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丞相回京

“其實……當年你那姨娘李氏，從小就和你爹……呃……也就是我姑父定下了娃娃親，只不過你爹與那李氏住的遠，兩家雖然也有書信來往，但你爹對娃娃親這種事情很反感。直到你爹遇到姑姑……你爹在新朝第二年就打算迎娶姑姑，但無奈于世人的非議和你祖母的堅持，只得同時迎娶了李氏……”三哥收起折扇，望着前方，惆悵地說，“這些也都是聽我爹說的。”

“那……那依着舅父們對娘親的寵愛，怎麽會容許爹同時娶李氏呢？”寧語不解。

“那時他們對丞相的能力都很欣賞，雖然不想承認，但姑父的能力确實沒話說，在前朝時期科舉高中，兩年的光景就坐到了翰林學士的位置，新朝建立後，他還能立足于朝廷，并且第二年就當上了丞相。”三哥解釋到，“加上他确實對姑姑十分寵愛，娃娃親這種陳年舊事也不是他能如何的，所以當時爹爹他們對姑父都很看好，極力撮合……這也是為什麽後來姑姑出事後他們為什麽那麽自責的原因。”

“這樣啊……”寧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新朝建立後兩年就當上了丞相？這也太快了吧，算算那時丞相爹爹只有二十六歲吧，這麽年輕就坐上了丞相的寶座？真是不可思議！

“別想了！走吧！嬸娘一定幫我們準備好了水果，走，我們趕緊回家吧！”霁光輕輕地用扇子敲了一下寧語的腦袋，“走喽！三哥帶六六回家。”

正午的陽光，微燥，但暖風正好。

一到家，二舅媽就迎了上來，“哎呀，你們去哪了？聽韻兒說，你們出去玩了，也不回來吃午飯，這讓我和你舅舅吃的好冷清啊！”

寧語笑着拉住舅媽的手，“是語兒的錯！下次語兒再出去一定給舅媽打個招呼！”

“哪裏的話，來來來，快來吃水果，看看舅媽買了啥，葡萄！花不少錢買的呢！”

“娘！你怎麽又把錢挂在嘴邊啊！買個水果又不是什麽大事。”霆宗不耐煩地坐下，翹起二郎腿，甩了甩衣擺。

此話一出，舅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尴尬，笑容都僵在那了，“是啊……是我平時話太多了，語兒你別介意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寧語覺得四哥說的有點過了，“偷偷用腿踢了一下霆宗，“怎麽會呢！霆宗哥，你怎麽能這樣說舅媽呢，這叫勤儉持家，你懂什麽，再說了，舅媽平時在家沒人陪她說話，這些家長裏短的也只能說給我們聽啊！”

霆宗看見寧語微怒的眼色，只得求饒，“是！是我說的重了！娘，你別生氣哈！”說着便起來摟住舅媽，将下巴貼在舅媽頭頂，像個小孩似的。

大家見此，都紛紛笑起來，大堂裏一片溫馨。

這時，跑來了一個小厮，“夫人，丞相大人求見。”

大堂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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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舅媽看向了寧語，一臉為難，“要不，語兒，你先和霆宗霖意他們去後院說會話？我和你三哥在這就好了，我要是輕易把你交回給寧府，你舅舅會罵死我的。”

寧語理解，“好的，舅媽，你不用太為難。”說完，寧語就起身離開了。霆宗他們連忙追上去。

舅媽這才拂拂衣襟，對小厮說，“去吧，請丞相大人進來。”

“是”，說完小厮一溜煙地就跑了，沒多久，風塵仆仆的寧致遠就走了進來。

“二嫂”寧致遠連忙行禮。

“丞相真是折煞臣婦了。”舅媽不慌不忙地回禮，“不知丞相今日來将軍府有何貴幹？”

丞相難堪地抿了抿嘴，“二嫂，都過去那麽多年了……”

“丞相大人，您先入座吧。”霁光在舅媽身後提醒似的說到。

舅媽和丞相這才入座。

“是嗎？可是多年前的事情不還是重演了嗎？之前是小妹，現在是語兒，老夫人可是好大脾氣哦……”舅媽用瓷蓋撥了撥杯裏的茶葉。

“這事是我的疏忽，之前想着等過段日子再把老夫人從太和寺接回來，讓語兒和她熟識熟識，誰知……老夫人就突然病了，尋儀沒問我就把老夫人接了回來……我從災區回來聽說後，連衣服都沒換就趕過來了。二嫂，你看……”

“喲，這一口一個尋儀叫的好親啊！敢問丞相大人，還記得丞相夫人叫什麽嗎？”像是戳到了舅媽心裏的某些痛處，舅媽一點情面都不留地打斷了寧致遠的話，“病了？李氏和老夫人才是真婆媳啊……”

沉默了許久，舅媽深深吸了一口涼氣，“丞相大人，你還是先回去吧，等振義回來再說吧，我一人做不了主。”

逐客令下得幹淨利落。

“這……”丞相像是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下了，“好吧，要是語兒願意回來了，嫂子你捎個信，我馬上派人接她，還有明天我會再來的，到時候我和二哥談談……”說完，丞相就轉身告辭了。

望着寧致遠一步一頓的背影，霁光有些不忍，“舅媽，您剛才會不會太……”霁光不好直說。

“太什麽？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我們這次要是還那麽輕易地把語兒交出去，誰知道語兒會不會落個你姑姑的下場，以前……就是我們錯了……”

舅媽望向前院，目光放空，“以前，一模一樣的場景啊！一模一樣啊……當時你姑姑在王家住了半個多月，寧致遠來了好幾次，态度确實也誠懇，可是你姑姑還是有點生氣，但……但當時我們竟然勸她回去，說什麽姑娘家的回娘家太久會被人家笑話，說什麽有寧致遠的護着，老夫人以後肯定不敢再給她臉子了………”

舅媽頓了頓，像是喘不上氣一樣，“唉，雖然後來，老夫人被送到太和寺了，但我們還是對那個老婆子很介懷……”

霁光見狀，走到舅媽身後，緩緩地按摩着她的肩頭，“舅媽，過去的就別想了，我們去後面看看語兒吧！”

舅媽欣慰地回頭，拍了拍霁光放在肩頭的手，“還是霁光懂事，不像霆宗那小子！”

“舅媽，你知道嗎？霆宗給語兒起了個小名，叫‘六六’，我覺得甚是好聽呢！”

“是嗎！好聽啊！”

于是霁光哄着舅媽，一路笑着走到了後院，看見寧語正坐在秋千上，霆宗和霖意推的不亦樂乎。這秋千是兩個月前，也就是寧語才來的時候裝上的。

“舅媽~”寧語看到舅媽後，笑着向舅媽揮手，“霆宗哥，停停停，舅媽來了。”

“舅媽~”寧語小跑過來，秀氣微喘。

“六六，你今晚要吃什麽啊？我讓廚房去做！”舅媽拉着寧語的手，笑得眼睛都彎成一牙汪月了。

“六六今天想吃青瓜炒蛋，晚上不想吃太油的，其他的菜看看哥哥們想吃啥吧！”

“好嘞！”

“唉~舅媽，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寧語連忙拉住轉身要走的舅媽。

舅媽聽到寧語說了這句話，臉瞬間就沉了下來，“……你說吧。”

“呃……舅媽，我知道剛才我爹來找我了，我想的是……我在這也打擾了這麽久了，不如……“

“我就知道你要說這事……唉！還是長大了，知道顧全大局了。”舅媽搖搖頭。

“什麽！六六！你要回丞相府？！不行！”霆宗聽到這，也沒心情自己在那蕩秋千了，從秋千上一躍而下，跳到寧語面前。

“嗯……是的，我來的也有兩個月了，而且我也不想讓舅舅和我爹難堪。”寧語抱歉地說到。

“那你們都走了，我找誰玩啊！你一走，三哥肯定就要去回家準備殿試了，雖說同在京城，但必不肯出來玩了。”霆宗垂頭喪氣。

“不是還有五哥呢嘛！”寧語安慰到。

“不是誰都像霆宗這小子這麽閑的，六六，咱們王家的産業也不能一直局限于江南，所以這次你三舅讓霖意看望你的同時也打探一下京城的形勢，這個六月底他就要回去了。”舅媽在一旁解釋。

“那讓四哥去丞相府小住一段時日呢？”寧語感覺四哥确實太孤單了一些。

“胡鬧，他又不是女孩，可以上別人家玩玩，一個男孩還整日串門，那還得了，再說了他也不能粘你一輩子啊，就得讓他靜靜心，都這麽大了，一點打算都沒有！”舅媽覺得不妥。

寧語也感覺剛才說的話不太妥當，“是啊，是語兒考慮不周了。”

舅媽一看寧語好像吓到了，連忙露出笑容，“六六，別怕，舅媽沒有怪你的意思。“

“嗯，六六知道，那舅媽，您和舅舅說一下吧，明日我就回府吧。“

“好，明日等你爹來了，我就讓你舅舅給他個臺階下，讓他把你接走，咱可不能自己回去，太掉身價了！“

寧語明白舅媽的意思，笑着答應。

相府裏，李氏在正廳一手拍撫着老夫人的手，一手給她扇着風。

雖說李氏在安慰着老夫人，可是最沒底的就數她了，心裏慌得連扇子都扇的斷斷續續的。

“李尋儀！”洪鐘之聲猶如催魂符一樣，突然響起，吓的李氏的扇子“啪”得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