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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将甘願甘意到身邊照顧,甘信徹底跟以前悠哉散漫的生活告別,是名副其實的大忙人,有人想招呼他去喝酒聊天,他都理直氣壯地回:“沒時間”,“接兒子”,“陪兒子看動畫片”“在訓練中心”“和兒子一起拼大船”……

“有人”就是墨兆錫:“你那得意的口氣是怎麽回事?”

甘信:“哦。誰讓我一發就中了兩個,各個還那麽聰明,你和甘擎暗度陳倉那麽久,什麽消息都沒有。”

墨兆錫:“……”不就雙胞胎麽,又不是你生的,得瑟什麽勁!

“欸,你對我姐到底是不是來真的?不是真的,趁早滾啊,敢留種,我——”

“甘信,你當爹忙的你都糊塗了吧,這事決定權在我這兒?你姐要是點頭答應,我立刻跟她閃婚,然後我就弄出一墨大寶來!”

“喂?喂……”甘信在去訓練中心的路上,敲兩下藍牙耳機,“墨頭兒?”

一個女人的聲音乍然響起:“甘信,你倆都還是小孩?!比來比去能不能更幼稚點?”

“我怎——喂?”

“啪——”

忙音。

甘信悻悻,忍不住吐槽,吃火藥了啊,一點就炸,墨兆錫得多強的戰鬥力才敢娶你!

一想到結婚這事,甘信沒忘記甄美好和長山治彥那茬,自從上次他們帶着甘願甘意一起去植物園游樂一整天,大概一個星期過去,他和甄美好的對話攏共不超過十句,每次只打個照面,沒有問候,多說幾句話題也都是圍繞甘願甘意,之後便分道揚镳,他根本機會知道她對長山治彥的求婚作何打算。

到了訓練中心,甘信仍心事重重,他今天來的早一點,因為待會兒甘意在幼兒園裏表演,他需要繞遠先接甘願,然後再一起去幼兒園。

隔着落地玻璃隔牆,甘信像往常一樣在教室裏尋找甘願的身影,卻意外地撲了個空。

老師出來解釋:“甘願爸爸,您來接甘願?”

甘信的目光還停留在教室裏一張張陌生懵懂的臉龐,語氣發沖:“是啊。我早上明明把兒子送過來,這怎麽回事?”

老師耐心說:“您先別急。是長山治彥先生将甘願小朋友接走了。”

“長山治彥?!”甘信忍無可忍,兇神惡煞,“我說你們學校有沒有責任心?随便讓陌生人接走我兒子?出了什麽事是不是你負責!”

老師吓了一跳,以為長山先生和這位家長之前是相熟的,連忙解釋:“您放心……長山先生和我們校長是朋友,甘願也是長山先生當初介紹過來的,應該不會出事。您看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要不您先給甘願的媽媽打電話确認一下?”

甘信赫然恍悟過來,長山治彥,長山治彥……他早該想到是這人有參與安排甄美好和甘願甘意在中國生活,怎麽哪裏都有他?日本人不好好待在日本,總跑中國來幹什麽!

甘信愈加煩躁不堪,走出教室,正要打給甄美好,她的線已經進來。

甄美好先替長山治彥道了歉,讓甘信無法開口追究,不然顯得他多心胸狹窄一般。

詭異而長久的沉默,甄美好懷裏抱着甘願,望了一眼身側的長山治彥,張了張唇,甘信語氣陰測測地問:“你別告訴我,你正坐在長山治彥的車上準備去幼兒園接甘意?”

甄美好默認。

甘信咬了咬牙,昨晚甘意打電話問她能不能去看他表演節目時,她還遺憾地說在國外回不來,好麽,長山治彥一從東京空降,她就颠颠趕得回來了。

“行,不過你要等甘意演完節目,才能帶他走,晚上還要把兩個孩子送回我這兒來。”

甄美好見他讓步,頓了頓,說:“甘信,你帶孩子有一個多星期,也該輪到我和他們在一起了,過幾天我正好休息,我想把他們留在身邊跟我玩幾天。”

甘信沒答應,也沒否決,只敷衍說句:“到時候在商量。”

還未到幼兒園,遠遠地就聽見小孩的嬉鬧聲和音響裏播放的歡快兒歌,而道路兩旁也被私家車擁堵得幾乎寸步難行,甘信索性不進去了,将車停在遠一點的停車位,省的出來時費勁,他步行走近,路過一輛十分惹眼的白色加長車,腳步微頓,果然,不出所料,甄美好、長山治彥領着甘願從裏面出來。

三人互相打個照顧,由于火藥味兒太濃,讓局面尴尬不已。

甘願擺着腦袋看大人,然後一把抱住甘信的腿:“爸爸,我們什麽時候進去?”

甘信以勝利的姿态笑了下,牽着小孩的手:“乖,爸爸現在就帶你進去。”

父子兩剛走了幾步,甄美好從後面趕上:“甘信,我跟你說的,你會同意是不是?”

甘信向後瞟一眼落後幾步的長山治彥,說:“他什麽時候走?”

甄美好略低頭:“具體我不知道,可能随時走,也可能待上一段時間。”

甘信哼笑:“真特麽是閑出鳥糞來了,破壞別人家庭。”

甘願求知問:“爸爸,什麽是閑……出……鳥糞?”

甄美好向甘願使個眼色:“願願……”又質問甘信,“你在孩子面前注意用詞一點行不行,我可不想他們跟着你有益的沒學到,反而學了一堆髒話!”

從他手裏接過甘願,氣憤地往前走。

“喂!”甘信炸毛,你是氣我說髒話,還是氣我罵日本人!

甄美好自然沒搭理他,身邊黑影掠過,是長山治彥,回頭略頓了下,也跟了上去。

兩人俊男美女,有說有笑,比他和甄美貌合神離地帶着孩子好更像一家人。

而顯然,這麽認為的不止他自己一個。幼兒園老師之前了解到甘意的家庭狀況,而此時看到這種怪異的組合,頓時明白過來了,連忙招呼甄美好和長山治彥坐一起,中間是甘願,另一邊是甘信。

“喂喂?”老師在前面拍話筒,“表演快開始了,麻煩各位家長就坐。”

傍晚的溫度相較中午褪去很多,但陽光依舊很足,甄美好用手遮眼,偏身找甘意。

甘願叫道:“媽媽,意意在那裏!”

甄美好順着小手忘過去,一頂淺灰色的棒球帽扣在她的頭上,正好遮住刺眼的陽光。

長山治彥為她戴好,順手整理了一下鬓角,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臉頰,迷人一笑:“還好我車上這個。”

面對一個和善大方的紳士,甄美好想不到有什麽理由給他冷臉,把馬尾從帽子後面拿出來,道句:“謝謝,就是……唔,有點大。”

長山治彥笑容溫柔:“這是我打球的時候帶的。”

甘願歪頭問:“治彥君,願願也想打棒球。”

“好啊,等願願回東京的時候,我帶你和意意一起去。”長山治彥伸出手,等待小孩擊掌,甘願抻着身子去夠,“啪”地打了下。

兩人一起說:“這麽定了!”

“治彥君,還有媽媽呢!”

長山治彥揉他的發頂:“當然。”

甄美好忍俊不禁:“他倆這麽小,哪會打棒球?不知道是棒球打他們,還是他們打棒球。”

長山治彥的漢語水平有限,沉口氣說:“诶,這個,慢慢教就會了!”

這和諧的場景,一幕幕地地都落到了甘信餘光裏,他的臉色越來越沉,臺上甘意在表演什麽內容他完全沒看見進去,大概講的發生在森林裏的故事,小朋友和小動物們集體想辦法拯救受傷的麋鹿,而那只肉呼呼的麋鹿就是甘意。

節目的最後,麋鹿的傷被治好了,回歸大家庭,衆主創到臺前謝幕,老師邀請家長上臺,甄美好這才轉臉看他一會兒,似乎在詢問。

甘信也是男人,看的出來長山治彥放在甄美好身上的眼神與衆不同,深情又專一,帶着寵愛的意味,而放下戒備的甄美好,果然更可愛自在一些。

心頭一酸,他苦笑,從小到大的跟屁蟲也許真的遇到真愛她的人了……他該成全?抑或祝福?!

甘信恍恍惚惚地獨自上臺,找到甘意,将他放到自己身前,和其他家長老師合影留念,然後便眼睜睜看着甄美好和長山治彥帶着兩個孩子上了豪華加長車。

他正帶着莫名的失落轉身要走,甘意推車門下來,停在他身後,甘信感動得真的哽咽了:“意意舍不得爸爸嗎?”

甘意歪頭瞅他,嘿嘿一笑,把自己的麋鹿面具從身後拿出來,塞進他手裏:“爸爸,我忘記把這個給你了。老師說我演的好,我要留着做紀念。”

甘信扯扯僵硬的嘴角,接着故作大方:“好。去吧。”

“爸爸拜拜!”甘意哪裏察覺他老子現在的心情有多苦,扭着身子轉身跑回去。

凄涼。仿佛一陣瑟瑟秋風卷過眼前,仲夏時節,甘信竟深深體會到了“凄涼”二字的含義。

甄美好從後視鏡裏望了眼甘信的背影,收回視線:“治彥,是我媽叫你來的吧。”

長山治彥直認不諱:“是。不過,就算伯母沒有給我打那通電話,我也打算過來看你和甘願甘意。”

甄美好:“其實甘願甘意的手續我正在辦,我們可能……不會在東京長住了,但我會帶着他們回去看長山會長——”

長山治彥溫聲道:“美好,你知道嗎?你在很傻的逃避。只要你放的下來,你會比現在活的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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