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頭顱
“嗖——”
冷聲入耳,秦雁樓瞬間驚醒,抱着宋筠舟翻身落地,不料左右方有暗器射來,直逼身上身在半空的他們。
“哪裏來的鬼東西,大半夜偷襲!”宋筠舟在暗器聲響起時就醒了,折扇朝空一扇,竟生出一股氣勢磅礴的風力,将暗器盡皆散去,讓他們安然落地。
“無恙否?”秦雁樓關切一問,同宋筠舟雙背一靠,凝目望向不遠處的敵人。
“我能有什麽事,照顧好你自己便成!”話音未落,宋筠舟手中折扇赫然化作閃電,朝左方旋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奪目光影。
铛铛铛,折扇同三把武器相接,發出三聲脆響。
頃刻,那把折扇有如被他牽引,又旋回了他的手裏。
同時刻,數位黑衣人從黑夜而出,手中利劍毫不留情地刺向他們的要害。
“啧,竟然來數不少,”宋筠舟一面躲避,一面笑眯眯地搖着扇子,氣定神閑地将扇子開開合合,“诶,你說怎辦?”
“随便你,”秦雁樓側腰閃過利劍,不答反問,“是殺,還是剁……”
“那就用我最喜歡的方式罷!”
“好!”字方落,宋筠舟突然翻身躍上半空,雙臂一展,竟有兩把扇子分別現在了手中,秦雁樓暴喝一聲,四周塵土以他為中心朝四面擴散,他下盤一沉,雙手灌力在宋筠舟腳底,身體一旋,帶着宋筠舟高速地旋轉起來。
同時刻,宋筠舟手上的扇子扇出了一股強大的風勁,力大無窮,竟讓圍上來的衆人雙足深陷,步步倒退。而便在他們被風刺得睜不開眼時,宋筠舟手上的折扇赫然射出無數根密麻的小針,不過轉眼,便聽痛呼驚起,那些人只留下一聲慘叫,便倒地身亡,可見暗器之利。
“不好,全死光了!”宋筠舟落地,急忙過去探,發現真是一個不留,死得幹淨,“完蛋了,小豔樓,忘了留活口了!”
“死人也一樣會說話,”秦雁樓用錦帕裹手,撥開了一人的衣裳,指着那人胸口的一個印記道,“我翻找了幾個人,都看到他們胸口有這個獨特的印記。你想想,你可曾見過?”
宋筠舟湊過去一看,只見那印記似四瓣的花,但仔細一看,發現此花瓣竟如綠葉,竟有根根葉脈,看起來好像是……
“四季常青!”
“四季常青!”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抽出懷中的四季常青對比一看,果真是一模一樣,簡直便似将四季常青刻進肌膚裏一般。
“此花有四瓣,你說,這是否意味着世上有四瓣一模一樣的四季常青?”宋筠舟嘴角一挑,眼中燃起了興趣。
“誰知道呢,”秦雁樓撣撣袖站起,取出錦帕給宋筠舟擦了擦手,“一切得等到十裏鎮,方知事實緣由。不過,我倒是好奇,這派來的人,武功未免太弱了。”
“這麽說來,倒還真有些奇怪。尚有……”宋筠舟蹲了下|身,将秦雁樓手中錦帕奪過,往屍身上的印記處摸了摸。
秦雁樓也發現問題了。
仔細一看,印記周圍有一些泛紅,甚至有幾人的印記周圍還浮起了小疹子,看上去,像是皮膚過敏。
“一般印記方烙印上去時,有些體質特殊的,身體會出現一些不适的症狀,你瞧,這些像不像?”
秦雁樓點了點頭:“看來這印記方印上不久。看來是有人故意想用該印記誤導我們了。”
“不論如何,”宋筠舟回道,“先去十裏鎮瞧瞧!走,事不宜遲,即刻出發!”說走就走,他去尋了方才受驚跑至一旁的駿馬,拍了拍,翻身上馬,“駕!”瞬間,絕塵而去。
“喂!”秦雁樓反應過來時,方發現自己的那匹馬已經被暗器所傷而亡,于是趕緊運起輕功追宋筠舟去了。
由于秦雁樓徹夜未眠,趕路到一半時,就抱着宋筠舟睡着了,而宋筠舟未免路上颠簸,刻意緩了馬速,将秦雁樓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緊了緊,優哉游哉地往十裏鎮晃過去。
到了十裏鎮上時,秦雁樓恰好醒來,抱着宋筠舟不滿地蹭了蹭:“到得太快了,還睡不夠。”
“你都睡了兩個時辰,夠了夠了,快下馬,辦正事去!”
說着,宋筠舟半拉半扯地把他拽了下來,左右一顧,問了個人打聽到歇腳之處,就拉着秦雁樓過去了。
“不是說辦正事麽?跑這兒來作甚?”望着眼前的小客棧,秦雁樓站着不動了。
“睡覺,就是辦正事!甭廢話了,你不累我都累,快走快走!”辦好了住店事宜,宋筠舟把秦雁樓推上樓了。
秦雁樓實在累得慌,讓小二上了一些飯菜,匆匆飽腹後,就睡了過去。
當醒來之時,發現天竟然還亮着,而宋筠舟不知所蹤。
“筠舟?”看床側還有人睡的凹痕,但溫度已失,顯然他已經起了很久了。翻身下床,秦雁樓着上衣物出門,從小二口中打聽到宋筠舟已經出外了,便順着宋筠舟離開的方向尋了過去。
“筠舟!”秦雁樓找到人時,發現宋筠舟正同兩位男子攀談,一問,方知他竟然睡了一日一夜。
而宋筠舟不忍吵醒他,便出來詢問當地人受害者之事,結果當地人皆認為晦氣,均閉口不言,于是宋筠舟打聽到了案發現場,就趕了過去。
在半路時,宋筠舟意外撞見了這兩位男子。當時這兩位男子正在空地上燒冥錢,嘴裏喃喃地說着什麽“張二哥走好,無名人士也走好”的話,聽到“無名人士”四字,宋筠舟一時疑惑,便上去問了一聲情況。幾經攀談,兩位男子回道他們名喚海四與江三,他們的同伴張二哥前段時日突然在雪地暴斃,臨死前還抱着一個頭顱,十分離奇。
秦雁樓一愣,立時追問了事情經過,得知雪地離奇死亡之事後,他便問道:“現今那男子的頭顱何在?”
“那頭顱太吓人,我們就将他帶到亂葬崗上埋了。”
“帶我們前去一看。”
“好。”
怎料到了亂葬崗,海四同江三将地皮撬了個遍,都找不到那顆頭顱了。
頭顱不翼而飛了,不,也許更确切的說,是被人帶走了。
宋筠舟撐額搖頭,問江三道:“你可還記得那頭顱長什麽模樣,告訴我罷。”
江三努力回憶,把頭顱的長相告訴宋筠舟,宋筠舟則去借來紙筆,按照江三所說的,将其模樣大致畫出。
吹幹了手中的畫像,宋筠舟将其交給了秦雁樓,拍拍手道:“帶我們到案發現場看看罷。”
然而,由于死亡時間過得太久,現場已經被破壞得徹底,幾乎看不清原來模樣了。于是秦雁樓便喚海四同江三把當時現場的情狀描述出來,還讓其模仿死者的死狀。
秦雁樓看罷後問道:“那你們呢,你們在案發前後發現了什麽不對勁之處?”
海四皺皺眉頭,同江三商議了一會,便将他們當時的發現道了出來。
原來聽到張二哥聲音時,他們離張二哥僅有百步之遙,但因當時北風正盛,四處飛雪,前路白茫,他們看不清前方張二哥的情況,等到他們趕到時,張二哥就死而僵了。仵作後來探出,他們趕到時,張二哥已死了約莫半個時辰,死因是胸骨被打碎。但他們當時聞聲趕去時,腦袋好像懵了一瞬,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前方,不過一會兒便沒事了,更奇怪的是,他們沖去找張二哥時,還是大雪紛飛,但是到了張二哥那兒,雪就停了。他們後來帶着張二哥屍首回去時,還發現他們趕來的腳印十分淩亂。
“如此說來,兇手很有可能,利用了什麽特別的手法,使得百步的距離拖長到了半個時辰。若能弄明白兇手用的手法,那應該便可猜測出兇手是何人了。”
宋筠舟不解地問道:“若是如此,那麽海四他們在半路耗了半個時辰,但頭顱還在流血又作何解釋?”
“兩人不在同一時刻死亡,”秦燕樓回答了宋筠舟,猜測道,“有可能,兇手一直都在附近,譬如說使什麽詭計,迷亂了海四等人的視覺,再用了什麽詭計将張二哥殺死,半個時辰後,再将那受害者的頭顱砍下,将其身軀帶走。”
“将身軀帶走?哈哈哈!”宋筠舟拊掌大笑,“小豔樓,如此說來,受害者腰上的屍斑,十之□□是因他身軀被兇手扛在肩頭而落下的!”
“雖說張二哥同那男子的足跡可能會因這半時辰的落雪被覆蓋,可是……”海四遲疑地問道,“兇手又是如何在我們到來之前,将那男子殺死,又不留下腳印的?且男子的斷首處,當時一定還在流血,但現場也并未見到其他血跡。”
宋筠舟挑眉一笑,“雖說雪小了,但樹上還是有積雪的罷,”他走向了死亡現場旁的高樹,一躍而上,“既然張二哥是被打碎胸骨而死,那麽兇手定是習武之人,因此,兇手只需将樹上的雪灌足內力一推……”
嘩——樹底下的積雪瞬間如同掀起的巨浪,撲湧到了路的中央,而落雪一落,恰好遮掩了宋筠舟的足印。
“哼,便能将足印掩蓋了,而證據……”宋筠舟輕蔑一笑,單手一指自己的足前,“便在這兒。”
秦燕樓躍到宋筠舟身邊一看,正見宋筠舟的足前,落着星星點點的血痕:“于是,這血便是死者斷首處滴下的。“這是一個肯定句。
宋筠舟點了點頭,轉而又道:“兇手既然能将張二哥胸骨打碎,還能将受害者帶上樹,可見其內力不俗,力氣甚大,且輕功高絕。而這同當日送棺木給我之人的特征十分相似,估計是同一人。只是他為何要親自将自己所殺之人送來?我總感覺兇手像是故意引導着我們查案。”
秦雁樓不予置評,思及兩位死者古怪的死狀,便決定從張二哥的屍首上找線索。
海四同江三起先還不願意,畢竟開棺驗屍,可是觸犯了死者的魂靈,但宋筠舟以一句若不驗屍還其清白,焉能讓他瞑目,便動搖了海四與江三的決心。
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帶着宋筠舟兩人去墓地了。
可惜由于時間過得略久,屍體已有腐爛跡象,棺材一經打開就是臭氣熏天。
宋筠舟揮了揮手,散開黴氣,将秦燕樓一推,大言不慚地笑道:“小豔樓,這驗屍之事,便交給你去做了。”
秦燕樓橫了他一眼,還是老實地挽起了袍袖,檢驗屍首。
宋筠舟則笑眯眯地搖着折扇,給秦雁樓扇風吹涼,好似這事兒同他無關一般。
本來他們打算帶仵作來的,但秦雁樓生怕仵作會打擾兩人的世界,便未帶了。
這不帶的後果,就是咱們的春風樓樓主得親自驗屍。
畢竟并非仵作,秦雁樓也只能憑屍體的表皮大致看死因,一個時辰後,秦雁樓終于收了手,将手洗淨,轉身對着海四道:“麻煩帶我們去張二哥的家。”
“你們……要去張二哥的家作甚?”海四很不解地問道。
秦雁樓擦幹了手同宋筠舟看了一眼:“我發現了一些線索,但不敢亂下定論,煩請你們帶路,多謝。”
“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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