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經歷過收割和移植月季,賀君覺得用鋤頭下田整地行為也不是不可以。唯一的缺點就是,給人感覺太過樸實,樸實到……

古代都能用畜力和木制、鐵制農具,他們怎麽還要用最複古的鋤頭?

賀君看着資料上翻地的深度,覺得他們幾個的力氣估計不太成。他收回手機:“整地需要翻土,翻土至少深度要十厘米,我們……”

話沒有說透,他朝着隊友們溫和笑了笑,一副“大家應該明白我們自己是廢物吧”的姿态。

廢物關正陽立刻表示:“我覺得我們需要場外求助。”

童文樂附議:“這個真得借工具。”

借什麽呢?說得好像整地的工具他們會開一樣。

葉浩問他們:“你們會用?”

所有人陷入沉默。

他們未成年的時候就簽了公司,每天除了完成學業,其餘空閑時間學的都是唱歌跳舞表情控制。邱豐好歹還懂點,但懂不代表會用。

洪導在前面見他們一臉絕望,插刀補了一句:“育苗的水稻要種入水稻田,需要我們收拾好稻田,甚至施一定量的肥料。肥料的話,我們工作人員已經幫你們處理好。以旋耕方式,将高留茬和稭稈碾碎,由你們鋪到土裏。”

工作人員搬運出了幾尼龍麻袋的碎屑,顯然是上次幫他們處理收割後續的産物。

五人組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

洪導表示:“由于不久就要到梅雨季節,秋季的江南不需要用水泡田太久。水量多少,怎麽處理,需要你們自己去研究,并完成水稻種植作業。”

他說完自己鼓起掌來。

五人組僵硬着緩慢鼓掌,就連賀君常年習慣溫和待人,現在臉上都充滿了肉眼可見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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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豐樸實思考起來:“我們可以先下田,把田稍微收整一下,然後去問本地人借工具。最好讓他們能夠指導我們怎麽使用。”

童文樂卻提出了非常資本的想法,看向衆人,問了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麽不賣了花,花錢請一個本地人幫我們整田?”

他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童文樂,眼內充滿了震撼與欽佩。

他們光顧着是在拍節目,怎麽沒想到還能這麽搞?

賀君覺得這個方法很好,但:“這樣會不會鏡頭少了?”

葉浩想了想:“我們是男團,本來就不擅長種田。到時候産量不高,反而有點外行做內行事,浪費糧食的感覺。”

童文樂也不覺得鏡頭少是問題。他很認真和他們分析:“你們看啊。本地人種田畝數多,人力不足,才要買農耕設備。多到什麽程度呢?上百畝,上萬畝。”

賀君意識到童文樂的意思:“田一多,哪怕純機械化也需要一定量的人力。他們自己也要找幫工。”

關正陽突然想到一點:“本地村子和村子之前,肯定不可能是一樣富裕的。田地富裕的村莊就可以和不太富裕的村莊結對,然後共同富裕。”

所以當地必然有村子或者有專門當幫工的人。

幾個人這麽一讨論,竟是多個角度都考慮到了。

策劃小佳看着這五個人,頗為滿意往椅子上靠了靠:這五個人家庭情況完全不一樣,思考角度有從民衆出發的樸實角度,有從效率出發的資本角度,更有從結對出發的共同富裕角度。有隊長人性化的思量,有隊友從自身實際來的思考。

這些思維沖撞,再加上團隊的隊友情感,個人家庭的沖突,本地人的文化疊加。

這不比別的綜藝有內涵多了?這不比傳統唱跳男團玩個游戲有意義多了?

策劃小佳笑了笑,想着自己從經紀人那兒了解到的情況,以及她的剪輯要求:哎,開播的熱搜可以一個個安排起來了。

團隊五個人并不知道策劃怎麽想,也不知道後期會怎麽剪。

他們像是探讨國家重要議題一樣,分析利弊,最終考慮好了。

賀君總結他們的決定:“那就這樣。我們找一個本地人來水稻田整地,在邊上幫忙并學習。接下來我們需要抽出時間再賣一批花,把我們下個月缺的生活必須物品給買上。”

除了要為下個月的自力更生打拼,賀君還想着一個重要的問題:“另外,大棚裏的花是有限的。我們賣掉之後還得種新的花。”

所有人紛紛點頭。

賀君一拍手:“那今天我們分組,一組下田收拾田。另一組去周邊找可以過來整地的本地人。”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非常統一把手放到身後。

又是劃拳分組的一天。

分好組,賀君帶着葉浩和童文樂下田。關正陽帶着邱豐出去請人過來幫忙整田,還得是帶機器的那種。

事實上,哪怕要借助外力,整田這個工作依舊硬生生花費了他們一整周的時間。

第一天,賀君在水稻田裏撿石頭,拔野草。他戴着總算有錢買了的草帽,穿着冰袖戴着手套,從水稻田頭摸到水稻田尾。

他收割水稻時沒覺得,現在下田收整時才發現水稻田“物産”豐富。除了石頭野草之外,還能摸到泥鳅、螺蛳、龍蝦以及……螃蟹。

摸到人傻。

賀君努力維持着自己的鎮定,默默屏蔽這些以後可能上餐桌的“資産”,把影響種植大業的先解決了。

第二天,賀君全組五個人在水稻田裏把那些碎屑從田頭撒到田尾。折騰到灰頭土臉,連帶着頭發上不知道怎麽都沾上了碎屑。

第三天,關正陽和邱豐叫來了前天約好的一位會整田的本地人。賀君和隊友們圍觀本地人真正的整田。這位中年人開着拖拉機改裝的整田機器,從田頭轟隆隆到田尾,總共花時間不超過15分鐘,輕松賺走他們50。

甚至這15分鐘裏還有大部分時間是他們實在好奇拖拉機整地的原理,讓中年人給他們做了一遍示範。

中年人收了錢很好說話,給他們演示如何操作機器,也和他們說了一下:“拖拉機和收割機都是要考證才能開的。你們借了機器也開不了。”

中年人不知道這些明星會在這兒留多久:“哎,你們考了證也用不着。有錢的話可以買小型的那種整地機器,兩三千塊錢,加上補貼很便宜的。錢不夠的話可以再叫我。我走一趟更便宜啊。”

賀君等人連連點頭。邱豐更是拿出手機記起了筆記,認認真真把中年人的話精簡記錄到備忘錄裏。

第一次旋耕結束後,水稻田要曬2天的田。曬完,他們給田內放水,讓水稻田的泥土浸軟,然後再找這位中年人整了第二次田。

第二回 整田屬于平整作業,要讓田看上去整整齊齊的。這次整田難度比上回高,整地結束後,整個水稻田一眼望去水分充足,土壤都在一個高度。

水稻田真正的土壤是深棕色的,是濕潤的,遠遠看去讓人有種紮根的安穩。細看的話會發現很偶爾的,土壤淺淺的水層上似乎會冒出小巧的氣泡,恍若大地在呼吸。

賀君站在土壤邊的路上,微微下蹲,神情微微恍惚。

不到田地裏,永遠不知道種田是那麽複雜的事情,還是一件能勾連人與自然的事情。年年種田的人或許習以為常,不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麽好感慨的,可他們這些習慣城鎮的人卻會覺得……

他們也在呼吸。

和水稻田一樣,在這一片沒有世俗煩惱的地方平穩呼吸着。

賀君望着這片田,任由風吹亂自己的頭發。他這些年執着的追夢,被生活的壓迫的無處可逃的困惱,好像不再成為一種焦慮。

他輕笑了一下:“我們團要長長久久,永不解散。”

不散的團是存在的。

他們想要成為其中一個而已。

另外四人應聲:“好!”

忙着種地的幾個人整天過得極為充實,中途還要出去接通告教學生,被時間沖淡了記憶。加上快樂農場根本沒電視,節目組刻意不通知,以至于五人完全忘記周二是他們綜藝的放送日!

周二下午是個很特殊的日子。

以前的周二下午是各大電視臺停機檢修的日子,幾乎自上而下大部分電視臺周二都不營業。如今少有這種情況,但周二下午的節目一般看的人真不多。

這一天和往常完全沒有任何差別。

某一家的電視正挂着省電視臺,純粹當背景音挂着,就算碰上廣告,這家也沒換臺。一個廣告結束,電視屏幕忽然暗了下來。

當電視屏幕再度亮起,繁華的街道展現在鏡頭裏,精致的男男女女出現在辦公樓的過道中,随後有一陣開門聲。

“坐。”

“童文樂。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鏡頭固定在完全沒有人坐的辦公室沙發上,而背景音繼續着。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開口:“我聽隊長說,我們将有一個獨屬于我們的綜藝?”

先前開口的人應聲:“是的。”

青年問:“上回公司問我們願不願意解散。這算不算我們最後一次集體的機會?”

“……可能算。”

青年開口:“那我想贊助這個綜藝,我們團成為獨家冠名商。”

青年以特寫的方式出現在鏡頭裏,語氣堅定:“我們Vacation,做自己節目的獨家冠名商。”

鏡頭轉換,Vacation的花體字出現在鏡頭屏幕上,下面綴着“快樂農場”。

而合作合辦下是地方合作旅行社、地方花卉協會、地方農業協會、地方木業協會、地方黃酒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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