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節

何全的聲音:“娘娘!娘娘且慢!”

我駐足回頭,只見何全小跑着過來,躬身道:“娘娘,皇上請您回瓊林宮。”

一句話令我入贅冰窖,炎夏瞬間彷如寒冬。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心結,在我冊封大典的日子,在他正式成為我的夫君的日子,他卻不要我!

敬事房的小轎将我送回了瓊林宮,颦兒等衆人皆沒想到,一個個暗自驚詫。我看着他們擔心的樣子,疲憊的笑道:“不要大驚小怪,今兒儀式繁雜,你們也折騰了一整天,都累極了,快去歇下吧。”

我将衆人逐出了內殿,自己一人坐在床邊出神,案上兩盞紅燭孤獨垂淚,燭火幽幽,宛如我此刻的心境。

更鼓響了三聲,擡眼去看紅燭,已經燃了一半,低頭再看身上紅色的錦衣,只覺得無比刺目。

我默默起身,解開衣帶,正要脫下,忽然身後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怎麽?這麽着急要寬衣解帶給我看嗎?”

我身形一震,緩緩轉身,映入眼簾的是抱胸斜倚在門邊、滿臉戲谑的晖帝。

他,還是來了!我忘了去行禮參拜,只靜靜的看着他。十一日,有十一日沒有見到他的臉,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思念和不安啃噬着我的心,他的若即若離,他的一喜一怒,都折磨着我敏感的神經。在我做好準備之時,他将我冷冷撇開,當我心灰意賴之刻,他卻又悄然而來,就這麽慵懶的站在我面前,仿佛我們之間從沒有發生過那些不快。偏我沒辦法抵抗他那魅惑的笑容和勾魂攝魄的眼!

此刻,這方天地裏只剩我和他,我真的有些茫然:跟他回宮,究竟是對是錯?罷了,既然回來了,既然走到這一步,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身體似乎不受我的控制一般,快步奔進晖帝懷裏,肆無忌憚的擁着他,将頭貼在他胸口。

晖帝身子先是一僵,轉而慢慢放松,大手緩緩擡起,覆上我的背。

我們就這麽相擁的站了許久。

“為何将我從承歡殿趕出來?”我委屈的悶聲問道。

晖帝輕輕摩挲着我的下巴,溫柔道:“我不想讓你同其他妃嫔一樣,成為侍寝的工具一般,我想讓你,在你覺得最舒服、最安全、最自在的地方,給我你全部的愛。”

融融的柔情溢滿胸口,我雙眼潮濕,窩在他懷裏,只願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晖帝牽着我的手,走到床榻邊,我低頭紅着臉除下自己身上的衣袍,在晖帝灼灼的目光下,又小心翼翼的為他褪下衣袍,兩人赤裸相對,殿內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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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晖帝極盡溫柔,我婉轉承歡,我們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自那日起,晖帝連續十天翻我的牌子,似是要彌補我們這十日來的相思。整個瓊林宮一片喜氣洋洋,颦兒和硯兒眉飛色舞的說晖帝對我的寵愛可謂是“前無古人”,就是當年的麗嫔和敏嫔都沒有我這般陣仗。

我只淡淡一笑,心裏的惶恐一日重似一日。這十日來,晖帝時而溫柔,時而狂野,但他眼底深處有一團火從未熄滅,很少同我聊天說話,我只覺得他表面上對我越是寵愛,兩人的心反而越是疏離。我知道,那根刺紮在他心裏,也是一日痛似一日,偏偏又對我割舍不下,所以才如此掙紮糾結、若即若離。我不知道他這樣待我還能持續多久,時常莫名的害怕,總有一天,那根刺冒出頭來,終将斷送我們的情意。

我親手做了幾樣清淡點心,熬了一盅蓮心湯,讓小陸子和小海提着,沒叫軟轎,穿過禦花園走向乾朗宮。剛到宮門前,只見一名身着黑色蟒袍的男子走出來,無意間瞥了一眼,我脫口問了聲:“二公子?”

那男子遠遠見了我本欲低頭回避,聽我的聲音擡頭看過來,愣了一瞬,也脫口問了聲:“墨瞳?”

我眼眶一下子濕潤,仿佛見到久違的親人,快步上前:“二公子,一向可好?老太君和夫人身體可好?”

“墨瞳,真的是你?”他怔忪了一下,神色一凜,忙俯身向我行禮道:“臣沈昕祺見過寧國夫人!”

我忙虛扶道:“二公子快請起,你這樣要我如何是好!”

經年未見,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如今已是尚書房中令,眉宇間卻有着難掩疲憊和悲傷,想是看到我,難免會想起自己的妹妹吧。我當下打定主意,要将晴陽的事告訴他!讓他來查,無疑是最合适的,他是萬萬不會害自己的妹妹的,如果真的查出晴陽他們尚在人間,即便此生不得再相見,也總能免去沈大人夫婦痛失愛女的悲傷吧!

“二公子可是要出宮?不如我送你走一段。”我向甬道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沈昕祺點點頭,沒再同我虛禮客套,我會心一笑,同他沿着長長的甬道向宮門方向走去,小陸子他們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聽說你失憶了,沒想到居然還記得我。”沈昕祺放慢腳步,轉頭看向我:“你……過的好嗎?”

我頹然的搖了搖頭,努力微笑道:“我也是剛剛才記起了許多從前之事,偏就想不起來和晴陽在宮中經歷過什麽。說起來,好懷念在沈府同你一起讀書的那段日子啊。老太太和夫人都好嗎?”

沈昕祺嘆了口氣,望着無盡的甬道,幽幽的說:“自從得知晴陽沒了,老太太和母親幾乎哭瞎了眼睛,母親天天埋怨父親不該把晴陽送進宮來,父親也大病不起。”

我默然不語,餘光四下掃視了一番,壓低聲音道:“我現在跟你說的話,你再驚訝也不要出聲問,這關系到沈府上下幾百口的性命。長話短說,其實晴陽可能沒死……”我簡要的将晴陽與卓天旅早有私情、後來在北征途中重遇卓天旅、我代替晴陽參加和談的一一事告知了沈昕祺,他聽到最後已經目瞪口呆:“這麽說,替皇上擋箭的人其實是你?”

宮門已經近在眼前,我點點頭,示意他噤聲,悄聲道:“皇上沒找到晴陽的屍身,但他對晴陽卻是真的格外寵愛,因此對外宣稱晴陽護駕身亡,追封了谥號。我記得卓天旅曾說要找機會帶晴陽逃走,直覺他二人可能尚在人間,你去暗暗查訪,說不定能找到蛛絲馬跡,如果查出晴陽未死,只告訴老爺夫人和老太太,令他們不用過度傷心,但千萬囑咐他們表面上還是得繼續當晴陽已死,個中厲害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切記切記!”

沈昕祺停下來定定的看着我,嘴唇張了兩下卻什麽也講不出。我粲然一笑,“二公子,我能為沈家做的,就只有這些了,今後多保重吧。”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沈昕祺向我深深一躬,久久不曾起身。

快步走回乾朗宮,勝公公迎了出來:“娘娘,皇上等您很久了,快進去吧!”

我心下疑惑,晖帝怎知我要來乾朗宮?何來等我很久?

進了養心殿,只見晖帝背立在書案後,案上一摞折子,看樣子是已經批閱完了。

我将點心和蓮心湯一一擺在床邊的桌幾上,“我做了些點心,還有消暑的蓮心湯,您來嘗嘗。”

晖帝轉過身,冷冷的看着我,我心裏一緊,難道他怪我不守禮儀,咬着下唇低下頭,斂衣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以前,他從不拿這些拘我,我也不願跟他如此生分,看來如今再不能了。

久久沒有聽到晖帝令我起來,我腿上吃力,不由得擡頭向他看去,卻迎上了他眼中冷冷的幽光。我不明所以,問了聲:“皇上?”

晖帝恨恨道:“你都已經想起來了吧?還不說嗎?”

我愣在當場,睜大眼睛不知如何作答。

“方才不是一下子就認出沈昕祺了嗎?還那麽親熱的去送他,兩個人聊了一路,我看該想起來的你早就都想起來了吧!還要瞞我到幾時?”

“我……”我面色慘白,辯解道:“這些日子确實記起了許多進宮前的事,方才見到沈二公子,很是感概,是以跟他詢問了幾句沈家上下各人是否安好。”

晖帝冷哼一聲,走到桌案前将一封信函擲在我面前:“看看吧,北夷王給你送來了賀禮。”

我拾起信箋展開一看,果然是契賀丹的筆跡,原來他送來了二十壇怒風,作為我的新婚賀禮,還在心中無賴的寫道若是晖帝待我不好,他随時歡迎我回去。

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個契賀丹,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原來晖帝今天生氣的真正原因其實是這個。我站起身來,端起蓮心湯走到晖帝身邊,倔強的端到他面前:“蓮心是我一個一個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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