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于是他走過去坐到了草榻上,背過臉去輕輕掀開她裹着的衣服。

按着回憶伸手大概往之前放的地方摸。

只是突然,他呼吸一滞,手猛的彈了回來。

只見他臉色滾燙,耳根也紅透了。

東方夜雲雙眼微微睜大,冷靜了片刻,似猶豫後道:“……得罪了!”

接着他便轉過臉牽起那件衣衫的一角,迅速從外衣裏拿出火折子,然後似燙手的将衣衫瞬間又搭回原處。

整個過程不過風吹蠟燭,十分短暫,但他還是看見了自己那件外衣下她衣不蔽體的身子。

那是自己二十一年來從未見過的女子柔美,白玉般通透的肌膚,圓潤的香|肩和雪白的酥|胸……

一切都那麽美好至極。

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她,一個令自己無法同常人一樣忽視的存在。

窗外雨聲嘩嘩不停,風掣雷鳴,他的心不禁跟着一顫,随之愣神起來。

世間美好之事,人常心向往之。

回想起她抱住自己時的情形,那時她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而他剛剛似乎還不小心摸到了不同于上次給她解穴時的那種隔着衣料的觸感,是更真切的溫香軟瑩。

這番一起,他便覺渾身燥熱,一時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很不對勁起來,接着就感覺到一股熱流自他下腹處彙集……

“冷……”

床上的女子适時打斷了他,他趕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将火折子吹燃後生了火。

頓時屋內火光四亮,熱氣灼升。

東方夜雲瞥了一眼床上的嬌人,覺得自己不能再呆在這裏了,于是他随即奪門而出。

不過片刻,他已汗濕全身,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

“該死!”他低咒一聲,暗罵自己不争氣,在暴雨中拔劍練起功來,似是想轉移注意力。

都說女子是誤人的紅顏禍水,他如今算是見識到了。

只是淋了一會兒雨他又迅速運功離去,找了個隐蔽的清泉一頭紮了進去,頓時惹得水花四濺遍濕全身,他才冷靜下來。

夜裏

輕衣莊幽暗的地下暗室內,李歌漁旋轉按下壁間的一處燈座,前頭的石門便緩緩打開了。

她走了進去。

戴着紅色面紗的紅衣女子見她進來,便朝她恭敬行了一禮:“大小姐。”

只見這女子一舉一動間,脖頸以及四肢上戴着的紅色鈴铛便同時“叮叮當當”響了起來。

“嗯。”李歌漁微微颔首,問她道:“成月,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大小姐,合歡蠱自種下開始,三日生效,每三月蠱發一次,算來,那姑娘明日夜裏便可蠱發。”成月恭敬回道。

李歌漁勾唇:“好,極好,看來明日,我便可以給橋兒布置新房了。”

成月眼神不由一暗:“大小姐,屬下認為,還是盡早将那姑娘找回來較好,此蠱一旦發作,除非……”

宋冬甜醒來時,已是翌日卯時。

天還沒大亮,她是被餓醒的。

“好餓……”她迷蒙的睜開眼。

入眼是一方茅草作頂的“天花板”,她又轉頭看了看,發現此處似乎是個有點破舊的茅草屋,草榻前有堆快燃盡的火。

接着她坐了起來,發現床尾處有個包袱,裏頭露出了一截淺紫色的布料。

對面,一個冷峻的男人正閉眼坐着斜靠在牆間,看起來有些疲乏的樣子。

宋冬甜注意到,這個男人似乎換了身幹淨的衣衫,鞋底沾了些泥土,看來昨夜是下過雨,他出去過。

而他衣服的顏色依舊以黑為主色,只是不似前兩次那般肅穆的全黑,這回的衣帶上刺着黑紅相間的雲紋,看起來依舊幹淨利落,卻比之前多了些生氣。

宋冬甜回想起昨日那條驚心動魄的蛇,自己因它後來似乎跳到了他身上,然後就沒了意識……莫不是他在這裏守了自己一夜?

宋冬甜并非是個不識好歹的人,人家在還清恩情的情況下還照顧了她一夜,說什麽她都得感謝他才是。

所以她起身輕輕下了床,想悄悄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果子可以墊肚子,就當是替他準備早膳報答他了。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此刻面紗下的臉很不舒服,黏糊糊的。

昨日她為了保證面紗不會輕易掉下來,所以當時是将內層面紗牢牢捆在了頭發上,并系了好幾圈打了個不能輕易解開的結才作罷。

夏侯明鵲之所以能将外層面紗取下,是因為她當時使的力氣并不小,而且為了方便呼吸,宋冬甜也沒有将外層面紗系得很緊。

說回正題,宋冬甜估計自己面紗下的臉現在應該十分慘不忍睹,畢竟昨天淚水嘩嘩的流,再加上之前僞裝時用的東西,經此一夜,不黏糊就怪了。

她覺得自己如果再不去洗臉,她的臉就要悶爛了。

只是剛下床,對面的東方夜雲就醒了,只見他黑着臉十分清醒道:“你去哪兒?”

“原來你已經醒了啊?”望着男人有些發黑的眼窩,宋冬甜覺得她的話可能不對,便改口猜測道:“或者你是一夜沒睡?是因為我嗎?”

這話聽到東方夜雲耳朵裏就變了味,不過宋冬甜後面的話倒是說對了,他确實一夜沒睡。

如果不是因為之前種種,東方夜雲真想一劍結果了她——這個大半夜不是突然鬼吼就是鬼泣的瘋女人!

雖然半夜雨停了,沒有擾人的風聲和雷聲了,但說實話,他的心情一度煩雜,東方夜雲覺得自己很不對勁。

他既煩她吵到自己休息了,又有些心疼她被吓後發燒夢裏還要哭啼,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些別的感覺。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她面前失态,甚至昨日見她被人羞辱,竟毫不猶豫的就沖了出來,生氣的想要保護她,他似乎開始無法看清自己的內心了。

東方一族的人向來冷血自禁,從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改變,可他卻縷縷犯錯,實在不應該。

從來還沒有什麽人或什麽事能這樣煩到他,她是第一個。

在這樣一種複雜糾結的心境之下,東方夜雲心煩意亂,所以他語氣有些惡劣的回她:“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你以為你是誰?”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宋冬甜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她不就是問一下他睡沒睡嗎,哪裏又得罪他了?

果然不能把這種中二暴躁的小子和一般人等同理解,這種人就是不說話時看着清冷不易近人,一說話就能把你氣到想打人。

“那你是什麽意思?”東方夜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宋冬甜無語了:“我還想問你是幾個意思呢?大哥,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讨人煩嗎,你這根本就是在雞蛋裏挑骨頭,沒事找事無理取鬧!”

“你說什麽?”東方夜雲寒聲。

被她說中小心思,一時生氣也不是,不生氣又挂不住臉,便冷聲道:“你對我說話最好客氣點,別忘了昨天是誰照顧了你一夜!”

“呵,我很客氣啊!是你自己在發瘋好吧。”宋冬甜忍不住冷笑。

本來她是很感謝昨天他照顧了自己一夜,但早上一起來就被人兇了一場,換誰心裏都不好受吧。

“你!”東方夜雲似要發作,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自己理虧,他看了一眼床尾道:“罷了,把那身衣衫換上,我在外面等你。”

“衣衫?”宋冬甜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床尾的包袱,便問道:“這衣衫哪兒來的?”

這本是昨夜東方夜雲洗完冷水澡後去二十裏外的農家拿玉墜替她換買的,但他不想提起冷水澡的事,便随口道:“農家換的!”

說完他就開門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哦,多謝。”宋冬甜換好衣衫後也走了出來。

“呃……”

只見屋檐滴着水珠,四下一片濕濘,泥土松軟,昨夜果然下過一場大雨,看到這裏,一切都還很正常。

但此地荒蕪一片,寸草不生,比之前的那個山坡還要禿頹,這就很不正常了,如此幹幹淨淨,就像是才被人不久前清理過一遍。

她想的不錯,事實上昨夜東方夜雲在她鬼吼鬼叫又鬼哭的高壓下,帶着十分複雜的心情跑了出來,拔出刺雲劍就将這茅草屋四周的草掃平了。

他想,這樣一來,就沒有那該死的蛇了吧!

東方夜雲看到她,不禁眼前一亮,只覺一身淺紫色的女子甚是清麗幽靜,身姿窈窕輕盈,只是臉上的面紗很是礙眼。

他剛想開口讓她取下來,宋冬甜便問道:“那個,你知道哪裏有水嗎?這面紗我戴太久了很不舒服,我想洗臉。”

“女人就是麻煩,算了……我帶你去。”東方夜雲嘴角疑似上揚的動了動,他朝她伸開手,命令道:“過來!”

宋冬甜不解:“幹嘛?”

東方夜雲脫口而出:“還能幹嘛?當然是抱你去水邊啊。”

東方夜雲根本沒注意到他這話說的有多自然,雖然帶着一絲無語,但更多的是他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應該去抱她。

畢竟在他眼中,這個女子太瘦弱嬌小了,又經昨天的恐吓,可能走不了多久的路。

“???”

宋冬甜沒搞懂他幾個意思,這還抱上瘾了?還是想占她便宜?亦或是覺得自己弱得連路都走不了了……

關鍵是抱來抱去的很奇怪好嘛,他們倆又不是很熟!

好吧,昨天她确實腿軟了,但那是事出有因啊。

所以她連忙拒絕道:“這裏過去有多遠?我不想欠你人情,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自己走路過去。”

“那你走路吧!”東方夜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又有些生氣了,他面色一沉的丢下這句話就轉身向右走去。

這男人真是奇奇怪怪,宋冬甜十分摸不着頭腦的随後也跟了上來。

只是路上男人邁着長腿走的越來越快,宋冬甜看出他是故意的,便小跑着追上他,諷笑道:“嘿,這位公子,請問你走這麽快是要趕去給別人當孫子嗎?”

“閉嘴!”男人聽出來她是在變相的罵他,但說完他還是漸漸的放慢了腳步。

跟着男人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鐘,宋冬甜終于看到了一處水凼,它位于青草地之間,大概兩三平米的樣子,其底下有處泉眼,向下有條小溝,所以整個水是活水,看着很是澄澈。

東方夜雲沒帶她去昨日那個清泉,因為那裏離茅草屋起碼有五公裏遠,走過去的話太遠了,他擔心宋冬甜的體力。

随後,宋冬甜先淨了淨手,然後摘下了面紗。

此刻她能明顯的感覺到男人往後退了半步的動作,宋冬甜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只聽東方夜雲疑惑道:“你的臉上是什麽?”

似乎他的語氣裏有一絲對她臉的心疼。

“怎麽樣?這可是大制作!”宋冬甜十分驕傲又自豪。

“呵呵。”男人不敢茍同的冷笑兩聲。

因為此刻,宋冬甜的臉上全是紅色的粘性唇脂粘着灰白色的香灰粉末,混着淚水被風吹幹後,正皺皺巴巴的黏在臉上,看起來扣都扣不下來,有些駭人。

接下來,宋冬甜開始了她的洗臉拉鋸戰。

東方夜雲都已經洗完臉和手去摘了一堆紅棗過來,宋冬甜還在慢慢和臉上的唇脂較真,說實話,她想哭!

看着她洗臉的動作,東方夜雲吃棗的動作一頓,他囑咐道:“你在這裏待着別亂跑,我離開一會兒。”

“你去哪兒?”宋冬甜擡起髒兮兮的臉問。

“別管!”

扔下這句話,東方夜雲就運功飛身離開了。

宋冬甜看着飛身離開的人,再低頭看看水裏的自己,莫名泛起一股心酸。

艹!!她發誓,她再也不這麽作踐自己了!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就在宋冬甜覺得自己的臉即将成為人間慘案時,東方夜雲突然折返了回來,他遞給宋冬甜一捧皂角,緩聲道:“你用這個洗吧。”

“這是什麽?”宋冬甜此刻看起來有點兒可憐兮兮的樣子。

東方夜雲:“皂角。”

宋冬甜聽過這東西就是沒見過,如今見了,覺得它有些像扁豆角。

“……多謝。”

她接過,回憶起以前看小說時的片段,用手從中掰斷,沾了些水就用手快速搓動起來,不一會兒還真有泡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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