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仇檀心中泛上了一層淡淡的異樣感, 再看薄楠,自薄楠十二歲後他就沒有再見過這個發小的弟弟,這會兒他和薄宜真已經二十二歲了,畢業踏上社會, 要麽自己去摸爬滾打, 要麽接手家族産業, 忙得腳不沾地, 自然不像是上學那會兒有閑。
但他卻總聽着薄宜真抱怨今天弟弟闖什麽禍了明天抱怨弟弟又鬧什麽脾氣了, 兩人有個同歲的親弟弟,這方面自然有共同話題。
仇梨偶爾也會在仇檀的詢問下透露一點薄楠的信息, 但兩人不熟,也就沒有太多的消息,不過兩人同在一個學校肯定是要比他們這樣隔了一層的知道得多。
在仇檀的印象中薄楠應該和自家呆梨差不多, 和普通二十歲小青年沒啥區別, 叛逆、散漫,心底子不壞……可面前的薄楠是他印象中那樣的人嗎?
那些異樣感化為了泠泠的寒意,緩慢而優雅的順着他的脊椎爬行着。
仇檀甚至很想叫薄宜真出來喝酒,問問大家都是養弟弟、家裏都有錢、都是親生的、也都沒有刻意培養過,為什麽他養出了個傻白甜,而薄宜真養出來個……算了,不知道怎麽說。
仇檀更關注的是另一個方面:“已經動手了?”
薄楠:“嗯?”
仇檀嘆着氣拍了拍薄楠的肩膀:“你好歹緩兩天, 你這樣我們很容易成為犯罪嫌疑人的。”
還是嫩了點。
薄楠一哂,沒有解釋太多。
為什麽他從不考慮這一點, 因為沒人能找的到證據。
仇梨:“……什麽犯罪嫌疑人?你們在說什麽?”
兩人憐愛地看了仇梨一眼,在仇梨質問之前道:“鄭芸芸喂你吃了屍油。”
仇梨:“……嘔!”
仇檀如他所承諾給了薄楠一張卡, 不記名密碼六個六, 裏面的數字直接将薄楠的零花錢翻了三倍, 薄楠也沒有與他假客氣什麽,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明天再去會會那位大師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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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洗雲很頭疼,早知道這個薄楠不會那麽沉寂下去,他該感謝對方這次只弄出一條人命嗎?
現在這案子還在調查中,可後面一連串事情讓柏洗雲看着都覺得累——根據最新消息,在經過魯米諾試劑①的噴灑後,衛生間內遍布了血跡的存在痕跡,大部分以地面為主,牆面上很少,法醫直接推測應該是類似于分屍行為留下的,在場刑警當時就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家裏出現這樣的血跡就令人很心驚膽戰了。
鄭芸芸家中已經發現了兩具屍體,一具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看大小懷孕期應該在八九個月左右,被保存在了一個裝滿了福爾馬林的玻璃罐中,罐子很小,嬰兒幾乎被團成了一團,儲藏在洗手臺下的儲物櫃裏,沒有腐化的跡象。
另一具是一個成年人,已經化為骷髅,就是裝在入門裝飾櫃中的那一具,身量不高只有一米五左右,雖然目前鑒定機構還沒出來,但是當時在場的有經驗的法醫已經判定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年,是一名成年女性,具體身份還有待調查。
柏洗雲本來想去看看的,奈何身上有案子,兜兜轉轉了半天只好繞回了事主身上——好嘛,薄楠的電話直接就是忙音,柏洗雲有理有據推測薄楠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你們明天派人跟着他。”柏洗雲交代同事:“他發現也沒有關系。”
“好。”
***
翌日裏,薄楠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準時踏入了管臨路的一家咖啡館,店裏位置很多,卻只有寥寥幾個桌有客人,其中大部分都抱着筆記本忙碌着,剩下的那些則是在玩手機。倒是外賣小哥絡繹不絕,放着舒緩曲調的背景音樂中不時摻雜着輕微的甜美的電子女聲有條不紊的報着單號,并不顯得突兀。
薄楠打量了一圈四周,巧了,旁邊就是柏焰歸的公司。
【二少,您有空嗎?】薄楠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是自家公司那邊來的短信。
薄楠:【現在沒有,不過馬上就有。】
對方特別卑微地道:【二少,今天我們要和柏氏開會,您能到場嗎?】
薄楠:【什麽時間?】
【五點左右。】
薄楠忍不住輕笑了一下,他記起來自己頭上還挂了個公關部部長的頭銜,似乎好像也許是應該在談合作的時候在會議桌上占個坑?
薄楠:【我盡量。】
對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連續發了好幾個感謝的表情包,還不帶重樣的。
薄楠的號被叫到了,他上前領了自己的果汁,順道加了個單,回座位時就看見一個看着六十左右的老人走了進來,四處張望着,似乎在找什麽人。
像是找他的,只不過對方身上的氣場很微弱,是正常人的水平,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風水先生,甚至還略帶着一些灰色,很有垂敗之感。
當然,他也可能是個搞邪術的,學得路子歪,什麽都沾一點,沒什麽都不精通,故而氣場不同也情有可原。或者對方就是如他一般返璞歸真的類型,那就有點樂子了。
薄楠回到了位子上坐下了,那老人轉了一圈最後果然在他的面前停下了:“你是托芸芸聯系我的嗎?”
薄楠揚起了一個笑容,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起身伸出手和對方握手:“是是是,大師你好!”
老人目光中透露出一點怪異的神色,并不欲與薄楠握手,反客為主的率先坐了下來:“不要叫我大師,我姓白,叫我白先生就好。”
“白先生。”薄楠叫了一聲,也跟着坐了下來。
白先生道:“想必芸芸已經和你說過我的規矩了,想好了再開口。”
薄楠眉目微動,顯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好奇來:“昨天芸姐說過的,我準備了一百萬,不知道夠不夠?”
“一百萬?”白先生輕蔑地說:“有錢難買有情人,這個規矩你不懂嗎?我看你夫妻宮犯青,就是主有緣無份,就算勉強結合到最後也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少了。”
“那先生您開個價?”還扯上了算命?
白先生上下打量了薄楠一番:“你這樣的面相想要逆天改命……算了,相見就是有緣,你如果想達到目的,你得跟我進山修行一個月,錢就不收你了,只不過這一個月你得聽話。”
薄楠反問道:“進山修行?”
“想得大幸運,就要先受大苦難,年輕人,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白先生盡力保持着他仙風道骨的模樣,沒有露出那點急色來。“你可以去問芸芸,她剛來蘇市之前是什麽樣的?現在又是什麽樣的?她獲得了愛情,也獲得金錢和地位,一個月,不值得嗎?”
不光是漂亮的女人有人喜歡,漂亮的男人也有人喜歡。
這個年輕人能随手拿出一百萬,家世可想而知,錯過了這一波他恐怕這輩子都沾不上他,更何況……一個月呢,中間能接多少客人?等到一個月過後,他手上又抓着他的把柄,以後多得是時間從他身上撈錢。
這就是自己的撈金獸啊!
薄楠露出了猶豫的神情道:“芸姐也是跟着先生您修行過了嗎?”
“當然。”白先生颔首道。
薄楠想了想說:“那……我可以再考慮一下嗎?”
“機會可不等人。”白先生撇了他一眼,營造出了自己很不耐煩的樣子。
薄楠沉默了一瞬,低聲問道:“如果我跟您進山修行就能獲得我想要的嗎?”
對方聞言就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說:“那倒不一定,我這人從不胡亂許諾,進山修行是你的緣法,事情能不能成就要看你有多誠心。”
豁,還是個空手套白狼的。
薄楠自口袋中摸出了一張純黑色的卡紙遞給了白先生:“先生容我再想一想,這是我的名片,我考慮好後再聯系您。”
白先生伸手接了,做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轉身走了,他感覺到那個年輕人的目光追随着自己的腳步,他一定已經動搖了,只要他多做布置,這個年輕人必然會落入他的手中。
他捏了捏口袋裏的名片,這名片一摸就讓人覺得很高檔,這樣高的貨色他還沒搞過呢!
白先生伸手拉開了玻璃店門,在跨出門檻的一剎那,有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随着一聲巨響,那位白先生就消失了蹤影。
店內一片驚呼尖叫聲,好幾個外賣小哥目瞪口呆地站在店門口一動不動,薄楠起身看了一眼,店內響起了安靜美好的電子女聲:“2150,薄先生,請取餐。”
有兩個男性店員沖到店門口去查看,薄楠斯裏慢條地取了餐,拎着精美的紙袋子撥開了人群,走出了店門。
他繞開了地上一灘血肉模糊的玩意兒和那個沉重而龐大的招牌。
看來他是多想了,對方并不是什麽返璞歸真的高人——那張卡紙其實就是很普通的一張卡紙,但凡對方看一眼,都會發現所謂的名片就是桌上擺放着的可以讓客人随意拿取的店鋪外賣卡。
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是薄楠往上蓋了一個閻羅印,沒有沾朱砂,甚至沒有沾水,只是蓋了一蓋。這樣的煞氣加持下,只要對方稍微有些能耐都能直接抹去它,他看這位白先生接過去時輕描淡寫的樣子還以為他已經發現了呢,沒想到就是毫無天賦的普通人。
這樣的角色,連氣場都感受不到,在風水圈子裏甚至連入門都談不上,只能說是個愛好者,仗着自己學了點知識就出來禍害人。
這樣的人死就死了,毫無可惜之言。
他看向了不遠處的露天座兒,對着坐在那邊喝咖啡的一男一女笑了笑,施施然地拐彎上了柏焰歸的公司。
那一對男女在薄楠看來過的時候就不斷地顫栗着,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的從後背冒了出來,甚至克制不住轉身就逃的機會——上面說他們應該會被目标人物發現,可當他們和他對視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麽恐怖。
街上的那攤肉餅下,血緩緩地流淌着。裏面不知道摻雜了什麽,烏漆漆的,不像是血,反而像是油。
兩人對視了一眼,發現隊友的眼中也充滿了驚恐。
這個老人剛剛還在與目标人物說話,可轉眼就死無全屍,是他殺嗎?還是意外?這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
“薄先生,您來了?”特助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道:“先生,還請直接進去吧,柏總有吩咐,如果是您來的話就不用問了。”
“多謝。”薄楠分了一個紙袋給他:“請你們喝咖啡。”
“好的,謝謝。”特助接過了紙袋,沒有多此一舉再去接一個——開玩笑,沒有眼力界兒的人當什麽特助,不如趁早回家吃自己。
這擺明了就是要送給柏總的!
柏焰歸正伏案工作,聽見門口有動靜便道:“進來。”
“有事說事。”他頭也不擡的說。
薄楠有些驚訝地挑了挑,不知為何他覺得柏焰歸似乎有哪裏變了,很微妙的變化,幾乎讓薄楠以為是他的錯覺。他将楊枝甘露放在了柏焰歸的手邊,靠在辦公桌上。
柏焰歸似乎察覺到了,不耐煩地說:“做什麽?自己去財務扣一個月的獎金,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就直接離職吧。”
薄楠道:“看來柏總很受歡迎啊……”
“……呃?”柏焰歸擡頭便看見了薄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陽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被分割成了溫和而明媚的光線,将薄楠半身淹沒,璀然生輝。柏焰歸一時居然有些語塞:“……你怎麽來了?”
薄楠伸手碰了碰他的側臉,随即捏了捏他的下巴:“擡頭。”
柏焰歸本就是仰頭看他,根本不需要什麽動作,溫熱的氣息就湊了過來,與他的鼻息交融在一處。薄楠吻得很仔細,帶着些許涼意的唇瓣被柏焰歸的體溫所融化,便顯得愈發的柔和起來。
天空中飄過了大朵的雲彩,遮去了有些耀眼的光線,柏焰歸此時才看清了薄楠的眼睛,在那一瞬間所有的描繪詞都失去了應有的色彩,好看得無複已加。
他着迷地張開口與他交纏着,薄楠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捕獲到了他的頸項,随即又是發絲,修長的五指深深的陷入了他的發間,親昵地摩挲着。
柏焰歸手中的鋼筆落在了桌子上,發出了不輕的聲響,可惜現在沒有人注意它。
雲朵飄遠了,日光又一寸寸的回到了薄楠的身上,他也在此刻結束了這個吻。
這是一個溫柔的吻。
柏焰歸卻很沒有出息地捂住了嘴唇,低下了頭用以遮掩可能已經處于高溫狀态的臉頰。然而不等薄楠離開,他有伸手抓住了薄楠的衣襟,在他唇上又狠狠地親了兩口。
“請問這個誠意足夠嗎?”薄楠沒有動彈,保持着俯身的姿勢,嘴唇開合之間仿佛再說:可以的,只要你想要,你就可以。
柏焰歸沒忍住又親了兩口,這才盡力保持平靜地說:“還可以,下次繼續。”
薄楠輕笑道:“好,看來柏總很滿意,我會繼續努力的。”
回應他的是柏焰歸跟個炸毛的貓一樣猛地看向了辦公桌,随即又松了口氣——貴有貴得好,鋼筆都摔到文件上了,薄薄的文件下面就是桌子,居然沒有濺出一滴墨水。
很好,文件保住了。
柏焰歸低聲說:“你來怎麽也不通知我一聲。”
“你的特助說你吩咐的,我來的話可以直接進來。”薄楠擡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柏焰歸下意識地阖上了眼,薄楠卻只是撫觸了一下眼睑的部分就離開了。
“……好像是哦。”柏焰歸也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失望,高興的是薄楠沒再吻他,否則他很難繼續坐在這裏和薄楠好好地說話。失望的是他還以為薄楠還會再吻他一次的,但是薄楠沒有。
“行了,你先工作吧。”薄楠從紙袋中摸出屬于自己的飲料,悠然地靠坐在了柏焰歸那張真皮客座沙發上,雙腿毫不見外的也搭了上去:“五點不是要和薄氏開會?”
他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時鐘,連帶着柏焰歸也跟着他的視線一道看了過去,只聽他說:“現在三點三刻,能偷出多少時間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希望柏總能抽出至少二十分鐘的時間來,讓我好好履行一下本職工作。”
柏焰歸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薄楠的本職工作到底是什麽,但還是下意識的反問:“只要二十分鐘?”
薄楠擡眼看向他:“……那要看柏總。”
肯□□多久。
柏焰歸猛地低頭開始工作了起來,思想不純潔如他到底在說什麽虎狼之詞!為什麽薄楠還回答他了啊!更尴尬了!
救命!
薄楠逗完了柏焰歸,當真也就不再打擾他,上班摸魚個十分鐘已經很可以了,畢竟是自己當老板,自己吃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嘗試如何最大限度的帶薪摸魚比較好。
他給仇檀發了一條消息:【檀哥,解決了。】
仇檀:【……?你見到人了,查出來什麽沒有?】
薄楠:【沒有。】
仇檀随即放了下心,轉而又開始疑惑薄楠這個‘沒有’到底是有線但是他沒查出來還是确實沒有後續的意思,但轉念一想薄楠辦事還是很幹淨利落的:【那就好。】
他并不希望同室操戈,有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已經很滿意了。
薄楠那邊并沒有回音了,仇檀轉而和薄宜真打了個視頻電話:“喂?在在在?”
薄宜真看背景是在車上,似乎被堵住了,看起來心情不太美妙的樣子:“廢話,有事?”
他一向守時,對柏氏這個合作項目也勢在必得,自然不會做出什麽開會遲到的事情來,但沒想到就算不是早晚高峰,車子開到柏氏附近的時候還是被堵得水洩不通,簡直不科學。
仇檀對他眨了眨眼,薄宜真心領神會的升起了車內隔斷,等到徹底合攏後才道:“說。”
仇檀在辦公室,自然比薄宜真方便得多,說話起來也更加沒有顧忌:“老薄啊!你不厚道啊!”
“……?”薄宜真等待着下文。
“滾滾滾!”仇檀的神情中好奇兼帶着羨慕地說:“阿楠做事這麽利落,你到底是怎麽養出來的?為啥我家呆梨就這麽不開竅,要不我把呆梨送到你家,你幫我養一陣看看能不能開竅?”
“你有病?”
仇檀把今天和昨天的事情複述了一遍,誇道:“我也想要一個辦事這裏利落幹脆的弟弟!”
薄宜真頓了頓:“他說解決了?怎麽解決你問了嗎?”
“他也沒說。”仇檀道:“但是阿楠辦事我可以放心!”
薄宜真頓時又頭疼了起來:“你确定?”
“有什麽不好确定的?”
薄宜真一時無言,轉而真誠地道謝:“謝了,兄弟。”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留下一臉懵逼的仇檀根本不理解為什麽薄宜真要給他道謝——難道他知道他給薄楠打了六千多萬?
不闊能吧。
薄宜真嘆氣,薄楠他懂,他說的解決八成就是……算了,當哥的,給親弟弟收尾也是應該的。
對,他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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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