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章節

他們便再無法回去了。這個她曾經全身心癡戀的男人,如今于她,已形同陌路。

耗盡了胸肺中的空氣,晖帝終于離開了墨瞳的唇。

墨瞳滿臉木然,目光空洞無神,仿似靈魂被抽離了身軀。

晖帝心中怒氣更甚,想到她曾經在別的男人身下輾轉承歡,一股欲火竟從下腹蔓延上來,瞬間令他失去了理智,低咒一聲,霍地掀開錦被,一把扯去墨瞳的小衣,整個身體壓了上去,一只手向她身下探去,便要扯下她的襲褲。

墨瞳尖叫一聲,發瘋般咬向他的肩膀,晖帝吃痛下一手撐起身子,一手按着墨瞳,二人就這麽一上一下怒目相視。

晖帝壓不住心中的火氣,諷刺道:“怎麽?那麽多男人你都能應付,此刻何必如此激動?”

墨瞳咬牙冷冷道:“你殺了我吧。”

晖帝怒道:“你就這麽想死?”

“是,求之不得!”墨瞳神色坦然。

“好!”晖帝忽然冷下臉,漠然道:“想怎麽死法?”

“斬首!”墨瞳毫不猶豫的答道。如果慕容澈死後要做無頭鬼,那麽就讓她陪着他吧。

晖帝冷冷的看着她,胸中氣結,起身向門外走去,狠然丢下一句話:“我便成全你!”

(續篇九)相忘江湖

氤氲的水氣中,晖帝輕合雙眼,胸中的怒氣漸漸熄滅。方才盛怒之下,只顧鬥氣,竟全沒顧及她的身子,冷靜過後,晖帝禁不住怪自己太沖動。墨瞳,始終是個獨特的女子,他将她圈禁在冷宮七年,或許真的錯了,也許是他太自私,也許當初若能想辦法放她出去,她與他今日也不至于此吧!七年咫尺天涯,殘忍的冷卻了她心中的溫度,磨滅了她對他的愛。

他又返回內殿,只見墨瞳眼角猶自挂着淚珠昏睡了過去,他坐在榻邊握着她的手呆呆出神。

勝公公進殿通禀說沈昕祺求見,晖帝點了點頭,勝公公便回身掀簾子,讓沈昕祺進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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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昕祺面沉似水,行至榻邊,一撩衣袍雙膝跪倒,顫聲道:“臣有話密報皇上!”

晖帝點點頭,揮退了勝公公。

“說罷,你想告訴朕什麽?”晖帝一邊問,一邊輕輕為墨瞳蓋好被子,動作輕柔,仿佛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她。

沈昕祺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雙手高舉呈給晖帝。

晖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過信展開,一瞥之下登時變了臉色!拿信的手微顫道:“這是……敏嫔的字?”

沈昕祺扣頭道:“啓禀皇上,此信乃建晖二年敏嫔随禦駕離宮前偷偷寫給微臣的。敏嫔……小妹沈晴陽因瞞報不潔之身進宮罪犯欺君,心中惶恐,又無處傾訴解脫,因我們兄妹從小最是親密要好,是以她将實情寫在信中告訴了微臣,以求傾訴積郁多時的不安,稍許緩解心中的罪孽感。臣該死,怕沈氏滿門受到牽連,私心護短,當時本欲将此信付之一炬,但良心上又惴惴不安,擔心日後如有萬一墨瞳因冤無法自辯禍及性命,此信或許便可還她清白救他一命,是以臣便藏匿了此信。然臣日夜備受良心譴責,此刻再不講出實情,臣恐百年之後,九泉之下無言面對墨瞳。”

他心中狂跳,這番說辭早在心中過了數十遍。其實他七年前找到晴陽,得知了真相後,便讓晴陽寫了這封信以備萬一,也許,冥冥中自己早已預感到墨瞳會因為此事承受大難。但當墨瞳真的因此被貶斥之時,他終究還是懦弱不堪的,不敢将此信拿出來呈給晖帝。他心中揣着這個秘密七年,久到幾乎都要淡忘了,可是這次墨瞳離宮之事,仿佛在他心中戳了一個洞:沈氏的罪孽,卻要一個無辜柔弱的女子用一生來承擔!每每想到墨瞳所經歷的種種磨難,他便整夜整夜無法成眠,眼前總是浮現出當年那個倔強堅強的小女孩,站在府門前,不卑不亢的對自己說:“我什麽活都會做的,請買下我吧!”難道自己的五百兩銀子,真的就買下了她的一生?自己究竟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如今,祖母和父親均已駕鶴,他也少了許多顧忌,今日豁出一切都要還墨瞳清白,哪怕晖帝震怒處置沈氏一門,也就此認命了!

晖帝快速的看完信,面色鐵青,額上青筋爆出,雙眼怒瞪着沈昕祺,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昕祺叩頭道:“皇上,一切罪過都因小妹晴陽而起,墨瞳受命于主,實屬無辜!”

“閉嘴!”晖帝怒喝一聲,眼中卻蓄着淚光,聲音酸澀黯啞:“你若早些拿出此信,墨瞳……何至今天!”

“臣罪該萬死!實在是怕皇上震怒,降罪沈氏滿門。”

“那你今日就不怕了嗎?”晖帝恨恨道。

沈昕祺默然不語,拜伏于地。

室內寂靜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晖帝頹然的說了一句:“罷了,你且去吧,讓朕和墨瞳待一會兒。”

寂寞宮牆,又是清秋,她垂首掃着落葉,忽然見到一雙明黃的錦靴,驚喜擡頭,卻見晖帝滿面怒容,指着她斥責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龍涎香缭繞的帳幔內,她靜靜安睡,睜開眼間,卻見到晖帝正與一個面目模糊的女子在她身旁歡愛,她大聲尖叫卻無法發出一絲聲音……無邊無際的冰原,她拼命狂奔,卻怎樣也尋不到慕容澈的蹤跡,恍惚間落入了漆黑幽深的冰窟,寒流沒頂而至……滾滾黃沙中,她看到他回頭沖他微笑,她快步奔到他懷中,擡眼間卻見他頸中的鮮血奔流如注……

噩夢,仿佛經歷了萬年的噩夢,墨瞳終于再度悠悠醒來。

她迷蒙的望着前方,仿佛眼中捕捉不到一絲影像。

良久,忽然小聲問道:“皇上……何時将奴婢斬首?”

晖帝滿眼心疼的看着他,墨瞳垂眸又道:“還求皇上早些賜死,我不想他在黃泉路上等的太久。”

晖帝強忍着心中翻天的巨浪,将手中的信遞到墨瞳眼前:“你看看吧。”

她吃力的擡起手接過信,看了兩行大是驚訝,滿臉不解的看着晖帝。

晖帝道:“這是沈昕祺剛才呈上來的,他說是敏嫔随我出宮前偷偷寫給他的。”

墨瞳心中微動,晴陽出宮前何曾給沈昕祺寫過信?這信……難道是沈昕祺後來找到晴陽時特意讓她寫的?可此時講出真相難道就不怕皇上震怒追究嗎!唇角不由溢出一絲嘆息:“沈二公子這是何苦……”

晖帝猛地抓起她的手:“你早都想起來了?那為何不對我講實情?七年多啊!你……你這又是何苦?”

墨瞳苦澀的搖了搖頭道:“奴婢也是一個月前剛剛記起來的,還是……進了承歡殿方記起來的。”

“承歡殿?”晖帝疑道:“一個月前?你何時去過承歡殿?”

墨瞳苦笑道:“皇上可還記得莫言?”

晖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嘴唇顫了顫:“你……難道那個莫言就是你?!”

墨瞳談談的點了點頭,“奴婢是看了……方記起……替晴陽侍寝之事的。”

晖帝壓抑着聲音問道:“是誰讓你去承歡殿的?又為何要易容?”

墨瞳虛弱的笑笑,道:“奴婢曾去求皇後娘娘放奴婢出宮,她便要奴婢去承歡殿伺候,等她出了惡氣方考慮恩放奴婢。奴婢道承歡殿的第一晚,恰逢皇上……臨幸陳才人,奴婢那時才真正将往事全部想起。”

“你!你在養心殿待了那麽多日,為何不跟我說!”晖帝握起她的手,恨不得揉進心中。

“奴婢……”在晖帝傷痛的目光下,她輕嘆一聲,改口道:“我深知關系重大,與其讓那麽多人被牽連,莫如我一人背下……”一切都已塵埃落定,畢竟面前的人是自己大半生追随愛憐之人,臨死前,何苦再劍拔弩張、仇怨相向。

晖帝啞聲道:“所以你便想方設法離宮,甚至不惜承受皇後給你的折辱!你可知道,我将你放逐冷宮,不聞不問,實是為了平息前朝和後宮的怨氣,是為了保護你,我本欲待到今年太後五十大壽大赦天下之時,将你放出來。難道你就不能再等幾個月嗎?你不是曾要與我一路走下去的嗎?為何現在卻要離我而去?”

墨瞳搖頭道:“當初是我太傻,你心裏永遠紮着那根刺,每一次見到我,那刺便深入一分,我如何能苛求你我相處仍如初見?當年跟你回宮……真的是個錯誤。”她望着帳頂,腦中又浮現出慕容澈銀發飛揚的樣子,幽幽道:“就當我後悔了……咱們都放手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對嗎?”晖帝從袖中抽出一條錦帕,悶聲道:“你将我蒙在鼓裏十年!如今一句‘放手吧’,便可以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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