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二爺有家室,不納妾

霍将軍為了看他一眼奔波勞累,還得再回去。蘇清和覺得不能讓他這麽負氣離開,于是軟了些,喚他。

霍池淵不理人,眼神依舊鋒利,等他允諾一句話。

“我哪都不去,”蘇清和撫平他的眉,“等着你回來,真的。”

霍池淵揪下他的手,面色緩和些,語氣仍涼着:“待會兒進宮穿厚些,興許要候着容殊,見着辛榮躲不掉就別理。”

蘇清和說:“你關心我的時候語氣能不能溫柔些,聽着像指派任務。”

“我倒希望蘇大人能把我說的話當做任務一樣完成,”霍池淵掐他的臉,“蘇大人能做到嗎?”

蘇清和任他捏着,眨眨眼:“能的。”

霍池淵這才笑出來,他雖不太相信蘇清和答應的,又能怎麽樣,只得私下偷偷束縛着,面上看他年紀小的份上便不和他一般見識。

“太醫院昨日出了瘟疫藥方,收集的藥物走水路先去了,今日晌午秦太醫也要出發長平,還請霍将軍搶在他前頭回去,”蘇清和說:“被發現擅離職守,我親自抓你。”

“那現在,蘇大人在徇私枉法?”

蘇清和笑着,故意不回他的話,“好了,你走吧。我要進宮了。”

“當真沒良心,”霍池淵抱着人不放,卻也準備要走了,他說:“我回來那天若只見到一紙書信,什麽見字如見人這一套我通通不吃,蘇玉塵,聽見沒。”

蘇清和一愣,上輩子這招他使也使過,不常使,這人怎麽就記上了。于是,好好地答應他,然後看着霍池淵為了避開清早起來練劍的俞林師傅,翻牆離開。

容殊遇刺,知道的人不多。容殊自己刻意隐瞞消息也不怪蘇清和來的時候,外邊沒多少人。

倒是他多慮了。

福祿海守在寝殿門口,見着一身錦繡飛魚服的蘇清和恭敬行了禮,道:“蘇大人這會兒不方便進去,辛榮世子早早守在裏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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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和點頭,只問:“世子刺的?”

“哎呦,蘇大人小聲些,”福祿海四處看看動靜,“皇上不讓說,勉強知會了蘇大人,如今除卻貼身侍衛,便再無旁人...”

正說着,辛榮一臉怒色出來,他看一眼門口的蘇清和,“消息倒靈通,怎麽,來押我入獄?”

“世子如此說,也意識到弑君是大罪?”蘇清和冷淡看着他。

“是不是大罪,容殊來定,”辛榮看一眼被福祿海關上的門:“不過,你大可現在就将我帶走。”

辛榮挑釁的看蘇清和,說得雲淡風輕。蘇清和想起霍池淵走前的話,躲不開辛榮就不理,于是——

“來人,”蘇清和沉聲道:“花川世子疑似弑君,帶下去。”

四面聚攏墨衣錦衣衛,領頭的正是昨日還在蘇清和府上喝酒的石頭,他對辛榮做了一緝,“世子得罪。”

辛榮沒料到蘇清和真的敢,被帶下去時自暴自棄一句話不說。他不信容殊聽不到,聽到了卻不攔,他真恨那一刀刺淺了!

“蘇大人....這樣..”福祿海為難,“皇上若怪罪下來....”

“勞煩海公公通報一聲,錦衣衛指揮同知,蘇清和求見。”

蘇清和進去時,殿內爐火足,熱氣撲面夾着濃烈的藥汁味。容殊露着綁着紗布的半肩膀坐在案桌前,面色稍白。

能坐着證明傷勢不重。

容殊先免了他的禮,停下批奏折的筆,說:“朕都聽到了,不怪你自作主張。辛榮卻要關一關挫挫銳氣,再這樣目無王法朕也難護着他。”

蘇清和點頭,道:“臣來不為辛榮世子這事。”

“何事?”

“西漠。”

提起這地方,容殊不僅肩痛,連着腦仁都疼,他将半邊看完沒批的折子向蘇清和推了推,“這些都是議西漠的,歸了大津的爛攤子,每年往那邊撥平亂的銀子壘起來比周邊郡縣多得多,平一波又叛一波,這幾日愈發頻繁起來。”

“臣正為這事,前日外派錦衣衛回禀,西漠疑似出現煽風點火亂民,趕在年關前從倉慶出發西漠,臣以為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叛亂。”

容殊看着他,皺眉問:“如何知道是倉慶去的?”

“出關查驗文書,去向西漠,正直年關除非故鄉在那處,否則平白無故不至趕着年關前往,臣覺察有疑,才特派人着重留意。”

容殊點點頭,“可知曉其作亂目的?”

蘇清和就等着容殊問這一句,回道:“此人在倉慶曾多次夜聚丞相幕府....”

容殊這這回将筆直接放下,問:“說你的看法,妄議也無罪。”

“丞相通敵叛國。”蘇清和眸光堅定,容殊都說妄議無罪,他便不怕。

聞言容殊靜默半響,忽然笑出來:“蘇清和啊蘇清和,弱冠未及,膽子不小。”

“皇上,”蘇清和提醒,“妄議也無罪。”

容殊點頭,面色轉嚴:“通敵叛國,證據呢?”

“沒有。”蘇清和頓了頓說:“臣只是猜測。皇上在西漠的眼線只怕不少,難免被收買,同流合污。”

“你如何知道?”容殊問。

“臣鬥膽有一事隐瞞...”蘇清和沒說下去。

容殊瞥他一眼,“你的膽子在說丞相叛國時就很大了,但說無妨。”

“臣受了丞相的賄賂。”

容殊再次陷入沉思。于是蘇清和将那日和顏文博密謀的事情稍加修飾,全盤托出。

憑借自己的力量,短時間內怕治不了顏文博,但容殊可以,在赤沙挑起西漠戰争以前,能将他繩之以法。

退一萬步說,就算容殊不信任他,他這樣一提,容殊便會更留意一些顏文博的舉動。

蘇清和給容殊倒了杯熱茶,便不說話了。

容殊也不惱,這宮裏敢和他直言不諱的不多,蘇清和是最小且沒權沒勢,也最不怕死的那個。

他沒急着喝茶,而是問:“上次同你說的,霍池淵的事兒辦得如何了?”

蘇清和點頭,“臣想有了法子,就等着鎮北王回倉慶落實。”

容殊這才端起茶,溫熱适中入口醇香四溢,他道:“辛榮适當給他吃些苦,不用特意照拂着。”

蘇清和心道,正有此意,卻道:“辛榮世子出來若是為難臣,當如何?”

“你在他心裏是朕的心頭肉,他要為難早該為難了。”容殊說:“他只讓朕為難罷了。”

七日後,長平瘟疫徹底控制,先前去的大皇子在衛兵的保護下平安回倉慶,只是身子熬壞了須得在府上修養大段時日。

蘇清和聽到消息時正陪着霍年安念書認字,只道容燃這輩子撿回一條命,也消停了。

霍池淵同容悸卻不能回來,要等着善後。

又陪着霍年安讀了幾天書,蘇清和就想着将霍年安送去書齋,這孩子聰明伶俐得很,教什麽會什麽。

俞林閑着沒事交他俞家劍,岱青未不甘落後搶着時辰教他撫琴,時常怪俞林讓霍年安耍劍磨醜了手,兩人為這事兒不知拌了幾次嘴。

堂春站在一旁直為霍年安捏把汗,剛四歲就經此折磨,日後只怕是國之棟梁!

這日蘇清和下了朝,人未出宮讓容殊扣下,倒不是為他與辛榮的事,正兒八經指派蘇清和前往元安查案子。

回到府上,他來不及同師傅先生告別便出發了,元安離倉慶比長平遠,并且不順道,蘇清和卻繞了途徑長平的官道,半月餘見字不見人,說什麽也秉公去看看。

長平日頭正盛,葉潇伸了個懶腰進主帳篷。霍池淵正在琢磨癱瘓了大半年的長平接下來的發展,折子落筆,半響覺得不妥又撕了重來。

方知縣清貧半生,是個好官卻對此時的長平來說不頂用。逼得他這個拿刀拿槍的将士舞文弄墨。

“二爺,方小姐又來了,”葉潇憨笑着說:“這回炖的排骨湯,聞着就香。”

霍池淵頭也沒擡,說:“香就拿去喝,你在這同我說什麽?”

“二爺,您是真知不道還是假不知道,”葉潇湊過來,一只手搭着案幾說:“方小姐對您有意,三天兩頭來看您,屬下都替您心動了!”

“葉校尉近來可是閑慌了?”霍池淵放下筆,奏折終究沒能落筆,斜眼看他:“約莫酉時日落,仲陽碼頭有批藥要來,你去拿,一個人。”

葉潇忽然吊兒郎當不起來了,忙說:“将軍,您聽我說,那是救命的藥怎麽能讓我一個人拿,耽擱了不好,”說着邊往外走,“喬風方才說分發湯藥缺人,我這就去。”

葉潇撩簾子出來,看一眼門口的方巧巧,“方小姐,二爺這會兒正忙着,要不你晚些時候來?”

“晚上也不用來了,”喬風拿着個藥勺過來,“二爺有家室,不會納妾。”

葉潇眼皮一跳,原來如此。

方巧巧将托盤遞給喬風,面上沒多少傷色,說:“喬大人若也不想喝,便分給傷民。”然後,方巧巧拿走了喬風的大藥勺,撩起袖子幫忙分藥去了。

葉潇皺眉:“喬風,近來這個方小姐送來的吃食,二爺不要她都給了你,這是為何?”

喬風搖頭,“許是覺得扔了浪費吧。”

“有道理。”葉潇拉着喬風進小廚房,忽略一衆打瞌睡的廚子,說:“老樣子,咱吃了別讓二爺知道。”

于是,喬風同往常一樣,看着葉潇吃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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