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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哥被噎得火冒三丈:“好,甘信,本來我想給你一次機會,現在我改主意了,明天你就給我滾出節目組!”
甘信反倒笑得越來越輕松:“不用明天,就現在。但播出的最後一期,千萬別忘了讓字幕上的我的名字,好歹給您留點觀衆。”
胡哥“呼哧呼哧”一張肥臉都要氣歪,桑泥艱難地在當中打圓場,那一家三口正轉身要走,迎面卻遇到幾位聽到風聲趕過來的“闖三關”幕前幕後的原始制作班底。
大家臉上都滿是失落和不舍,當然還有顧忌胡哥而不敢出面或躲在後排的,但是看到老姜和韓越、霞姐幾個老搭檔都在其中,甘信也算無憾。
但最令人難以置信的居然是林菲菲也在,而且還是最先開口的。
林菲菲一臉可惜:“剛聽說甘導可能要離開‘闖三關’了,我們打算特意來送送你。”看向甄美好,肆意上下打量,就她?讓甘信和胡哥翻臉,這男人都什麽眼光啊?臉上卻誠意滿滿,“嫂子吧?要不也一起去?”
甄美好側頭看了甘信一眼,扯扯嘴角沒出聲,而甘信的目光則越過林菲菲,說:“關于我退出節目組的事,已經定下來,大家的心意我領了,但是今天我不大方便,改天,我請大家。”
韓越冒出來說:“哥,到底啥事兒啊,讓你必須退出?值得麽?連一段預告都不給咱切,這也太突然了……”
林菲菲也狀似好奇地附和:“是啊。難道是因為……”話說一半,便把眼神定在甄美好和甘意身上,聲音減低,給人一種明知真相內。幕卻欲說還休的表象。
甘意抱着甘信脖子,皺起小眉頭觀望大人們的唇槍舌戰,困倦極了的樣子,問:“爸爸,這個姐姐是在說我和媽媽嗎……”
人群裏早有人已幾分了然地點頭,卻沒人來回答小孩子的問題,甘信摸摸他的小臉,對一幹工作人員大方承認:“退出節目組确實是我的私人原因。但是,我不認為這兩者之間存在值得不值得的問題,要我再選一次,我仍然會這麽決定。”
甘意瞅着爸爸,忽然覺得他說話的表情很帥、很霸氣。
眼睛一亮,指着林菲菲,脆生生地叫道:“爸爸!這個姐姐我認識!”
甘信不明所以,這小子又作什麽呢?
林菲菲笑得明媚,問:“意意怎麽認識我的?是在電視上嗎?”
甘意成功把大夥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天真地眨眼,搖頭說:“不是,是……唔,我剛才去尿尿的時候,看到你和那個腦袋破掉的叔叔一起從廁所旁邊的屋子裏出來——破腦袋叔叔還誇你什麽來的……”
小孩子的童音一落,整條走廊似乎都鴉雀無聲,林菲菲難堪得滿臉漲紅,五官扭曲得可怕,而另一邊的胡哥更是猙獰相向。
兩人大抵是心虛,顧不得多解釋一句,一前一後地走了。
送行宴到底是沒成,甘信載着甘意送甄美好去參加公司酒會,見她似乎幾番欲言又止,說:“桑泥的節目雖然表面說是撤了,但其實是在整改,換個新形式,不過內部基本大換血,制片也不再是胡哥,反正他們正缺人手,桑泥也一直邀我過去,我暫且試試,說不定可以另辟蹊徑。”
甄美好低聲答應:“嗯。那就好。”
“所以你不必內疚。意意,跟媽媽再見。”
甘意在後座的兒童安全座椅裏向前蹭了兩下:“媽媽,你要記得來看我……”
甄美好回身夠着親他腦門一口,轉過來時,頭不小心碰到也側着身的甘信的下巴,兩人對視片刻,呼吸一滞,繼而急促炙熱地交織在一起,甄美好的笑僵在臉上,那晚在這車中與甘信縱意纏綿躍然眼前,忙別開眼睛,推開車門,提着手袋小跑着離去。
“爸爸——”
甘信隔着車窗,目光随甄美好的背影移動,還未回神:“啊、啊?”
甘意擠擠眼睛:“嘿嘿,媽媽剛才臉紅了哦。”
墨兆錫以上次幫他擺平胡哥那茬要挾甘信帶他去接甘擎下班,兩人好像有些誤會一直沒解開,才讓他和兒子在中間做個緩沖,甘信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何況墨兆錫這厮追求甘擎,怎看都不像随便玩玩,更不是一個巴掌在拍,也許早就暗度陳倉,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于是,甘信爽快答應了。
甘意天生好女人緣,和甘擎一見面就親的不得了,惹得墨兆錫酸意連連,哪知第二天正在甘意還吵着要去找姑姑玩的時候,竟得知甘擎也感染了水痘……而且,不出所料,是墨兆錫一直賴在她家照顧她。
甘信把當初給甘意買的藥送過去,墨兆錫早已登堂入室了,一身休閑穿着從樓上下來,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他虛心求問墨兆錫是怎麽搞定甘擎那個奇葩的,墨兆錫接過他手裏的袋子,簡而言之:“對症下藥。”
甘信思索着四個字,隔了許久,打給甄美好,居然又是機械冰冷的女聲在提醒他機主已關機,甘信氣得差點将手機摔了,用力揉着額頭,心裏躁動難安。
他被這種總是準備随時要面對她悄然消失的感覺折磨瘋了!
關機!忙到什麽程度要關機!若是因為工作而出國,他已經告訴過她很多次要提前通知他,這又是怎麽回事?!
甘意在後座困的眼皮打架,癟着嘴巴叫:“爸爸……”
甘信壓了壓怒氣,回頭:“什麽?”
“我想媽媽了。”甘意有點憂傷,其實他還非常想願願,但是被媽媽送過來之前,姥姥沒收了他的ipad,導致自己和甘願徹底失去聯系,真的管好寬……
甘信意氣說:“想你媽媽幹嘛?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甘意眨眨眼,靈光一轉:“咦?是不是回東京了呢?坐飛機手機要關機的呀。”一定是接願願回來喽!好棒!甘意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身子扭來扭去。
甘信一看兒子神采飛揚的,兩眼直冒火光,他媽媽跟別的男人約會有這麽值得高興嗎?在小孩子的心裏難道不是爸爸才應該跟媽媽一起約會、一起滾床單嗎?!
甘信捏着眉心,一聯想到甄美好此刻正一身嬌粉地躺在另個男人身下,他就十分想提着把菜刀去殺人……可、那晚她緊澀的身體和與生嫩的反應,又昭示着她這五年也許并沒有第二個男人……
身體在焦灼中蠢蠢欲動,更抵不住一種久遠的感情亦随之故态複萌。
周末,甘信宅在家裏陪甘意玩遙控車,小孩子的精力總是旺盛到不可思議,下午,甘信終于找了個機會,把手機遞給甘意:“兒子,先別玩了,給你媽打個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昨晚後半夜,他等到了甄美好的回撥電話。
甘意沒說錯,她昨晚确實回了東京,但是她的理由是探望長山治彥的母親。
甘信覺得自己被騙,忍不住冷嘲熱諷了兩句,結果被人狠狠挂斷,接着又是害自己半宿不得安生。
甘意撇了撇臉,不理:“爸爸,你不會自己打嗎?想追到女生,就一定要主動!你讓我幫忙,沒什麽用的。”
老子還輪得到你教了?!
甘信一口氣憋着,抱起小肉墩放在腿上:“你說,你媽和長山治彥怎麽認識的?發展到什麽程度了?”
甘意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治彥君對我和……唔,對我們很好,長山奶奶好富有,她家好大好大,還有溫泉呢,媽媽帶着我們搬家好多次,然後沒地方去了的時候,長山奶奶就讓我們住她家……她家有一只胖胖的貓,一只藍眼睛一只黃眼睛,總是在榻榻米上躺着,懶死了……”
甘意講起在來長山一家來滔滔不絕,繪聲繪色,甘信一方面聽的很挫敗,小孩子的記憶容量有限,可甘意卻能清楚描述出長山家裏的許多小細節,可見長山治彥母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卻覺得哪裏不對勁,甄美好和甄美麗當年是出國留學,怎麽越聽越像一個單身母親帶着小孩在東京的漂泊流浪記?委實不合常理——第一,就算甄美好因為生孩子耽誤學業,學習成績優秀的甄美麗也不該,第二,既然是宋萊萊帶走兩姐妹,理應是和他們在一起的,為什麽甘意話裏話間,提過他姥姥的次數還不如長山奶奶多。
“意意,你姥姥在東京的時候沒有照顧你嗎?”
甘意垂頭,蔫蔫答:“忘記了……”說完,便一竄,跳下沙發,接着鼓搗自己的玩具車玩,只是情緒不那麽高漲,頓了頓,回頭可憐巴巴地看他,“爸爸,你有一天……會不會……不要我們?”
甘意第一天去幼兒園的早上,甄美好趕過來送他。
甘信發覺,好像他們幾天不見而已,這女人就把自己折騰得似乎瘦了一圈。
甘意背着小書包跟他們在門前依依惜別,轉身的時候,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脯,我也是有爸爸媽媽送的小朋友了,我驕傲!
甘信說要順路送甄美好上班,讓她報個地址。
甄美好遲疑了片刻:“送我到公寓吧,我想休息。”
甘信沒多嘴問她為什麽這麽累,只兀自開車,忍到路程一半,恰好遇到一個紅燈,他食指敲着方向盤,望向窗外:“那位長山會長病情很嚴重?搞的你這麽累?”沒聽到她的回答,甘信心裏一空,“你現在都懶的敷衍我了,是吧?嗯——”
轉過頭,正要發作,卻見甄美好已經歪在副駕駛上睡着了,她的姿态很放松,臉色疲倦,白皙的側頸連着筆直的鎖骨,成為一道優美的弧度,在他眼前恣意袒。露。
甘信不覺伸出手,快觸碰到她的時候又猛然縮回,因為甄美好已經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睡意朦胧的眼睛。
“咳咳——”甘信徒勞狡辯,“你這兒,剛才,有根頭發。”
甄美好配合着低頭找了一下,一擡眸子,撞上一雙深沉而迷蒙的眼。
他盯着她,熾熱而危險,一寸寸湊過來,向她頸間陡然一吹。
她不争氣地輕顫,下意識縮肩膀,臉頰也翻出粉紅的暈,得到的卻是那人痞痞的壞笑:“甭找了,沒了——”
這一來,甘信的心情忽然變特別好,就連桑泥約他見一見新制作人的事,他也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
十點,那位桑泥口中的“大咖”準時來到會議室,推門進來,甘信輕飄飄地出了口氣,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易卓南。
甘信起身,徑直走向他,易卓南難得笑了下,兩人互打了一下手,才握在一起,稔熟地打招呼。
桑泥驚訝得長大嘴巴:“你們認識?”
甘信沒理她,問易卓南:“你考慮清楚了,确定要擔任這個半死不活的節目的制作人?”
沒進電視臺之前,甘信曾和易卓南一起合作過,易卓南自己有個規模不小的制作公司,節目賣的也相當不錯,所以他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跑來這裏?就算桑泥的舅舅是副臺長,也未必願意花重金請易卓南來拯救一個快下臺的節目,若是那樣,不如重新制作一個算了。
桑泥撇撇嘴:“甘道夫,你別忘了,你也将是這個半死不活的節目的編導。”
易卓南這人的性格有點獨特,在圈裏的口碑呈現兩極分化狀态,要麽是覺得他一天到晚黑着張臉,清高自傲,目中無人,要麽覺的這正是他個人魅力的所在點,被迷得不成樣子。
他看了眼桑泥,直言道:“聽說這位主持人如果沒有了這個節目可能後半年都沒有工作接,于是,我受人之托,就過來幫忙了。沒想到你居然也在,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而顯然,此時的桑泥對他的感覺應該屬于前者——糟糕透頂。
這個理由好笑又牽強,甘信知道他定是有一個別的不可說的原因。
是不是每個人心底深處都有個秘密,讓他們蒙着雙眼不顧一切,默然前行。
上午三人開了個小會,提出各自不同的看法,下午桑泥去錄影,甘信和易卓南繼續就整改方向交流。
快到四點,甘信接到了幼兒園老師的電話。
“甘先生嗎?您趕快到幼兒園一趟吧,甘意把一個小朋友的鼻子打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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