。
柏焰歸心情舒暢地坐回了原位,看文件的時候甚至還哼起了小曲子,聽曲調像是《豬八戒背媳婦》。
一旁的助理:……???
***
滬市和蘇市雖然離得近,卻是既然不同的兩個步調。
蘇市雖然經濟發展不錯,卻繼承了自古流傳下來的韻律,梧桐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被巴掌大的葉片隔去的陽光在地上投下了一大團一大團的陰影,行人三兩成群,打着扇子說着閑話,緩慢而悠然。
而滬市的生活節奏快得起飛,人人都踏着快速的步伐,連出門買菜的大爺大媽都好像在比誰走得快一樣,連太陽都看着要比蘇市來得熾熱得多,摩登都市名副其實,到處都卷得不行。
這還是薄楠重生後第一次來滬市,不得不說還有些新奇。
災後的滬市他見多了,看着眼前一片繁華盛景,很難想象日後是如何得破碎不堪。
張緋與薄楠并排坐在車後座,自一旁拎出了一個偌大的木盒,這木盒看着約張緋半個身體大,用料顯然很紮實,張緋道:“這是我多年私藏,我別的不好說,可是買這些的眼力還是有的,薄先生先看看,要是覺得一會兒哪個适用就先拿去用。”
薄楠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見張緋打開了第一排兩個抽屜,頓時兩股氣場就湧了出來,薄楠仔細一看裏面分別是一只魚葫蘆和一條玉錦鯉,都不太大,恰好一掌能握,但論起氣場來說,兩樣都是主趨吉避災,也是難得的精品了。
想要,心動.jpg
貧窮的薄楠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自己回家後也應該弄個好木料做上幾只這樣的百寶匣,別的不說,填滿它們真的很有驚喜感,拿出來看的時候也很有排面,讓人永遠摸不準下一層還有什麽好東西。
他現在就很期待下面幾層還有些什麽好東西。
“張先生眼光真不錯。”薄楠颔首表示肯定。
張緋聞言便笑了起來,桃花眼眯成了一條縫:“我小時候就喜歡這些,這麽多年零花錢砸下去也收了不少。”
張緋又打算拉開第二層,方開了一條縫,就被薄楠推了回去:“以後第二層不要和第一層一起打開——盡量少打開為妙,最好能出手掉,如果實在舍不得就不要再打開了。”
張緋這只百寶匣裏肯定有什麽奧妙,不然有這第二層的東西在,就算不打開匣子,張緋想要平安活到現在還能家大業大,也只能說他運氣得特別好才行。
張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薄先生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意思。”薄楠輕描淡寫得挪開了目光:“先放着吧,如果到時候能用上,我也不會和張先生客氣。”
“也好。”
他們在經歷了一場拖了他們一個小時的堵車後終于到了工地上。
薄楠一下車就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氣場,微微皺眉——這裏并不像是風水不好的樣子,反而風水很好。
幾個大樓都已經初見雛形,衆星拱月之勢已成,氣場被風帶了進來,在幾座大樓之間盤旋不去,最終落到中央辦公樓下,标準的藏風聚氣,這麽一看根本沒問題。
怪不得之前來的先生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緋遞來了一頂安全帽示意薄楠戴上,說實話薄楠并不想戴,畢竟真的有什麽高空抛物也砸不傷他——但是一旁安全員自他把安全帽拎在手上後就呈現出一種随時想要提桶跑路的表情,薄楠手腕一轉,到底還是戴在了自己頭上。
安全員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一旁的總工帶他們上樓去看出事的地點,臨時搭建的電梯足以搭在七八人上樓,薄楠看了一眼,就跟着上去了——自己點子不背,沒到做電梯也會出事的份上。
話說起來其實上次買完翡翠後他居然什麽倒黴事都沒有發生,可見這一世他的氣運很足——當然也有可能是薄氏沒倒,一直在做慈善的緣故。
不過這一點薄楠還需要論證,他倒是不太想用全家的氣運去抵自己的功過,回頭好好查證一番再說。
總工解釋說:“第一個出事的地方在吊塔,那個吊塔不太好上,我們先到三十八層看了一看吧,那邊距離吊塔最近。”
吊塔可不像是大樓還有電梯,那百來米高的吊塔大半段得靠人力攀爬,吊塔工也是工地上收入最高的工種之一——沒辦法,太危險了,這一上一下就算是有安全措施,但危險總是在不經意間發生。
比如他們工地上那位吊塔工,經過查監控後得知出事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将自己的安全鎖扣系到下一截的鋼梯上時,不知道怎麽地突然沒站穩,彼時毫無防範措施的他硬生生地摔了下去,連續好幾次試圖抓住一旁的攀爬梯試圖自救都未能成功,最終身亡。
薄楠也不樂意去爬什麽吊塔,出事也不會因為是吊塔的緣故——這種吊塔都是可拆卸重複使用的,并非是一次性的玩意兒,在事故發生後吊塔已經被拆卸過一次查看問題了,真要有問題現在也大概率看不出來了。
況且那麽多人上來下去的調查,真是吊塔有問題也不會就死那一個,非要說的話還不如說就是那位吊塔工人失誤導致的事故。
電梯上了三十八樓,幾人從嘎吱作響的電梯中走進了光禿禿的大樓中,周邊的圍牆都已經被拆卸了幹淨,用鋼架和繩索作了一道簡易護欄,一旁還堆着用塑料泡沫壘起來的高密度玻璃。
那顏色是月色,也就是一種淡藍色,較尋常大樓所用的玻璃牆要淡一些,也近一步肯定了薄楠的猜測。
薄楠走到了護欄旁邊,一步就跨了出去到了外面腳手架子上,安全員呼吸一滞,連忙拿着幾根安全繩上前:“薄先生,薄先生你小心些!能不能先回來把安全帶系上?”
薄楠卻三兩步到了腳手架的最外圍,動作之熟練讓人懷疑他其實是個熟練工——其實也沒錯,被追殺的時候,工地這種人流大的地方薄楠也是藏過的。
他一手握住了鋼管固定住身形,另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吊塔,轉而又幹淨利索地回到了三十八樓內,連張緋都有些心驚膽戰的,生怕薄楠一個失手。
薄楠道:“去二十八樓看看吧,吊塔沒有什麽問題。”
安全員欲哭無淚,堅定的抱着幾根安全繩,心想到了二十八樓他怎麽都要給薄楠套上——要不然他還是提桶跑路吧,不,還是換行吧,這行真的不能幹了。
一行人又到了二十八層,一下電梯薄楠的眉梢便是一挑,也不用問人,就徑自走到了出事的地方,這回安全員連忙跟了上去,也不問薄楠,迅速地就把安全繩往他身上系:“薄先生第一次來工地吧?我替您系一下安全帶!安全為上生命第一!”
薄楠好笑地任他系了,轉而推了一把對方的肩膀,将他往內推了推,囑咐道:“所有人不要靠近邊緣,至少離開三米以上。”
這一樓的氣場不太對,尤其是邊緣附近,帶着一片兇戾地煞氣,他自己是不怕什麽,就怕其他人靠近被煞氣影響,不知不覺的就成遇難者了。
他輕巧地躍出欄杆,在腳手架上幾個翻騰,就到了二十八樓和二十七樓之間,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恍然大悟——這煞氣應該是上一位遇難者留下的,煞氣在腳手架上,并不在樓層上。
他低頭看向了腳下,層層疊疊的腳手架因着視覺的關系逐漸縮小,形成了遞減的方形,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驅使着薄楠……
跳下去。
跳下去吧。
薄楠握住了自己的安全鎖扣,啪嗒一聲,鎖扣開了,只見他縱身一躍——緊接着抓住了腳手架然後翻進了室內。
啧,這麽點不成氣候的煞氣還想要來誘惑他?
天真可愛得不行。
他道:“好了,下樓吧,我們到底層去看看。”
這棟大樓的問題沒有出在二十八樓,也不是什麽三十八樓,而是出現在了根基部位。
腳手架怎麽可能下小上大呢?積年的架子工怎麽會幹出這種低級錯誤來?
必然是有什麽影響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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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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