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起點
這門實際上不隔音也不隔光,謝航靠在牆壁上,混亂人聲和隐約的音樂傳進來,門縫隙漏進淡黃色的光,映在他臉上。
季思年緊緊抓着他的肩膀,借着這一絲光看着他。
臺上正在告別淘汰選手,放着一首粵語歌,歌聲斷續着飄進來,倒也算應景。
他的手箍得很緊,極力壓制着急促的呼吸,一言不發。
謝航也看着他,忽然伸手挑開他的衣領。
季思年不躲不閃地站在那裏,謝航的手指輕輕劃過皮膚,勾出那條他藏在白色襯衫裏的項鏈。
很細的鏈子,挂着一枚穿孔的硬幣。
有什麽東西堵在喉頭,季思年看他低頭摩挲着那枚游戲幣,忽然感覺鼻頭有些發酸。
他想說一些話,可又不知道說什麽。
光影将謝航的臉廓勾勒得棱角分明,照在眼睛裏化成幾塊細碎的亮斑,季思年晃神中難以自控地收緊了手。
自心底滋生出的動容纏了滿身,耳邊蒙了一層霧一樣,除了心跳外只能聽到自己越來越淩亂的氣息。
在他的胳膊都有些發麻時,謝航勾着項鏈的手忽然用了力,扯着他不得不低下頭挨近。
一個動作打破了暗流湧動的僵局,季思年湊過去吻住了他。
這個吻成為了這幾日全部躁動的發洩口,賽場上帶下來的興奮與緊張的後勁還沒有散去,他動作有些猛。
連個觸感都沒品嘗出來,鑽心的疼順着嘴炸開,他的牙狠狠磕在了嘴裏那塊潰瘍上。季思年立刻退開半步捂着嘴:“我靠……”
謝航愣了一下,回手就要開燈,被季思年一胳膊攔下來,他咬牙切齒地說:“不用,先親完。”
“你那潰瘍,沒事兒吧。”謝航在他靠過來的時候輕輕偏過頭,笑着問道。
“沒事。”季思年沒忍住嘆了個氣,那暧昧氛圍散了一半,要是再不繼續就接不上剛剛的情緒了。
謝航往前湊了湊,低下頭吻上來。
這吻進行得十分艱難,最多到嘴貼着嘴這一步,再深入發展一點就能感覺到季思年在小聲抽氣。
最後謝航還是笑着放開了他。
季思年的胳膊越過他的肩膀撐着牆,摸索了一會兒按開燈。
習慣黑暗的眼睛在燈亮起時下意識閉上,他感覺到謝航再次貼了過來。
明亮的環境下短暫消失的感官知覺瞬間湧回來,溫熱的呼吸與唇間觸感讓他有些眩暈。
“別,不親了。”季思年最後還是往後讓了讓,貼着鼻尖小聲說,“太疼了。”
他看着謝航,腦子就像停轉了一樣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那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門被人敲了兩下,接着就聽到有工作人員說:“準備頒獎了!”
謝航還一直攥着他的手,垂着眼,喉結滾了滾正要說話,門外又是一聲由遠及近的喊:“先排隊,排完隊再上臺!”
“走吧。”季思年用指腹蹭了蹭嘴角,“別讓人等了,你爹耍大牌。”
謝航看着他,最後笑了笑,擰開門走了出去。
門口剛好站着食堂二人組,見他們出來了打着招呼,季思年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硬幣,沒有把它塞回衣服裏面去。
間隔了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再次上臺時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他和謝航并肩站在一起,對着臺下的攝像機和閃光燈,莫名多出來一絲埋在滿足感之下的輕飄飄。
說不上這種不踏實是從何而起,也許是親密關系袒露在聚光燈下的無措,也許是……謝航本身所表現出來的某種心緒難寧。
季思年不知道他是具體從哪一個動作哪一個眼神感受到的,可他就是能感受到。
比賽全部結束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散場後董悅喊上了食堂二人組和幾個選手去吃夜宵,在休息室門口叫了一聲:“季思年,你們去不去?”
季思年把設備收拾好交給工作人員,對她說:“不去了,和朋友有約。”
每個選手都送了一小捧花,季思年把花放到包裏,對謝航歪了歪頭:“走。”
“你朋友們還在觀衆席等你呢。”謝航跟着他走到了禮堂側門。
“尹博會帶他們走的。”季思年推開了門。
他一直走在前面,邊走邊回想了一下去哪裏聊比較适合他倆的現狀,最後決定還是在河邊坐着最應景。
要是談崩了還可以就地散夥。
夜晚的致知湖人不多,幾個長椅都是空的,季思年挑了個挨着湖最近的,一甩包坐下。
“促膝長談啊。”謝航坐在他旁邊。
季思年皺了皺眉:“什麽味兒。”
“有人抽煙。”謝航看向斜後方的長椅。
長椅上坐着一個叼着煙的長發男人,椅子上還放了一大捧花。
“怎麽回回都能碰上他。”季思年現在看見他都有點頭疼。
那人也斜着眼睛看他們。
謝航轉回頭:“比賽送的那些花應該是從塑料枝批發的,老板來送貨吧。”
不過現在這樣子看着像是在等人。
“你……”季思年終于開了口,“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要談戀愛?不管是男的女的。”
這個問題在意料之中,畢竟想要打開話題總得先圍着前情提要發散幾句,謝航笑了笑:“是。”
他以前連朋友都沒有,哪來的戀愛可談。
季思年有些猶豫:“那這事兒就先別跟謝舟提,她正準備着高考,別再分心了。”
“她早就知道了。”謝航這才明白他想促膝長談些什麽了,“你不用想這些事。”
“早就知道是什麽意思?”季思年才包裏摸出煙杆,想了想又塞回去,“算了回頭再解釋吧,我現在腦子裏有點亂。”
謝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不用太考慮這些,我的生活裏需要我給個交代的人只有謝舟和我媽,如果和我……在一起,會讓你有壓力……”
“你這話跟那個渣男語錄一模一樣。”季思年打斷他,“你不用認識我的朋友,反正我們遲早會分手的,你不用考慮公開給我的親人,反正我們走不到那一步的。你要敢說出這些話我就把你踹湖裏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謝航笑着按了按眼角,“我是想說……”
“你覺得我們不合适,對吧。”
謝航頓了頓,他還真不是想說這話,但這确實是他曾經想過的問題。
雖然此刻回答“是的”很不合時宜,但是他不想在這件事上用什麽花言巧語蒙混過關。
他看着季思年,最後慢慢點頭:“嗯。”
季思年仰了仰頭,靠在椅背上:“尹博之前也這樣說,我一開始也這麽認為,不過我現在發現其實不全是。”
他側過臉,風吹着幾绺發絲掃在眼睫上:“不是我們不合适,是你認為我們不合适,所以我們才變得越來越不合适。”
話有些繞,可謝航還是能夠聽懂。
的确是這樣一個道理。他越是在意越會患得患失,可季思年是個非常需要安全感的人。
七月底時季思年在他家住了一晚,那天沈榮和謝成在療養院鬧了翻天,鬧得他心煩意亂,回家也回得很晚。
他不是會刻意憋着事的人,只是習慣了這麽多年都自己消化,而且他不想和季思年之間有這麽多烏煙瘴氣的東西,所以沒有多說。
但是那天季思年有點生氣了,雖然沒表現出來,可那一摔門就把自己關在屋裏,他就是個傻子也能感覺得到季思年這股憋屈。
季思年當然不是要他事事詳備,更不是真的要聽他一五一十講講“我的一天”,他或許只需要一句“今天忙,回來晚了”。
但是無論再去敲門補多少句“晚安”,他在進門的那一刻都沒有說出這句話。
他和季思年之間只差了這扇門,只差這一句話,可其中是天塹一樣難以逾越的差異,他們像一對不配套的榫卯,明明彼此都在努力靠近還是不能完美契合上,總有一處透着縫隙。
謝航沒有當局者迷的感覺,他能很清楚地明白問題出在他身上。
因為季思年似乎總是遷就他的一方,搬來個娃娃要想他會不會不喜歡,聊個轉運珠還要讀懂他的欲言又止,就連喜歡他都不能喜歡得盡興,要去想他會不會反感、他的妹妹會不會不能接受。
玉鹽
謝航心疼他這個樣子,所以努力向作繭自縛的牢籠外邁出了第一步,可他邁出的這一步都仿佛帶着刺,他怕會紮到季思年,只能再一次被這種無能為力困在原地。
每一步都帶着無法自抑的痛苦,那些壓在身上的顧慮、要背負的重擔纏着他太久了,他需要時間來調整好自己。
“試一試吧。”季思年說,“我不想等到以後後悔沒有說出這四個字。試一試,不要想……合适不合适,不想任何感情以外的事,就只是談一場戀愛。”
他說完居然有些緊張。
背包裏的花香順着晚風飄滿空,等了好一會兒之後,謝航把自己的那一束花遞給他。
“我本來也沒想提這事兒的,結果你非得來給自己打這預防針。”謝航理了理花瓣,“應該是我來說這句話的,試一試吧。”
“靠,你還委屈上了。”季思年猛地松了口氣,接過那束花,盯着看了一會兒才說,“就你那破爛脾氣,我還以為會被婉拒。”
謝航看了看他,笑着說:“我前兩天就想說了,就是被別的事兒玉鹽耽誤了。”
哪怕那種不踏實的感覺仍然存在,可此時吹着風看着湖,季思年還是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世界上的所有難題都将迎刃而解,總有些情誼能夠地久天長。
“談戀愛的第一步是什麽?”他問。
“別第一步了,剛都把第不知道多少步提到表白前了。”謝航站起身,逆着湖岸的光。
季思年看着他,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跳再次快速躍動起來。
“就要從第一步,”他也跟着站起來,背起包,“你明天沒有課吧,那我們……”
“有。”謝航說,“我下午有節實驗課。”
季思年罵了一句,非常流暢地改了口:“那我送你去上課,再接你下課,應該是這麽個流程吧?”
“嗯。”謝航笑得直嘆氣,攬着他的肩慢慢往回走,“走吧,回去看看你的粉絲朋友們。”
“他們……”季思年這才想起來估計一會兒尹博得找他聊聊,這人在禮堂裏看見他的項鏈時應該就全都明白了。
而且他也确實想和尹博聊一下。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塑料枝老板的身邊又坐了個人,似乎還是個男的。
“那人是他……弟弟?”
謝航也看了一眼,“弟弟”抱起了那束花,看不清說了些什麽,然後把花扔進了垃圾桶裏。
季思年張了張嘴:“我靠。”
謝航擋住了他的視線,手臂收緊一些帶着他往前走。
走出去好幾米遠他才說:“回去不許扔我的花啊。”
--------------------
(無副cp 塑料枝老板的故事在隔壁,傳送門在評論區)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