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李先生再度找到薄楠的時候, 對方在涼亭裏湊着漫天細雨嗑瓜子。

也不知道誰給他整了這麽一盤,見他不緊不慢地用者,不知為何硬叫人的心硬生生平緩了下來, 李先生連續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支着傘入內:“薄先生。”

“李先生,坐。”薄楠比了一個手勢,待李先生入座後他順手将瓜子盤往他那邊推了推, 李先生一愣,随即抓了幾顆,卻也不吃, 就這麽抓在手心裏把玩着。

“薄先生,能不能聽一聽您的高見?”李先生斟酌着問道。

薄楠一聽就知道對方這是同意了讓他放手去做, 而不是去弄什麽七星續命——如果不是這個意思,也不必來聽來問。

這就跟HR面試似地,聽別人吹得天花亂墜有什麽用?口才好的不一定能做的好, 只要臉皮夠厚當清潔工的都能把自己吹成平面生态理化環境資源整合專家, 當然還是要放到崗位上試一試才能知道對方的深淺。

薄楠想了想,卻不怎麽想開口, 他不是那種喜歡把自己往死裏吹的人, 這裏雖是蘇市範圍,他也就小時候學校春游的時候來過——本地人誰沒事兒來這地頭?一山樹的有啥好看好玩的。

故而他也沒有仔細看過這個風水, 全憑上山的時候驚鴻一瞥, 能講出什麽靠譜的東西來?

他道:“到外面走走再說吧。”

“請。”李先生起身引着薄楠往第二幢小樓裏走, 他覺得薄楠必然是要從小處見大,看風水自然要看室內裝潢擺設, 他邊走邊解釋道:“家父目前所在的卧室是我布置的, 盡力在不妨礙醫務人員的情況下……”

他說到一半, 卻見薄楠面露奇怪的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去外面走走。”

這兩幢小樓薄楠剛剛都算是進去看過一眼了。李先生既然能提出七星續命,有這樣的把握敢這麽做的先生好歹是有兩把刷子在手裏的,一些低級錯誤根本不會犯,再者他擅長以大格局下手,大格局一成,住宅內一些小問題根本構不成什麽影響,可以說是實屬不必再看。

李先生應了一聲,在他看來薄楠的要求非常正常,有的先生喜歡先看內部風水,有的喜歡先看外部,總是要看的,無所謂哪個前哪個後。

兩人聯袂出了門去,一人一把深青的傘,漫步于和風細雨之間。

山色空濛,因着小雨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随着不輕不重的分緩緩地在山間遨游着,三面環湖,煙波浩渺,一層又一層的水波被推着輕輕拍打在岸邊,水浪翻卷,浪花許許,當得一個柔情缱绻。

兩人所在雖離湖岸還有一段距離,卻依然能聽見若有若無的水聲,站在院門口向遠處眺望,仍舊能看見一片湖光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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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藏風,水藏氣,山在背後示意背後有靠,遮風避雨,水在前方煙波拍岸便是推着生氣財氣源源不絕而來,洪澤湖占地面積極廣,雖也呈現環抱狀,卻不是如同衣帶般又長又細的水,這便不能叫做玉帶環腰,而是叫頭頂金冠。

觀震澤湖的外形,不正是中間一頂金冠,兩側垂下璎珞系帶的格局麽?這便是一頂金冠。再看水,水清而淺,色若碧玉,其味甘美,氣味清新宜人,這便是主上貴。

論大風水,當真是已經極好的了。

薄楠放眼望去,陷入了沉思,這要如何布局呢?最簡單的當然就是做個陰陽養潤局,簡單靈便,集這一湖靈氣往他院子裏擱,天地這麽大,這裏多一些,那裏少一些,并不礙什麽事兒。

但是這位老人也不是什麽普通人,普通人經這麽一盤和也該活了,可放在他身上薄楠可以說是沒把握的。

若是不顧周圍城市,集一市的之氣脈供給于一人,絲毫不考慮地方那這就是酷烈手段,薄楠作為一個蘇市人是肯定不會這麽做的。

光這一湖是不夠的,需得再借點其他什麽。

兩人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湖岸邊上,繞着湖慢慢地走動着。李先生見薄楠如此,也不開口打擾,只陪着他慢慢地走。

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漫天落霞将天空染成了一片金黃,太陽成了一個紅油油的鹹鴨蛋黃,不甘不願的挨在湖邊上,最後也被夜幕所吞噬,雨停了。

陰陽昏曉于此時交替,此時的天空已是一片紫金交加,忽地那些金色便消失了,天空中紫意占了上風,一抹輕柔月色便從雲層中落了出來,柔柔地落在了湖面上。

銀輝撒滿了整座湖泊,推來的水波都像是融化的銀漿,層層翻滾。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①”薄楠突然嘆息了一聲:“我早該想到的……”

李先生似乎一時也被這景色震懾,他久久未言,似是等着下文。可薄楠卻沒有再說什麽,李先生納悶的問了一句:“薄先生想到什麽?”

不就是月色嗎?與風水又有什麽關系?

“回去吧。”薄楠又撐起了傘,在那一瞬間,細雨又伴随着清風再度落下,攪亂了這一池月光。

他不欲與他多解釋,既然想到了就要趁着這一抹靈光去下手,而不是等到靈光散去徒留匠氣。

薄楠來得慢,走卻是極快的,李先生幾乎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的步伐,只見他到了小樓後便飛快的卸下了背包,從中取出來了幾個紙包一一打開,卻又在看過一眼後棄之于不顧,轉而問李先生:“你這裏有沒有合得上月亮的法器?”

他想的東西有點大,這些法器大多是以玉心竹為材料,制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搭上這個題材——與月亮有關的題材不多見,多是一些山水,在風水這種講究意頭的行當裏倒是用得極少。

李先生猶豫了一瞬,薄楠想借月亮他大概是明白了,可月亮不是那麽好借的,一日一月,天地陰陽,日主陽月主陰,他父親怎麽想都應該去借太陽而非月亮才對。

薄楠看出他的疑慮:“不要多想,交給我,你只告訴我有沒有?”

“應該有,但是我不記得了,薄先生請随我來。”李先生說道,這就把薄楠帶向了地下倉庫,那裏是他的藏寶地,因着他父親的身體他很早以前就開始收集法器了,數量太多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到底有沒有。

“那就做兩手準備,越快越好,越多越好。”薄楠邊走邊道,他是缺人脈缺法器來源,可李先生卻不缺,他能找到這麽多風水先生摒棄行規同時為他所用,人脈可見一般。

之所以要說越多越好是因為找過來的法器不一定就是最适合的,多幾件也好有選擇——當然要是只有一件,那硬着頭皮用也行。

薄楠也沒閑着,打電話給了老井,關鍵時候還要看歐皇的:“井哥……深夜打擾了,我這邊想找一件和月亮有關的法器,你幫我注意一下可以嗎?對,很急,錢不是問題。”

李先生在一旁連連點頭:“對,錢不是問題。”

老井這頭本來還納悶薄楠怎麽想起來找他,聽他的口氣後自然無所不應,當即就跑到自己的倉庫裏去翻找了起來——法器嘛!就是找那些讓他感覺很奇怪的破爛!他懂的!

薄楠以為的地下室是那種擺滿了博古架的倉庫,結果一進門才發現是一個特別高科技的倉庫,幾排櫃子頂天立地,每一組櫃子上都有數百個方格,兩面都是透明的,方便主人查看,上面帶指紋鎖,看櫃子的材質應該也是那些特殊的能夠封鎖氣場的金屬,至少薄楠站在裏頭的時候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麽很強的氣場。

李先生打開了地下室中的電腦,按照關鍵詞搜索,沒一會兒就跳出了七條相關的儲藏信息,饒是薄楠就喜歡那種擺得滿滿當當的百寶閣,看到這麽方便還是忍不住心動了一下。

目前還用不着,等到以後他的法器多了似乎也可以置辦這麽幾排櫃子,弄一個地下室來收藏他的寶貝法器們。

“薄先生,你來看看這幾樣适合嗎?”李先生說着就把位置讓給了薄楠,自己則是對着屏幕拍了張照,匆匆地往儲物櫃那邊去了,薄楠坐下一條條點開,依次查看這七件法器。

這幾件外形先不說,題材分別是玉兔搗藥、霁月風光、壺天日月、花好月圓,還有三件則是一樣的題材,都是蟾宮折桂。

薄楠先将蟾宮折桂給否了,這是學業的意頭,他要的是續命長壽,這麽一看其實只有兩件符合要求:玉兔搗藥、花好月圓。

玉兔搗藥搗的是長生藥,花好月圓後面跟的是人長久。

他這裏還在看,李先生卻已經匆匆回來了,他将手裏提着的一溜兒盒子都放在了薄楠面前:“先生你看看,有哪些是适合的?”

李先生居然已經将這七件法器的實物找到了。

薄楠依次拆開來看,蟾宮折桂他直接無視,重點去看玉兔搗藥和花好月圓這兩件,可這一打開卻失望至極。

玉兔搗藥幾乎稱不上是法器,只是一塊小小的玉佩,像是小時候給家裏小孩子戴的玩意兒,憨态可掬,氣場接近于無,而花好月圓那也是一塊玉佩,氣場倒是有,可是距離薄楠的要求離得太遠了。

用這個他還不如直接回家撈一杆子玉心竹來當場做一個比較好。

薄楠暗罵了自己一句,早該想到的——對方有日精不代表對方其他東西也非常好,或許日精已經是他找到的最好的東西之一了,他覺着李先生氣場收攏得圓轉如意只能說明他對風水上有點門道,且對氣場上有一定理解,就不代表他看法器的眼光也和自己一樣,非絕世精品不屑于下手。

他既然想借月,那這法器就不能太普通,月亮不是凡物,就算它現在已經被科學認證是一顆地球的衛星它也不是什麽普通的玩意兒,好歹是一顆星球呢,要是随意拿個什麽法器都能把它借過來月亮豈不是太丢份子了!這法器必須要好。

不好的下場就是作為陣眼的法器當場碎裂,要是平時碎就碎了,氣場混亂兩天等平複下來照舊可以布局,可李老先生等不了那麽久了!

這也是他一開始沒有想直接以玉心竹做一個法器的原因之一。玉心竹是個好東西,經他制作的法器也不會不好,可就不是那麽那麽好!他手邊沒有合适的法陣去養那些法器,只能靠後院那個局臨時潤養一下,自己手動開光的甚至還不如後院裏養着的,沒開光的更別說了。

且他後院引得是天地雷雨之氣,跟長壽更是八竿子打不上一個邊兒來,誰家弄長壽還弄出個風雷之力的?又不是家裏出了邪祟陰煞,更不是犯了小人,要那有什麽用?

“只有這些了嗎?”薄楠平淡的語氣中蘊含着清淡的失望,李先生低下了頭:“薄先生再給我兩天,我抓緊去找。”

做風水需要法器,法器需要事主去找已經是常識了。

薄楠突然靈光一閃,問道:“我能随便用嗎?”

“當然,薄先生請便,需要什麽只管讓我去取。”

薄楠點了點頭,手中飛速地打了好幾個關鍵詞,讓李先生去取,自己則是又一行一行的開始看李先生的所有庫藏,希望能從中找出點什麽來。

薄楠看到一半時老井的電話來了:“喂,薄楠?”

“井哥,你說。”

“我找過了我這邊沒有關于月亮的法器,要不你再等等,我幫你去市場上找一找。”老井道。

薄楠應道:“好,不過要快,最多就只有一天的時間。”

“這麽緊張?”

“嗯,多的不方便說。”薄楠道:“回頭我做東請井哥你吃頓好的。”

“你這不就是見外了?”

“你才見外。”薄楠說罷:“行了那我先挂了,有消息通知我。”

話是這麽說,實則薄楠已經不寄希望于老井了,今天已經晚了,馬上李老先生就要渡一個死劫,再往後說不定就越來越密集,實在是不能等。

李先生又抱了一堆法器回來了,薄楠粗略地看了一眼,這次拿過來的更離譜了,雖然數量多,卻都是氣場極其微弱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氣場的玩意兒,純工藝品擺件,李先生見薄楠的目光就不知為何臉上起了一股羞赧之感,他明白這些薄楠一個都看不上。

薄楠最終還是拿了那一件花好月圓,沒辦法,有總比沒有好。

“行了,我們先上去吧,再問問別人有沒有。”薄楠道。

李先生點了點頭:“好……抱歉,薄先生。”

薄楠提醒了一句:“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是命數了。”

“……我知道的,薄先生。”李先生閉了閉眼睛,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匆匆地道:“要不您再在這兒看看有沒有适合的,我把權限都給您,您覺得什麽時候就先取出來再說,我去聯系一下我大伯,看看他是什麽意思。”

“也好。”薄楠颔首。

李先生就先上去了,薄楠幹脆摒棄了電腦,在儲物櫃旁行走着,一件件看過去——他就不信李先生運氣這麽差,能找到日精這樣的天材地寶卻找不到一件合适的法器,再者他說得對,有什麽合适的就先拿出來,萬一有什麽變數也好頂上去用。

這幾個櫃子其實并沒有被裝滿,至少最頂上兩層基本都是空的,大多數法器都放在人眼能夠輕易看見的位置,薄楠一個櫃子一個櫃子的打開來,等到一個小時後才不得不承認人的運氣就是這麽糟糕,李先生還真就沒有合适的法器。

但是他有不少原材料都是好東西,如果給薄楠足夠的時間,他自己大可以用這些原材料做一件。

可惜時間就是不夠。

薄楠把玩着一塊玉石,這件是他看中的,實在不行他就強行取件開光,大不了就只保李老先生十天的時間。

他正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突然腳步一頓,他發現自己的腳上有一塊模糊的光斑。

那光斑柔和輕薄,如果不是薄楠眼力好又恰巧低頭看了一眼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神色有些複雜,轉而就俯身下看,只見在門邊上的儲物櫃的最下方安靜的躺着一面鏡子,那是一面銅鏡,圓形,周圍雕花複雜,一眼看上去他也沒看清楚。

因着銅鏡擺放的角度關系,只有在出門的這一剎那才能被鏡子的反光所籠罩。

薄楠從中取了出來,仔細地在手中翻看着,銅鏡凝潤,帶着一種被人長久使用過的氣韻。周圍的雕花是滿牡丹,映着中間圓形的銅鏡,正應了花好月圓四個字。

他再看銅鏡,卻只能照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倒不是被電視劇洗腦了,銅鏡本是可以将人照得分毫畢現的,只不過這面銅鏡可能時間太過久遠,就顯得不是那麽光滑了,需要找一個磨鏡人将銅鏡重新打磨,就能展現它原有的風采了。

最難得的是這面銅鏡的氣場也很好,非常柔和,不帶一絲攻擊性,柔和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它帶着氣場,可事實上它的氣場非常的大,幾乎是一取出來就迅速籠罩了整個地下室。

它的氣場還有一點好,應該是它經歷過不同年代的不同主人所造就的,觀它的特征就知道只有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家才用得起,或許它曾經妝點過少女的繡樓,也曾映亮過少婦的閨閣,曾在老妪的房內照着她滿頭華發,便有了一種瑩然之感。

很難形容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薄楠想不出來應該怎麽去描述,只覺得它很合适。它不需要被重新打磨,也不需要被重新洗刷,這樣就很好了。

他有些模糊的感覺,這樣才是最好的。

薄楠眉宇之間不由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他此前一直擔心李老先生沒有這個命和運,尋遍了幾百個法器都沒有适合的更是加重了這一點,只是沒想到峰回路轉,不必再擔憂了。

他想也是,人家雖說是鑄劍的,劍是殺器,卻也要看怎麽用,一柄銳不可當的寶劍出鞘自然是要見血的,可當它隐而不出的時候,就成了一柄君子之劍,有它在,別人就不敢出手,不也免了殺伐?

話說這麽多沒用,有了這面鏡子,薄楠有信心能成。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試一試了。

薄楠出來時李先生剛好挂斷電話,他什麽也沒有和薄楠交代,只是說:“薄先生還請等兩日,我們一定能找到的。”

薄楠搖了搖頭,李先生心涼了半截,他小心翼翼的道:“薄先生的意思是……?”

薄楠示意了一下手中銅鏡:“不必再找了,我找到了。”

李先生這才注意到薄楠抱着一面銅鏡,那銅鏡不大不小,極其不引人注意,他一時也沒注意到,他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驚訝的說:“您怎麽找到這個了?”

“怎麽說?”薄楠饒有興趣的問道。

李先生道:“這是我母親的陪嫁……聽說曾經是我家老太太的陪嫁,傳給了我奶奶,然後又傳給了我母親……後來我母親去世後我整理遺物的時候幹脆就把遺物全部放進地下室保存了起來——地下室比較安全。”

“那令尊令堂感情很不錯吧?”薄楠問道。

李先生不禁微笑了下:“我父親當年在……工作的時候,五年只回來一次,他一到家就先問我母親在哪,知道我母親在上班就去公司門口等她,等到晚上他該回去了,才發現家裏多了一個五歲的孩子,然後才想到要問一問是誰,是不是隔壁來玩的孩子,想要順手把他送回家。”

“……那個孩子就是我。”

薄楠不知為何感覺自己仿佛被塞了一口狗糧,不過這種狗糧他吃得多了,他爹媽也是這樣的,他拍了拍李先生的肩膀,深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李先生笑了笑,連帶着眼尾的都起了些笑紋:“他們兩恩愛一世,也是很圓滿了,我母親去的時候還說要在下面等我父親,讓他別急,他不來她就一直等。”

“那可能……”薄楠頓了頓:“或許你母親還需要再等一段時間了。”

“要不你回頭給你母親燒個紙錢讓她別心急?”

李先生一愣:“薄先生的意思是?”

薄楠揚了揚銅鏡:“不管事情成沒成,你都給你母親上個香吧。”

“好。”

薄楠笑道:“那就別等了,趁着今天月色好,就先開始吧。”

“……?”李先生一激靈:“我現在就去通知工程隊!”

薄楠:“……?通知工程隊幹什麽?”

李先生:“方便您一會兒炸個山堆個土什麽的……”

薄楠:哦,确定了,野路子出來的,這麽好的風水居然說還要炸山?夭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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