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被疑
今日的朝堂,有些不同。
諸位官員于明德殿外早已等候多時,可遲遲不見公公宣見。
大人們紛紛猜測:莫不是龍體有恙?還是又留戀高床軟卧?
大家都認為不一會兒就會有公公來宣告今日皇上罷朝。
終于,一個公公急匆匆地來到殿外,但卻是宣告早朝開始!
随着明德殿大門緩緩開啓,官員們心中再抱怨也無可奈何,皇帝遲到耽誤了你的時間又怎樣?誰讓人家是皇帝呢!
皇帝顯然還沒睡醒,眼皮下面烏青黯淡,單手撐在金銮椅上,揉着額頭,時不時的還發出幾聲咳嗽。
幾位大臣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關心”龍體的機會。
“皇上要保重龍體啊!畢竟聖上的龍體便是吾辰盛的福澤,是四海百姓的依托,所以為了先祖基業、為了辰盛百姓,皇上也要注意身體康泰啊!”
“嗯~徐愛卿有心了。”
底下的其他有心人都暗暗不甘,這個徐福酃!動作可真夠快的!
接下來就是一些日常報告了。
在即将退朝的時候,有的人終于忍不住了。
杜商走出位列,手執笏板,長輯一躬,“禀聖上,臣有事啓奏。”
林普民不耐煩地說道:“愛卿請講。”
“禀聖上,今社稷已定,萬裏昌榮,皇子們皆是虎龍之姿,棟梁之材;且自古以來,早安東宮才能早安民心、早安臣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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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就像一個炸彈,把朝堂上的人雷的外焦裏嫩的。
杜商是正五品官員,他站的位置都快到殿門口了,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竟然敢谏言皇帝立儲!說他背後沒有後臺都沒人信。
林普民來了精神,眯了眯眼,像是等待獵物入網,“那愛卿……你說,哪位皇子堪當儲君啊?”
杜商腰彎的更低了,“各位皇子皆文武雙全,謀智過人,微臣惶恐,但微臣以為……三皇子堪當大任!”
說完,便有一種誓死忽如歸的感覺,竟撲通跪下了,行了九拜大禮。
接着就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
孫西豐心裏更是慌張的不行,這個杜商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提到立儲了?搞不好會弄巧成拙,讓皇上疑心啊!
這時,皇上突然大笑:“好好好,愛卿一腔為國之情,朕甚是感動,嗯……這樣的忠臣卻離朕如此之遠,朕現在都看不清你的臉呢!這樣吧,擢升你為大理少卿,官至正四品!”
杜商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直直地望着那金銮龍椅,竟連君臣之禮都忘了。
“哈哈哈……愛卿莫不是不願領恩?”
杜商這才反應過來,右手扣左手,額頭扣其上,大喜:“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大殿上的大臣們都驚呆了,一時也摸不透皇上的想法。
這時,林普民又開口了,“其他愛卿有關于立儲的想法嗎?若是有,今日就暢所欲言!”
大臣們更驚了,這立儲的事他們自然很着急,從十幾年前就着急了,可是那是一提到立儲,皇上就會龍顏大怒,今日怎麽?
大臣們左右顧盼着,都不敢貿然開口。
但最後還是大皇子黨的一名四品官員率先開口,既然對方都推薦了,我方可不能落于下風啊!
後來越來越多的官員附議自己黨羽的儲君人選,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從三品以下的官員,那些高階官員可不會就這樣把自己暴漏出去。
最後的最後……還是不了了之,儲君之位豈是他們想動就動的。
在出宮的路上,孫西豐派人攔住了正要上馬車的杜商,把他“請”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孫西豐雙手放于膝上,雙目緊閉,悠悠開口,“杜商……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杜商心虛地不敢直視孫西豐,“不知尚書何意,尚書不是說要把握時機進言嗎?梓業此次也是冒着項上風險進言的。”
“可我不是也說過,進言之前會給你們眼色嗎!你此番在皇上身體有恙時突然進言,以皇上那個多疑的性格,估計會認為是三皇子糾結黨羽,逼君立儲呢!若是今日沒有大皇子那邊的幾個傻子沖上去推薦大皇子……三皇子就此也就完了!”
“多謝尚書提點,梓業愚鈍!”
“好了,下次再如此孟浪,就等着吾等死無葬身之地吧!”
下車之後,杜商整了整衣袖,回頭看了一眼孫尚書那鑲金寶頂馬車,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這日,寧語正在跟葉傅母學習茶道,誰知吳定羌竟然找到了府上。
韻兒匆匆來報後,葉傅母就識相退下了。
寧語心裏想着,那輕池園的案子怎麽還未破呢,這個案子有好幾月了。
寧語前去正廳迎客,畢竟不能在她自己的院子裏接見一個男人吧。
遠遠看到吳定羌的時候,寧語都快石化了,不是說好保護我這個目擊者嗎?可他現在竟然戎裝官府進入相府!身後還有一隊金吾衛!
周圍的街坊不知道的還以為相府有人犯事了呢……
吳定羌于正廳外止步,将自己的佩劍交給相府的仆人,才闊步進屋。
“小女見過吳少将軍。”寧語心中再氣還是規規矩矩行了禮,畢竟人家還是有官銜在那呢,“将軍好大的氣派,來相府都是戎裝加身,隊列護衛,這讓別人看去,還以為我們相府哪裏犯了罪呢!”
本以為吳定羌會拿喬,可沒想到吳定羌的臉上竟露出了難色,一臉窘迫。
“……寧大小姐,這是在下的失誤!因為輕池園之案久久不破,一時心急就直接穿着戎服進了貴府,給寧大小姐帶來麻煩,還望寬恕!”
見他這麽謙懇,寧語倒是不好意思說些什麽了。
“哪裏,只是将軍這一不小心,可能就把我置于兇手眼下了啊!夜間巡街的時候可得多派點兵力在相府周圍啊~”寧語打趣說道。
“好!本将軍答應你!在下應該保護證人。”他竟然一本正經答應下來了!
“少将軍請坐吧!”寧語請吳定羌坐下,“少将軍到現在都沒有什麽明确的方向嗎?”
吳定羌眉頭緊鎖,“這個案件除了那具女屍,其他什麽都查不到。”
“那衣物呢?那屍體上的衣物可能得到什麽蛛絲馬跡?比如布料及貴賤等,至少可以縮小範圍啊。”
他搖了搖頭,“那女屍死亡已久,身上的衣物雖然還在,可是那就是平常的葛布,幾乎哪都能買到,而且女屍頭上未曾有一物裝飾,赤足,無鞋。”
寧語蹙眉,“手法那麽幹淨嗎?”無奈這個時代能獲得的信息也只有這些了。
“而且京城也未有人報案。”
“能進入輕池園的,肯定是大戶小姐,這不正常啊!大戶小姐失蹤了,豈有隐瞞不報之理?會不會這只是個尋常丫鬟?不小心撞破了主子的秘密談話就被滅口了?”寧語胡猜着。
“敢問寧小姐當日發現時,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旁邊逗留?”
“沒有,那個地方都是輕池園的園角了,我若不是去尋我這個仆人,我也不會跑到那個鬼地方。”寧語指了指身旁不茍言笑的阿柯,“再說了,那屍體都腐爛了,兇手怎麽可能還在旁邊守着!除非是她想回去确定那屍體是不是腐爛的無法辨認了……”
寧語原本嚴肅的臉突然陰沉下來,陰森森地問道:“等等,吳少将軍,聽你這話,你是懷疑我了?”
吳定羌直勾勾地看着寧語,“寧小姐你很聰明,推理的也不錯,可是你把自己說漏嘴了呢!”
什麽!寧語感覺頭上一個驚雷都炸了,事實證明武夫就是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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