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寧府老太太

為了不給寧語找麻煩,白止半路就下了馬車。

剛進寧府就被韻兒撲了個滿懷,“小姐,您可讓韻兒擔心死了呢!”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別哭了。”寧語心疼地幫韻兒擦着眼淚,說到底韻兒還是個孩子,“對了,我沒和你一起回來,李氏責罰你了嗎?”

韻兒突然想起來了:“小姐,姨娘正在正廳等着你呢!情勢不妙。”

就知道李氏不會罷休的。

寧語依舊披着那大紅披風,忍着腿上的傷痛昂首正步地走向正廳,披風因為她的步伐飒飒得飄在身後。還未進正廳,就見李氏煞有其事地危坐在正堂的烏漆描金雕鳳扶椅上,低頭吹着白瓷盞中的茶,擡眼看見寧語回來了,“彭”的一聲,杯子被重重砸在烏漆八仙刻鳳桌上。

“語兒啊,皇獵這種重要場合,你怎麽能莽撞沖進獵場,而且不知所蹤,到現在才歸來?”

“姨娘正是好威風啊!吼的語兒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問題了。”寧語嘲諷到,“要是說我為何進入獵場。”

寧語頓了一下,向北拱手一輯,“皇上禦口,此次狩獵乃是為我辰盛祈福,我既然身為辰盛丞相嫡女,自然有職責為我辰盛子民消災祈福,難道姨娘認為此舉不當嗎?還是姨娘不想我辰盛平安昌盛?”

“你……”李氏一時竟然說不上話來,“怎麽會呢,只是那之後呢?為何現在才回來?!你可知我們等了你多長時間,引得衆大臣家眷猜疑暗笑?一個女兒家,停留在獵場裏遲遲不出來,恰好随你進去的白止公子也遲遲未歸,你們為何那麽巧?傍晚就應結束的狩獵,現在天都黑了!而且也不向家中捎過口信,到現在才回來,這是為何?”

“我在獵場裏一時迷了路,轉了好幾圈繞到了江邊,又幸而遇到一船夫,順江而下,到了京城東門,在那吃了點東西就急忙回府了。至于白公子,雖說他和我一起進入獵場,但那之後就分別了,人家還要狩獵邀賞呢,怎會帶上我這個生手。”寧語低頭,一副很是傷心的樣子,“姨娘,你的話也太讓人寒心了,我遲遲未歸,您竟然擔心的不是我的安危,而是外界的流言蜚語……”

“哼!是嘛~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啊~”李氏起身,走近寧語,“我可是從張家士兵那聽說你和白公子雙雙墜入江中呢!”

寧語一震,她雖然知道晉王和筱影定不會亂說,但疏忽了那些手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人就是喜歡看熱鬧。

“姨娘都知道我墜江了,也不來關心關心語兒的身體,語兒到現在連口熱茶可都還沒喝呢!”

李氏看見寧語的表情,心中很是得意,“一個女子,和男子墜入江中,清白何在!寧家臉面何在!”

“哦?姨娘也知道寧家有臉面啊。”寧語反唇一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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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被問的一愣。

“自古以來尊卑有序,嫡庶有別,可姨娘你因何憑一介庶妻身份坐在正座上?難道不知那是家主和主母的位置嗎?傳出去豈不是讓衆人笑話我堂堂丞相府竟然無一點禮數尊卑了嗎!”

“你……”李氏啞口無言,绛紫白梅袍下的手指恨得掐出了血,又是嫡庶!好一個伶牙利嘴的丫頭,我看你還能嚣張到何時,遲早我會将你絲毫不剩的趕出寧家!

“這家是誰做主啊?一個小丫頭都敢教訓母親了?”一聲陌生的蒼老之聲突然出現。

寧語疑惑地擡頭,這是誰啊?寧家還有其他長輩?只看見潑墨山水圖的板壁後走出一位老婦,右手拄着梨木鹿頭杖,左手搭在侍女的手上,手腕上挂着佛珠,身穿墨綠色富貴祥雲褂子,外披紅肩,頭發花白,緩緩走來。

寧語心中疑惑,以前在家中沒見過這位長輩啊,但看其氣場,想必是個極有分量的長輩,寧語乖乖地颔首行萬福禮。

李氏見到那位婦人,眼中竟然盈出了淚,委屈地走向那婦人,“母親!讓您見醜了,是兒媳管教不力,也怪我在語兒幼年未能盡到撫養之責……”

什麽!寧語驚了,回府一年多,竟然不知道家中還有位老夫人,李氏自稱兒媳,那……她是我祖母?那好辦了,如果是祖母的話,總是疼愛嫡孫女的吧!

寧語連忙上前幾步,委屈巴巴地叫了一聲:“祖母~”

那婦人見此,好像根本沒看見寧語似的,扭頭心疼地用手拍拍李氏的手背,“這不怪你,這麽多年你一直盡着主母的職責,還為我寧家養育了一兒一女,那個死了多年的人還是霸着本該屬于那你的名分,委屈你了啊……”

行着禮的寧語驚呆了,但還沒得到老太太的準許,也不敢起身,老太太像是故意在冷着她,過了很久才懶懶回頭說了一句:“起來吧。”

李氏扶着老夫人坐在了右邊的主座,自己則是緊挨着老夫人坐在下位的客座上。

“尋儀啊,你怎麽坐那了,過來,坐在左邊的主座上去。”

“這……母親,我還是坐在這裏吧,剛才語兒說的對……”

“老身讓你坐你就坐!庶妻又怎樣!”

李氏一臉為難地坐在了主座,心中卻在竊喜。她知道自己不能親自對寧語動手,要不然等老爺回來,自己也不會有好結果,所以她就把老夫人請了回來。

老夫人在上座細細打量着寧語,寧語被看的很不自在,“你叫寧語?”

“是。”

“聽說你回府已經一年多了,怎也不來拜望我呢?一點禮數都不知!“

“祖母息怒,只是語兒初來乍到,對府中……尚不熟悉,且姨娘她并未向孫女兒提醒老夫人的住處。”

“放肆!自己犯的錯,還想推給別人,好一個伶牙利嘴!難怪尋儀說她難以教化你!和男子一起出去厮混,回來還敢狡辯和頂撞母親,你和你娘一樣!不知廉恥,目無尊卑!”

寧語一聽,本來還能老老實實聽老太太罵罵,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誰知老夫人竟然扯上自己的母親了!

雖說自己對母親了解不多,但她知道以母親當年的容貌、家世、權勢,喜歡上一個窮秀才,願意等他,怎麽說都是委屈了的!這個身為婆婆的竟然如此不講理,真難想象到底母親是有多愛父親才能忍受這一切。

“祖母,此話有失偏頗吧!李氏她不過一個庶母,不是我的母親!我為何要樣樣向她禀報!要說到禮儀尊卑,有些長輩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則,以下犯上,不識善惡,狼狽為奸,皆為一丘之貉!關于墜江一事,清者自清,若祖母和李氏執意認為我侮了寧家的門楣,那就出去大告天下吧!”

“你!你!你……”老夫人被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來人!把寧語押到祠堂,罰跪十日,每日只準送一餐!”

韻兒一聽,懵了,這小姐好歹是寧家嫡女啊!“老夫人!小姐不是有意的,請老夫人從輕處罰吧!求老夫人,求老夫人,求求您了……”韻兒跪在青石地板上,不住地磕頭,“咚咚咚……”沒一會,額頭上就冒出血絲了。

“韻兒!起來!我當初救你回來是讓你給別人磕頭的嗎!”

“小姐……”韻兒雙眼是淚,小姐的腿上還有傷,再加上之前中毒一事,這若是在祠堂跪上幾天,那身子肯定撐不住啊!

況且,老爺視察災情可要一段日子呢,這又回來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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