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行人到達練舞室已經是十點鐘了。

她們穿的是同系列運動服，黑色長褲，白色短T恤。茂雨本來戴了一頂黑色鴨舌帽被宋盼夏強行摘了下來。

宋盼夏說：“黎哥任命我為私服造型師，就是怕你用黑白灰霍霍美好的青春。”

茂雨起初很配合，可當她看到宋盼夏拿出兩條緞帶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大事不妙。

茂雨警惕地同她拉開距離：“我只答應你紮馬尾。”

宋盼夏理直氣壯地說：“雙馬尾也是馬尾！”

她朝烏清雅使了個眼色，烏清雅慢慢靠近茂雨：“對不住了，黎哥任命我為私服助理。”

茂雨柳眉倒豎：“你敢！”

琴綿于心不忍：“要麽，算了吧。”

雙方僵持不下，最終各退一步——單馬尾，蝴蝶結。

“好可惜。”宋盼夏遺憾地收起另一條緞帶，她小時候最會打扮芭比娃娃了。

不過，她很快就有了新的目标。

“清雅你怎麽可以把衣服紮褲子裏！”

宋盼夏走到烏清雅身後，把上衣下擺拽出來，向上卷了兩道，在勁瘦的腰側系了個小結。

“你那麽漂亮的馬甲線不露出來，天理難容！”

烏清雅瘦而不柴，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當了練習生之後，別人都在忙着減肥，就她忙于減肌。

現在宋盼夏巧手一推，不僅顯露出了她優越的腰身，更讓不大的胸部看起來豐盈了許多，好身材一覽無遺。

就是……

烏清雅摸摸腹部：“涼嗖嗖的，會不會壞肚子啊。”

宋盼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拜托你多喝熱水咯。”

至于膚白貌美的琴綿，宋盼夏提起了她的一邊褲腿，讓她展示小腿的優美線條。

宋盼夏自己往頭上夾了一個小兔子發夾，裝扮完成。

茂雨把相機架到鏡子前，又在木質地板上貼了一條黑色膠布用以代替舞臺中心點。

“争取一遍過。”

“放心吧，”烏清雅活動了一下筋骨，“我做夢都在跳舞。”

茂雨點點頭，開啓錄制。

音樂聲一響，四個女孩瞬間換上了明媚的表情，活力四射地蹦蹦跳跳，高強度的唱跳下始終保持着笑容，最後四個人站成一排，做出定格POSE。

樂聲結束，琴綿和宋盼夏累癱在地。

宋盼夏抱怨道：“綿綿你怎麽一上來就開口了，說好的舞蹈練習視頻呢。”

茂雨抱歉道：“習慣了。”

宋盼夏嘀咕：“你現在和雨神越來越像了。”

茂雨只當沒聽見。

學舞蹈的時候她就是一邊背詞一邊記動作，聽到音樂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唱出了聲。

“挺好的，”茂雨拿起相機檢查視頻，“唱跳就得一起練。”

宋盼夏“大”字型趴到地板上，滿臉期待：“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茂雨回她兩個字：“換鞋。”

宋盼夏當即發出一聲慘叫。

為了平衡身高，她們的舞臺造型只有烏清雅是平底鞋，琴綿穿低跟短靴，而宋盼夏和茂雨都得蹬上細高跟。

宋盼夏幽怨地瞪向烏清雅：“都怪你長那麽高！”

烏清雅遭到無妄之災，無辜地摸了摸鼻子。

琴綿以茂雨的身份為她打氣：“你看我都能跳了，你絕對沒問題的！”

宋盼夏生無可戀地說：“我要能做到你那樣，我就不叫夏夏了，我叫夏神。”

對自己太狠了，根本不是普通人的範疇。

“別貧了，”茂雨拿出舞臺專用鞋，“再跳五遍，我們休息。”

宋盼夏哭喪着臉說：“是。”

高跟鞋與地板碰撞，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與汗水交融，第五遍跳完，每個人的後背都濕透了。

清雅仰着脖子“咕隆咕隆”地灌水，宋盼夏手腳并用地踢開高跟鞋，琴綿和茂雨互相按摩腿部肌肉。

宋盼夏上半身躺在地板上，兩腿貼着玻璃，折成了九十度，她向上延伸的視線中兩只光溜溜的腳丫不安分地活動着腳趾。

“真羨慕清雅可以穿帆布鞋。”

清雅聳聳肩，正要回答，一道清爽的男聲替她開了口：“誰讓你小時候不乖乖喝牛奶。”

宋盼夏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地轉向門口，膝蓋一彎，抱着小腿滾了兩圈站起身，連跑帶跳，考拉似的挂在了來人的身上。

“OHMYBROTHER！”

宋臨冬“哦噗”一聲被她撞得險些站不穩，叫旁邊的琴綿着實捏了一把汗。

承受着九十斤的親情，宋臨冬用力嗅了嗅空氣：“你們有沒有聞到臭臭的氣味？”

烏清雅擡起胳膊聞了聞：“我們的汗臭味？”

“不是，”宋臨冬壞笑道，“臭腳丫的臭味。”

“讨厭！”

宋盼夏這才從哥哥身上跳下來，對他揮出小粉拳。

進門五分鐘，宋盼夏的親哥哥，EIGHT隊長宋臨冬終于得以和他的同門師妹們打招呼。

“前輩好。”琴綿和茂雨挪出位置，讓宋臨冬坐到了中間。

宋盼夏緊挨着哥哥，好奇地問：“你不是在外地嗎？”

“是啊，”宋臨冬說，“為了你千辛萬苦地趕回來，感動嗎。”

宋盼夏扒拉他的口袋：“禮物呢？”

“你個小沒良心的。”宋臨冬在她腦門是一敲。

宋盼夏氣鼓鼓地捂住額頭。

撇開搗蛋的小妹，宋臨冬對茂雨說：“我和博厚明天要上《偶像來了》為新劇宣傳，有一個環節叫随機舞蹈，你知道我們倆個都不是舞蹈擔當，所以……”

“所以我們要上電視了嗎！”

宋盼夏尖叫着蹦起來，疲憊不堪的身軀頓時湧上了使不完的力氣。

宋臨冬用手指堵住耳朵，做出一個翻白眼的表情。

烏清雅高舉雙手，山呼萬歲：“謝謝宋哥！”

目光相接時，琴綿和茂雨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掩不住的欣喜。

《偶像來了》是當今最熱門的綜藝之一，大勢偶像回歸的必上節目，很多小公司削尖了腦袋都排不上號。

“事先說明，”宋臨冬擡起手，“你們只參加這一個環節，表現的不好可能會整段剪掉。”

“不許小瞧我們，”宋盼夏推起烏清雅，“清雅快來一段SOLO！”

烏清雅舞蹈起步晚，靈動不足，力量有餘，跳女團舞總會被批評太過僵硬，男團舞反倒顯得非常帥氣。

烏清雅也不含糊，挺身就做了幾個POPPING，論肌肉控制宋臨冬都自嘆不如。

“還有茂雨，”宋盼夏一溜小跑到琴綿身後給她按摩肩膀，“我們雨神可是把公司歷代前輩的經典舞蹈都扒了一遍，而且只學了一個禮拜，簡直是舞蹈天才。”

茂雨幽幽地掃向琴綿，又亂給她貼标簽。

琴綿好不心虛地挺起胸膛，她可是金手指！

“哦？”宋臨冬期待地說，“我們的主打曲也會跳嗎？”

“一點點。”琴綿故作謙虛地說。

宋盼夏驕傲地補充道：“雨神跳得可好了！”

雨神？

宋臨冬奇怪地看了她們一眼，然後摘下漁夫帽，把口袋裏的手機和鑰匙丢到一旁。

“具體事項經紀人之間會接洽的，現在你們抓緊時間教我一小段你們的舞蹈兩亮點。別激動，我不一定會用。”

四個小姑娘聽了怎麽可能不激動，宋臨冬居然願意犧牲自己的宣傳時間為她們打歌，而且是他自發自願的！

宋盼夏抱住宋臨冬的脖子，喜笑顏開：“哥，你是我親哥！”

“怎麽說話呢，我本來就是你親哥。”宋臨冬嫌棄地推開她的腦袋。

琴綿她們發自內心地表示感謝，沒有比這更好的出道禮物了。

“咱們師兄妹客套話就免了，”宋臨冬站起身，“我過十分鐘就得走。”

“啊……”宋盼夏的笑臉一下子就垮了。

“啊什麽啊，”宋臨冬在她頭上一揉，“趕緊出道，以後我就靠你養老了。”

宋盼夏吐吐舌頭：“略略略。”

烏清雅羨慕地望着他們：“有個哥哥真好。”

琴綿聽到，想了想，也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雖然沒有哥哥，但是你有姐姐呀。”

烏清雅感受着頭頂傳來的溫度，大鳥依人地撲進琴綿懷裏：“茂雨你最好了！”

茂雨咳嗽兩聲，無情地打斷兩邊的溫情互動：“只剩八分鐘了。”

宋臨冬愣了一下，低頭對小妹說：“你們隊長很不錯，以後要聽話。”

他說完，就發現自家向來心直口快的小公主，欲言又止地縮起了腦袋。

“怎麽了？”宋臨冬騷騷臉頰，有點摸不着頭腦。

烏清雅弱弱地指向“琴綿”：“那個……前輩……茂雨才是隊長。”

“哦，”宋臨冬順口道，“你們隊長很會照顧人啊。”

琴綿和茂雨同時幹笑兩聲，有的誤會一旦形成就很難扭轉了。

琴綿拍拍手，拙劣地轉移話題：“抓緊時間，我們跳副歌部分。”

宋盼夏小聲對她哥說：“回頭我再跟你八卦。”

宋臨冬當即對她豎了個大拇指，好妹妹，上道。

琴綿親自教學，宋臨冬作為專業偶像，五分鐘就抓住了《盛夏》的舞蹈亮點。

宋臨冬還不忘拿出師哥地身份誇贊道：“完全看不出來你剛進公司，倒像是訓練了幾年的人。”

琴綿心道，我可不是訓練了好幾年嗎。

她面上不顯：“過獎了。”

“好了，”閑聊幾句之後，宋臨冬戴上他的漁夫帽往下壓了壓帽檐，“明天見。”

宋盼夏不舍得揮了揮手。

宋臨冬挑眉：“不送我下樓嗎？”

宋盼夏的左右揮手立時變成了上下揮手，友好的再見手勢改成嫌棄的趕人手勢。

“快走吧你。”

烏清雅盤起腿：“我忽然發現獨身子女也不錯。”

琴綿捂嘴偷笑。

“好了，真的再見了，小師妹們加油。”宋臨冬單手插兜，耍帥地用太空步倒退出門。

宋盼夏直喊辣眼睛。

琴綿餘光瞄到一抹金屬的光澤，忙說：“夏夏你哥哥的手機忘拿了。”

宋盼夏一聽就樂了：“快給我玩一會兒。”

茂雨直接無視了宋盼夏的無理請求，拿起手機遞過去：“前輩應該沒走遠，現在跑去還給他來得及。”

宋盼夏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就丢那別管了，等他想起會回來拿的。”

茂雨：“……”

她手腕一轉，手機對準了隊裏的運動健兒：“清雅麻煩你跑一趟了。”

清雅倒是無所謂，比起累得腿都懶得擡的隊友，她跑樓梯的餘力還是有的。

“好嘞。”

接過手機，烏清雅大長腿一擡，風似的往樓梯口跑去，宋臨冬果然沒走遠。

烏清雅看到宋臨冬的手剛剛按下電梯鍵，中氣十足地喊了句：“宋哥！”

宋臨冬吓了一跳，尋聲看到狂奔而來的烏清雅下意識地擡起胳膊檔在胸前。

“悠着點。”

烏清雅一個腳剎，穩穩地停在宋臨冬面前。

“宋哥，手機。”

宋臨冬一拍口袋：“謝了。”

知道對方趕時間，烏清雅也沒寒暄，正巧電梯門開了，她目送對方進了電梯，轉身就往練舞室走。

誰知剛走兩步，就被一道尖銳的女聲叫住了。

“怎麽，你想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宋師兄關系不一般？”

烏清雅看着眼前橫出的紅色高跟鞋，思索片刻，遲疑地說：“杜依煙？”

杜依煙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喲，勞您記得我這個小角色。”

她和烏清雅是同期進公司的，由于都是舞蹈定位，當初練習生內部分AB團，就因為烏清雅和宋盼夏關系好所以進了最終出道的A團。她明明舞蹈實力更出色，若不是烏清雅強了她的位置……

烏清雅解釋說：“我以為你解約了。”

當初內部比拼，A團勝利取得出道名額，B團至少三年內無法出道，基本就等于廢了，所以絕大多數人選擇去其他公司尋求機會。

杜依煙狠狠地瞪着烏清雅：“你以為就你有關系嗎，我告訴你，ETGHT的粉絲不會放過你。”

遲鈍如烏清雅也聽出了不對勁，她蹙起眉頭：“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誤會？”杜依煙輕笑道，“喊得全樓道都聽得到的人可不是我。”

烏清雅道歉：“擾民了是我不好，下次我小聲點。”

杜依煙見她輕描淡寫的态度，簡直氣急，什麽叫下次小聲點，這是在示威嗎，還是在警告她。

“你、你、你等着瞧！”

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反派專用語，杜依煙哆哆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烏清雅如墜五裏霧，站在原地思忖了半天，也沒猜出杜依煙的敵意到底是哪裏來的。

ETIGHT的粉絲為啥不會放過她？因為她給宋哥推薦過炸雞店？

甩甩頭，烏清雅決定不去想了。

越想……她越想吃炸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