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初見

蘇老爺子的夫人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他岳家姓莫，莫家前朝的時候便已經是書香門第，蘇老爺子的夫人嫁給蘇老爺子，當時算是下嫁了，雖說後來蘇家因為蘇老爺子的兄弟還有蘇老爺子的緣故，算是起來了，但是莫家也沒有落魄，依舊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只是因為當年一些事情，蘇莫兩家雖說還是姻親，但是已經不複曾經的親密，反而慢慢疏遠了下來，一直到前些年，才開始重新走動，但是，畢竟，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蘇老爺子說的孩子，卻是莫家這一代的長房長孫莫振霖，說是長房長孫，實際上，在這一代裏面排行卻比較靠後，因為他父母一直到三十來歲才有了他，更麻煩的是，他父親在一場空難中去世了，而他母親原本也是出身大家，沒多久就再婚了，莫家這樣的人家，自然不會讓再婚的媳婦将自家的孫子帶走，但是，原本在莫家備受重視的莫振霖一下子成了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倒黴孩子。

莫家本來就是個大家族，之前也沒計劃生育這回事，那年頭，大家都是秉承着多子多福的念頭，等到到了莫振霖這一代，各房的孫子孫女加起來足有十七八個，還不算外孫外孫女什麽的，莫家老爺子老太太孫子孫女多了，一開始還能照顧莫振霖一二，但是很快，莫振霖那些叔叔姑姑什麽的，都把孩子往兩老人身邊一送，哪怕不是長住，只是偶爾晃蕩一圈，讨兩個老人的喜歡，時間長了，自然分薄了莫振霖身上的那點寵愛。

莫振霖雖說聰明，但是終究弱勢，他沒有父母撐腰，母親當年執意改嫁，外家就跟莫家有些鬧僵了，而他那些叔叔嬸嬸，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要知道，莫家原本就有家規，卻依舊秉承着長子繼承制，若是莫振霖的父親沒死的話，他可以按部就班地接手莫家，但是偏偏他父親死了。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哪怕再多的能耐，死了之後，立馬有人填補了他留下了的空缺，莫家老爺子老太太再心疼他，也不可能将莫家的勢力交給一個小孩子，哪怕他是長子長孫也是一樣。當初朱元璋費了那麽大力氣，立了皇太孫，也沒能叫他那些兒子心服口服，最後弄出了一場靖難之役來。如今情況也有些相似之處，放着早就成年，已經做出了一些的兒子女兒不去支持，寄希望于一個不知道将來會如何的還在上學的孫子，顯然是不切實際的事情。

莫家原本在政界商界的勢力叫莫振霖那些叔叔姑姑們瓜分了之後，一個個自然擔心落到自個口中的食物被莫振霖奪了去，因此，明裏暗裏對莫振霖頗有些排擠，甚至有人起了一些壞心思，弄了些上不得臺面的纨绔子弟，想要引得莫振霖學壞，好在莫振霖雖說沒了父母教導，但是，卻很是早熟，而且，祖父母對他還算關照，尤其是祖父，在他父親過世之後，接手了他的教育，對他頗有些嚴厲，不過，饒是如此，還是出了一些岔子。

莫振霖有一陣子沒有出現在人前，再次出現的時候，人已經消瘦了很多，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淩厲起來，然後，他高中還沒畢業，就直接出了國，今年還是剛剛從國外回來。

蘇老爺子雖說不知道莫振霖出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卻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只是，他妻子已經去世，哪怕那個孩子的确是他的侄孫，但是還是遠了一些，因此不好插手，這次莫振霖回國，卻是給他打了個電話，問候了一番，蘇老爺子便叫他到自己這邊來玩兩天。

因此，中午的時候，賀林就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英挺的年輕人，這人長得頗為英俊，但是神情嚴肅到近乎冷酷，只有跟蘇老爺子說話的時候，神情才會變得稍微緩和一些。

蘇老爺子看着莫振霖那簡直跟面癱一樣的臉，哪怕他着重介紹了陳文嘉，莫振霖也沒有因為可能會有求于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不過，莫振霖雖說沒什麽表情，情商卻并不低，陳文嘉本質上還是個學者，莫振霖也不知道在國外學了什麽，很快就跟陳文嘉搭上了話，說起了一些如今正熱門的科技，頓時，兩人一下子熱絡了起來。

保姆已經準備好了午飯，蘇老爺子招呼大家坐下來吃飯，然後又将莫振霖介紹給了兩個孫子，蘇柯蘇麒兩個也就是知道莫振霖的存在，還真沒怎麽見過，這會兒乖乖地叫了一聲表哥，蘇麒就開始追問莫振霖在國外的事情，莫振霖雖說依舊沒什麽表情，卻也耐心地将自己在國外的一些見識說了出來，蘇麒很是興致勃勃，也喊着自個以後要出國。

蘇老爺子聽了，臉便板了起來：“除非是你自個考上了，否則的話，別指望我們送你出國去鍍金，別什麽東西學不到，就知道外國的月亮比國內圓了！”

蘇麒趕緊抱屈道：“爺爺，我怎麽會這樣呢！我就算是出國，也是憑真本事出去，讓那些洋鬼子知道我們華夏人的厲害啊，怎麽會跟那些人一樣崇洋媚外呢！對了，小林，你這麽聰明，以後跟我一塊兒去呗，咱們可以考同一個大學，到時候住在一塊兒！”

陳文嘉笑了起來：“賀林将來确實可以考慮出國，不是說什麽洩氣話，國內很多學科還真是比不上國外，賀林又是個聰明肯學的，學會了正好回來補充國內的空白啊！”

幾次三番聽人說賀林聰明，莫振霖不由看了賀林一眼，第一眼只覺得是個幹淨俊秀的孩子，不知道怎麽的，竟是有些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國外有個門薩俱樂部，專門招收在各方面高智商的人，若是能夠成為這個俱樂部的外圍成員，差不多大多數國家都會樂意給他開綠燈了！”

陳文嘉也在國外待過，不過那會兒這個俱樂部還不出名，這會兒也是有些驚訝：“竟然有這回事，嘿，賀林，你回頭去試試看吧！”

蘇麒立馬跟着起起哄來，賀林對這個卻是有些印象，上輩子在一些綜藝節目上卻是見識過的，不過，雖說他覺得自個這輩子的記憶力，理解能力比上輩子強了不少，但是，卻對自個的智商沒有太高的估計，因此笑道：“天底下聰明人多了去了，我就是會做題目而已，別丢臉丢到外國去了！”

莫振霖在一邊也覺得有些失言，不過他本來臉上就沒什麽神情，自然也看不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