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盼夏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救護車！要叫救護車嗎？”

兩個人圍着她蹲下身，誰知道,宋盼夏一翻身，露出了張笑臉來。

“嘿嘿，我就是太激動了。”

她劃拉着雙手雙腳，仿佛在水面上仰泳，用四肢将地板擦得發亮。

烏清雅揚起拳頭，怒氣攢了半天，霍地躺下身，擠在她身邊。

“我也感受一下。”

琴綿猶豫了一下，抱着膝蓋坐到她們旁邊，莫名跟着傻笑起來。

宋盼夏向茂雨招手：“雨神你也來,讓我們用熱情點燃冰冷的舞臺！”

茂雨單手插兜,賞了她一個嫌棄的眼神。

“你是在用體溫焐熱舞臺。”

“差不多啦，”宋盼夏吐吐舌頭,“我們拍張紀念照嘛。”

茂雨看向琴綿,眼神仿佛在說你怎麽也在胡鬧。

琴綿雙手合十,眯起一只眼睛,對茂雨做了個拜托的表情。

烏清雅和宋盼夏一起耍賴地大喊“雨神”,惹得周圍忙碌的工作人員都看了過來。

茂雨同她們僵持片刻，最終敗下陣來,舉起手機,彎下腰,遙遙地拍了張自拍照。

琴綿可愛的丸子頭上,是宋盼夏的鬼臉,烏清雅的比心以及琴綿的微笑。

茂雨用少女季節的名義，編輯了第一條團隊動态。

@春季少女茂雨：今晚八點,我們在這裏等你。[圖片]

另外三個被沒收了手機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也回複不了，不過她們就站在不遠處，等待着和茂雨一同遠航。

茂雨深吸一口氣：“起來排練了。”

“是！”

三人手忙腳亂地站起身，視線一對上，又忍不住大笑。

茂雨此刻恨不得她們繼續緊張，聽話一點，安靜一點。

但是很快，不用茂雨出聲，三個人就同時沉默了，氣氛一下子變得緊繃而壓抑。

因為她們看到琴綿臉色煞白地捂着肚子一點點蹲下了身，顯然是疼極了。

琴綿不像宋盼夏，她從來不會惡作劇，也不會讓人擔心，所以她的異常才是最吓人的。

宋盼夏和烏清雅頓時六神無主了，手腳都不知道放哪，烏清雅差點又要喊工作人員叫救護車。

茂雨一個箭步擠開了她們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單手環住琴綿的肩膀，另一只手伸進去握住了她捂在腹部的手。

感受到琴綿冰涼的指尖，茂雨輕聲道：“那個來了？”

“嗯，”琴綿咬着下唇聲音有些發抖，“怎麽會提前一周？”

她的生理期向來準時，而且只有第一天會難受，沒料到這次不僅時機不對，而且痛感格外兇猛。

茂雨想着她怕是最近壓力過大，內分泌紊亂了，嘴上卻什麽都沒說，脫下外套系在琴綿的腰間，然後擡頭吩咐宋盼夏和烏清雅。

“盼夏你去找玉姐要衛生棉和止痛藥等等送到廁所第二格，清雅你去接一壺熱水放休息室。”

宋盼夏和烏清雅飛快地一點頭，馬不停蹄地跑下了臺。

茂雨扶着琴綿站起身：“演出遇到生理期很正常，玉姐那常備着衛生用品。”

琴綿額角流着冷汗，虛弱地說：“謝謝。”

茂雨扶着她去了廁所，而後又送她到休息室，讓她現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止痛藥不會起效那麽快。

“第一輪彩排你不用去了，好好休息，我會幫你把麥調好，編舞老師會幫你站走位對燈光。”

琴綿知道此刻她好好休整，儲蓄體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沒有拒絕，喝着熱水用毛毯蓋着肚子。

茂雨看着她乖覺的模樣，手一癢，撩了撩她額角被汗水浸濕的碎發。

“我先去彩排了，很快回來。”

琴綿捧着水杯，抿了抿濕潤的嘴唇，揚起一抹笑。

“好的。”

宋盼夏趴着門框，眼睛水汪汪地說：“綿綿，我也很快回來哦。”

茂雨冷酷地一根根掰開她的指頭：“別廢話了。”

宋盼夏抽着鼻子發出一聲“嘤”。

烏清雅蜷着身子硬往茂雨懷裏蹭：“雨神，我生病了你會照顧好我嗎？”

剛剛茂雨好酷哦，好有安全感。

雖然烏清雅比茂雨高了一個頭，但這并不妨礙她撒嬌！

茂雨眼神睥睨：“生病了只能吃流食，你願意？”

烏清雅一秒站直身子：“我很好，很健康，不會生病。”

茂雨嗤笑一聲。

閑話就說到了這，琴綿暫時休息了，她們更不能停，一大堆繁瑣的準備工作堆在眼前。

茂雨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琴綿的耳返，橘色的，上面刻着一個小小的“綿”字。

摩挲着那凹下去的紋路，茂雨心想，快點好起來吧。

面對這麽軟弱的琴綿，她都兇不起來了。

杜依煙作為超星娛樂資歷最深的練習生，獲得了少女季節SHOWCASE的前排門票，如果有的選，她真的不想來。

戴着黑色的口罩，杜依煙低着頭走在人群中，耳畔不斷傳來粉絲們激動的聊天聲，寫着“春夏秋冬”的四色燈牌在眼前晃來晃去。

土。

土極了。

杜依煙暗想。

少女季節的官方粉絲名叫circle，因為四季輪回是一個完美的圓環，粉絲們自稱為圈圈。

連應援口號都土得很。

——琴綿、盼夏、清雅、茂雨，春夏秋冬，幸甚有你！

杜依煙只想盡快坐到位子上，但是天不遂人願，沒走幾步就被幾個粉絲攔住了。

“小姐姐你沒領應援棒嗎？”

圓臉女孩看着杜依煙空空如也的雙手，善心地指着門口人流聚集處。

“有後援會免費發放，你現在去哪還來得及。”

“不用了。”杜依煙壓抑着心中的不悅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圓臉女孩和身邊的朋友對視了一眼，沒有立馬讓出走道，而是互相咬耳根。

“不會是黑裝粉混進來了吧？”

“前幾天大群裏也有人挑撥離間。”

“我再試試？”

杜依煙不耐煩地看着她們，心道真是飯随偶像，一個個都那麽讨人厭。

圓臉女孩假笑道：“SHOWCASE的門票不好搶吧，我們還是托了大粉的關系才進來的呢。”

杜依煙口罩下的臉浮現出一抹嘲笑：“新人團體的票哪會那麽難，你們被騙了吧。”

圓臉女孩和她的朋友不動神色地把杜依煙圍了起來，使着顏色說果然是黑粉。

“不好意思，能問問你最喜歡哪個妹妹嗎？”圓臉女孩不依不饒地說。

杜依煙煩躁地拉下口罩：“我是宋盼夏的師姐。”

圓臉女孩看到杜依煙精致的容貌愣了一下，随即鎮定下來，試探着說：“我們夏夏只有師哥呀。”

杜依煙怄氣道：“我是練習生，沒出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圓臉女孩便不好再提黑粉的事，她們追星久了，也知道很多練習生進了公司七八年，青春耗光了都未必能出道。

再看杜依煙長得那麽漂亮，确實有可能是練習生。

思及至此，圓臉女孩的笑容多了幾分真誠：“對不起呀，因為第一次遇見顏值這麽高的圈圈，所以忍不住想跟小姐姐交個朋友。”

杜依煙沒想到自己會被少女季節的粉絲搭讪，一時不知該回什麽，略略點了個頭，擡腳就準備走。

“那個，”圓臉女孩拉起她的手，把自己的應援棒放到杜依煙的手裏，“我的給你，我再去領就好了。”

杜依煙仿佛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差點沒忍住甩出去，誰要給她們應援了！

圓臉女孩因為之前誤會了她，此刻有些羞赧，耳根泛紅地說：“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等你出道了我也會給你應援的！”

杜依煙一怔，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指腹按在應援棒上疼得泛白。

“杜依煙，”她說，“記住了嗎？”

圓臉女孩連連點頭，朝杜依煙豎起了大拇指：“小姐姐，你超好看，一定沒問題的！”

說完，她拉着朋友們的手，一蹦一跳地返回門口重新領應援棒去了。

杜依煙望着那一搖一擺的馬尾，兀地擡起頭，看向高大的舞臺，總有一天她也要站在上面。

SHOWCASE舞臺八點準時開啓，大屏幕上閃過一幅幅畫面，少女們清麗的容顏被放大後變得尤為驚豔。

當燈光亮起，琴綿自升降梯上緩緩升起，鏡頭中的她恬靜可人，彎彎的睫毛上點綴着金色的亮片，燈光下宛若發着光的金子。

睜開眼，黑亮的眼珠盛滿了星星，那是應援棒組成的星海。

她櫻花似的粉嫩唇瓣輕啓，甜美的嗓音通過音響傳到每個人的耳邊。

“白雲下的你我，是糖果的輪廓，風的另一端是誰的手，将我甜蜜塗抹。白雲上的流沫……”

茂雨、宋盼夏、烏清雅逐個登上舞臺，與她一起唱響《棉花軟糖》，為粉絲們帶來第一口甜。

杜依煙看到周圍的人個個捧着腮幫子，一臉姨母笑，只有她一個人感覺瘋了。

真是瘋了！

當時看到《棉花軟糖》的作詞作曲時，她還以為是公司的營銷手段，買了別人的歌按在琴綿的頭上，現在看着琴綿巧笑嫣然的模樣，她感到世界都不真實了。

前幾天把她攔在練舞室的人呢？

冷着臉說“不比，就憋着”的人去哪了！

太夢幻了，杜依煙真的踩在了雲端上，因為她下一秒可能就會跌落，墜入萬丈深淵，從夢中驚醒。

一曲結束，杜依煙眼睛都看直了。

一切還沒完，緊跟着而來的第二首歌《旋轉木馬》，琴綿全程C位撒嬌賣萌，簡直是宋盼夏附體。

杜依煙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特別疼，舞臺上的琴綿舉着話筒問臺下觀衆“我可愛嗎，喜歡我嗎”。

下面尖叫着回應：“媽媽最愛你了！”

杜依煙腦仁都要裂開了。

這不是偶像，是影後。

兩首曲目表演完畢，燈光再度按下，沒一會兒四位輕喘的少女和兼職主持應振站在了舞臺中央。

應振手握主持卡，笑吟吟地說：“跟粉絲們打聲招呼吧。”

琴綿先開口：“大家好，我們是少女季節。”

臺下立刻回以一陣激動的喊叫，應援口號此起彼伏，光聽陣仗完全不似新出道的女團，而像是成名于已久的偶像。

——琴綿、盼夏、清雅、茂雨，春夏秋冬，幸甚有你！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而你有圈圈！

——少女的季節，人間好時節。

屏幕上的四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琴綿：“我是春季少女琴綿。”

粉絲們：媽媽愛你，你是媽媽最可愛的崽！

茂雨：“我是冬季少女茂雨”

宋盼夏沒憋住，“噗”地噴了麥，不管看幾次還是覺得很有趣。

應振看向她：“我沒猜錯夏夏你是夏季少女。”

宋盼夏做了個打槍的手勢：“YES！”

烏清雅順勢介紹道：“我是秋天最清涼的風，烏清雅。”

琴綿倒數：“三——二——一。”

四人一起鞠躬：“很高興認識大家！”

應振低頭看手卡：“那麽……”

宋盼夏打斷他：“主持人怎麽能介紹呢？”

她小時後就參演過應振的MV，跟大前輩關系很好，說起話來一點不尴尬。

應振頗為無奈地對着鏡頭擺擺手：“你們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應振。”

宋盼夏帶頭鼓掌：“哇哦！”

“今天的主人公可不是我，”應振好笑地請她們坐下，“首次和粉絲們面對面心情如何？”

茂雨身為明面上的隊長，坐在第一位，拿起麥克風答道：“因為期待已久，所以心情激動地不得了。”

應振說：“我們剛才聽得兩首歌，聽說是你和琴綿共同創作的。”

“主要是茂雨完成的，”琴綿不吝啬地誇獎道，“我只是寫了幾句詞，蹭她的光罷了。”

“哈哈，”應振目光對準茂雨，“網上有人說，這是你寫給粉絲們的情歌，是這樣嗎？”

茂雨心中默念“變可愛”，一面自我催眠，一面揚着笑說：“可以這麽說，确實是想着出道寫出來的。”

應振又問：“你們為了出道應當做了不少準備吧？”

這是進入個人技環節了。

宋盼夏舉起手：“我會學鳥叫。”

應振期待地看着她，只見她用手掩着話筒，瞪大了眼睛，脆生生地叫道——

“布谷，布谷。”

應振當場宣布：“失敗！”

“唉~”宋盼夏不服氣地撅起嘴。

應振語重心長地說：“整點有用的吧。”

臺下粉絲哄笑。

琴綿說：“我來一段聲音模仿吧。”

她清了清嗓子，清唱道：“惡念的集合體，猙獰的怪物，不要逃不要避，不要急着後退，看我代表正義，将你們清除~”

随着琴綿不倫不類地說唱，應振的眉頭越皺越深，最終他問出了觀衆們心中的疑惑：“你模仿的是誰？”

琴綿嘿嘿一笑：“茂雨。”

鏡頭給了茂雨一個大大的特寫。

茂雨：(。_。)

“不錯，”應振豎起大拇指，“通過！”

烏清雅站起身：“綿綿來了段文的，我就來一段武的吧。”

她接過工作人員遞上來的軟劍，氣質霎時冷冽起來，柔韌的劍身在燈光下閃過一道道白光，看得人眼花缭亂，烏清雅倏然一個下腰，劍刃破空而去，不等衆人驚呼她已收起劍勢，長身而立。

烏清雅抱拳：“獻醜了。”

應振張口就叫了句：“女俠饒命。”

觀衆們立時笑得前仰後合。

杜依煙死死地盯着烏清雅，她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在烏清雅動起來的那一刻，所有的光芒都彙聚到了她的身上。

最後一個是茂雨，茂雨站起身，順手把蓋在腿上的毛毯交給琴綿，琴綿接過之後，不着痕跡地擦了擦掌心的冷汗。

琴綿穿得是褲子，所以沒有毯子遮擋，實際上她的手心全都是汗，幾乎抓不穩話筒了。

厚厚的舞臺妝遮住了她蒼白的面孔，可止疼片遲遲未能生效，或許本身效果就不大，琴綿一直在硬撐着微笑，腹部一抽一抽地疼痛，不斷地傳來下墜感。

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琴綿為自己打氣，放在毛毯下的手攥成了一團。

茂雨按着臺本，用冰冷的表情和沒有起伏的聲線唱了一首可愛頌，以另類的方式貢獻新的表情包。

如果說琴綿是生理痛，那她就是心理痛。

個人技艱辛地表演完畢，應振終于開始介紹主打曲《盛夏》。

“準備好了嗎，”應振大聲問道，“來一場夏日的狂歡。”

那是稍縱即逝的煙火，是一場夏日的美夢，是一次未知的因緣際會……

穿着綠色薄紗的伴舞們登上舞臺，她們是茂盛的枝葉，簇擁着芳香的花朵，随風搖曳，音樂聲漸急，高潮處，兩簇明亮的火焰只竄而起，彩色的飄帶自頭頂紛紛揚揚的落下。

粉頭帶頭呼喊少女們的名字。

——琴綿、盼夏、清雅、茂雨！

——四季輪回，我在起點等你！

琴綿在最後一個特寫畫面中，微笑着落下了眼淚。

她第一次感謝這不請自來的生理痛，因為疼痛，她更能認清眼前的一切不是虛無的美夢，無數的光點都是在為她揮舞。

“你們知道吧，”茂雨對着麥克風說道，“今天的結束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她們正式出道了！

女團歷史上将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琴綿身體不适，登上保姆車就蜷在最後一排假寐了。

茂雨替她關了後車燈，坐在前排和宋盼夏一起直播，她們換了輕便的衣服，妝未卸，從體育館到宿舍有四十分鐘車程，她們得在車上直播半小時。

助理坐在副駕上，将調試好的手機固定在椅背上，打了個手勢，點開開播。

晚上十點，在線人數一萬多。

宋盼夏熟練地打招呼：“晚上好呀，圈圈們。”

【媽媽火速趕來】

【plmm我來惹】

【晚上好呀030】

【閨女們太好看了，開屏暴擊嗷！】

【233近看舞臺妝真的好濃呀~】

宋盼夏看着手機上的畫面，說：“是挺濃的，我直播卸妝怎麽樣？”

彈幕紛紛表示第一次遇到女愛豆直播卸妝的，驚了。

宋盼夏說幹就幹，借了卸妝棉就往臉上禿嚕，手法之粗暴，一旁的茂雨都看不下去了，奪過她手中的棉布，親手幫她擦拭。

【好漂亮的手，舔了。】

【是茂雨吧，茂雨怎麽不露臉，給媽媽瞧瞧。】

【看了SHOWCASE現場演出的表示，盼夏可愛爆了，人間小天使。】

【話說，夏夏你說話太輕了，不能大點聲嗎？】

【輕點不好嗎，戴上耳機就跟在我耳邊吹起似的=v=】

【咦，你們好髒哦。】

“綿綿睡着了，所以不能太大聲啦。”宋盼夏眯着一邊眼睛讓茂雨卸眼妝，小聲道，“聽不清的話，音響調大一點吧。”

直播開始八分鐘，茂雨首次出聲了：“來看現場的朋友們都到家了嗎，晚上要注意安全啊。”

屏幕上齊刷刷地飄過“到了”。

直播平臺把她們的直播間推到了首頁，配着醒目的大字“女偶像現場卸妝”，引來了不少吃瓜路人，觀看人數直飙到三萬多。

不少人問茂雨她們是新人嗎，怎麽以前沒聽說過，然後有土豪粉買了VIP字體，每隔兩分鐘發一遍團體介紹。

看到有人那麽努力地安利自己，宋盼夏心裏暖洋洋的，覺得腳上起的泡都值了。

有人問烏清雅呢，沒在車上嗎？

宋盼夏說：“在呢，清雅打聲招呼。”

烏清雅正貓着腰躲在後座吃夜宵，一聽便擦擦嘴，藏起速食盒，直起腰湊到畫面裏說了聲“嗨”。

直播間的觀衆們宛如看了一場大變活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們排練好的驚喜環節。

此時宋盼夏卸完了妝，清清爽爽的素顏，看起來十分稚嫩，臉頰未退的嬰兒肥虜獲了不少老母親的芳心。

【寶貝兒素顏最美，不接受反駁！】

【誰家的孩子那麽好看呀，原來是我們圈圈家的。】

【師妹們未來可期，加油！】

【大家明天記得看《偶像來了》，師兄妹同臺演出哦~】

【看了預告片，清雅的空翻帥彎了我，吸溜。】

直到回到家中，杜依煙耳中潮水般的聲音仍未褪去。

她癱坐在床上，單手擋住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如果是她，會表現得更好嗎？

杜依煙的腦海中有個聲音在說“不會”。

她打開手機，搜索少女季節，網上的評論清一色的誇贊，什麽“妹妹太飒了”、“美顏暴擊”、“仙女落淚”……

煩躁地甩開手機，她蜷起身子，愣愣出神。

在進超星娛樂之前，杜依煙已經當了三年的練習生，頭兩年她對出道是志在必得，然而後面卻是越練越迷茫。

本以為簽約超星娛樂會是命運的轉折點，沒想到只是他人命運的旁觀者。

杜依煙翻身埋在枕頭上趴了好一會兒，然後又掙紮着慢吞吞地找到手機，點開一條信息回了過去。

——您好，我是杜依煙，上次您的提議我認為很有價值，想找個時間跟您詳細聊聊，不知您什麽時候有空。

與此同時，宋盼夏仍舊同彈幕聊着天，她眼珠子一轉，覺得綿綿參與不進來太可惜了，腦子瞬間亮起一個壞點子。

“反正都要卸妝，”宋盼夏嘿嘿嘿地拿起一根眉筆，“我們給綿綿畫個胡子怎麽樣！”

茂雨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別鬧。”

烏清雅作為搗蛋鬼二號，手已經繞過皮椅伸了過去，接過眉筆。

助理在副駕上打手勢，用口型提醒她們：人設。

茂雨低聲道：“不要吵醒她。”

憑借着與琴綿相交多年的了解，宋盼夏覺得比起休息她肯定更願意同粉絲互動，要是錯過直播，她第二天保準會悔不當初。

是以，宋盼夏悄悄對茂雨打了個安心的手勢後，對着鏡頭笑眯眯地說：“同意的打1，不同意的打2。”

零星幾個“2”頃刻間便被“1”的海洋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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