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夫妻
楊家姐弟上門拜訪, 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多了一雙碗筷的事兒,但是實則卻并沒有這麽簡單,等第二天一大早, 送走上衙的徐中行之後,蔣明菀便将福安叫到了跟前,一一細細叮囑。
“楊少爺跟前要有兩個傳話的小子,再給配一個書童,人你自己挑,楊小姐跟前的人我已經挑好了,這幾人一律按着二等的例走, 還有兩位客人的吃穿用度, 也按着我與老爺的走。”
福安一一細致的記下,又問了幾個不大确切的問題,蔣明菀一一做了安排, 這才算是徹底讓楊家姐弟在徐家安了身。
而她這邊剛剛安排好,外頭就有人傳話, 楊姑娘來了。
蔣明菀沒讓人多等, 遣退了福安, 讓人傳了楊靜姝進來。
很快她就進來了,今兒不比昨個剛來那會兒,楊靜姝只穿了件素色的襖裙,看着十分簡單, 但是卻也越發顯得她人氣質卓絕。
她面上雖還有一絲尴尬, 但是行動間卻十分得體, 滿口都是對蔣明菀的感激。
“有勞夫人照顧, 我心中實在難安, 因此想着過來謝過夫人。”
蔣明菀只是笑笑:“小姐客氣了, 當年楊老大人對我家老爺也是十分照顧,如此恩情,萬不敢忘,而且小姐遠來是客,我也怕怠慢了小姐。”
楊靜姝聽着這話,眼眶就有些發紅,當年幾個姐妹,爹爹最疼她這個幼女,因此給她找的夫家也是幾個姐妹裏地位最高的,可是沒想到後來爹爹蒙難,幾個姐姐都相安無事,卻偏偏她被夫家休棄,可見這世上之事,真是禍福不定。
蔣明菀看她神色,也無意戳她傷疤,很快又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別的。
楊靜姝讀過書,還是楊言正親自教導,因此學問不差,而楊夫人對她更是要求嚴格,因此她德容言功也是處處妥帖,和蔣明菀說起話來,也不會冷場,兩人從書法談論到針織女紅,也沒有一個冷場的。
甚至楊靜姝自己都有些驚訝,當年蔣明菀身為禮部侍郎之女,在閨閣中也是十分有名的,只是她被母親教導,女子要以貞靜為重,因此對當時蔣明菀的名聲很是不以為然,只當是蔣家為了嫁女嘩衆取寵,故意傳揚出來的名聲。
但是如今一交流,卻發現不然,她還真有點本事在身上。
如此,楊靜姝心中卻是越發酸澀,或許這樣容貌才能樣樣出色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那樣的人吧。
楊靜姝壓下心中情緒,面上絲毫不顯。
而蔣明菀這會兒心裏想的卻不是和楊靜姝交流,而是想着要怎麽樣打探一下楊靜姝關于未來婚姻的态度。
人都說初嫁從親,再嫁由身,楊靜姝如今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了,應該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有選擇的權利。
在心中斟酌了半響,蔣明菀終于開了口:“楊小姐,說來冒昧,有件事,我想要聽聽你的意思。”
楊靜姝聽着這話心中一緊,有些不安的看向蔣明菀,但是嘴上的語氣還算平靜:“夫人且問就是了,我一定知無不言。”
蔣明菀淺淺一笑:“那好,說來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與你繞彎子了,你這回來,聽師母的意思,是想要給你找個人家,這事兒想來你也是知道的。”
楊靜姝聽她說這個,心裏咯噔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生怕蔣明菀說出什麽讓她難堪的話,可是看着蔣明菀平靜的眼神,她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
見她還算平靜,沒有太過羞澀,蔣明菀心裏也松了口氣,繼續道:“既如此,那我就說了,我如今也是初來延寧府,知道的人也不多,因此便将此時托付給知府夫人打聽,如今約莫打聽出幾個人選,我覺得還不錯,只是不知道小姐心中可有什麽打算?”
楊靜姝聽到這話不由有些臉熱,她低下頭,心底閃過一個清隽卓絕的身影,可是她到底還是将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母親送她過來,是想讓她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是她看的分明,那人對她毫無興趣,滿心都是他的這位夫人,自己好歹也是首輔之女,又如何能做此自甘下賤之事呢?
想到這兒,她心中略微有些苦澀,許久才道:“婚姻大事,我不敢自專,只是既然夫人問我,那只要品性端正,寬厚仁善,也不介意我的身世便好,旁的不敢奢求。”
她年少時在母親的影響下,也曾認為嫁的高門大戶便是幸福,可是當她見識到了高門大戶裏的冷漠和殘酷,她才突然明白,什麽家世背景都是虛的,人的品性才是最重要的,當時父親也曾對她說過這個道理,可是她到底還是沒有聽。
蔣明菀聽到這話,心裏也是松了口氣,楊靜姝能說出這番話,看起來應該對徐中行沒有什麽想法。
“好,小姐的意思我記下了,一定不負小姐所托。”蔣明菀笑着道。
楊靜姝沒敢擡頭看蔣明菀,只是輕輕的答了一句:“麻煩夫人了。”
楊靜姝沒在蔣明菀這兒坐多久就離開了,她一走,玉蘭立刻來給蔣明菀彙報:“太太,奴婢聽這位楊小姐跟前伺候的人說,從昨兒個到今兒,這位楊小姐就基本沒出過客房的門,也從未往前院湊過,如此看來,倒也是個安分的。”
玉蘭是跟了蔣明菀許久的老人了,雖然性子火爆些,但是這些宅門裏的腌臜事兒卻是門兒清,楊家姐弟突然過來,她自然也猜出了一些端倪。
蔣明菀聽着這話點了點頭:“她雖然看着性格軟弱些,卻也是個聰明人,如今過來,多半是楊夫人的意思,他們姐弟,只怕沒一個敢反抗那位夫人。”
玉蘭聽着啐了一口:“還是大家出身呢,盡是行些龌龊手段!”
蔣明菀沒說話,一邊的海棠倒是斥責了一句:“少說些吧,去外頭看看爐子上的冰糖雪梨湯可熬好了,這幾日太太嗓子不舒服,今兒又說了這麽多話,不要耽擱了喝湯的時候。”
玉蘭雖然潑辣,卻也很聽海棠的話,便也不再多言,急忙出去了。
蔣明菀看着兩個侍女的對話,嘆了口氣,這兩個人,一個穩重一個活潑,但是都對自己忠心耿耿,只是可惜,上輩子的結果都不怎麽好,玉蘭早死,海棠也失了一門婚事,最後孤獨終老。
這一世,也不知道她們的命運,能夠更改幾分。
晚上的時候,徐中行終于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揚哥兒,他先來蔣明菀這兒給她請了個安,就風風火火往前院去了,蔣明菀問徐中行其中緣由,徐中行道:“今兒他和如珪聊天,突然說起了一本書,結果揚哥兒竟然沒看過,一時間倒是激起了他的鬥志,想來這會兒過去,只怕也是為了這個。”
蔣明菀聽了哭笑不得,這小子,好勝心還是這麽強,也不看看楊如珪多大,他自己有多大,而且楊如珪都已經進學了,在學問上自然比他要強些。
不過這樣也好,孩子自己願意學,總比做父母的逼着學更好。
說完了這些細枝末節,蔣明菀又問起了那個秀才的事兒。
徐中行果然靠譜,已經打聽到了許多消息。
“是個踏實肯幹的人,秉性也算端正,他前面那房妻子的死因也沒什麽問題,我覺着是個好人家。”
徐中行言辭依舊很少,但是說的卻都是重點。
蔣明菀點了點頭:“這種事兒,光咱們看着好不頂用,而且最要緊的是那家的家世,只怕師母那邊……”
徐中行聽着這話皺了皺眉:“師母那邊我去和她說,你不必操心。”
蔣明菀嘆了口氣,她自然是信他的,上一世這事兒,自己壓根就不知道,可見徐中行的能耐。
而這一世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讓讓他自己一個人扛:“若是不成也無妨,興許以後也會有其他人選,你不要和師母硬頂,若是傳出去,只怕壞了你的名聲。”
徐中行一聽這話都愣住了,直直看着蔣明菀,看着她微微蹙眉,滿面擔憂的模樣,他原本沉靜如湖水一般的心防突然微微起了一絲波瀾。
她是在擔心他嗎?
徐中行不敢信,不敢想,只能愣愣的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怕打破這仿佛泡影一般的幻象。
蔣明菀沒有察覺到這些,她只發覺徐中行突然不說話,有些疑惑:“老爺,可有什麽不對嗎?”
徐中行頓時回過神來,他有些局促的側了側臉,深吸一口氣,許久才恢複了平靜。
“沒事。”他語氣波瀾不驚,仿佛剛剛只是有些走神。
蔣明菀也沒當回事,只是繼續和他說了些家裏的瑣事兒。
這一晚,在正房用晚膳的只有他們兩個人,蓁姐兒和揚哥兒都沒過來,揚哥兒是沉迷學習沒過來,至于蓁姐兒,因為這幾天天氣太冷了,因此蔣明菀便免了她晚上的請安,怕她路上凍着了。
因為沒有兩個孩子在,所以這頓飯也吃的格外沉默,徐中行話不多,蔣明菀也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因此屋裏顯得格外的寂靜。
蔣明菀喝了一口剛熬好的冰糖雪梨湯,甜而不膩的口感,讓她原本有些幹澀的喉嚨舒服了許多。
徐中行擡頭看了她一眼,突然低聲道:“今兒早上聽你咳嗽了一聲,回來的時候我順路買了甘草糖,你若是嗓子難受,就含一片,若是實在不成,就請個大夫回來看看吧。”
蔣明菀端着碗的手一頓,擡頭看向徐中行。
他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依舊在繼續用膳,好像剛剛那話,只是蔣明菀的幻想。
蔣明菀忍不住笑了笑,沒想到徐中行看着冷漠,人倒是挺細心的。
她語氣不由柔和了些許:“那就謝過老爺了。”
徐中行輕輕嗯了一聲,依舊沒有多話。
兩人很快就用完了晚膳,徐中行去了前院處理帶回來的公務,而蔣明菀則是讓人将徐中行帶回來的甘草糖呈了上來。
結果等人呈上來的時候,蔣明菀卻發現是兩個包裹,一個是藥包,一個卻是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出來是哪兒的。
她先打開了那個藥包,裏面果然是一小袋甘草糖,這是從延寧府最大的藥鋪買的,那個藥鋪和徐家也根本不順路,若是從府衙出發,需要繞一大圈才能到。
蔣明菀微微勾了勾唇,将甘草糖放在一邊,又打開了另一個包裹,剛一打開,一股香甜的味道便撲鼻而來,她仔細一看,才發現這是她最喜歡的紅豆酥,蔣明菀摸了摸,還是溫熱的。
這紅豆酥很難買,每日需要排很長的隊才能買到,她也層讓府裏的下人買過幾次,沒想到徐中行竟然也會給她買這個。
她拈起一塊,嘗了一口,軟軟糯糯,甜而不膩,十分可口。
一邊的玉蘭笑着道:“老爺真是細心,太太喜歡什麽點心都知道。”
蔣明菀只是笑了笑,心裏不知為何,湧上一股暖流,如今想想,徐中行的确是個細心的人,上一世的時候,甚至連她月例什麽時候來都記得一清二楚,有時候她自己都忘了,他還會吩咐廚房給她熬紅糖姜水。
這些瑣碎的小事,蔣明菀原本不怎麽在意,但是此時看着這幾塊紅豆酥,她卻突然都想了起來,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這一晚,蔣明菀睡得格外香甜,而睡在她邊上的徐中行卻是格外的煎熬,看着姿态親昵的靠在自己肩上的人,鼻尖滿是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他心裏仿佛是長了草,一時間有些壓抑不住的騷動。
後來他是念了好幾遍的清靜經這才勉強睡去,只是哪怕是到了夢裏,那抹淡淡的幽香也是無處不在。
第二天早上蔣明菀一睜眼,徐中行已經不在了。
她問了海棠在知道,一大早徐中行就被叫去了府衙,仿佛是省城那邊出了什麽事。
她也沒多想,反正在延寧府這段時間,除了衛知府這件事,她印象中就再沒有別的大事兒了。
她洗漱過後,兩個孩子便過來請安了,揚哥兒看着有些蔫吧,眼下一片青黑,蓁姐兒倒是看着氣色挺好,看着昨晚應該休息的很好。
蔣明菀到底沒忍住勸導了幾句揚哥兒:“就算是要鑽研學問,也該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要是因此熬壞了身子,卻是因小失大了。”
揚哥兒雖然性子疏闊,卻也是個聽得進去道理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笑着道:“孩兒明白,只是昨晚那本書寫的太好了,孩兒有些沉迷。”
蔣明菀聽着這話,倒也沒有一味的責怪,還是鼓舞了他幾句:“你鑽研學問這是好事兒,我和你父親都十分欣慰,不過你如今也大了,自己心裏也要有個度。”
揚哥兒聽着這話,心裏也有些開心,笑着點點頭。
蔣明菀看着兒子,心裏嘆了口氣,上一世的揚哥兒自打壞了身子,好似就再沒看過他如此無憂無慮的笑了,雖然他還是徐中行最看重的兒子,雖然他還是徐家的宗子,可是不能科考,不能入仕,這對他來說,便是最大的痛。
那時候這孩子仿佛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變得懂事了許多,可是蔣明菀卻寧願他不要懂事,只希望他能永遠神采飛揚,永遠朝氣蓬勃,快快樂樂的就好。
下午的時候,趙夫人那邊送來信,問問要不要見一見那個秀才,不必楊靜姝出面,到時自有人将人引過來,楊靜姝只要避在一旁,仔細看一下他的言談舉止就可。
蔣明菀手裏捏着信,心裏知道,大概趙夫人也知道了楊家姐弟過來的事兒。
蔣明菀嘆了口氣,這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不過這主意倒是不錯,到底是二嫁了,總不能還像前次一樣盲婚啞嫁,等嫁過去才知道其中的苦楚,見一見真人也好。
這般想着,蔣明菀給過來傳信的嬷嬷回道:“回去回禀你們太太,就說此時我需要與人商議一下,若是有信會第一時間回複她的。”
來傳話的嬷嬷也是個活絡人,立刻笑着道:“太太來的時候便說了,這事情不急,什麽時候夫人有功夫,就什麽時候再說。”
蔣明菀點了點頭,楊靜姝再怎麽樣,那也是前任首輔的女兒,楊言正雖然人死了,但是名聲在士林中卻是不差的,他的女兒,倒也不必上趕着誰。
等到來人離開之後,蔣明菀便立刻将楊靜姝叫了過來,将之前那個秀才的事兒和她說了一下。
或許是這個臺階跨的太大,楊靜姝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
她緊抿着唇,許久才輕聲道:“既然夫人也覺得好,那就見一面吧。”語氣還是有些猶豫。
蔣明菀知道她估計是有些不滿意的,願意見面,或許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不過無所謂,這種事,不能總是聽人說,見了面才能知道合不合适,若是合适那就好,若是不合适就繼續找。
蔣明菀點了點頭:“那好,那我就讓知府夫人安排了,你也別害臊,這種事事關你的終身,到時候無論覺得妥當或是不妥當,都要實話實話,不必看誰的面子。”
楊靜姝聽着這話,只覺得心裏有些發酸,蔣氏一個與她不相幹的人,都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是母親卻一心只想攀附,半點不顧念她的臉面和尊嚴。
她心裏頭覺得難受,可是想着如今楊家的情形,她又覺得能理解母親的焦慮。
這回過來,母親和她說了許多 ,她當時也覺得有道理,可是過來之後,她卻覺得,或許這一切,只是她與母親一廂情願,她到底又要讓母親失望了。
與那秀才見面的事兒,雖然是知府夫人安排,但是到底也繞不過徐中行和作為娘家人的楊如珪。
楊如珪是個小書呆子,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妥當,一直皺着眉,但是他有一個好處,就是十分信服徐中行。
這不僅是因為徐中行一直庇護楊家,更是因為楊如珪的大哥被流放之前,就曾經叮囑過他,一定要聽徐中行的話。
楊如珪自來就信服他大哥楊如瑾,如今也就跟着信服徐中行。
所以哪怕他心理覺得不合禮數,但是最後還是點了頭,卻也提出,要親自出面見一見那個秀才。
這個徐中行當然答應了,畢竟這也是楊家的事兒。
後來挑挑揀揀,選了延寧府廟會那天見面,那天街面上的人多,也熱鬧,不會太過尴尬。
自打日子定下之後,楊靜姝就有些焦慮不安,一時想着自己這般行事是否有些太過孟浪,一時又想着蔣明菀那些話,覺得很有道理。
就這麽一直熬到了廟會當天。
這天一大早起身,兩個丫鬟就服侍着楊靜姝換上了一身剛剛做好的新衣裳。
這也是楊靜姝來了徐家之後給她增添的用度,每季度都有四套衣裳。
楊靜姝挑選了一件淺藍色換上,雖然有些素,但是卻很襯她的氣質。
至于頭發,則是蔣明菀跟前梳頭梳的最好的丫鬟過來給她梳,梳了個圓髻,卻是比旁人梳的都要好看些,越發襯的她溫婉端莊。
等拾掇好了之後,楊靜姝這才有些忐忑不安的出了房門,等到了正房,也見到了早就梳妝打扮好的蔣明菀和蓁姐兒。
蔣明菀穿着一身銀紅色的襖裙,梳着高髻,倒是與她往常的清麗不同,顯得很是明豔,不過她自己也很是壓得住這個顏色,并沒有任何突兀。
楊靜姝心中不由生出些許自卑,總覺得若是自己站在她跟前,只怕沒人能注意到自己。
蔣明菀沒注意到楊靜姝面上表情的變化,只笑着道:“既然已經收拾妥當了,那就出發吧。”
楊靜姝嗯了一聲,一邊的蓁姐兒也有些好奇的看了楊靜姝一眼,知道這人是父親老師的女兒,只是她到底年紀也大了,對于這個突然來到自己家的人,心裏還是存着些許疑慮的,可是她是個聰明的孩子,面上卻不會露出一絲半點,笑着與楊靜姝問了好,幾人便上了轎子,往二門上去了。
等到了二門上,徐中行和楊如珪還有揚哥兒也早就在門邊上等候了。
見着他們三人到來,徐中行一眼就直直望向了蔣明菀,他眼神微閃,竟是有些恍惚了,仿佛又看到了十五歲的蔣明菀,那時候她就是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裳,笑着站在梨花樹下和蔣明昭說話。
燦若桃李,又明媚如光。
而那時的他,不過是個進京趕考的窮書生,偶然間認識了蔣家的大少爺蔣明昭,第一次去蔣家拜訪,結果,只那一眼,便一念成魔。
徐中行有些狼狽的別過眼,生怕自己眼中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吓着了她。
蔣明菀也沒有察覺到徐中行的不對,只是笑着牽着蓁姐兒的手走到近前,微微一禮,柔聲道:“讓老爺久候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3-24 18:18:31~2022-03-25 17:59: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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