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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夕琛對着屏幕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覺得仿佛周圍的空氣都消失了，他出神地盯着，又似乎透過這張臉望見了更遙遠的一幕，重疊起來竟是半分不差。直到因表情動作而拉近的鏡頭移開，他才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張臉，何其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捏臉時捏千百張臉都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世上有兩個心意如此相通的人，選擇的職業、選擇的臉、選擇的表情動作，甚至連選擇的名字都那麽相似！

他從來不去關注玩家捏的人的樣子，甚至連自己的臉型都不記得，卻獨獨記住了一個ID所配的人物臉型，只是數秒卻難以忘記。

樓夕琛從回憶中醒來，看了眼密聊欄，對方還在等待着他的回複，他緩慢地将手放到鍵盤上，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擊。

【密聊】[被遺忘者]：你的臉是自己捏的嗎？

【密聊】[冰草]：……是啊，沒有參考別人的^_^

【密聊】[冰草]：沒有猜到我是誰嗎？[大笑]

樓夕琛覺得這個笑容是如此的刺眼，猜到是誰？他知道是我？

【密聊】[被遺忘者]：沒，只是覺得你的臉，你的職業，包括你的ID，都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罷了。

【密聊】[冰草]：……哦？像誰？

樓夕琛笑笑，避開不談，拉近了視角，低頭凝視着神聖祭司的臉。

人族，黑發黑瞳，眉目柔和，清秀俊雅的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仿佛只有女孩子才喜歡這樣捏，衣飾不像初次見面時是麻布粗衣，反而透出優雅高貴的氣息。

《逢魔》的人設就是好，他神思飛游。

【密聊】[被遺忘者]：隔壁服的，ID我忘了。

【密聊】[冰草]：呵呵，不如說說看是怎樣一個人？世界上的另一個我啊[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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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夕琛微微閉上了眼，再睜開又是清澈透亮。

【密聊】[被遺忘者]：他啊……像一瓶冰酒，以為喝下去會暖腸，結果心都凍僵了。

【密聊】[被遺忘者]：怎麽，他不是你嗎？

冰藍上線的時間比約定好的晚了三十分鐘，一上線就不停道歉，說是朋友飛機晚到了。樓夕琛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對方竟反常地不再糾纏。

新一周的陣營功勳任務開始了，敵方陣營的碧落又是最積極的一個，早早組織了公會團掃圖刷分，聯盟這邊像義薄雲天那樣能和三千弱水對抗的公會團都還沒有組織，黎明彼岸裏幾個好戰分子就按捺不住，挑唆着冰藍開團去對刷。

YY頻道中一向英明果斷的會長聲音中竟有一絲猶豫，問：“遺忘，你去不去？”

樓夕琛瞄了眼好友欄，不在意地答道：“嗯。”

沒有再上線。

他的被接引人在他發出那兩句話後就下線了，再也沒有上來。

原本只是猜測，現在簡直不打自招。

樓夕琛好笑于對方的反應和三年前的他一模一樣，他還很是悠閑地猜對方會不會轉服再玩，如果是了，這才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因為他轉服練得也還是暗殺者，就連臉也還是選得系統自帶的默認臉。

“願意來功勳任務的，點我進團，古爾登要塞集中。”

樓夕琛安靜地聽着黎明彼岸公會三十幾號人的聊天聲音，畢竟是中午，滿級了又無所事事的人也就這麽點，要和帝國對刷肯定要組野人。

“潇潇，編輯一下組人廣告發出去，其餘人，複制黏貼一起刷。”黎冰指揮道，“夜來連環奪命call機智，把他從床上鬧醒，這會肯定睡着呢。”

兩人都應了一聲。樓夕琛切換了頻道，幾乎是黎冰話音剛落，世界頻道就刷刷刷被一片熟悉的ID占據了。

【世界】[潇潇暮雨]：聯盟公會黎明彼岸功勳任務掃圖~[鮮花][鮮花]指揮[冰藍]副指揮[被遺忘者]，夫夫搭配幹活不累~[親吻]還等什麽？！冠亞搭配幹活不累~[鼓掌]還等什麽？！YY：xxxxx

【世界】[子規啼]：想聽指揮打情罵俏嗎？來xxxxx。想把碧落踐踏蹂躏嗎？來xxxxx。想刷功勳欲·仙·欲·死嗎？來xxxxx。先到先得，過時不候。

……

這速度，得是早就編輯好了就等一聲令下的吧？

黎冰稱贊道：“速度挺快啊來這麽多人，我換麥序了。”

樓夕琛看了眼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套上的黃馬：“我不是副指揮，兩人隊伍都不是我指揮的。”

“嗯？”黎冰切回了游戲，應該看到了刷得火熱的廣告，尴尬地咳了一聲，“呃……我也不是指揮，PVP團戰無能。”頓了頓，他又沒臉皮地笑了起來：“不過我指揮也行啊！遺忘，過來一塊，嘗試才能有進步。”

“我算了，勸你也算了吧。被團滅的記憶還清晰地刻在我腦海裏呢。”樓夕琛冷靜地拒絕了，卻突然看見紫色的小字跳了出來。

【密聊】[冰藍]：答應下呗，人要是都跑光了還怎麽打？

【密聊】[被遺忘者]：換了江南調指揮別人就會跑嗎？什麽邏輯[鄙視]

樓夕琛把半句話留在YY裏說：“被你的指揮坑跑了才是吧。”

“咳！”黎冰重重地咳了一聲，70年代的最後一天是他英明形象一生的污點，“我還得去碧落YY偷聽呢，責任重大，指揮就交給副會長江南調和遺忘了。”

幾個百人團很快就組齊了，氣勢與敵方旗鼓相當，黎冰有三千弱水的間諜號，碧落自然也能混進黎明彼岸的YY裏來，黎冰一開小號混進去，就聽見碧落在那邊問：“冰藍呢冰藍呢？開小號來了沒？怎麽這麽慢啊要不要我們先讨論下戰術如何？”

老實來講，樓夕琛和黎冰都能有信心1V1對上碧落不落敗，至少至今還沒敗過，只是時間要花得久一點。但如果在團戰上遇上碧落，他們也敢确定肯定是對方大獲全勝，而且人數越多，勝率越高，哪怕碧落指揮得不是精英力量。

但是盡管碧落擁有極強的統率能力，他個人卻喜歡單挑，譬如三屆決鬥賽全都參加的1V1，仍由自家的公會被一早淘汰。

所以說，他這麽拽也有他拽的資本。

江南調指揮着聯盟玩家到了古爾登要塞的城牆前，與不遠處抱團集中在叢林裏的帝國玩家互瞪着。

黎冰很好脾氣地說：“我來啦，你說我們這兩邊加起來有千號人，卡都卡死了，要不要分點兵力打啊？”

碧落嘲諷道：“又沒說跟你讨論戰術。再說了，我一個團打你兩個團都綽綽有餘，你怎麽分？分到最後可別所有人都回複活點兩次啊！哈哈哈哈！”

“可以這樣啊，我們單挑，或者2V2啊，你不是很熱衷嗎？比團戰好玩多了。”黎冰提議道，“可指揮不是我，我幫你問問啊，遺忘，遺忘？”

豎起耳朵仔細聽的群衆倒！合着我們義憤填膺大部隊浩浩蕩蕩開過來是為了看你們耍帥啊？

樓夕琛沒有半分猶豫：“我覺得這提議不錯啊，公平公正，簡單粗暴。單挑或是2V2，給你們選擇啊，不介意的。”

一堆認為被遺忘者是穩重善良好人的妹子都重新建立了三觀，一陣無語，無論是單挑還是2V2，最高戰力不就是你們倆嗎？

“跟他們瞎扯什麽啊老大，上上上。”三千弱水的一個人說。

“诶~先別動，反正玩玩，大不了死了以後戰複一下。”碧落饒有興趣地思索了一番，“2V2好啊！不過我要帶神聖祭司，你們行嗎？”

操作犀利的神聖祭司是所有DPS的噩夢，《逢魔》這麽一個依靠操作的游戲，輸出操作水的話被放風筝也是常有的事，不過顯然不包括這邊的冰法和暗殺者兩人。

黎冰很爽快地回複道：“行啊！那我這邊就不帶祭司了，帶個遺忘吧，好不好？”

啧……這種語氣，當前頻道很快被刷爆。樓夕琛倒是沒工夫理會，不知道為什麽，他在對面說到神聖祭司的時候眼皮一跳，他暗自腹诽，果然是認識的神聖祭司太多了聽見這職業都條件反射了嗎？

“爽快！帝國的都退後一點，不要插手啊，插手的我帶全公會追殺你七天七夜啊。”碧落笑道。

樓夕琛清清楚楚地看到當前頻道一堆人表示一定插手求追殺，不由得挑了挑眉，開口清了清嗓子：“那個……聯盟這邊的也稍微退一退吧。”果然他不适應在一大群人面前用命令的口吻。

“壞我和遺忘好事的一輩子找不着對象啊。”黎冰威脅地十分有力，“錄視頻喊朋友的抓緊時間了，現在去論壇發帖還能拿首殺。”

“阿引點洗好了嗎？過來給我套個BUFF吧。”碧落說。

……

阿引？！樓夕琛聽到“阿引”兩字瞬間虎軀一震，不是吧，不是那個阿引吧？

“稍等一下，有點卡，關下論壇。”一個清爽的男聲。

樓夕琛确定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這是現實中楚引生的聲音，也确定自己沒有看錯，慢悠悠地從人群中走出，小鳥依人般立在碧落身旁的是他的小號相思引。

好一個，不可思議的局面。

“咦，我怎麽覺得對面那祭司的聲音有點像義薄雲天的引商刻羽？”潇潇暮雨突然插了一句。

“冰藍，掐她麥。”樓夕琛森然地說。

“咳，等阿引關論壇。”碧落道，“不過，你們聽着我們的戰術，我們聽着你們的戰術，打起來有什麽意思？”

“不靠戰術靠技術才有意思。”黎冰微笑道，“不然怎麽辦？觀衆都着急了，你什麽時候這麽婆婆媽媽了？”

“靠！”碧落爆了句粗口，不知想到什麽，重新注意了下形象，“我是想說，我們坦誠相見一下吧。報出你在我們公會的間諜號，特麽每次在公會裏組織行動義薄雲天的一會就來了，還藏在主會精英團裏，查都查不到。”

“那你應該找義薄雲天的去啊！找我幹嘛？”黎冰輕聲笑道，“更何況，你身邊那個不就是義薄雲天的嗎？這還用查？”

“他不是！”碧落篤定道。

樓夕琛問：“不對啊，冰藍你還有那美國時間混三千弱水精英團？”

“號是我創的，本來只想混個分會成員，後來把號送給朋友了，沒想到他混得挺好。”黎冰答道，“告訴你是無妨，反正他上次說自己已經暴露了，你這邊呢？我可确定我們高層中沒混進你的人啊。”

“機智的小戰士。”突然間楚引生插進來說了一句，聲音冷冷淡淡，“為了和我們這邊一個高層妹子搞好關系，已經能出賣的都出賣了，就是不知道間諜號，你們看着辦吧。”

黎冰：……

樓夕琛：……

“呵呵……”黎冰森寒地笑了一聲，仿佛能把周圍都凍結了，這才是符合冰冷無情人物設定的冰霜法師的聲音，他深吸一口氣，又幽幽地吐了出來，“謝謝交換情報。你那邊我的小號是雷法，ID冰火。”

“冰火？！卧槽這麽說風月你早知道是不是！！”碧落在那邊與自己公會的人對峙起來，聲音起起伏伏好一場鬧劇。

“噗，這還打不打啊？”黎冰偷笑道。

“冰藍。”

“嗯？”黎冰随口應道。

“你是不是……所有ID裏都帶一個‘冰’字？”聲音平平淡淡聽不出半分情緒。

黎冰緩緩放下托腮看戲的手，一語不發，沉默中連對面YY的聲音也似乎淡了去，靜的出奇，仿佛過了良久，他才用輕不可聞地聲音回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三年前的內容我還是放在番外吧？（如果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